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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異房客 王稼駿 4452 字 2個月前

黃凱,她放下梳子,熱情地為他讓了座。來到這種地方黃凱感到忐忑不安,就像自己在犯罪一樣,腦海中儘是趕快離開這個地方的念頭。他避開好客的於萍,用異乎尋常的語氣問道:“你看見我的房東太太了嗎?”

於萍臉上浮現出一絲怪笑,反問道:“怎麼?你的房東太太不見了?”

“嗯!”

“那麼你該去問你的房東先生啊!他對我說,老婆就是他這位如來佛手中的孫猴子。”說完,她對著旁邊的幾個女人放肆地大笑起來。

“你們到底有沒有看見過她?”黃凱加重了語氣。

“你沒見我才剛起床嗎?第一個看見的人就是你這個討厭鬼,不做生意的話馬上出去,我要換衣服了。”於萍對黃凱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顯然對黃凱所提的無聊問題覺得無利可圖,便收起了她的職業笑容。同時,她毫無顧忌地開始解睡衣的紐扣,黃凱像一匹受驚的野馬奪門而出,背後再次響起放蕩的笑聲。

如此一來,黃凱一天的好心情算是到頭了,帶著沮喪和受愚弄後的自卑,他慢慢走回了家,上樓時用餘光掃了眼房東先生家那扇仍舊緊閉的門,毫無疑問,房東太太還未回家。

魯堅的房門中透出幾縷光線,門縫中透出“窸窸窣窣”的交談聲,顯然畫家已經回來了。當黃凱看到房倩倩那張充滿憂傷的臉龐時,他猜出了他們的尋找同樣毫無斬獲。

“你找到什麼嗎?”魯堅的口氣聽起來就像早已料到黃凱會空手而歸。

不知為何,黃凱見到與房倩倩獨處的魯堅格外厭惡,他沒有答理魯堅的提問,轉而安慰著傷心的姑娘,“不用擔心,或許房東太太隻是一時生房東先生的氣回了娘家或去了朋友家。”

“我們都找過了。”魯堅冷冷地說。

“也許房東太太隻是遇到了一位久未謀麵的老朋友,聊得一時興起忘記了時間。也可能她心血來潮,想要真正屬於自己的二十四小時,想瞧瞧這個家離開她會變成什麼模樣!總之,你們的神經太過敏[gǎn]了。”

“但願是這樣。”房倩倩喃喃自語道。

“從目前的情形來看,我們如何能樂觀起來?”魯堅毫不留情地反問道,“房東太太的錢包、外衣都原封不動的留在家裡……”

“這並不能證明什麼!”黃凱反駁道。

“最重要的是,房東太太的所有鞋子都在家裡,這一點倩倩已經證實了,恐怕房東太太會有不測。”魯堅說道。

聽見魯堅對房倩倩%e4%ba%b2昵的稱謂,黃凱對這位畫家更反感起來:“你的觀點未免太過悲觀了吧!”

房倩倩的內心可能也正如魯堅所說的那樣,她的表情猶如一尊雕像,如此美麗卻又毫無生氣。

不過,魯堅的話不無一定道理,房東太太的失蹤遠比黃凱想象中複雜得多。房東太太原本就不太出遠門,即便有幾次外出,她也將家裡的事情麵麵俱到的安排停當,才心無牽絆地出門。房東太太這樣性格的女人,心裡最重要的位置留給了家庭,她的一生就為了能使家庭正常運轉,或許這個家庭在旁人眼中看來破碎不堪,或許這種運轉並無太大意味,但一個平凡的女性的價值正是由此顯示,而在她離開的時間,她的價值尤為顯著。房東太太連鞋也顧不上穿,究竟是遇到了什麼事情呢?她的失蹤在和丈夫爭吵後的一天,這讓黃凱迸發出一個念頭,回想起房東先生今天的奇怪行為,實在令人懷疑。

魯堅用鬼魅般的神情注視著沉思中的黃凱,黃凱頓時感到手腳冰冷,他也不敢再看房倩倩,生怕被她看穿自己正在思考的事情。

突然,黃凱想起魯堅曾說過的一句話:“要得到房倩倩,房東太太是個障礙,會不會是魯堅乾了什麼呢?”

“如果你想到了什麼,請告訴我!”房倩倩向黃凱央求道。

這是大家心裡都明白的事情,隻是不想說出來罷了,可黃凱無法抗拒一位美女的要求,“恕我直言,房東太太遭遇不幸的可能性很大,而且事情也許就發生在附近。”

房倩倩驚叫了一聲,身子眼看就要站不住了。黃凱連忙搶在滿臉驚歎號的魯堅前頭一把扶住她,她卻反感地推開黃凱。

“你太殘忍了!你太惡毒了!”黃凱第一次在房倩倩的臉上看到如此醜惡的表情。

“恰恰相反,捅破這層窗戶紙,能更快地找到房東太太的下落。”畫家用一種置身事外的口%e5%90%bb冷靜地說,他讚同了黃凱的推理,剛才的表情已經說明了這點。

“真的嗎?”房倩倩安靜了下來。

“這需要你的配合。”魯堅說,“昨天晚上你最後一次看見你的母%e4%ba%b2是幾點?”

“大約十一點,我就是那時上床睡覺的,我的母%e4%ba%b2幫我關的燈。”房倩倩回答得很乾脆。

“今天早上你又是幾點發現你母%e4%ba%b2不見的?”

“六點半我起床時發現媽媽不在家,平常她應該在做家務。我便去問了爸爸,他也說不知道,我等到十點半還不見媽媽的蹤影,然後去了她的房間才發現她的東西都在,就趕緊找你來了。”

“這段時間內,房東先生都做了些什麼?”魯堅終於深入重點了。

但是房倩倩對此一無所知。

“你想到了什麼嗎?”魯堅問黃凱,眼神中帶著些許暗示。

黃凱故作無奈狀搖了一下腦袋,把真實的想法壓在了喉嚨裡。

“倩倩,你先回家去吧!我想你應該累了吧!”魯堅拍著房倩倩的肩膀說。

房倩倩欲言又止,不願離開的樣子。

“你的哪位%e4%ba%b2戚萬一打來電話,總需要有人接聽吧!我可不指望房東先生。”魯堅寬慰道。房倩倩一聽,覺得有道理,順從地回家守護起家中的電話來。

房倩倩離開後,剩下黃凱和魯堅兩個人,彼此心知肚明。用不著再隱言晦語,黃凱直截了當地對魯堅說道:“房東太太現在也許已經不在人世了。房東先生大白天在家裡鬼鬼祟祟地乾著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這一點很說明問題。”

魯堅輕輕地坐在了他的床上,神態怪異地望著黃凱,嘲諷道:“偵探小說家的論斷竟建立在如此不堪一擊的猜測上。”

“鞋子!這點請不要疏忽,這就足以證明房東太太根本沒有邁出過門檻。”

“這更加可笑荒唐了。既然如此,倩倩怎麼會找不到她的母%e4%ba%b2呢?”.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因為她已經死了!”黃凱目光堅定地盯住他的眼睛,不過話一說出去,他就心虛起來。

黃凱原以為這句話會令得魯堅對他的另眼相看,不料魯堅隻是淺淺一笑,“你終於到達迷宮的進口了。”他語氣中把握十足,就像是已經掌握鐵證的檢察官般從容。

黃凱不止一次以嘖嘴抗議他那種居高臨下、盛氣淩人的姿態,更不情願向他討教,這隻會增長他的囂張氣焰。所以房倩倩走後的談話僅僅維持了兩分鐘,就宣告結束。

但這次交談足以證實黃凱的假設並非空%e7%a9%b4來風,因為認為房東先生應對妻子失蹤一事負責的人,不止他一個。

黃凱豐富的想象力和無法自製的好奇心時常令他分不清虛幻和現實中的一些小細節,自我控製能力的脆弱使得他做起事來患得患失,這是黃凱成為孤獨的推理小說家的另一重要原因。有時他會為自己的創新構思歡呼雀躍,有時卻因為對某件事的自我感覺不佳而苦悶上一陣子。創作小說的靈感也源於此種能力,或許這是一種投身事業的人身上都有的怪癖吧。

淩晨十二點剛過,正在撰寫新作的黃凱被持續而輕微的響動所乾擾,他放下手中的鉛筆,側耳傾聽聲音的來源,似乎是從隔壁的衛生間裡發出的。開始他隻是以為魯堅在如廁,但一聲咳嗽聲讓他心裡一震,雖然在衛生間裡的人竭力掩蓋聲音,但仍然能斷定那是房東先生的聲音。於是黃凱來到門旁,從木門的縫隙中向過道望去,黑漆漆的地板上一條細長整齊的光線清晰可見,那是從衛生間裡泄露出來的燈光,衛生間裡不時傳來石塊碎裂的聲響。

房東先生深更半夜來到二樓的衛生間要乾些什麼?黃凱腦中立刻浮現出一番血淋淋的景象,房東先生手握尖刀,房東太太那支離破碎的屍體橫臥在衛生間的地板上,房東先生那張陰沉的臉上被鮮血裝裱得更為猙獰,更為邪惡。

黃凱想著想著,脊背後一股寒意襲來,腋下有兩滴冰冷的汗水劃過皮膚。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液,實在無力再做些什麼,頭腦的製高點已被恐懼占領,隻能呆若木%e9%b8%a1地坐在地上。不知是昏了過去還是睡了過去,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太陽已微微露了露笑臉。

隔壁衛生間的聲響早已消失,昨夜可怕的念頭黃凱已拋到九霄雲外,走出房間,他竭力回憶著自己如何會在地板上過了一晚。鄰居早已起床,廚房裡殘留著早餐的餘香,魯堅不在裡麵。小白貓心滿意足地整理著胡須,這是用餐後必須的清潔工作,貓咪總是對個人衛生一絲不苟。而黃凱就相形見絀了,就連每天一次的刷牙洗臉也無法按時完成。但責任也不是他一個人的,比如今天,衛生間的門上掛著把“永固”的門鎖。他的個人衛生看來隻得一切從簡。

不過,看到衛生間激發出了他的幻想和猜測,這些念頭再度填充滿他的整個大腦。

與此同時,魯堅從自己的房間裡走出來,眼睛周圍有著明顯的黑眼圈,顯然睡眠質量不甚理想。他的黑色羊毛衫外套著件咖啡色的夾克衫,照例黑色的褲子和皮鞋,看情形是要出趟遠門。

“是你鎖上的衛生間嗎?”黃凱拉了拉掛鎖說。

“房東先生說浴室漏水,暫時無法使用,等他修好後才能使用。”魯堅答道。

“真該死!”黃凱恨恨地罵道,“那麼我的眼屎要用什麼來擦啊!”

魯堅二話不說,鎖上門後匆忙走出了走廊,行色匆匆的樣子,黃凱不免再度擔憂起房東太太來,可他更為關心房倩倩,或者說是房倩倩和魯堅的關係。黃凱考慮著該為心儀的女人做些什麼,而不是發泄無謂的牢騷。

正想著,屋子外一陣嘈雜,用最快的速度打扮一番後,黃凱湊到窗邊向下看去。小區的花壇邊,簇擁著一大群人,其中大多數人穿著黑色的冬衣,吵吵嚷嚷的就像一群烏鴉,從人隙間依稀看見一雙男人的腳橫在花壇的泥土上。單憑人們的表情他無法判斷倒在地上的人昏迷還是死亡,男人們笑著與身邊的人攀談著,女人們麵露鄙夷的神情,對地上的人指指點點,由於視線被擋,於是黃凱下了樓,一頭紮進了人堆。

眼前是一具冰冷的男性屍體,死者是小區的住戶,綽號叫“大熊”,儘管黃凱認識他,卻叫不出他的名字。他經常與房東先生一同搓麻將,現今僵硬的手再也搓不了麻將了。他的腦袋上滿是又粗又深的傷口,血滲入花壇的泥土裡成為富含養分的肥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