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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俠五義 石玉昆 4157 字 2個月前

才是。隻顧暴躁,竟自入了他的術中。總而言之,是我量小之故。且看他將簪子如何送回,千萬再不要動氣了。”等了些時不見動靜,便將火盆撥開,溫暖了酒,自斟自飲,怡然自得。

忽聽蔣爺在那屋張牙欠口,打哈氣道:“好冷!夜靜了,更覺涼了。”說著話,“踏拉、踏拉”又過來了,恰是剛睡醒了的樣子,依然沒戴帽子。柳青拿定主意,再也不動氣,卻也不理蔣爺。蔣爺道:“好啊,賢弟會樂嚇!屋子又和暖,又喝著酒兒,敢則好啦。劣兄也喝杯兒,使得使不得呢?”柳青道:“這有什麼呢。酒在這裡,隻管請用。你可彆忘了還簪子。”

蔣爺道:“實對賢弟說,我隻會偷,不會送。”說罷,端起酒杯一飲而儘,複又斟上,道:“我今日此舉不過遊戲而已。劣兄卻有緊要之事奉請賢弟。”柳青道:“隻要送回簪子來,叫我哪裡去,我都跟了去。”蔣爺道:“咱們且說正經事。”他將大家如何在陳起望聚義,歐陽春與智化如何進的水寨,怎麼假說展昭,智誆沙龍,又怎麼定計在他生辰之日收伏鐘雄,特著我來請賢弟用斷魂香的話,哩哩羅羅說個不了。柳青聽了,唯唯喏喏,毫不答言。蔣爺又道:“此乃國家大事,我等欽奉聖旨,謹遵相諭,捉拿襄陽王。必須收伏了鐘雄,奸王便好說了。說不得賢弟隨劣兄走走。”柳青聽了這一番言語,明是提出聖旨相諭壓派著,叫我跟了他去,不由地氣往上撞。忽然轉念道:“不可,不可。這是他故意地招我生氣,他好於中取事,行他的譎詐。我有道理。”便嘻嘻笑道:“這些事都是你們為官做的,與我這平民何乾?不要多言,還我的簪子要緊。”蔣爺見說他不動,堵氣子戴上桌上頭巾,“踏拉、踏拉”出門去了。柳青這裡又奚落他道:“那帽子當不了被褥,也搪不了寒冷。原來是個抓帽子賊,好體麵哪!”蔣爺回身進來道:“姓柳的,你不要嘲笑刻薄,誰沒個誤心中呢,這也值得說這些沒來由的話。”說罷,將他的帽子劈麵摔來。柳青笑嘻嘻雙手接過,戴在頭上道:“我對你說,我再也不生氣的。慢說將我的帽子摔來,就是覿麵唾我,我也是容他自乾,決不生氣。看你有什麼法子?”蔣爺聽了此言,無奈何的樣兒,轉回西廂房內去了。

柳青暗暗歡喜,以為不動聲色是絕妙的主意了。又將酒溫了一溫,斟上剛要喝時,隻聽蔣爺在西廂房內說道:“姓柳的,你的簪子我還回去了。”柳青連忙放下酒杯,摘去頭巾,摸了一摸,並無簪子。又見那枝假的仍在桌上放著。又聽蔣爺在那屋內說道:“你不必猶疑,將帽子裡兒看看就明白了。”柳青聽了,即將帽子翻過看時,那枝簪子恰好彆在上麵,不由地倒抽了一口氣道:“好啊,真令人不測!”再細想時,更省悟了:“敢則他初次光頭過來,就為二次還簪地步。這人的智略機變,把我的喜怒全叫他體諒透了,我還和他鬨什麼?”正在思索,隻見蔣爺進來,頭巾也戴上了,鞋也不“踏拉”著了,早見他一躬到地。柳青連忙站起,還禮不迭。隻聽蔣爺道:“賢弟,諸事休要掛懷。懇請賢弟跟隨劣兄走走,成全朋友要緊。”柳青道:“四兄放心,小弟情願前往。”於是把蔣爺讓至上位,自己對麵坐了。蔣爺道:“鐘雄為人豪俠,是個男子,因眾弟兄計議,務要把他勸化回頭,方是正理。”柳青道:“他既是好朋友,原當如此。但不知幾時起身?”蔣爺道:“事不宜遲,總要在他生日之前趕到方好。”柳青道:“既如此,明早起身。”蔣平道:“妙極!賢弟就此進內收去,劣兄還要歇息歇息。實對賢弟說,劣兄昨日一夜不曾合眼,此時也覺乏得很了。”柳青道:“兄長隻管歇著,天還早呢,足可以睡一覺。恕小弟不陪了。”柳青便進內去了。

到了天亮,柳青背了包裹出來,又預備羹湯、點心吃了,二人便離了柳家莊,竟奔陳起望而來。

且說智化作了軍山的統轄,所有水旱二寨之事,俱各料理得清清楚楚。這日忽見水寨頭目來報道:“今有陳起望陸大爺那裡來了二人,投書信一封。”說罷,將書呈上。智爺接來,拆閱畢,吩咐道:“將他二人放進來。”頭目去不多時,早見兩個大漢晃裡晃蕩而來。見了智爺參見道:“小人龍濤、姚猛,望乞統轄老爺收錄!”智爺見他二人循規蹈矩,頗有禮數,便知是丁二爺教的。不然他兩個鹵莽之人,如何懂得“統轄”與“收錄”呢?心內甚是歡喜。卻又故意問了幾句,二人應答的頗好。智爺更覺放心,便將二人帶至思齊堂。智爺將書呈上,說明來曆,鐘雄便要看看來人。智化即喚龍濤、姚猛。二人答應聲若巨雷。及至到了廳上參見大王,那一番騰騰殺氣,凜凜威風,真個是方相一般。鐘雄看了大樂,道:“難得他二人的身材體態,竟能一樣,很好。我這廳上正缺兩個領班頭目,就叫他二人充當此差,妙不可言。”龍濤、姚猛聽了,連忙叩謝,甚是恭謹。旁邊北俠早已認得龍濤,見他舉止端詳,語言得當,心內也就明白了。是日,沙龍等同鐘雄把酒談心,儘一日之長,到晚方散。

智化、北俠暗暗與龍濤打聽,如何能夠到此?龍濤將避雨遇見蔣爺一節說了,又道:“蔣爺不日也就要回來了。自從小人送了表弟妹之後,即刻同著姚猛上路,前日趕到陳起望。丁二爺告訴我等備細,教導了言語。陸大爺寫了薦書,所以今日就來了。”智爺道:“你二人來的正好,而且又在廳上,更就近了。到了臨期,自有用處。千萬不要多言,惟有小心謹慎而已。”龍濤道:“我等曉得。倘有用我等之處,自當效力。”

智化點頭,叫他二人去了。然後又與北俠計議一番,方才安歇。

到了次日,他又不憚勤勞,各處稽查。但有不明不知的,必要細細詢問。因此這軍山之內,由那裡到何處,至何方,俱已曉得。他見大小頭目雖有多人,皆沒甚要緊。惟有薑夫人之弟薑鎧,甚是了得,極其梗直。生得凹麵金腮,兩道濃眉,一張闊口,微微有些髭須,綽號小二郎。他單會使一股器械,名曰三截棍,中間有五尺長短,兩頭俱有鐵葉打就,鐵環包定。兩根短棒足有二尺多。每逢對壘,施展起來,遠近皆可打得,英勇非常。智化把他看在眼裡。又因他是鐘雄的%e4%ba%b2戚,因此待他甚好,極其%e4%ba%b2近。這二郎見智化誌廣才高,料事精詳,更加喜悅。除了薑鎧之外,還有鐘雄兩個%e4%ba%b2信之人,卻是同族弟兄武伯南、武伯北。此二人專管料理家務。智化也時常的與他等%e4%ba%b2密。他又算計,鐘雄生日不過三日就到了,他便托言查閱,悄悄地又到陳起望。恰好蔣爺正與柳青剛到,彼此見了,各生羨慕,喜愛非常。蔣爺便問:“龍濤、姚猛到了不曾?”丁二爺道:“不但到了,謹遵兄命,已然進了水寨門了。”智化道:“昨日他二人去了,我甚憂心。後來見他等的光景甚是合宜,就知是我二弟的傳授了。”智化又問蔣爺道:“四弟前次所論之事,想柳兄俱已備妥了。今日我就同柳兄進水寨。”柳青道:“小弟惟命是從。但不知如何進水寨法。”智化道:“我自有道理。”不知用何計策,且聽下回分解。

正文 第一百十六回 計出萬全極其容易 算失一著事甚為難

且說智化要將柳青帶入水寨,柳青因問如何去法。智化便問柳青可會風鑒。柳青道:“小弟風鑒不甚明白,卻會談命。”

智化道:“也可以使得。柳兄就扮作談命的先生,到了那裡,不過奉承幾句,隻要混到他的生辰,便完了事了。”柳青依允。

智化又向陸、魯二人道:“二位賢弟,大魚可捕妥了?”陸彬道:“早已齊備,俱各養在那裡。”智化道:“很好。明日就給他送去。隻用大船一隻,帶了漁戶去。到那裡,二位賢弟自然是住下的。卻將船隻泊在幽僻之處,到了臨期,如此如此。”

又對丁二爺、蔣四爺說道,“二位賢弟務於後日夜間要快船二隻,每船水手四名,就在前次砍斷竹城之處專等,千萬莫誤。”

計議已定,智化與柳青來至水寨,見了鐘雄,言柳青係算命先生,筆法甚好。“小弟因一人事繁,難以記載,故此帶了他來,幫著小弟作個記室。”鐘雄見柳青人物軒昂,意甚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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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次日,陸彬、魯英來至水寨送魚。鐘雄迎至思齊堂,深深謝了。陸彬、魯英又提寫信薦龍濤、姚猛二人。鐘雄笑道:“難得他二人身體一般,雄壯一樣。我已把他二人派了領班頭目。”陸彬道:“多蒙大王收錄。”也就謝了。陸、魯二人又與沙龍、北俠、南俠、智化見了,彼此歡悅。就將他二人款留住下,為的明日好一同慶壽。

到了次日,智爺早已辦得妥協,各處結彩懸花,點綴燈燭,又有笙簫鼓樂,雜劇聲歌,較比往年生辰不但熱鬨,而且整齊。

所有頭目、兵丁,俱有賞賜。並傳令今日概不禁酒,縱有飲醉者亦不犯禁。因此人人踴躍,個個歡欣,無有不稱羨統轄之德的。

思齊堂上排開華筵,擺設壽禮。大家衣冠鮮明,獨有展爺卻是四品服色,更覺出眾。及至鐘雄來到,見眾人如此,不覺大樂道:“今日小弟賤辰,敢承諸位兄弟如此的錯愛,如此的費心,我鐘雄何以克當!”說話間,階下奏起樂來,就從沙龍讓起,不肯受禮,彼此一揖。次及歐陽春,也是如此。再又次就是展熊飛,務要行禮。鐘雄道:“賢弟乃皇家棟梁,相府的輔弼,劣兄如何敢當?還是從權行個常禮罷了。”說罷,先奉下揖去。展爺依舊從命,連揖而已。隻見陸彬、魯英二人上前相讓。鐘雄道:“二位賢弟是客,劣兄更不敢當!”也是常禮,彼此奉揖不迭。此時智化諄諄要行禮。鐘雄托住道:“若論你我弟兄,劣兄原當受禮;但賢弟代劣兄操勞,已然費心,竟把這禮免了罷。”智化隻得行個半禮,鐘雄連忙攙起。忽見外麵進來一人,撲翻身跪下,向上叩頭,原來是鐘雄的妻弟薑鎧。

鐘雄急急攙起,還揖不迭。薑鎧又與眾人一一見了。然後是武伯南、武伯北與龍濤、姚猛,率領大小頭目等,一起一起,拜壽已畢。複又安席入座,樂聲頓止。堂上觥籌交錯,階前彩戲俱陳。智爺吩咐放了賞錢。早飯已畢,也有靜坐闊談的,也有料理事務的。獨有小二郎薑鎧卻到後麵與薑夫人談了多時,便回旱寨去了。

到了午酒之時,大家俱要敬起壽星酒來。從沙龍起,每人三杯。鐘雄難以推卻,隻得杯到酒乾,真是大將必有大量。除了薑鎧不在座,現時座中六人俱各敬畢。然後團團圍住,剛要坐下,隻見白麵判官柳青從外麵進來,手持一卷紙劄,說道:“小可不知大王千秋華誕,未能備禮。倉促之間,無物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