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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俠五義 石玉昆 4168 字 2個月前

手,往上一揚,把頭一低,自己一翻身,便把女子兩胳膊搭在肩頭,然後一長身,回手把兩%e8%85%bf一攏,往上一顫,把女子背負起來,邁開大步,往後就走。誰知他也是奔花園後門,皆因素來瞧在眼裡的。及至來到門前,卻是雙扇虛掩,暗暗道:“此門如何會開了呢?不要管他,且自走路要緊。”一氣走了三四裡之遙,剛然背至夾溝,不想遇見個打悶棍的。隻道他背著包袱行李,冷不防就是一棍。方貂早巳留神,見棍臨近,一側身,把手一揚,奪住悶棍往懷裡一帶,又往外一聳,隻見那打悶棍的將手一撒,“咕咚”一聲,裁倒在地,爬起來就跑。因此方貂說道:“似你這毛賊,也來打悶棍,豈不令人可笑。”可巧朱絳貞就在此時蘇醒,聽見此話。

誰知那毛賊正然跑時,隻見迎麵來了一條大漢攔住,問道:“你是做什麼的?快講!”真是賊起飛智,他就連忙跪倒,道:“爺爺救命啊!後麵有個打悶棍的,搶了小人的包袱去了。”

原來此人卻是北俠,一聞此言,便問道:“賊在哪裡?”賊說:“賊在後麵。”北俠回手抽出七寶鋼刀,迎將上來。

這裡方貂背著朱絳貞往前正然走著,迎麵來了個高大漢子,口中吆喝著:“快將包袱留下!”方貂以為是方才那賊的夥計,便在樹下將身體一縱,往後一仰,將朱絳貞放下,就舉那賊的悶棍打來。北俠將刀隻一磕,棍已削去半截。方貂道:“好家夥!”撒了那半截木棍,回手即抽出樸刀斜刺裡砍來。北俠一順手,隻聽“噌”地一聲,樸刀分為兩段。方貂“噯呀”一聲,不敢戀戰,回身逃命去了。北俠也不追趕。誰知這毛賊在旁邊看熱鬨兒,見北俠把那賊戰跑了,他早巳看見樹下黑乎乎一堆,他以為是包袱,便道:“多虧爺爺搭救!幸喜他包袱撂在樹下。”北俠道:“既如此,隨我來。你就拿去。”那賊滿心歡喜,剛剛走至跟前,不防包袱活了,連北俠嚇了一跳,連忙問道:“你是什麼人?”隻聽道:“奴家是遇難之人,被歹人背至此處,不想遇見此人,他也是個打悶棍的。”北俠聽了,一伸手將賊人抓住,道:“好賊!你竟敢哄我不成?”賊人央告道:“小人實實出於無奈。家中現有八旬老母,求爺爺饒命。”

北俠道:“這女子從何而來?快說!”賊人道:“小人不知,你老問他。”

北俠揪著賊人問女子道:“你因何遇難?”朱絳貞將以往情由述了一遍。”原是自己上吊,不知如何被那人背出。如今無路可投,求老爺搭救搭救!”北俠聽了,心中為難,如何帶著女子黑夜而行呢?猛然省道:“有了。何不如此如此。”回頭對賊人道:“你果有老母麼?”賊人道:“小人再不敢撒謊。”北俠道:“你家住在哪裡?”賊人道:“離此不遠,不過二裡之遙,有一小村,北上坡就是。”北俠道:“我對你說,我放了你,你要依我一件事。”賊人道:“任憑爺爺吩咐。”

北俠道:“你將此女背到你家中,我自有道理。”賊人聽了,便不言語。北俠道,“你怎麼不願意?”將手一攏勁,賊人道:“噯呀!我願意,我願意!我背,我背!”北俠道:“將他好好背起,不許回首。背得好了,我還要賞你。如若不好生背時,難道你這頭顱比方才那人樸刀還結實麼?”賊人道:“爺爺放心,我管保背得好好的。”便背起來。北俠緊緊跟隨,竟奔賊人家中而來。一時來在高坡之上,向前叩門。暫且不表。

再說太守被倪忠夾著胳膊拉了就走。太守回頭看時,門已關閉,燈光已遠,隻得沒命的奔馳。一個懦弱書生,一個年老蒼頭,又是黑夜之間,瞧得是忙,腳底下邁步卻不能大。剛走一二裡地,倪太守道:“容我歇息歇息。”倪忠道:“老奴也發了喘了。與其歇息,莫若款款而行。”倪太守道:“老人家說的正是。隻是這蓮花從何而來?為何到了這女子手內?”倪忠道:“老爺說什麼蓮花?”倪太守道:“方才那救命姐姐說她父%e4%ba%b2有冤枉,恐不憑信。她給了我這一枝白玉蓮花,作為信物。彼時就著燈光一看,合我那枝一樣顏色,一樣光潤。我才待要問,就被你夾著胳膊跑了。我心中好生納悶。”倪忠道:“這也沒有什麼可悶的,物件相同的頗多。且自收好了,再做理會。隻是這位小姐搭救我主仆,此乃莫大之恩。而且老奴在燈下看這小姐,生得十分端莊美貌。老爺噯!為人總要知恩報恩,莫因門楣辜負了她這番好意。”倪太守聽了此話,歎道:“嗨!你我逃命尚且顧不來,還說什麼門楣不門楣,報恩不報恩呢!”誰知他主仆絮絮叨叨,奔奔波波,慌不擇路,原是往西北,卻忙忙誤走了正西。忽聽後麵人馬聲嘶,猛回頭,見一片火光燎亮。倪忠著急道:“不好了!有人迫了來了。老爺且自逃生,待老奴迎上前去,以死相拚便了。”說罷,他也不顧太守,一直往東,竟奔火光而來。剛剛的迎了有半裡之遙,見火光往西北去了。原來這火光走的是正路,可見方才他主仆走的岔了。

倪忠喘熄了喘熄,道:“敢則不是迫我們的。”其實,何嘗不是追他們的。若是走大路,也追上了。他定了定神,仍然往西來尋太守。又不好明明呼喚,他也會想法子,口呼:“同人,同人!同人在哪裡?同人在哪裡?”隻見迎麵來了一人,答道:“哪個喚同人?”卻也是個老者聲音。倪忠來至切近,道:“我因有個同行之人失散,故此呼喚。”那老者道:“既是同人失散,待我幫你呼喚。”於是也就“同人”、同人呼喚多時,並無人影。倪忠道:“請問老丈是往何方去的?”

那老者歎道:“嗨!隻因我老伴兒有個侄女被人陷害,是我前去探聽並無消息,因此回來晚了。又聽人說,前麵夾溝子有打悶棍的,這怎麼處呢?”倪忠道:“我與同人也是受了顛險的,偏偏的到此失散。如今我這兩%e8%85%bf酸疼,再也不能走了,如何是好?我還沒問老丈貴姓?”那老者道:“小老兒姓王名鳳山。動問老兄貴姓?”倪忠道:“我姓李。咱們找個地方,歇息歇息方好。”王鳳山道:“你看那邊有個燈光,咱們且到那裡。”

二人來至高坡之上,向前叩門。隻聽裡麵有婦人問道:“什麼人叩門?”外麵答道:“我們是遇見打悶棍的了,望乞方便方便。”裡麵答道:“等一等。”不多時門已開放,卻是一個婦人,將二人讓進,仍然把門閉好。來至屋中,卻是三間草屋,兩明一暗。將二人讓至床上坐了。倪忠道:“有熱水討杯吃。”

婦人道:“水卻沒有,倒有村醪酒。”王鳳山道:“有酒更妙了。求大嫂溫得熱熱的,我們全是受了驚恐的了。”不一時婦人暖了酒來,拿兩個茶碗斟上。二人端起就喝,每人三口兩氣就是一碗。還要喝時,隻見王鳳山說:“不好了!我為何天旋地轉?”倪忠說:“我也有些頭迷眼昏。”說話時,二人栽倒床上,口內流涎。婦人笑道:“老娘也是服侍你們的?這等受用,還叫老娘溫得熱熱的。你們下床去罷,讓老娘歇息歇息!”

說罷,拉拉拽拽,拉下床來。她便坐在床上,暗想道:“好天殺忘八!看他回來如何見我!”他這樣害人的婦人,比那救人的女子,真有天淵之彆。

婦人正自暗想,忽聽外麵叫道:“快開門來,快開門來!”

婦人在屋內答道:“你將就著等等兒罷!來了就是這時候,要忙早些兒來呀。不要臉的忘八!”北俠在外聽了,問道:“這是你母%e4%ba%b2麼?”賊人道:“不是,不是。這是小人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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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又聽婦人來至院內,埋怨道:“這是你出去打杠子呢?好嗎!把行路的趕到家裡來。若不虧老娘用藥將他二人迷倒,孩兒啊!明日打不了的官司呢。”北俠外麵聽了有氣,道:“明是他母%e4%ba%b2,怎麼說是他女人呢?”賊人聽了著急,恨道:“快開開門罷!爺爺來了。”

北俠已聽見藥倒二人,就知這婦人也是個不良之輩。開開門時,婦人將燈一照,隻見丈夫背了個女子。婦人大怒道:“好啊!你敢則鬨這個兒呢。還說爺爺來了。”剛說至此,忽然瞧見北俠身量高大,手內拿著明晃晃的鋼刀,便不敢言語了。

北俠進了門,順手將門關好,叫婦人前麵引路。婦人戰戰兢兢引至屋內,早見地下躺著二人。北俠叫婦人將朱絳貞放在床上。

隻見賊夫賊婦俱各跪下,說道:“隻求爺爺開一線之路,饒我二人性命。”北俠道:“我且問你,此二人何藥迷倒?”婦人道:“有解法,隻用涼水灌下,立刻蘇醒。”北俠道:“既如此,涼水在哪裡?”賊人道:“那邊壇子裡就是。”北俠伸手拿過碗來,舀了一碗,遞與賊人道:快將他二人救醒。”賊人接過去灌了。北俠見他夫婦俱不是善類,已定了主意,道:“這蒙汗酒隻可迷倒他二人,若是我喝了決不能迷倒。不信,你等就對一碗來試試看,如何?”婦人聽了先自歡喜,連忙取出酒與藥來,加料的合了一碗,溫了個熱。北俠對賊婦說道:“與人方便,自己方便。你等既可藥人,自己也當嘗嘗。”賊人聽了,慌張道:“彆人吃了,用涼水解。我們吃了,誰給涼水呢?”北俠道:“不妨事,有我呢。縱然不用涼水,難道藥性走了,便不能蘇醒麼?”賊人道:“雖則蘇醒,是遲的。需等藥性發散儘了,總不如涼水醒的快。”

正說間,隻見地下二人蘇醒過來。一個道:“李兄,何得一碗酒就醉了?”一個道:“王兄,這酒彆有些不妥當罷。”

說罷,俱各坐起來揉眼。北俠一眼望去,忙問道:“你不是倪忠麼?”倪忠道:“我正是倪忠。”一回頭看見了賊人,忙問道:“你不是賀豹麼?”賊人道:“我正是賀豹。楊夥計,你因何至此?”王鳳山便問倪忠道:“李兄,你到底姓什麼?為何又姓楊呢?”北俠聽了,且不追問,立刻催逼他夫婦將藥酒喝了。二人登時迷倒在地。方問倪忠:“太守哪裡去了?”倪忠就把誆到霸王莊,被陶宗識破,多虧一個被搶的女人名喚朱絳貞,這位小姐搭救我主仆逃生,不想見了火光,隻道是有人追來,卻又失散的話,說了一遍。北俠尚未答言,隻聽床上的朱絳貞說道:“如此說來,奴是枉用了心機了。”倪忠聽此話,往床上一看,道:“噯呀,小姐為何也到這裡?”朱絳貞便把地牢又釋放了錦娘、自己自縊的話,也說了一遍。王鳳山道:“這錦娘可是翟九成的外孫女麼?”倪忠道:“正是。”王鳳山道:“這錦娘就是小老兒的侄女兒。小老兒方才說打聽遇難之女,正是錦娘,不料已被這位小姐搭救。此恩此德何以答報!”北俠在旁聽明此事,便道:“為今之計,太守要緊。事不宜遲,我還要上霸王莊去呢。等候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