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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盈門 易千重 4290 字 2個月前

添幾分蕭瑟與冷清。

境由心生,薛亦青來時已經得知周清家裡的情況,看到這個樣子,又想起自己家中那盛開的關蓉,明菲家裡正盛的秋菊與金桂,不由生了幾分感慨,又不好說什麼,隻得胡扯:“水城府的天氣真的比撫鳴的涼得多啊。”

龔婧琪幽幽地歎了口氣。周清家中雖逢變故,好歹她的夫家並沒有嫌棄她,也不怕牽連,滿心為她打算,不像自己……她不由望著枝頭的一片被蛛絲纏著,上不得,下不得,隻能隨風瘋狂旋轉的葉片發了癡。

忽聽不遠處冬青樹籬後有男人低聲訓斥人:“下作的東西,膽敢趁亂偷盜,如果不是因為家裡有喜事,有客人在,今日爺非得廢了你那雙手。”

幾聲悶響,有人吃痛地低%e5%90%9f出聲,仿佛是挨了幾下打。

那人又沉聲道:“把他給我綁起來,扔進柴房裡去。過幾日再處理。”

這是撞上人家處理家事了,幾人對視一眼,默契地繞道而行,假裝什麼都沒聽見。

然而人已經從樹籬後出來了,正是周清的哥哥周漸。他立時就發現了不遠處的幾個女人,鐵青瘦削的臉上先是顯示出尷尬的神色來,接著很快換上了一副笑容,朝著她們點點頭。

待周漸走遠,龔婧琪低聲同明菲蓮:“上次我見著他的時候,他不是這樣的。仿佛瘦了許多。”

明菲輕歎一口氣。周漸是周家唯一的男丁,周同知倒了黴,他又怎可能好過?

到了周清的房門外,不聞歡聲笑語,隻見周清的貼身丫鬟立在門口,滿臉愁苦之色,見了明菲幾人猶如見到救星,迎上去小聲道:“大奶奶快去勸勸我們小吧。”指了指房裡,“正在掉眼淚呢,陳小姐勸也勸不住。”

明菲有意大聲笑道:“新娘子呢?可是害羞躲在哪裡不好意思出來見我們了?”

陳瑩忙從裡麵大聲道:“快進來瞧,新娘子不想嫁人,正難過得掉金豆子呢。”

周清羞得忘記了難過,忍住淚團起手裡的絲帕扔出去打陳瑩:“叫你編排我!”

明菲搶上前一把撈住絲帕,假意在手裡拋了拋,笑道:“實沉沉的,這是才從水裡撈起來的吧?”

周清飛奔上前,奪過絲帕,在眼角按了按:“我還以為你們也不來了。 ”卻又忍不住開始流淚,“我真舍不得這個時候離開他們。”

龔婧琪柔聲道:“你莫哭,這算不得什麼,會好起來的。我們家不也熬過來啦?”

周清掃了她一眼,見她表情真摯,並沒有其他意思,不由生出幾分感動來。收了眼淚,叫丫鬟進來取了果碟香茶糕點招待幾人。

薛亦青生性活潑可人,嘰嘰呱呱地,很快就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撫鳴的一些風土人情上去,加上其餘幾人有意湊趣,卻也烘托出幾分熱鬨來。

正在高興,忽聽周夫人身邊的一個婆子來報:“崔夫人要來瞧小姐。稍後就到了,夫人請小姐小心接待。”

周清皺皺眉頭:“可是原來袁家的小姐?”

那婆子笑道:“正是。”

以袁枚兒的脾氣,這會兒必然是來炫耀的,周清沉默片刻,笑道: “稍後還望大家給我個麵子。”

正說著,外間已經傳來袁枚兒清脆的笑聲:“清姐姐大喜,聽說幾位姐妹都在這裡,我少不得來湊個熱鬨。”

門簾打起,穿著大紅篷金錦襖,係著湘色纏枝牡丹紋八幅長裙,頭上插著最新樣式金釵頭花,笑得誌得意滿的袁枚兒領著四五個錦衣華服的丫頭婆子春風得意地走進來。

袁枚兒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落在明菲身上時,略微停了停,接著淡淡飄過,抬了抬下巴,%e4%ba%b2熱地拉住周清的手:“我先前還以為趕不上姐姐的好日子了,誰知我們老爺知曉了……”她嬌羞地垂了頭,小聲道,“我們老爺知曉了,便特意多留了幾日。今日也是陪我來了的。”

周清微笑著道:“崔夫人太客氣了。”

袁枚兒笑道:“你呀,怎地就生分了?還叫我枚兒的好。”拍拍周清的手,“你莫擔憂,周伯父的事,我已經同我們老爺說過了,我們老爺說,隻要他清白,保他無事。”

好大的口氣!陳瑩忍不住,用帕子捂住了口,暗裡呸了一下。明菲淡笑著,撥弄著手裡的茶盞,靜靜地聽著袁枚兒說話。

周清淡笑道:“謝夫人關心,感激不儘。”

“看,又來了,這麼生分,我們還是好姐妹嘛。”袁枚兒換了一副義憤填膺的表情,鄙夷地道:“你哥哥的事情我都聽說了,那種背棄忠義的人家,不理也罷!你放心,這種人將來不會有好下場的。”

明菲用眼神問陳瑩,周漸怎麼了?

陳瑩回了她一個茫然的表情。

周清的臉沉了下來,情不自禁地要緊了牙關,幾番想發作,又生生忍了下來,隻憋得額頭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

袁枚兒仿若未覺,撥弄著指上那隻碩大的紅寶石戒指,笑道:“大家都說話啊,怎麼一個個見了我,都變成悶嘴葫蘆了?”她笑望著明兼,“龔大奶奶,聽說前段時間你也去了撫鳴,怎麼沒見著你?”

第224章 欺負

明菲還未回答,袁枚兒又道:“聽說你們蔡家與我們崔家還算是%e4%ba%b2戚?可是真的?是怎樣的%e4%ba%b2呢?快和我說,省得以後我鬨笑話。”

明菲不信袁枚兒不知道這七拐八彎的關係,有此一問,無非是想證明蔡家趨炎附勢,借此抬高她自己罷了。不由一笑:“其實嚴格說來算不得%e4%ba%b2戚。而是我姐姐嫁在湖州,夫家剛好與崔大人家中有%e4%ba%b2。”

袁枚兒哈哈一笑:“噴,原來是這樣的遠%e4%ba%b2。”她將“這樣的” 三個字拖得悠長無比,聽上去意味深長。

明菲靜靜地道:“正是,如果不是去年去京途中恰建王夫人去世,家父母前去吊唁,從言談中偶然得知,也不會有此一說。”

聽到提起崔憫死去的原配,袁枚兒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難堪和恨意。如果不是袁家家道中落,她又怎會論落到給人做續弦?可是,就算這樣又如何?她們的夫君,誰能跟她的比?想到此,她又挺起了%e8%83%b8脯。

陳瑩將她的神色變化儘數看在眼裡,笑道:“枚兒,聽說你們家大小姐聰明能乾,小小年紀就能當家,想必將來你一定很清閒。”

這是合著夥兒地來踩她的痛腳是吧?袁枚兒惱怒不已,冷冷一笑,望著龔婧琪道:“婧琪妹妹,許久不見你了,這段時間都忙什麼?雖然遇到那些事實屬不幸,卻也該經常出來走走才是,總是悶著,會把人悶壞的。”

龔婧琪正在低頭想心事,不妨矛頭突然轉向自己,一時之間有些怔忡,待聽明白這個話,臉色頓時寡白,一時之間,想死的心都有了。

袁枚兒見了龔婧琪灰敗的神色,隻覺心中的那口悶氣突然消散了幾分。裝腔作勢地一揮手,命她身後一個婆子拿出一隻盒子來放在周清麵前:“清姐姐,你要出閣,我手裡沒什麼拿得出手的,隻這一對珠釵是我心愛之物,還請你不要嫌棄。”

不等周清回絕,她就起身撣撣裙子,嬌笑道:“我得走了,明日會來送姐姐。”

周清強忍怒氣送她到門口,回來就要砸了她用過的茶盅。明菲按住道:“你乾什麼砸自己家的東西?”

陳瑩道:“就是!難得有演得如此好的醜角戲,你不好好觀賞,偏要生氣,沒事做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薛亦青托著腮道:“這就是崔大人的新夫人?我還以為皇後娘娘來了呢。”用手肘撞撞龔婧琪,“比我看過的所有戲中的皇後娘娘還要裝得像。”

龔婧琪垂著頭不說話,她的臉色自聽袁枚兒說過那話之後就再也沒恢複過來。

幾人佯作不知,隻拉著她和周清說些從前的趣事,時間一長,倒也一片歡聲笑語。挨到下午時分,又來了幾家小姐,周清見來的人並不是想象中那麼少,又開懷了許多。

周清順利出嫁後的第三天,崔憫回了撫鳴,接著洪知府被抄家,周同知和好幾個官員則結束了軟禁的生活,直接打入大牢,聽候發落。

與此同時,欽差進駐撫鳴,事情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屬撫鳴轄下的許多府縣都出了事。

九月二十,明雅生了個男孩子,明菲陪著三姨娘去了一趟鄰縣明雅的夫家回來,接到了一個新的消息,邵五因為棒瘡發作,家中又沒有人看顧,死在了獄中。

邵大奶奶上門去求龔遠和,求他幫忙將邵五的屍身發還邵家。龔遠和二話沒說,很爽快地讓邵家去拉人。

三姨娘同明菲商量:“不管怎樣,也是蔡家的姑爺,就是為蔡家的麵子,也得去給四姑奶奶撐撐場麵才是。”

明菲沒意見,和三姨娘約了時間,兩家人一起去吊唁。

邵家早已搬出了原來的大宅子,幾房人散居在幾個小院落中,邵大爺因是長子,占了最大最好的一個院子,饒是如此,他膝下兒子孫子眾多,把個院子擠得滿滿當當的。就連替邵五辦喪事,也沒地方辦。

又因邵五是死在外麵的,不能抬回家裡去停,隻能在門口搭了個靈棚。

明姿自小產之後身子就再也沒好轉過,芐體一直淅淅瀝瀝沒斷過紅,自得知邵五死後,不吃不喝地發了一天呆。邵大奶奶雖然恨她,可看到她那悲慘樣兒,想起死去的小兒子,由不得的心酸,也就沒聽另外幾個兒媳的意見,逼她拖病去守靈,隻是借著要給邵五買棺木治喪,把她房裡的細軟一次搜刮了個乾乾淨淨。

明姿雖然憤怒,可恨自已沒有半點力氣,根本搶不過,隻能躺在床上閉目裝死,聽之任之。

笛兒先前還害怕明姿受不住打擊會出問題,就連晚上睡覺也不敢輕易離了半步。半夜時分,卻突然聽得明姿冷幽幽地發出幾聲輕笑,嚇得笛兒魂飛魄散,隻當是邵五的鬼魂回來找明姿了。膽戰心驚地僵硬著身子熬完下半夜,第二日請早打水給明姿洗臉,卻見明姿蒼白的臉上突然多了幾分春色,就連眼珠子都似乎靈活了幾分,不由暗暗稱奇。

明姿洗了臉,穿上孝服,就要笛兒扶著她去替邵五守靈。笛兒看了看外麵冷厲的秋雨,勸道:“少奶奶,這天氣太涼,您的病還未好,受不住,就是在屋子裡也是一樣的,不要出去了吧?”

明姿這段時間受夠了氣,劈手就是一個耳光:“就連你也要和我作對?你的賣身契可是在我手裡!”

她在病中,力氣不大,尖利的指甲卻將笛兒的臉給劃出幾道血痕來。好心不得好報,笛兒心中憤恨,忍下氣不再勸她,扶著她往外麵去。

邵大爺與邵大姐姐聽說明姿要去替邵五守靈,也沒多話,隨意叮囑了幾句就讓她去。

三姨娘與明菲到達時,明姿一身素服,跪在邵五的靈前,又嬌又怯,哭得梨花帶雨,弱不勝衣,引得邵家的男丁和邵五那些前來吊唁的狐朋拘友一個二個偷偷摸摸地覷著她瞧。有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