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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俠五義 石玉昆 4165 字 2個月前

東山口外故在此處仍啃青。屈申看了多時便嚷道“這是誰的黑驢?”

連嚷幾聲並無人應。自己說道“好一頭黑驢!”又瞧了瞧口才四個牙膘滿肉肥而且鞍鞽鮮明。暗暗想道“趁著無人樂子何不換他娘的。”即將錢帶子拿過來搭在黑驢身上一扯扯手翻身上去。隻見黑驢迤迤迤迤卻是飛快地好走兒。屈申心中歡喜以為得了便宜。忽然見天氣改變狂風驟起一陣黃沙打得二目難睜此時已有掌燈時候屈申心中躊躇道“這官(光)景城是進不去了我還有四百兩瑩(銀)子這可咱(怎)的好?前麵萬全山若遇見個打夢(悶)棍的那才是早(糟)兒糕呢。隻好找個仍(人)家借個休(宿裡想著隻見前麵有個褡褳坡兒南上坡忽有燈光。

屈申便下了黑驢拉到上坡來到門前。

忽聽裡麵有婦人說道“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有把老婆餓起來的麼?”又聽男子說話道“你餓著誰又吃什麼來呢?”婦人接著說道“你沒吃什麼你倒灌喪黃湯子了!”

男子又道“誰又叫你不喝呢?”婦人道“我要會喝我早喝了!既弄了來不知糴柴米你先張羅你的酒!”男子道“這難說也是我的口頭福兒。”婦人道“既愛吃現成兒的索性明兒我掙了你吃爽利叫你享享福兒。”男子道“你彆胡說。我雖窮可是好朋友。”婦人道“街市上哪有你這樣的好朋友呢!”屈申聽至此暗道“這個婦人才是薄哥兒們呢。”欲待不敲門看了看四麵黑彆處又無燈光隻得用鞭子敲戶道“借官(光)兒尋個休(宿麵卻不言語了。屈申又叫了半天方聽婦人問道“找誰的?”屈申道“我是行路的因天賀(黑)了借官(光)兒尋個休(宿)兒。明兒重禮相謝。”婦人道“你等等。”又遲了半天方見有個男子出來打著一個燈籠問道“做什麼的?”屈申作個揖道“我是個走路兒的。因天萬(晚)拉(咧)難以行走故此驚動借個休(宿)兒。明兒重禮相謝。”男子道“原來如此。這有什麼呢。請到家裡坐。”屈申道“我還有一頭驢。”男子道“隻管拉進來。”將驢子拴在東邊樹上便持燈引進來。讓至屋內。屈申提了錢帶子隨在後麵。進來一看卻是兩明一暗三間草房。屈申將帶子放在炕上從新與那男子見禮。那男子還禮道“茅屋草舍掌櫃的不要見笑。”屈申道“好說好說。”男子便問“尊姓?在哪裡發財?”屈申道“姓屈名叫屈生(申)在沉(城)裡故(鼓)樓大該(街)開著個心(興)倫(隆)木廠。我含(還)沒吝(領)教你老貴信(姓)?”男子道“我姓李名叫李保。”屈申道“原來是李大過(哥)失敬!失敬!”李保道“好說好說。屈大哥久仰!久仰!”

你道這李保是誰?他就是李天官派了跟包公上京赴考的李保。後因包公罷職他以為包公再沒有出頭之日因此將行李銀兩拐去逃走。每日花街柳巷花了不多的日子便將行李銀兩用儘流落至此投在李老兒店中。李老兒夫妻見他勤謹小心膝下又無兒子隻有一女便將他招贅作了養老的女婿。

誰知他舊性不改仍是嫖賭吃喝生生把李老兒夫妻氣死。他便接過店來更無忌憚放蕩自由。加著李氏也是個好吃懶做的女人不上一二年便把店關了。後來鬨得實在無法就將前麵家夥等項典賣與人又將房屋拆毀賣了隻剩了三間草房。到今日落得一貧如洗。偏偏遇見倒運的屈申前來投宿。

當日李保與他攀話見燈內無油立起身來向東間掀起破布簾子進內取油。隻見他女人悄悄問道“方才他往炕上一放咕咚一聲是什麼?”李保道“是個錢帶子。”婦人歡喜道“活該咱家要發財。”李保道“怎見得?”婦人道“我把你這傻兔子!他單單一個錢帶子而且沉重那必是硬頭貨了。你如今問他會喝不會喝他若會喝此事便有八分了。有的是酒你儘力得將他灌醉了自有道理。”李保會意連忙將油罐拿了出來添上燈拔得亮亮兒的。他便大哥長大哥短的問話。說到熱鬨之間便問“屈大哥你老會喝不會?”一句話問的個屈申口角流涎饞不可解答道“這麼半夜三更的哪裡討酒哈(喝)呢?”李保道“現成有酒。實對大哥說我是最愛喝的。”屈申道“對淨(勁)兒我也是愛喝的。咱兩個竟是知己的好盆(朋)友了。”李保說著話便溫起酒來彼此對坐。一來屈申愛喝二來李保有意一讓兩讓連三讓便把個屈申灌得酩酊大醉連話也說不出來前仰後合。他把錢帶子往裡一推將頭剛然枕上便呼呼酣睡。

此時李氏已然出來。李保悄悄說道“他醉是醉了隻是有何方法呢?”婦人道“你找繩子來。”李保道“要繩子做什麼?”婦人道“我把你這呆瓜日的!將他勒死就完了事咧。”李保搖頭道“人命關天不是頑的。”婦人發怒道“既要發財卻又膽小。王忘八!難道老娘就跟著你挨餓不成?”

李保到了此時也顧不得天理昭彰便將繩子拿來。婦人已將破炕桌兒挪開。見李保顫顫哆嗦知道他不能下手。惡婦便將繩子奪過來連忙上炕。繞到屈申裡邊輕輕兒地從他枕的錢帶之下遞過繩頭慢慢拴過來緊了一扣一點手將李保叫上炕來。將一頭遞給李保攏住了繩子兩個人往兩下裡一勒婦人又將腳一蹬隻見屈申手腳紮煞。李保到了此時雖然害怕也不能不用力了。不多時屈申便不動了。李保也就癱了。這惡婦連忙將錢帶子抽出伸手掏時見一封一封的卻是八包滿心歡喜。未知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正文 第二十五回 白氏還魂陽差陰錯 屈申附體醉死夢生

且說李保夫婦將屈申謀害。李氏將錢帶子抽出伸手一封一封的掏出攜燈進屋將炕麵揭開藏於裡麵。二人出來李保便問“屍首可怎麼樣呢?”婦人道“趁此夜靜無人背至北上坡拋於廟後又有誰人知曉?”李保無奈叫婦人仍然上炕將屍首扶起。李保背上才待起身不想屈申的身體甚重連李保俱各栽倒。複又站起來儘力得背。婦人悄悄地開門左右看了看說道“趁此無人快背著走吧。”李保背定竟奔北上坡而來。剛然走了不遠忽見那個黑影兒一晃李保覺得眼前金花亂迸寒毛皆豎身體一閃將死屍擲於地上他便不顧性命地往南上坡跑來。隻聽婦人道“在這裡呢。你往哪裡跑?”李保喘籲籲地道“把我嚇糊塗了。剛然到北上坡不遠誰知那邊有個人。因此將屍首擲於地上就跑回來了。不想跑過去了。”婦人道“這是你疑心生暗鬼。你忘了北上坡那顆小柳樹兒了。你必是拿他當作人了。”李保方才省悟連忙道“快關門吧。”婦人道“門且彆關還沒有完事呢。”李保問道“還有什麼事?”婦人道“那頭驢怎麼樣?留在家中豈不是個禍胎麼?”李保道“是呀。依你怎麼樣?”婦人道“你連這麼個主意也沒有?把驢轟出去就完了。”李保道“豈不可惜了的?”婦人道“你發了這麼些財還稀罕這個驢。”李保聞聽連忙到了院裡將韁繩解開拉著往外就走。驢子到了門前再不肯走。好狠婦人提起門閂照著驢子的後胯就是一下。驢子負痛往外一躥李保順手一撒婦人又將門閂從後麵一戳那驢子便跑下坡去了。惡夫婦進門這才將門關好。李保總是心跳不止。倒是婦人坦然自得。

並教給李保“明日依然照舊隻管井邊汲水。倘若北上坡有人看見死屍你隻管前去看看省得叫彆人生疑心。候事情安靜之後咱們再慢慢受用。你說這件事情做得乾淨不乾淨?嚴密不嚴密?”婦人一片話說得李保壯起膽來。說著話不覺地%e9%b8%a1已三唱天光發曉。路上已有行人。

有一人看見北上坡有一死屍首便慢慢地積聚多人。就有好事的給地方送信。地方聽見本段有了死屍連忙跑來。見脖項有繩子一條卻是極鬆的並未環扣。地方看了道“卻原來是被勒死的。眾位鄉%e4%ba%b2大家照看些好歹彆叫野牲口嚼了。我找我們夥計去叫他看著我好報縣。”地方囑托了眾人他就往西去了。剛然走了數步隻聽眾人叫道“苦頭兒苦頭兒回來回來。活咧活咧。”苦頭兒回頭道“彆頑笑了我是燒心的事。你們這是什麼勁兒呢?還打我的糠登子。”※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眾人道“真的活咧。誰和你頑笑呢!”苦頭聽了隻得回來。

果見屍首拳手拳腳動彈真是蘇醒了。連忙將他扶起盤上雙%e8%85%bf。遲了半晌隻聽得“啊呀”一聲氣息甚是微弱。苦頭在對麵蹲下便問道“朋友你蘇醒蘇醒。有什麼話隻管對我說。”

隻見屈申微睜二目看了看苦頭兒又瞧了瞧眾人便道“嚇!你等是什麼人?為何與奴家對麵交談?是何道理?還不與我退後些。”說罷將袖子把麵一遮聲音極其嬌細。眾人看了不覺笑將起來說道“好個奴家!好個奴家!”苦頭兒忙攔道“眾位鄉%e4%ba%b2彆笑這是他剛然蘇醒神不守舍之故。眾位壓靜待我細細地問他。”眾人方把笑聲止住。苦頭兒道“朋友你被何人謀害?是誰將你勒死的?隻管對我說。”隻見屈申羞羞慚慚地道“奴家是自己懸梁自儘的並不是被人勒死的。”眾人聽了亂說道“這明是被人勒死的如何說是吊死的?既是吊死怎麼能夠項帶繩子躺在這裡呢?”苦頭兒道“眾位不要多言待我問他。”便道“朋友你為什麼事上吊呢?”隻聽屈申道“奴家與丈夫、兒子探望母%e4%ba%b2不想遇見什麼威烈侯將奴家搶去藏閉在後樓之上欲行苟且。奴假意應允支開了丫環自儘而死。”苦頭兒聽了向眾人道“眾位聽見了?”便伸個大拇指頭來“其中又有這個主兒這個事情怪呀!看他的外麵與他所說的話有點底臉兒不對呀。”正在詫異忽然腦後有人打了一下子。苦頭兒將手一摸“啊呀”道“這是誰呀?”回頭一看見是個瘋漢拿著一隻鞋在那裡趕打眾人。苦頭兒埋怨道“大清早起一個倒臥鬨不清又挨了一鞋底子好生的晦氣。”忽見屈申說道“那拿鞋打人的便是我的丈夫。求眾位爺們將他攏住。”眾人道“好朋友這個腦袋樣兒你還有丈夫呢?”

正在說笑忽見有兩個人扭結在一處一同拉著花驢高聲亂喊“地方!地方!我們是要打定官司了。”苦頭發恨道“真***!我是什麼時氣兒一宗不了又一宗。”隻得上前說道“二位鬆手有話慢慢地說。”

你道這二人是誰?一個是屈良一個是白雄。隻因白雄昨日回家一到黎明又到萬全山出東山口各處找尋範爺。忽見小榆樹上拴著一頭醬色花驢。白雄以為是他姐夫的驢子隻因金哥沒說是黑驢他也沒問是什麼毛片。有了驢子便可找人。因此解了驢子牽著正走恰恰地遇見屈良。屈良因哥哥一夜未回又有四百兩銀子甚不放心。因此等城門一開急急的趕來要到船廠詢問。不想遇見白雄拉著花驢正是他哥哥屈申騎坐的。他便上前一把揪住道“你把我們的驢拉著到哪裡去?我哥哥呢?我們的銀子呢?”白雄聞聽將眼一瞪道“這是我%e4%ba%b2戚的驢子。我還問你要我的姐夫、姐姐呢。”彼此扭結不放是要找地方打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