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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有道理~~

光環咖啡

幽藍酒意,燃燒的儘頭,一飲而儘的是醇厚的香,抑或橙皮的沁香?

他看她一步步地走來,腳步輕快,手中是一大摞的書——就像這數月未見的日子裡,她終於還是走近他。

然而她的腳步緩了下來,他毫不介意,麵帶微笑走過去——君莫眼中他的頭發更短了些,卻隻覺得更加清爽。

君莫略帶僵硬的向他點頭,韓自揚微微掃過她用力抓住書脊而泛著蒼白的手指,嘴角笑意更濃:“好久沒見。”

她還不至於緊張到問出:“你怎麼在這裡?”或者“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的問題。那樣子的答案隻會讓自己覺得更加尷尬。

於是儘量像是老朋友許久未見一般招呼:“等了很久了麼?”語氣那般的自然,好似他們早已約好,隻不過自己則姍姍來遲。

一起上樓,君莫打開門,身後的男子卻微微皺起眉——這麼小的空間,不過就是學生宿舍而已。收拾得乾淨而簡單,窗台下是一張淡色小花布鋪起的小榻——攤著不少的書本。

他環視這個在自己看來略顯逼仄的空間,良久不語。君莫有些不好意思,淡笑著說:“很小吧?”

他搖搖頭,似乎不願和她說這個話題。

君莫將東西往書桌上一擱,笑問:“你要不要喝點什麼?”她的家中,未必有吃的,卻總是庫存各種各樣的飲料:綠茶紅茶果汁咖啡奶茶……韓自揚簡單的說:“隨便。”

可是無論如何,家中沒有熱水了,她總是得去燒。君莫將榻上的書本挪在一邊,讓他先坐,自己去陽台的小廚房中燒水。

韓自揚隨手拾起一個本子,薄薄的一本,密密麻麻的摘抄著她讀書筆記的摘抄。他慢慢的翻閱,目光往下移一行,眉心便愈鎖一分。

“愛和恨兩者使你的眼睛蒙上色彩,那麼你就無法很清楚地看。如果你愛一個人,你會開始看到一些不存在的東西。沒有一個女人如你愛她的時候一樣美,因為你會投射,你有一個夢中情人在你的頭腦裡,而那個夢中情人被投射到那個女人身上,那個真實的女人隻是扮演一個銀幕的功能。

那就是為什麼每一個愛遲早都會來到一個失望的點,因為那個女人怎麼能夠繼續扮演銀幕呢?她是一個真實的人,她會提出主張,她會說:“我不是銀幕!她能夠繼續適合你的投射多久呢?遲早你將會覺得她不適合。在剛開始的時候她會讓步,在剛開始的時候你也會讓步,對她來講,你是一個被投射的銀幕,對你來講,她也是一個被投射的銀幕。

沒有人能夠永遠為你扮演成一個銀幕,因為那是不舒服的,一個人怎麼能夠根據你的夢來作調整?他具有他自己的真實存在,而那個真實的存在會主張它自己。”

“每一個愛遲早都會來到一個失望的點”,她在這一句下麵地劃上波浪線,一旁是一個感歎號,微微畫了重筆。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原來她終於還是這樣看待感情的麼?眼眸微微抬起,望向她在陽台上的背影,似乎帶著固執的神氣回望他。

她端著杯子出來,見他手握著自己的筆記本,詫愕了一下,將奶茶遞給他,順手接回自己的本子。自己在一旁坐下,順手翻了翻,“都是些書摘。”

“今天跟著人事部的人來看看招聘的事。”他微笑的對她說,似乎妥帖的解釋自己為什麼在這裡出現。

“噢。”她亦裝傻,其實心中了然——以他的地位還會來關注招聘會麼?

“我們最近涉足酒店業,有一家五星下個月開張。”他半真半假的說,“你彆不信,我真是來招人的——招你:條件任意。據我的觀察,你是個很稱職的酒店人。”

君莫記起來了,確實有一家陽光酒店如今滿城的打廣告,“陽光?瑞明名下的?”

“控股罷了。”韓自揚看著她略有所思的臉,不由笑道,“認真考慮下?”

“可以,薪水比南岱翻倍?”她一本正經。

“好。”

“職務呢?”

“你想去哪個部門?”他凝視她的雙眼,似乎在捕捉她最細微的想法。

“帶薪假期呢?”

“你想要幾天?”

答得比她爽快,那樣子的不假思索,篤定的一一答應她所有的要求——君莫覺得自己笑不出來了。她微微避開他的注視,頗不自在的扔出最後一個問題:“這麼好的待遇,到哪不能去請個精英來啊?”

韓自揚沉默,雙眼依然是帶著笑意的,卻似乎失去了溫度——從她手中輕輕拿過那本摘抄,指出那一句話,淡淡地說:“我不是很懂。”

“嗯,是奧修解釋《信心銘》的,我最近在看的書……”她掃到那句話,卻驀然失語,隻能回望他,總以為他向來堅毅若斯,可原來他的笑意中……還是夾雜著無奈的。

若是彆人,她自然可以輕易的說出這是自己愛極的禪宗經典釋讀,隻是睡前總是喜歡翻一翻——不過如此而已。隻是她麵對如此炯炯的雙目注視,卻似乎看破了自己最隱秘的內心深處——不過一句話,她恍然間覺得,自己就這樣清晰的暴露在他的麵前。而這一麵,她本驚心的發現,原來自己以前都不曾這樣清楚。

他淡然的合上本子,擱在一邊,目光移向窗外,“你以為你能做到那樣?”

君莫微窘,她知道自己做不到,向來做不到,卻不需要他來提醒——自己的經曆他是那樣清楚,足夠他下這樣的斷語。

“我做不到,我隻要知道就可以了。”她冷冷的說,“至少讓我知道會有這樣子的結局,就當作提醒。”

薄薄的怒氣在他的眼中斂起,他突然低低笑了起來,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既然做不到,就不必勉強自己——能做到順其自然麼?”

順其自然,順著心意,不要勉強,不要抗拒——那是她慣讀的書中常出現的話,她微微仰起臉,他逆著燈光,立體若雕塑的五官投下一片陰影。

順其自然?簡單四個字,卻不亞於在她心頭投下了一枚炸彈——她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總是覺得彆扭,為什麼寄圍巾時那樣矛盾,為什麼自己總是下意識的抗拒——她想,用時下的話來講,這是矯情;用佛教的話來說,那是“欲得現前,莫存順逆”。

他雖則麵帶微笑,卻那樣冷冷的對她說話,清冷冷的水澆了下來,她隻覺得狼狽不堪,這樣直接的戳中她的心坎,幾乎讓自己無力招架。她那麼仔細思考的一切,原來真的抵不上他如此簡單的一句話。

救命一樣的鈴聲響起——最最普通的鈴聲,聯想起他的為人——也是這般的內斂又極不愛張揚的。君莫暗暗鬆了一口氣,她有意低著頭,不顧此時他迫人的目光,隻盼他接電話。然而鈴聲就這麼響著,他既不去接,也不掛掉,君莫心焦起來,忍不住抬了眼眸:“你電話響了。”

韓自揚“嗯”了一聲,並不以為意 :“我知道。”於是掛掉。

片刻之間,又響起——他終於帶了一點不耐接了起來,“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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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開去說:“我去陽台接一下。”

他出去的時候,輕輕帶上陽台的門,君莫看著他的背影,他望向窗外,永遠是站得這樣挺直,說了幾句話後,輕輕搖頭。隱約幾句話飄了進來,似乎在拒絕什麼。過了一會,他推門進來,臉色不豫,有些懊惱得揉了揉眉心,卻用輕鬆的語氣說道:“怎麼搞的,明明沒人知道我來這裡,還是被找到了。”

他嘴角彎出微笑,“推不開的應酬,我先走了。”

他抓起大衣和鑰匙,手扶在門的把手上,推開門之前頓了頓。

君莫站起來,,她突然覺得自己心跳極快,知道他在等著什麼,卻隻是艱澀的開口:“那你忙吧。”

韓自揚身子微滯,回頭望她——第一次毫不掩飾臉上的失望之情,似乎極快的抹過一線疲憊。卻隻過了片刻,極快的低了下頭,便恢複如常。他儘量平靜的背對著她關上門,卻輕輕倚在冰冷的防盜門上,長久未動。

年輕教師的宿舍樓中往來人很多,大都是學生們會因為各種事務來找老師——紛紛側目,這般出色的男子,靜靜的靠著一扇門,半閉著眼睛。

一個女生怯生生地走近他:“這位先生,您也找李老師嗎?”

是來找君莫商討畢業論文的學生——君莫並沒有資格指導學生論文,卻總是有人願意來找她討論,聽她的意見。

韓自揚搖頭:“不是,對不起。”他很快地移開身子,走下樓梯。

那兩個女生望了他背影看了很久——遇到這樣惹人注目的男子,不由有些興奮,吐吐%e8%88%8c頭,心照不宣的相視一笑 ,這才轉身敲門。

她們進屋的時候,君莫神色如常,小榻上的書本收拾得極乾淨整潔了。先前和韓自揚說話的女生忍不住說:“老師,我們剛才在你屋外看到一個很帥的男人哎。”

“嗯。”君莫微微惶神。

“靠在門上好久了,一動不動,還以為是找您的呢。”年輕的聲音中有著一絲曖昧,帶著抑製不住笑意。

君莫覺得在自己眼前出現的他從未有過的鮮活——她沒有看到,卻還是能想象到——必然緊抿著嘴角,無限的疲憊。她突然心驚膽戰,那一刹那,迅速的下了決定,於是匆匆的對學生說:“你們等我一下”便衝下了樓。

她並不確定,然而氣喘籲籲的跑到樓下,卻驀然失語——原來他真的沒有走,他的車還在,她遠遠的看到,他靠在椅背上,卻是極專注的看著樓道的出口——一抹極亮的神色隨著她的出現閃過他漂亮的眼睛。

韓自揚看著她跑得氣喘籲籲,微微彎下腰,遠遠站著,他突然覺得一切等待都是那麼有意義,儘管在她的筆記中記下的那句話的讓他涼徹心扉,而事實上他希望她的回應並不難,隻要說她可以為他努力就可以了——這樣子的簡單——他還是能一如既往的給她信心和時間。

手機一直在響,陳姐儘責的在提醒她,煩悶的拔下電池,他還想試試——其實心中知道機會渺茫的,更何況還有她的學生去找她。

他下車,車門敞著,大步走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