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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俠五義 石玉昆 4122 字 2個月前

我將何言答對?不定鬨出什麼事來!

幸而還好他竟會善為我辭焉。可惜者難得這樣好機會而且當麵見了應許帶我上任我這一去焉知發多少財?不定弄到什麼田地。至沒能耐也可以捐個從九品、未入流。後悔者姨奶奶打發人來我不該就去。何妨寫個字兒回複他俟我到了那邊船上慢慢地覷便再會佳期;即不然就應他明日晚上也好。我到底到了他那邊船上有何不可的呢?偏偏的一時性急按撩不住如今鬨得這個樣兒可怎麼好呢?傷心者細想巧娘的模樣兒恩情兒隻落得溺於水中果於魚腹生生兒一朵鮮花被我糟蹋了豈不令人傷心麼?想到此不由地又落下淚來。蔣爺晾完了衣服在床上坐下見他這番光景明知故問道“先生為著何事傷心呢?”平山道“我有我的心事難以告訴彆人。我問蔣兄到湘陰縣什麼公乾?”蔣爺道“原先說過我到湘陰縣找個相知的先生為何忘了呢?”

平山道“我此時精神恍惚都記不得了。蔣兄既到湘陰縣找相知我也到湘陰找個相知。”蔣爺道“先生昨晚不是說跟了金太守上任麼?為何又上湘陰呢?”平山道“蔣兄為何先生、先生稱起來呢?你我還是弟兄不要見外的。我對你說他那裡人我看著有些不相宜。所以昨晚上我又見了金主管叫他告訴太守回複了他我不去了。”蔣爺暗笑道“好小子!他還和我撇大腔兒呢。似他這樣反複小人真正可殺不可留的。”複又說道“如此說來這船價怎麼樣呢?”平山道“自然是公攤的了。”蔣爺道“很好。我這才放了心了。天已不早了咱們歇息歇息罷。”平山道“蔣兄隻管睡我略略坐坐也就睡了。”蔣爺說了一聲“有罪了。”放倒頭不多時竟自睡去。平山坐了多時躺在床上哪裡睡得著翻來複去整整地一夜不曾合眼。後來又聽見官船上鳴鑼開船心裡更覺難受。蔣爺也就驚醒即喚船家收收這裡也就開船了。

這一日平山在船上嗨聲歎氣無精打彩也不吃不喝隻是呆了地一般。到了日暮之際翁大等將船藏在蘆葦深處。

蔣爺誇道“好所在這才避風呢。”翁大等不覺暗笑。平山道“我昨夜不曾合眼今日有些困倦。我要先睡了。”蔣爺道“尊兄就請安置罷包管今夜睡得安穩了。”平山也不答言竟自放倒頭睡了。蔣平暗道“按理應當救他。奈因他這樣行為無故地置巧娘於死地;我要救了他叫巧娘也含冤於地下。莫若叫翁家弟兄把他殺了與巧娘報仇。我再殺了翁家弟兄與他報仇豈不兩全其美麼?”

正在思索隻聽翁大道“兄弟你了?我了?”翁二道“有甚要緊?兩個膿包不管誰了都使得。”蔣平暗道“好了來咧。”他便悄地出來趴伏在艙房之上。見有一物風吹擺動原來是根竹杆上麵晾著件棉襖。蔣爺慢慢地抽下來攏在懷內往下偷瞧。見翁二持刀進艙翁大也持刀把守艙門。忽聽艙內竹床一陣亂響蔣爺已知平山了結了。他卻一長身將棉襖一抖照著翁大頭上放下來。翁大出其不意不知何物連忙一路混撕也是活該偏偏地將頭裹住。蔣爺挺身下來奪刀在手。翁大剛然露出頭來已著了利刃。蔣爺複又一刀翁大栽下水去。翁二尚在艙內找尋瘦人聽得艙門外有響動連忙回身出來說“大哥那瘦蠻子不見了。”話未說完蔣爺道“我在這裡。”哧就將刀一顫正戳在翁二咽喉之上。翁二噯喲了一聲就兩手一紮煞一半截在艙內一半截在艙外。蔣爺哈腰將發綹一揪拉到船頭一看誰知翁二不禁戳一下兒就死了。蔣爺將手一鬆放在船頭。便進艙內將燈剔亮見平山紮手舞腳於竹床之上。蔣平暗暗地歎息了一番便將平山的箱籠擰開仔細搜尋卻有白銀一百六十兩。

蔣平道聲“慚愧”叫道“平山呀平山。這銀子我卻不是白使了你的我到底給你報了仇了。你也應當謝我!”說罷將銀放在兜肚之內。算來蔣爺頗不折本艾虎拿了他的一百兩他如今得了一百六十兩再加上雷震贈了二十兩利外利倒多了八十兩。這才算是好利息呢。

且說蔣爺從新將燈照了通身並無血跡。他又將雷老兒給做的大衫折疊了又把自己的濕衣(也早乾了)折好將平山的包袱拿過來揀可用的打了包裹收停當出艙用篙撐起船來。出了蘆葦深處奔至岸邊連忙提了包裹套上大衫一腳踏定泊岸這一腳往後儘力一蹬隻見那船哧地滴溜一聲離岸有數步多遠飄飄蕩蕩順著水麵去了。

蔣爺邁開大步竟奔大路而行。此時天光已亮忽然刮起風來揚土飛沙難睜二目。又搭著蔣爺一夜不曾合眼也覺得乏了便要找個去處歇息歇息。又無村莊見前麵有片樹林及至趕到跟前一看原來是座墳頭院牆有倒塌之處。蔣爺心內想著“進了圍牆可以避風。”剛剛轉過來往裡一望隻見有個小童麵黃肌瘦滿臉淚痕正在那小樹上拴套兒呢。

蔣平看了嚷道“你是誰家小廝跑到我墳地裡上吊來?這還了得嗎!”那小童道“我是小童可怕什麼呢?”蔣爺聽了不覺好笑道“你是小童原不怕。要是小童上吊也就可怕了。”小童道“若是這麼說我可上那樹上死去才好呢?”說罷將絲絛解下轉身要走。蔣平道“那小童你不要走。”小童道“你這塋地不叫上吊你又叫我做什麼?”

蔣爺道“你轉身來我有話問你。你小小年紀為何尋自儘?來來來在這邊牆根之上說與我聽。”小童道“我皆因活不得了我才尋死呀。你要問我告訴你。若是當死你把這棵樹讓給我我好上吊。”蔣爺道“就是這等。你且說來我聽。”

小童未語先就落下淚來把已往情由滔滔不斷述了一遍。

說罷大哭。蔣爺聽了暗道“看他小小年紀倒是個有誌氣的。”便道“你原來如此我如今贈你盤費你還死做什麼呢?你有了盤費還死不死呢?”小童道“若有了盤費我還死?我就不死了。真個的我這小命兒是鹽換來的嗎?”蔣爺回手在兜肚內摸出兩個錁子道“這些可以夠了麼?”小童道“足以夠了隻有使不了的。”連忙接過來趴在地下磕頭道“多謝恩公搭救望乞留下姓名。”蔣平道“你不要多問急早快赴長沙要緊。”小童去後蔣爺竟奔臥虎溝去了。不知小童是誰且聽下回分解。

正文 第五十九回 倪生賞銀包興進縣 金令贈馬九如來京

且說張老見韓爺給了一錠銀子,連忙道:“軍官爺太多心了。就是小相公每日所費無幾,何用許多銀兩呢?如怕小相公受屈,留下些須銀兩也就夠了。”韓爺道:“老丈若要推辭,便是嫌輕了。”張老道:“既如此說,小老兒就從命了。”連忙將銀接過。韓爺又說道:“我這侄兒,煩老丈務要分心的。”又對九如道:“侄兒耐性在此,我完了公事,即便回來。”九如道:“伯父隻管放心料理公事。我在此與張老伯盤桓是不妨事的。”韓爺見九如居然大方,全無小孩子情態,不但韓二爺放心,而且,張老者聽見鄧九如稱他為張老伯,樂得他心花俱開,連稱:“不敢,不敢!軍官爺隻管放心。小相公交付小老兒,理當分心,不勞吩咐的。”韓二爺執了執手,鄧九如又打了一恭。韓爺便出了湯圓鋪,回頭屢屢,頗有不舍之意。從此,韓二爺直奔杭州,鄧九如便在湯圓鋪安身不表。

且說包興自奉相諭,送方善與玉芝小姐到合肥縣小包村,諸事已畢。在太老爺、太夫人前請安叩辭,賞銀五十兩;又在大老爺、大夫人前請安稟辭,也賞了三十兩;然後又替二老爺、二夫人請安稟辭,無奈何賞了五兩銀子;又到寧老先生處稟了辭。便吩咐伴當扣備鞍馬,牢拴行李,出了合肥縣,迤邐行來。

一日,路過一莊,但見樹木叢雜,房屋高大,極其凶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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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興暗暗想道:“此是何等樣人家,竟有如此的樓閣大廈?又非世胄,又非鄉宦,到底是個什麼人呢?”正在思索,不提防咕咚的響了一槍。坐下馬是極怕響的,忽得一聲,往前一躥。

包興也未防備,身不由己掉下馬來。那馬咆哮著跑入莊中去了。幸喜包興卻未跌著。伴當連忙下馬攙扶。包興道:“不妨事,並未跌著。你快去進莊將馬追來,我在此看守行李。”伴當領命進莊去了。不多時,喘籲籲跑了回來道:“了不得,了不得,好厲害!世間竟有如此不講理的。”包興問道:“怎麼樣了?”伴當道:“小人追入莊中,見一人肩上擔著一杆槍,拉著咱的馬。小人上前討取,他將眼一瞪道:‘你這廝,如何的可惡!俺打的好好樹頭鳥,被你的馬來,將俺的樹頭鳥俱各驚飛了。你還敢來要馬!如若要馬時,須要還俺滿樹的鳥兒,讓俺打的儘了,那時方還你的馬。’小人打量他取笑兒,向前賠禮,央告道:‘此馬乃我主人所乘,隻因聞槍怕響,所以驚躥起來,將我主人閃落,跑入貴莊。爺爺休要取笑,乞賜見還是懇。’誰知那人道:‘什麼懇不懇,俺全不管。你打聽打聽,俺太歲莊有空過的麼?你去回複你主人,如要此馬,叫他拿五十兩銀子來此取贖。’說罷,他將馬就拉進去了。想世間那有如此不講理的呢?”包興聽了也覺可氣,便問:“此處係何處所轄?”伴當道:“小人不知。”包興道:“打聽明白了,再作道理。”說罷,伴當牽了行李馬匹先行,包興慢慢在後步行。

走不多路,伴當複道:“小人才已問明,此處乃仁和縣地麵,離街有四裡之遙。縣官姓金,名必正。”

你道此人是誰?他便是顏查散的好友。自服闋之後,歸部銓選,選了此處的知縣。他已曾查訪,此處有此等惡霸,屢屢要剪除他。無奈吏役舞弊欺瞞,尚未發覺。不想包興今日為失馬,特特的要拜會他。

且說包興暫時騎了伴當所乘之馬,叫伴當牽著馬垛子,隨後慢慢來到縣衙相見。果然走了三裡來路,便到鎮市之上,雖不繁華,卻也熱鬨。隻見路東巷內路南便是縣衙。包興一伸馬進了巷口,到了衙前下馬。早有該值的差役,見有人在縣前下馬,迎將上去,說了幾句。隻聽那差役喚號裡接馬,恭恭敬敬將包興讓進,暫在科房略坐,急速進內回稟。不多時,請至書房相見。整理於.

隻見那位縣爺有三旬年紀,見了包興,先述未得迎接之罪,然後彼此就座。獻茶已畢,包興便將路過太歲莊,將馬遺失,本莊勒按不還的話說了一遍。金令聽了,先賠罪道:“本縣接任未久,地方竟有如此惡霸,欺侮上差,實乃下官之罪。”說罷一揖。包興還禮。金令急忙喚書吏,派馬快前去要馬。書吏答應下來。金令卻與包興提起顏查散是他好友。包興道:“原來如此。顏相公乃是相爺得意門生,此時雖居翰苑,大約不久就要提升。”金令又要托包興寄信一封,包興一一應允。

正說話間,隻見書吏去不多時,複又轉來,悄悄地請老爺說話。金令隻得暫且告罪失陪。不多時,金爺回來,不等包興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