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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俠五義 石玉昆 4261 字 2個月前

廳看了,也不動,道:“這要即刻報官,耽延丕得了。隻好管家你隨我同去。”進喜嚇得半晌無言。

還是杜先生有見識,知是地方勒索,隻得叫進喜從內要出二兩銀子來,給了地方,他才一人去了。

至次日,地方回來道:“少時太爺就來,你們好好預備了。”不多時,金令來到,進喜同至後園。金令先問了大概情形,然後相驗。記了姓名,叫人將頭摘下。又進屋內去,看見男女二屍,芐體赤露,知是私情。又見床榻上有一字柬,金令拿起細看,攏在袖中。又在床下搜出一件血衣裹著鞋襪。問進喜道:“你可認得此衣與鞋襪是誰的?”進喜瞧了瞧,回道:“這是進寶的。”金令暗道:“如此看來,此案全在進寶身上。

我需如此如此,方能了結此事。”吩咐暫將男女盛殮,即將進喜帶入衙中,立刻升堂。且不問進喜,也不問秦昌,吩咐帶進寶。兩旁衙役答應一聲,去提進寶。

此時進寶正在監中服侍員外秦昌,忽然聽見衙役來說:“太爺現在堂上,呼喚你上堂,有話吩咐。”進寶不知何事,連忙跟隨衙役上了大堂。隻見金令坐在上麵,和顏悅色問道:“進寶,你家員外之事,本縣現在業已訪查明白。你既是他家的主管,你須要%e4%ba%b2筆寫上一張訴呈來。本縣看了,方好從中設法,如何出%e8%84%b1你家員外的罪名。”進寶聽了,有些不願意。

原打算將秦昌謀死,如今聽縣官如此說,想是受了賄賂,無奈何說道:“既蒙太爺恩典,小人下去寫訴呈就是了。”金令道:“就要遞上來,本縣立等。”回頭吩咐書吏:“你同他去,給他立個稿兒,叫他%e4%ba%b2筆謄寫,速速拿來。”書吏領命下堂。不多時,進寶拿了訴呈當堂呈遞。金令問道:“可是你自己寫的?”進寶道:“是。求先生打的底兒,小人謄寫的。”金令接來細細一看,果與那字柬筆跡相同。將驚堂木一拍,道:“好奴才!你與碧蟾通奸,設計將彩鳳殺死,如何陷害你家員外?還不從實招上來!”進寶一聞此言,頂梁骨上“噗”地一聲,魂已離殼,驚慌失色道:“此……此……此事小……小……小人不知。”金令吩咐掌嘴。剛然一邊打了十個,進寶便嚷道:“我說呀,我說!”兩旁衙役道:“快招,快招!”進寶便將碧蟾如何留表記被員外撿著,錯疑在安人身上;又如何試探先生,方知是碧蟾,將她鎖禁花園。“原是小人家與姨娘有染,因此暗暗定計要殺員外。不想秦昌那日偏偏的上西間去了,這才誤殺了彩鳳。”一五一十述了一遍。金令道:“如此說來,碧蟾與進祿昨夜被人殺死,想是你憤奸不平,將他二人殺了。”

進寶碰頭道:“此事小人實實不知。昨夜小人在監內服侍員外,並未回家,如何會殺人呢?老爺詳情。”金令暗暗點頭道:“他這話卻與字柬相符。隻是碧蟾、進祿卻被何人所殺呢?”

你道是何字柬?原來進祿與進寶送信,叫他多連一夜。進寶恐其負了碧蟾之約,因此悄悄寫了一柬,托進祿暗暗送與碧蟾。誰知進祿久有垂涎之意,不能得手,趁此機會,方才入港。

恰被北俠聽見,錯疑在杜雍、鄭氏身上,故此將二人殺死。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至於床下抽出血衫鞋襪,金令如何知道就在床下呢?皆因進寶字柬上前麵寫今日不能回來之故;後麵又囑咐千萬,前次汙血之物,恐床下露人眼目,須改彆處隱藏方妥。有此一語,故而搜出,叫進喜認識,說出進寶。金令已知是進寶所為,又恐進祿栽贓陷害彆人,故叫進寶寫訴呈,對了筆跡,然後方問此事。以為他必狡賴,再用字柬、衣衫、鞋襪質證。誰知小子不禁打,十個嘴巴他就通說了,卻倒省事。

不知金令如何定罪,且聽下回分解。

正文 第七十一回 楊芳懷忠彼此見禮 繼祖儘孝母子相逢

且說金公審明進寶,將他立時收監,與彩鳳抵命。把秦昌當堂釋放。惟有殺奸之人,再行訪查緝獲另結,暫且懸案。論碧蟾早就該死,進祿既有%e6%b7%ab邪之行,便有殺身之報。他二人死所當死,也就不必深究。

且說秦昌回家,感謝杜雍不儘,二人遂成莫逆。又想起靜修之言,杜雍也要探望,因此二人同來至盤古寺。靜修與北俠見了,彼此驚駭。還是秦昌直爽,毫無隱諱,將此事敘明。靜修、北俠方才釋疑,始悟進寶之言儘是虛假。四人這一番%e4%ba%b2愛快樂,自不必言。盤桓了幾日,秦昌與杜雍仍然回莊。北俠也就彆了靜修,上杭州去了。沿路上聞人傳說道:“好了,杭州太守可換了。我們的冤枉可該伸了。”仔細打聽,北俠卻曉得此人。

你道此人是誰?聽我慢慢敘來。隻因春闈考試,欽命包大人主考。到了三場已畢,見中卷內並無包公侄兒,天子便問:“包卿,世榮為何不中?”包公奏道:“臣因欽命點為主考,臣侄理應回避,因此並未入場。”天子道:“朕原為揀選人材,明經取士,為國求賢。若要如此,豈不叫包世榮抱屈麼?”即行傳旨,著世榮一體殿試。此旨一下,包世榮好生快樂。到了殿試之期,欽點包世榮傳臚,用為翰林院庶吉士。包公叔侄碰頭謝恩。赴瓊林宴之後,包公遞了個本,給包世榮告假,還鄉畢姻,三個月後,仍然回京供職。聖上準奏,賞賚了多少東西。

包世榮彆了叔父,帶了鄧九如榮耀還鄉。至於與玉芝畢姻一節,也不必細述。

隻因杭州太守出缺,聖上欽派了新中榜眼用為編修的倪繼祖。倪繼祖奉了聖旨,不敢遲延。先拜老師,包公勉勵了多少言語,倪繼祖一一謹記。然後告假還鄉祭祖,奉旨:“著祭祖畢,即赴新任。”你道倪繼祖可是倪太公之子麼?就是。仆人可是倪忠麼?其中尚有許多的原委,直仿佛白羅衫的故事,此處不能不敘出。

且說揚州甘泉縣有一飽學儒流,名喚倪仁,自幼與同鄉李太公之女定為妻室。什麼聘禮呢?有祖傳遺留的一枝並梗玉蓮花,晶瑩光潤無比,拆開卻是兩枝,合起來便成一朵。倪仁視為珍寶,與妻子各配一枝。隻因要上泰州探%e4%ba%b2,便雇了船隻。

這船戶一名陶宗,一名賀豹,外有一個雇工幫閒的名叫楊芳。

不料這陶宗、賀豹乃是水麵上作生涯的,但凡客人行李輜重露在他眼裡,再沒有放過去的。如今見倪仁雇了他的船,雖無沉重行李,卻見李氏生得美貌,%e6%b7%ab心陡起。賀豹暗暗的與陶宗商量,意欲劫掠了這宗買賣。他彆的一概不要,全給陶宗,他單要李氏做個妻房。二人計議停當,又悄悄的知會了楊芳。楊芳原是雇工人,不敢多言。

一日來在揚子江,到幽僻之處,將倪仁拋向水中淹死。賀豹便逼勒李氏。李氏哭訴道:“因懷孕臨邇,俟分娩後再行成%e4%ba%b2。”多虧楊芳在旁解勸,道:“她丈夫已死,難道還怕她飛上天去不成?”賀豹隻得罷了。楊芳暗暗想道:他等做沒天良之事,將來事犯,難免扳拉於我。再者,看這婦人哭得可憐,我何不如此如此呢。想罷,他便沽酒買肉,與他二人賀一個得妻,一個發財。二人見他殷勤,一齊說道:“何苦要叫你費心呢。你以後真要好時,我等按三七與你股分,你道好麼?”楊芳暗暗道:“似你等這樣行為,慢說三七股分,就是全給老楊,我也是不稀罕的。”他卻故意答道:“如若二位肯提攜於我,敢情是好。”便殷勤勸酒,不多時把二人灌得酩酊大醉,臥在船頭之上。楊芳便悄悄地告訴了李氏,叫她上岸一直往東,過了樹林,有個白衣庵,“我姑母在這廟出家,那裡可以安身。”

此時天已五鼓,李氏上岸,不顧高低,拚命往前奔馳。忽然一陣肚痛,暗說:“不好!我是臨月身體,若要分娩可怎麼好?”@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正思索時,一陣疼似一陣,隻得勉強奔至樹林,暗暗禱告道:“我李氏僅存倪氏一脈,倘蒙皇天憐念,生得一男,也可以繼續香煙。”禱罷,存身樹下。不多時果分娩了,喜得是個男兒。

連忙%e8%84%b1下內衫,將孩兒包好,%e8%83%b8`前就彆了那半枝蓮花。不敢留戀,難免悲戚,急將小兒放在樹本之下。自己恐賊人迫來,忙忙往東奔,逃上廟中去了。

且說楊芳放了李氏,心下暢快,一歪身也就睡了。剛然睡下,覺得耳畔有人喚道:“你還不走,等待何時?”楊芳從夢中醒來,看了看四下無人,但見殘月西斜,疏星幾點。自己想道:“方才明明有人呼喚,為何竟自無人呢?”再看陶、賀二人,酣睡如雷。又轉念道:“不好!他二人若是醒來,不見了婦人,難道就罷了不成?不是埋怨於我,就是四下搜尋。那時將婦人訪查出來,反為不美。有了,莫若我與他個溜之乎也。

及至他二人醒來,必說我拐了婦人遠走高飛,也免得他等搜查。”主意已定,東西一概不動,隻身上岸,一直竟往白衣庵而來。

到了庵前,天已微明。向前扣門,出來了個老尼,隔門問道:“是哪個?”楊芳道:“姑母請開門,是侄兒楊芳。”老尼開了山門,楊芳來至客堂。尚未就座,便悄悄問道:“姑母,可有一個婦人投在庵中麼?”老尼道:“你如何知道?”楊芳便將灌醉二賊,私放李氏的話,說了一遍。老尼念一聲“阿彌陀佛”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惜乎你為人不能為徹。錯舛你也沒什麼錯舛,隻是她一點血脈失於路上,恐將來斷絕了她祖上的香煙。”楊芳追問情由,老尼便道:“那婦人已投在廟中,言於樹林內分娩一子。若被人撿去,尚有生路;倘若遭害,便絕了香煙。深為痛惜。是我勸慰再三,應許與她找尋,她方止了悲啼,在後麵小院內將息。”楊芳道:“既如此,我就找尋去。”老尼道:“你要找尋,有個表記。他%e8%83%b8`前有枝白玉蓮花,那就是此子。”楊芳謹記在心,離了白衣庵,到了樹林,看了一番,並無蹤跡。楊芳訪查了三日,方才得了實信。

離白衣庵有數裡之遙,有一倪家莊。莊中有個倪太公。因五更趕集,騎著個小驢兒來至樹林,那驢便不走了。倪太公詫異,忽聽小兒啼哭,連忙下驢一看,見是個小兒放在樹本之下,身上彆有一枝白玉蓮花。這老半生無兒,見了此子,好生歡喜。

連忙打開衣襟,將小兒揣好,也顧不得趕集,連忙乘驢轉回家中。安人梁氏見了此子,問了情由。夫妻二人歡喜非常,就起名叫倪繼祖。他那裡知道小兒的本姓卻也姓倪呢。這也是天緣湊巧,姓倪的根芽就被姓倪的撿去。

俗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那日倪太公得了此子,早已就有人知道。道喜的不離門,又有薦%e4%b9%b3母的,今日你來,明日我往,俱要給太公作賀。太公難以推辭,隻得備了酒席,請鄉黨父老。這些鄉黨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