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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俠五義 石玉昆 4269 字 2個月前

老也備了些須薄禮,前來作賀。

正在應酬之際,隻見又來了兩個鄉%e4%ba%b2領來一人,約有三旬年紀。

倪太公卻不認得,問道:“此位是誰?”二鄉老道:“此人是我們素來熟識的。因他無處安身,聞得太公得了小相公,他情願與太公作仆人。就是小相公大了,他也好照看。他為人最是樸實忠厚的,老鄉%e4%ba%b2看我二人分上,將他留下罷。”倪太公道:“他一人所費無幾,何況又有二位老鄉%e4%ba%b2美意,留下就是了。”

二鄉老道:“還是鄉%e4%ba%b2爽快。過來見了太公。太公就給他起個名兒。”倪太公道:“仆從總要忠誠,就叫他倪忠罷。”原來此人就是楊芳。因同他姑母商量,要照應此子,故要投到倪宅。因認識此莊上的二人,就托他們趁著賀喜,順便舉薦。

楊芳聽見倪太公不但留下,而且起名倪忠,便上前叩頭,道:“小人倪忠與太老爺叩頭道喜。”倪太公甚是歡喜。倪忠便殷勤張羅,諸事不用吩咐,這倪太公就省了好些心。從此倪忠就在倪太公莊上,更加小心留神。倪太公見他忠正樸實,諸事俱各托付於他,無有不儘心竭力的。倪太公倒得了個好幫手。

一日,倪忠對太公道:“小人見小官人年已七歲,資性聰明,何不叫他讀書呢?”太公道:“我正有此意。前次見東村有個老學究,學問頗好。你就揀個日期,我好帶去入學。”於是定了日期,倪繼祖入學讀書。每日俱是倪忠護持接送。倪忠卻時常到庵中看望,就隻瞞過倪繼祖。

剛念了有二三年光景,老學究便轉薦了一個儒流秀士,卻是濟南人,姓程名建才。老學究對太公道:“令郎乃國家大器,非是老漢可以造就的。若是從我敝友訓導訓導,將來必有可成。”倪太公尚有些猶疑,倒是倪忠攛掇道:“小官人頗能讀書。既承老先生一番美意,薦了這位先生,何不叫小官人跟著學學呢?”太公聽了,隻得應允。便請程先生訓誨倪繼祖。繼祖聰明絕頂,過目不忘,把個先生樂得了不得。

光陰荏苒,日月如梭,轉眼間,倪繼祖已然十六歲。程先生對太公說,叫倪繼祖科考。太公總是鄉下人形景,不敢妄想。倒是先生著了急了,也不知會太公,就叫倪繼祖遞名去赴考,高高的中了生員。太公甚喜,酬謝程先生。自然又是賀喜,應接不暇。

一日,先生出門,倪繼祖也要出門閒遊閒遊,稟明了太公,就叫倪忠跟隨。信步行來,路過白衣庵。倪忠道:“小官人,此庵有小人的姑母在此出家,請進去歇歇吃茶。小人順便探望探望。”倪繼祖道:“從不出門,今日走了許多的路,也覺乏了,正要歇息歇息。”倪忠向前扣門。老尼出來迎接,道:“不知小官人到此,未能迎接,多多有罪。”連忙讓至客堂待茶。

原來倪忠當初訪著時,已然與他姑母送信。老尼便告訴了李氏,李氏暗暗念佛。自彌月後,便拜了老尼為師,每日在大士前虔心懺悔,無事再也不出佛院之門。這一日正從大士前禮拜回來,忘記了關小院之門。恰好倪繼祖歇息了片時,便到各處閒遊。隻見這院內甚是清雅,信步來至院中。李氏聽得院內有腳步聲響,連忙出來一看。不看時則已,看了時不由得一陣痛徹心髓,登時落下淚來。她因見了倪繼祖的麵貌舉止,儼然與倪仁一般。誰知倪繼祖見了李氏落淚,可煞作怪,他隻覺得眼眶兒發酸,撲簌簌也就淚流滿麵,不能自解。正在拭淚,隻見倪忠與他姑母到了。倪忠道:“官人,你為何啼哭?”倪繼祖道:“我何嘗哭來。”嘴內雖如此說,聲音尚帶悲哽。倪忠又見李氏在那裡呆呆落淚,看了這番光景,他也不言不語,拂袖拭起淚來。隻聽老尼道:“善哉!善哉!此乃天性,豈是偶然。”倪繼祖聽了此言,詫異道:“此話怎講?”隻見倪忠跪倒道:“望乞小主人赦宥老奴隱瞞之罪,小人方敢訴說。”那倪繼祖見他如此,驚得目瞪癡呆。又聽李氏悲切切道:“恩公快些請起,休要折受了他。不然,我也就跪了。”倪繼祖好生納悶,連忙將倪忠拉起,問道:“此事端的如何?快些講來!”

倪忠便把怎麼長、怎麼短述說了一遍。他這裡說,那裡李氏已然哭了個聲哽氣噎。倪繼祖聽了,半晌還過一口氣來,道:“我倪繼祖生了十六歲,不知生身父母受如此苦處。”連忙向前抱住李氏,放聲大哭。老尼與倪忠勸慰多時,母子二人方才止住悲聲。李氏道:“自蒙恩公搭救之後,在此庵中一十五載,不想孩兒今日長成。隻是今日相見,為娘的如同睡裡夢裡,自己反倒不能深信。問吾兒你可知當初表記是何物?”倪繼袒聽了此言,惟恐母%e4%ba%b2生疑,連忙向那貼身裡衣之中掏出白玉蓮花,雙手奉上。李氏一見蓮花,“啊呀”一聲,身體往後一仰。未知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正文 第七十二回 認明師學藝招賢館 查惡棍私訪霸王莊

且說李氏一見了蓮花,睹物傷情,複又大哭起來。倪繼祖與倪忠商議,就要接李氏一同上莊。李氏連忙止悲說道:“吾兒休生妄想。為娘的再也不染紅塵了。原想著你爹爹的冤仇今生再世也不能報了,不料蒼天有眼,倪氏門中有你這根芽。隻要吾兒好好攻書,得了一官半職,能夠與你爹爹報仇雪恨,為娘的平生之願足矣。”倪繼祖見李氏不肯上莊,便哭倒跪下,道:“孩兒不知%e4%ba%b2娘便罷,如今既已知道,也容孩兒略儘孝心。

就是孩兒養身的父母不依時,自有孩兒懇求哀告。何況我那父母也是好善之家,如何不能容留%e4%ba%b2娘呢?”李氏道:“言雖如此,但我自知罪孽深重,一生懺悔不來。倘若再墮俗緣,惟恐不能消受,反要生出災殃,那時吾兒豈不後悔?”倪繼祖聽李氏之言,心堅如石,毫無回轉,便放聲大哭道:“母%e4%ba%b2既然如此,孩兒也不回去了,就在此處侍奉母%e4%ba%b2。”李氏道:“你既然知道,讀書要明理。俗言‘順者為孝’,為娘的雖未撫養於你,難道你不念劬勞之恩,竟敢違背麼?再者,你那父母哺%e4%b9%b3三年,好容易養得你長大,你未能報答於萬一,又肯作此負心之人麼?”一席話說得倪繼祖一言不發,惟有低頭哭泣。

李氏心下為難,猛然想起一計來:“需如此如此,這冤家方能回去。”想罷,說道:“孩兒不要啼哭。我有三件,你若依從,諸事辦妥,為娘的必隨你去如何?”倪繼祖連忙問道:“哪三件?請母%e4%ba%b2說明。”李氏道:“件,你從今後需要好好攻書,務需要得了一官半職;第二十件,你需將仇家拿獲,與你爹爹雪恨;第三十件,這白玉蓮花乃祖上遺留,原是兩個合成一枝。如今你將此枝仍然帶去,需把那一枝找尋回來。三事齊備,為娘的必隨兒去。三事之中若缺一件,為娘的再也不能隨你去。”說罷,又囑咐倪忠道:“恩公一生全仗忠義,我也不用饒%e8%88%8c。全賴恩公始終如一,便是我倪氏門中不幸之大幸了。

你們速速回去罷,省得你那父母在家盼望。”李氏將話說完,一甩手回後去了。

這裡倪繼祖如何肯走,還是倪忠連攙帶勸,直是一步九回頭,好容易攙出院子門來。老尼後麵相送。倪繼祖又諄囑了一番,方離了白衣庵,竟奔倪家莊而來。主仆在路途之中,一個是短歎長籲,一個是婉言相勸。倪繼祖道:“方才聽母%e4%ba%b2吩咐三件,仔細想來,做官不難,報仇容易,隻是那白玉蓮花卻在何處找尋?”倪忠道:“據老奴看來,物之隱現自有定數,卻倒不難。還是做官難,總要官人以後好好攻書要緊。”倪繼祖道:“我有海樣深的仇,焉有自己不上進呢。老人家休要憂慮。”倪忠道:“官人如何這等呼喚?惟恐折了老奴的草料。”

倪繼祖道:“你甘屈人下,全是為我而起。你的恩重如山,我如何以仆從相待!”倪忠道:“言雖如此,官人若當著外人還要照常,不可露了形跡。”倪繼祖道:“逢場作戲,我是曉得的。還有一宗,今日之事,你我回去千萬莫要泄漏。俟功名成就之後,大家再為言明,庶乎彼此有益。”倪忠道:“這不用官人囑咐,老奴十五年光景皆未泄露,難道此時倒隱瞞不住麼?”二人說話之間,來至莊前。倪繼祖見了太公、梁氏,俱▓思▓兔▓在▓線▓閱▓讀▓

各照常。

自此倪繼祖一心想著報仇,奮誌攻書。過了二年,又舉於鄉,益發高興,每日裡討論研求。看看的又過了二年,明春是會試之年,倪繼祖與先生商議,打點行裝,一同上京考試。太公跟前俱已稟明。誰知到了臨期,程先生病倒,竟自嗚呼哀哉了。因此,倪繼祖帶了倪忠,悄悄到白衣庵,彆了%e4%ba%b2娘。又與老尼留下銀兩,主仆一同進京。這才有會仙樓遇見了歐陽春、了兆蘭一節。

自接濟了張老兒之後,在路行程非止一日,來至東京,租了寓所,靜等明春赴考。及至考試已畢,倪繼祖中了第九名進士。到了殿試,又欽點了榜眼,用為編修。可巧杭州太守出缺,奉旨又放了他。主仆二人好生歡喜,拜彆包公。包公又囑咐了好些話。主仆衣錦還鄉,拜了父母,稟明認母之事。太公、梁氏本是好善之家,聽了甚喜,一同來至白衣庵,欲接李氏在莊中居住。李氏因孩兒即刻赴任,一來莊中住著不便,二來自己心願不遂,決意不肯。因此仍在白衣庵與老尼同住。倪繼祖無法,隻得安置妥帖,且去上任。俟接任後,倘能二事如願,那時再來迎接,大約母%e4%ba%b2也就無可推托了。即叫倪忠束裝就道。

來至杭州,剛一接任,就收了無數的詞狀。細細看來,全是告霸王莊馬強的。

你道這馬強是誰?原來就是太歲莊馬剛之宗弟。他倚仗朝中總管馬朝賢是他叔父,便無所不為。他霸田占產,搶掠婦女。

家中蓋了個招賢館,接納各處英雄豪傑,因此無賴光棍投奔他家的不少。其中也有一二豪傑,因無處可去,暫且棲身,看他的動靜。現時有名的便是:黑妖狐智化、小諸葛沈仲元、神手大聖鄧車、病太歲張華、賽方朔方貂,其餘的無名小輩,不計其數。每日裡舞劍掄槍,比刀對棒,魚龍混雜,鬨個不了。一來一去聲氣大了,連襄陽王趙爵都與他交結往來。獨獨有一個小英雄,心誌高傲,氣度不俗,年十四歲,姓艾名虎,就在招賢館內做個館童。他見眾人之中,惟獨智化是個豪傑,而且本領高出人上,便時刻小心,諸事留神,敬奉智化為師。真感動得黑妖狐歡害非常,便把他暗暗地收做徒弟,悄悄傳他武藝。

誰知他心機活變,一教便會,一點就醒。不上一年光景,學了一身武藝。他卻時常悄悄地對智化道:“你老人家以後不要勸我們員外,不但白費%e5%94%87%e8%88%8c他不肯聽,反倒招的那些人背地裡抱怨,說你老人家特膽小了。‘搶幾個婦女什麼要緊,要是這麼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