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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俠五義 石玉昆 4153 字 2個月前

便開口道:“我已派人去了,誠恐到了那裡,有些耽擱,貽誤公事,下官實實吃罪不起。如今已吩咐將下官自己乘用之馬備來,上差暫騎了去。俟將尊馬要來,下官再派人送去。”

說罷,隻見差役已將馬拉進來,請包興看視。包興見此馬比自己騎的馬勝強百倍,而且鞍鞽鮮明,便道:“既承貴縣美意,實不敢辭。隻是太歲莊在貴縣地麵,容留惡霸,恐於太爺官聲是不相宜的。”金令聽了,連連稱是道:“多承指教。下官必設法處治。懇求上差到了開封,在相爺跟前代下官善為說辭。”

包興滿口應承。又見差役進來回道:“跟老爺的伴當,牽著行李垛子,現在衙外。”包興立起身來辭了。差役將馬牽至二堂之上。金令送至儀門,包興攔住不許外送。到了二堂之上,包興伴當接過馬來,出了縣衙,便乘上馬。後麵伴當拉著垛子。

剛出巷口,伴當趕上一步回道:“此處極熱鬨的鎮店。從清早直到此時,爺還不餓麼?”包興道:“我也有些心裡發空。咱們就在此找個飯鋪打尖罷。”伴當道:“往北去,路西裡會仙樓是好的。”包興道:“既如此,咱們就到那裡去。”

不一時,到了酒樓門前。包興下馬,伴當接過去拴好。伴當卻不上樓,就在門前走桌上吃飯。包興獨步登樓一看,見當門一張桌空閒,便坐在那裡。抬頭看時,見那邊靠窗有二人坐在那裡,另具一番英雄氣概:一個是碧睛紫髯,一個是少年英俊,真是氣度不凡,令人好生的羨慕。

你道此二人是誰?那碧睛紫髯的,便是北俠複姓歐陽名春,因是紫巍巍一部長髯,人人皆稱他為紫髯伯。那少年英俊的,便是雙俠的大官人丁兆蘭,隻因奉母命,與南俠展爺修理房屋整理於..以為來春畢姻。丁大官人與北俠,原是素來聞名未曾見麵的朋友,不期途中相遇,今約在酒樓吃酒。包興看了堂倌過來,問了酒菜,傳下去了。又見上來了主仆二人,相公有二十年紀,老仆卻有五旬上下,與那二人對麵坐了。因行路難以拘禮,也就叫老仆打橫兒坐了。不多時,堂倌端上酒來,包興慢慢的消飲。

忽聽樓梯聲響,上來一人,攜著一個小兒。卻見小兒眼淚汪汪,那漢子怒氣昂昂,就在包興坐的座頭斜對麵坐了。小兒也不坐下,在那裡拭淚。包興看了,又是不忍,又覺納悶。早已聽見樓梯響處,上來了一個老頭兒,眼似鑾鈴,一眼看見那漢子,連忙上前跪倒,哭訴道:“求大叔千萬不要動怒。小老兒雖然短欠銀兩,慢慢地必要還清,分文不敢少的。隻是這孩子,大叔帶他去不得的。他小小年紀,又不曉事,又不能乾,大叔帶去怎麼樣呢?”那漢子端坐,昂然不理,半晌說道:“俺將此子帶去,作個當頭。候你將賬目還清,方許你將他領回。”那老頭兒著急道:“此子非是小老兒%e4%ba%b2故,乃是一個客人的侄兒,寄在小老兒鋪中的。倘若此人回來,小老兒拿什麼還他的侄兒?望大叔開一線之恩,容小老兒將此子領回。緩至三日,小老兒將鋪內折變,歸還大叔的銀子就是了。”說罷,連連叩頭。隻見那漢子將眼一瞪道:“誰耐煩這些。你隻管折變你的去,等三日後到莊取贖此子。”

忽見那邊老仆過來,對著那漢子道:“尊客,我家相公要來領教。”那漢子將眼皮兒一撩道:“你家相公是誰?素不相識,見我則甚?”說至此,早有位相公來到麵前道:“尊公請了。學生姓倪名叫繼祖。你與老丈為著何事?請道其詳。”那漢子道:“他拖欠我的銀兩,總未歸還。如今要將此子帶去,見我們莊主,作個當頭。相公,你不要管這閒事。”倪繼祖道:“如此說來,主管是替主索賬了。但不知老丈欠你莊主多少銀兩?”那漢子道:“他原借過銀子五兩,三年未還,每年應加利息銀五兩,共欠紋銀二十兩。”那老者道:“小老兒曾歸還過二兩銀,如何欠的了許多?”那漢子道:“你縱然歸還過二兩銀,利息是照舊的。豈不聞,‘歸本不抽利’麼?”隻這一句話,早惹起那邊兩個英雄豪俠,連忙過來,道:“他除歸過的,還欠你多少?”那漢子道:“尚欠十八兩。”倪繼祖見他二人滿麵怒氣,惟恐生出事來,急忙攔道:“些須小事,二兄不要計較於他。”回頭向老仆道:“倪忠,取紋銀十八兩來。”

隻見老仆向那邊桌上打開包裹,拿出銀來,連整帶碎,約有十八兩之數,遞與相公。倪繼祖接來,才待要遞給惡奴,卻是丁兆蘭問道:“且慢。當初借銀兩時,可有借券?”惡奴道:“有。在這裡。”回手掏出,遞給相公。相公將銀兩付給。那人接了銀兩下樓去了。

此時,包興見相公代還銀兩,料著惡奴不能帶去小兒,便過來將小兒帶至自己桌上,哄著吃點心去了。這邊老者起來,又給倪繼祖叩頭。倪繼祖連忙攙起問道:“老丈貴姓?”老者道:“小老兒姓張,在這鎮市之上開個湯圓鋪生理。三年前曾借這太歲莊馬二員外銀五兩,是托此人的說合。他名叫馬祿。

當初不多幾月就歸還他二兩,誰知他仍按五兩算了利息,生生的詐去許多,反累得相公妄費去銀兩,小老兒何以答報。請問相公意欲何往?”倪相公道:“些須小事,何足掛齒。學生原是欲上東京預備明年科考,路過此處打尖,不想遇見此事。這也是事之偶然耳。”又見丁兆蘭道:“老丈,你不吃酒麼?相公既已耗去銀兩,難道我二人連個東道也不能麼?”說罷大家執手道了個“請”字,各自歸座。張老兒已瞧見鄧九如在包興那邊吃點心呢,他也放了心了,就在這邊同定歐陽春三人坐了。

丁大爺一邊吃酒,一邊盤問太歲莊。張老兒便說起馬剛如何倚仗總管馬朝賢的威勢,強梁霸道,無所不為,每每竟有造反之心。丁大爺隻管盤詰,北俠卻毫不介意,置若罔聞。此時,倪繼祖主仆業已用畢酒飯,會了錢鈔,又過來謙讓。北俠二人,各不相擾。彼此執手,主仆下樓去了。

這裡張老兒也就辭了二人,向包興這張桌上而來。誰知包興早已問明了鄧九如的原委,隻樂得心花俱開,暗道:“我臨起身時,三公子諄諄囑咐於我,叫我在鄧家窪訪查鄧九如,務必帶至京師,偏偏的再也訪不著。不想卻在此處相逢。若非失馬,焉能到了這裡。可見凡事自有一定的。”正思想時,見張老過來道謝。包興連忙讓座,一同吃畢飯,會鈔下樓,隨至湯圓鋪內。包興悄悄將來曆說明。“如今要把鄧九如帶往開封,意欲叫老人家同去,不知你意下如何?”要知張老兒說些什麼,且聽下回分解。

正文 第九十六回 連升店差役拿書生 翠芳塘縣官驗醉鬼

且說蔣爺救了小童竟奔臥虎溝而來。這是什麼原故?小童到底說的什麼?蔣爺如何就給銀子呢?列位不知。此回書是為交待蔣平這回把蔣平交代完了再說小童的又省得後來再為敘寫。

蔣爺到了臥虎溝見了沙員外彼此言明。蔣爺已知北俠等上了襄陽自己一想“顏巡按同了五弟前赴襄陽我正愁五弟沒有幫手。如今北俠等既上襄陽焉有不幫五弟之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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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若我且回轉開封將北俠現在襄陽的話回稟相爺叫相爺再為打算。”沙龍又將艾虎留下的龍票當麵交明白。蔣爺便回轉東京。見了包相將一切說明。包公即行奏明聖上說歐陽春已上襄陽必有幫助巡按顏查散之意。聖上聽了大喜道“他行俠尚義實為可嘉。”又欽派南俠展昭同盧方等四人陸續前赴襄陽俱在巡按衙門供職俟襄陽平定後務必邀北俠等一同赴京再為升賞。此是後話慢慢再表。

蔣平既已交代明白返回頭來再說小童之事。你道這小童是誰?原來就是錦箋。自施公子賭氣離了金員外之門乘在馬上越想越有氣一連三日飲食不進便病倒旅店之中。小童錦箋見相公病勢沉重即托店家請醫生調治。診了脈息係鬱悶不舒受了外感竟是夾氣傷寒之症。開方用藥。錦箋衣不解帶晝夜服侍。見相公昏昏沉沉好生難受。又知相公沒多餘盤費他又把艾虎賞的兩錠銀子換了請醫生抓藥。好容易把施俊調治的好些了又要病後的將養。偏偏的馬又倒了一匹正是錦箋騎的。他小孩子家心疼那馬不肯售賣就托店家雇人掩埋。誰知店家悄悄地將馬出%e8%84%b1了還要合錦箋要工飯錢。

這明是欺負小孩子。再加這些店用房錢、草料麩子七折八扣除了兩錠銀子之外倒該下了五六兩的賬。錦箋連急帶氣他也病了。先前還掙紮著服侍相公後來施俊見他那個形景竟是中了大病慢慢地問他他不肯實說。問得急了他就哭了。

施俊心中好生不忍自己便掙紮起來諸事不用他服侍得便倒要服侍錦箋。一來二去錦箋竟自伏頭不起施俊又托店家請醫生。醫生道“他這雖係傳染卻比相公沉重而且症侯耽誤了必須趕緊調治方好。”開了方子卻不走等著馬錢。施俊向櫃上借店東說我們墊不起。施俊沒奈何將衣服典當了開發了馬錢並抓藥。到了無事自己到櫃上從新算賬方知錦箋已然給了兩錠銀子就知是他的那兩錠賞銀。又是感激又是著急。因瞧見馬工飯銀便想起那馬來了就和店東商量要賣馬還賬。店東樂得賺幾兩銀子呢立刻會了主兒將馬賣了。除了還賬剛剛的剩了一兩頭。施俊也不計較且調治錦箋要緊。

這日自己拿了藥方出來抓藥。正要回店卻是集場之日可巧遇見了賣糧之人姓李名存同著一人姓鄭名申正在那裡吃酒。李存卻認識施俊連聲喚道“施公子那裡去?為何形容消減了?”施俊道“一言難儘。”李存道“請坐請坐。這是我的夥計鄭中不是外人請道其詳。”施俊無奈也就入了座將前後情由述了一番。李存聽了道“原來公子主仆都病了。卻在哪個店裡?”施俊道“在西邊連升店。”

李存道“公子初愈不必著急。我這裡現有十兩銀子且先拿去。一來調治尊管二來公子也需好生將養。如不夠了趕到下集我再到店中送些銀兩去。”施生見李存一片誌誠趕忙站起將銀接過來深深謝了一禮也就提起藥包要走。誰知鄭申貪酒有些醉了。李存道“鄭兄少喝些也好這又醉了!彆的罷了你這銀褡褳怎麼好呢?”鄭申醉言醉語道“怕什麼?醉了人醉不了心。就是這一頭二百兩銀子算了事了?我還拿得動何況離家不遠兒呢。”施生問道“在哪裡住?”李存道“遠卻不遠往西去不足二裡之遙地名翠芳塘就是。”施生道“既然不遠我卻也無事我就送送他何妨。”李存道“怎敢勞動公子。偏偏地我要到糧行算賬。

莫若還是我送了他回去再來算賬。”鄭申道“李賢弟你胡鬨麼!真個的我就醉了麼?瞧瞧我能走不能走?”說著話一溜歪斜往西去了。李存見他如此便托付施生道“我就煩公子送送他罷務必務必。俟下集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