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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化,隻有頭發留長了,淩亂散落在肩膀上飄逸隨性,眼角烙下了一些歲月流逝的痕跡,淡淡的細紋卻讓他眯起眼睛時更顯得溫潤風雅。

這個男人天生有一張漂亮懾人卻刻薄無比的臉,嘴角單邊上揚滿是譏諷,眼底一抹無情的寒涼之色,誰也不會留在裡麵。

段硯行說不清這個男人哪裡變了,卻隱隱覺得某些地方和以前有所不同了。

畢竟這種變化對段硯行來說發生在一瞬間,他看了他七八年,哪怕是微不足道的變化也讓他感受尤為深刻。

“喂,我問你話呐,聾了嗎?”雲觴看他在發呆,不悅地皺起眉頭,像給小狗順毛似的揉揉他的秀發。

不慎觸到後腦勺的傷處,刺痛感讓段硯行不由全身瑟縮了一下,看起來就像是剛被撿回來的流浪小狗,還是淋過雨濕漉漉的那種,有點狼狽。

“看過她演的電視劇。”他回過神來後,回了個清雅的微笑,從容淡定,完全不會讓人覺得他在撒謊。

十多年前他還在K.S.A會所的時候,薛婧才剛剛從藝訓班裡被挑出來準備重點培養,那時候還沒有正式出道,段硯行見過她兩三次,對她的印象隻有“劇組裡跟著場記到處跑%e8%85%bf非常嬌小卻非常努力的小姑娘”僅此而已。

雲觴好像很有興致聊天,接著又問:“她看起來和電視劇裡一樣麼?”

段硯行謹慎地思量了一下:“距離產生美感,電視裡好看些。”他的聲音溫馴謙和,話裡頭卻隱含深意。

“哈哈哈,你在諷刺她妝畫得太濃了?”雲觴放肆大笑,好像他任何時候在任何人麵前都這麼放浪不羈的,“看來你這人隻是表麵乖巧嘛。”

說笑間又擼了擼段硯行的頭發,段硯行任他隨性而為,沉默不語。

然後,雲觴也沉默了一會,單手叉腰擱著皮帶處,正好撩起一點襯衫衣擺,精瘦的腰線露了出來。

“你隻看過她的電視劇知道她很紅是吧,但你知道她現在在娛樂圈裡麵子有多大?”

段硯行搖搖頭。

雲觴又從口袋裡摸出一支煙,點燃了才說:“說不定再過個幾年,我都得買她麵子。她現在隻要在K.S.A老總們麵前幫你說一句話,你馬上就會被K.S.A簽下,幾個月後保準大紅大紫。”

雲觴抽煙的樣子,完全是個老煙鬼,煙癮重且習慣惡劣。

有些人隻是把煙在口鼻裡濾一濾就吐出來,雲觴卻仿佛用力吸入到肺腔裡,如此的吸法對肺負擔很大,而他吸煙時的神情又讓人覺得他深深依賴著這種毒害,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肺將來爛成什麼樣。

段硯行捏了下手指,克製住想把雲觴手裡的煙奪下的衝動,冷笑說:“簽一張賣身契有那麼值得高興麼,不知道是巴結她的人多,還是巴結雲大導演的人多?”

言下之意是:

有多少人被你潛規則了?

這些年,有多少人抱過你,或被你抱著滾過床單,%e4%ba%b2%e5%90%bb,然後……

雲觴當然看不出段硯行在想什麼,聽了之後越發表露出興致:“你叫裴易尋是吧?小尋,給你選,你會巴結她,還是來巴結我?”

段硯行剛想回答,不過一件更為意外的事打斷了他的思路。

裴易尋……?!

這個名字段硯行聽過的,那個時候……

他剛抬起頭來想問,緊接著猛地見雲觴單膝壓在沙發上分開他的雙%e8%85%bf,跟著摁住他的肩膀身體壓了過來,他腦子裡亂作一團。

雲觴的長發從肩頭滑下來,散在他%e8%83%b8膛上。錯愕中,他脖子往後縮了縮,彆過腦袋去想避開,雲觴卻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臉掰過來,四目相對。

就在轉頭的刹那,他的目光由溫和變得清冽銳利,雲觴愣了愣。

“很犀利的眼神。”雲觴挑一挑眉,段硯行不卑不亢回了個淺笑:“是雲大導演的舉動比較犀利。”

誰敢在他麵前這樣說話過?但是雲觴一點也不生氣,反而不著痕跡地笑了一笑。

“你會想跟那種女人上床嗎,還是更願意跟我上床?”習慣了彆人順從自己,雲觴霸道地用臂彎勾著對方的脖子,附耳低靡輕笑著,“演藝圈裡到處是潛規則,我想你應該是有準備的?”

正是這銷魂蝕骨的聲音,正是這萬般妖冶的風情,當初讓段硯行不顧一切深陷下去。

但是既然重生,就不該再重蹈覆轍,段硯行狠狠把貫通全身的那股熱浪壓製下去,用力往雲觴小腹上踹出一腳,決意劃清界限。

之所以做得這樣狠,是因為他不想給自己留下退路。

“雲大導演!”他深吸一口氣,說,“我想你可能誤會什麼了,我不會為了走紅作踐自己,剛才那句話同樣也奉送給你,我們還是保持一點距離的好。”

——我前生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去接近你……

第三章 一個秘密

那一下大概是有點重了,雲觴捂著腹部倒在地上翻滾了幾下後,躺了許久卻仍沒有爬起來。

一開始他還發出幾聲細碎的呻[yín],後來連呻[yín]都沒有了,靜得仿佛不存在了一般,段硯行心裡揪了好幾下,便惶惶不安地低頭去看。雲觴臉貼著冰冷的瓷磚地板伏臥不動,身體像蝦子一樣蜷縮成團。

他膚色本來就蒼白,冷光一打更像是泛出了青灰色。

段硯行看他眉頭緊蹙,痛苦的神色從薄薄的皮膚下透出來,蔓延到整張臉,卻死死咬牙沒有發出聲響來,那副清冷孤高,即使疼得受不了也不去求人攙扶的樣子,他忍不住心裡揪痛。

方才的話意思好像在說,某人曾為了走紅作踐自己。然而覆水難收,這一刻段硯行又有些後悔,有些心軟了。

雲觴啊,要你開口求我,比登天還難吧?

而你卻總是用你的驕傲踐踏著我的尊嚴,你知不知道?

歎了口氣,他利索地跳下沙發,架起雲觴的臂膀把人扶起來。

他現在的身體比之前生來的單薄瘦弱,也不知為何,力道總是聚攏不起來,仿佛從身體各處潰散流失,每每想使勁的時候,從%e8%83%b8骨到腹下電流般的疼痛感一路子貫通下去,渾身乏力得顫唞起來。

段硯行心裡一悸,懷疑莫不是這個裴易尋的身體有什麼問題?

“我看你從剛才開始就心不在焉,想什麼事啊?”雲觴終於緩過一口氣,推開段硯行倒在單人沙發上。

灰色的襯衫扣子零零落落散開了好幾粒,大片%e8%83%b8膛坦露在外,清晰可見的冷汗從深陷的鎖骨中間沿著%e8%83%b8線淌下,性感而頹靡。

一道道肋骨線分布兩旁,仿佛暗示著身體的主人在久經風月之後放縱情-欲損害健康的惡果。

雲觴畢竟不年輕了,十年寒暑不會什麼都不留下,他到底不像當年二十多歲就當上影帝時,可以肆意地揮霍青春。

真的是十年過去了麼……?

段硯行心裡一陣難言的惆悵,表麵上卻很淡然,雙臂交抱大喇喇地打量著雲觴風騷入骨的模樣:“嗬嗬,我在想如果有相機在手,把雲大導演現在這副放蕩樣子拍下來賣給雜誌社,不知道能賺多少?”

像爛泥似地癱軟在沙發上的雲觴冷笑著把頭仰起來,眯縫的眼睛裡溼潤得仿佛能滴出水來,勾魂的眼神簡直能把男人的欲望全激發出來。

“可能會比你接拍一部戲賺的還多。”他仰靠在沙發中微側腦袋半扶臉頰,看起來舒展任意,小指長長的指甲磨著%e5%94%87角,微笑裡頭是看不透的情感。

好像他亦會有傷情的時候,卻總是選擇先一步悄然離開……

這模樣讓段硯行想起出車禍時副駕駛座上的雲觴,他定定地站在原地不動,回以冷笑的時候似乎感覺到自己真的大徹大悟了:“接拍你的戲,肯定是賠本買賣。”

雲觴動了動%e5%94%87角,卻沒有發出聲音。

刹那之間,他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詫異地愣在那裡緊盯裴易尋的臉,眼睛眨也不眨。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在此之前他們隻見過一次,還是在裴易尋小時候,成年以後這是第一次見麵。然而方才一瞬間的熟稔,那種仿佛極光一樣刺眼卻遙遠的感覺,好像那個人就站在他麵前,與裴易尋的身影重疊……

不過也隻是短短的一會,他馬上恢複了淡漠的態度,扯動嘴角涼涼地一笑:“你到底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裴家三太子啊?”

說到這個問題,段硯行著實有點頭疼。

裴家三太子……怎麼會偏偏是這個身份……

然而現在不是能靜下心想事情的時候,雲觴眼利,精怪得很,要是他稍有疏忽可能就會被看出破綻來。

他連忙笑一笑,再客氣地說:“雲大導演怎麼看我這個人?” 這樣問,順便是想從雲觴口中探一探裴易尋的線索。

雲觴摸摸下巴,看他的眼神很是古怪:“我也就是在你八歲生日那天見過你一次,你還記得麼?”

段硯行斟酌了一下,點頭:“雲大導演這麼漂亮的男人,見過一次就記住了。”

雲觴喜歡聽彆人讚美他,眯著眼笑得妖嬈:“後來有想過我麼?”

段硯行臉色僵了一僵:“我那時候才八歲……”

雲觴毫不掩飾一臉的色,反而是大方自然地表露意圖:“你現在十九歲,可以考慮成年人的事了——”

喟歎的沙啞尾音好像他真的期待什麼……

忽然響起的手機鈴打斷話頭,雲觴坐在沙發上保持那副頹靡的姿勢,從褲袋裡摸出手機接了電話。

電話裡傳出男人的聲音,模糊不清,段硯行聽不出對方在說些什麼,但是沒說上幾句,雲觴就哈哈大笑起來。

“長太子爺,十年以來沒人敢在我麵前吹胡子瞪眼睛,今天卻被你家小太子踹了一腳,你怎麼補償我?”

電話裡的男人快速說了幾句,把雲觴哄得心情大好,愉悅之色浮蕩在他俊美的臉上,如鮮豔的玫瑰綻放般,簡直能讓看見他笑容的人都感染到那份喜悅的心情。

段硯行在旁看得滿心歡喜,不由露出會心的微笑來,猛然間回過神,無奈得直想跺腳。

“嗬嗬,隻要你兌現之前的承諾,這點小忙我一定會幫的,那麼我先掛了。”

雲觴和對方沒有多聊,很快結束電話以後,從沙發上起來,兜兜轉轉大半圈,回來時把厚厚的一疊腳本砸在段硯行腦門上:“你老哥說過會開車來接你,回去以後給我好好用心背台詞,除了男主角以外,其他角色的台詞也要倒背如流,聽見沒有?”

段硯行愣了半響,想拒絕,雲觴已經背身而去:“我要去洗澡了,你隨便一點好了,砸壞東西也不要緊。”

“真的不要緊?”段硯行有點意外。

“嗯,我會照原價讓你哥賠償的。”

“……”

——雲觴你丫個貪財鬼,心裡就隻想著一個“錢”字。

段硯行差一點就想把手裡的腳本對準雲觴後腦勺砸回去,隻是他冷靜想了一想,沒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