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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異房客 王稼駿 4277 字 2個月前

他的手掌被利器撕裂成了碎片,簡直不成手形。總之,一派慘不忍睹的畫麵。周圍的人群一陣咋呼,是警察來了。人們爭先恐後地對警察說著什麼,警察則不耐煩地擠過人堆,並要求黃凱在內的一乾閒雜人等與屍體保持一定的距離,麵無表情地開始了他們重複了無數次的工作。

陽光穿過樹丫照在黃凱身上,置身在這些冷血的人之中,如此微弱的陽光又怎麼能使黃凱暖和起來。對死者的漠視,嘲諷甚至是指責不絕於耳,沒有原諒、沒有憐憫,就連起碼的默哀也沒有人願意去做。黃凱的憤慨如同火山岩漿般在%e8%83%b8中燃燒,卻又不便在死者麵前發作,他極為不快地離開這群烏鴉。

不知道這起命案是否與房東太太的失蹤有所牽連,黃凱對小區最近接連發生的事件憂心忡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黃凱向最靠近的一名警察走去,想請他證實一下他的預感,“警察先生,能否請你看看我的衛生間?我懷疑那裡麵可能還有一具屍體。”

那名警察圓圓的臉上戴著一副圓鏡片的眼鏡,再加上他圓圓的肚子,配搭深色的製服,整個看起來就像一隻豆沙湯團。他用極慢的語速問黃凱:“你的衛生間在哪裡?”

黃凱指了指背後那幢三層的舊樓,“在那二樓。”

圓臉警察不信任地瞟了黃凱一眼,說:“走,我們看看去。”

黃凱其實心裡也沒譜,隻是恰巧小區來了刑警,就順便讓他們幫忙查看一下衛生間吧!所以黃凱看起來不像是個正經的報案人。

擁擠的樓道對胖乎乎的警察來說,無疑是天塹,因此在他到達衛生間門口的時候,額頭已滿是汗水了。

“就是這。”黃凱拉了拉那把掛鎖,“我的房東太太失蹤了,而昨晚有人在這間衛生間裡忙活了一夜,而且還鎖上了門,我想你懂我的意思。”

黃凱能感覺圓臉警察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了起來,他示意黃凱讓開,麻利地用開鎖工具,三下五除二卸下了那把鎖,與黃凱對視一眼後,圓臉警察勇敢地推門走了進去。

黃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難以抑止的恐怖場麵從腦海中蜂擁而出,雖然清楚地知道是自己的想象,但仍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的%e9%b8%a1皮疙瘩。

不過圓臉警察的嗬斥驅散了這些恐怖的念頭,“裡麵除了臭氣熏天,沒什麼其他的,更彆說屍體了。該死!”

黃凱忙探身向衛生間裡張望,果真如圓臉警察所說,衛生間還和往常一樣,除了地上那條新砌出來的擋水地基。房東先生昨晚在這忙了一天,原來就是為了砌這玩意,他一定是受不了黃凱洗完澡後,衛生間水漫金山的場麵。

圓臉警察用拇指和中指托了托眼鏡的邊框,將手中被他破壞的掛鎖拋給了黃凱,臨走還不忘譏諷道:“屍體難道就藏在那條六厘米寬的水泥墩子裡嗎?”

衛生間裡沒有房東太太的屍體,黃凱固然高興,可被奚落了一通,又令他情緒低落,真是好心辦壞事。他慢吞吞地跟著圓臉警察下樓。圓臉警察對黃凱不加答理,快步回到了同事們之中。

黃凱隨即敲響了房東先生家的門,很快,房倩倩美麗而又憔悴的臉出現了。一見到是黃凱,她眉頭皺了一下,但很快用迷人的微笑掩飾了她內心的失望,她一定以為是母%e4%ba%b2回來了。

“請進吧!”她對待朋友的熱情總是讓黃凱想入非非。

“你父%e4%ba%b2呢?”黃凱生怕與房倩倩的交談被彆人聽見,尤其是她的父%e4%ba%b2。

“他正睡覺著呢!對媽媽一點感情都沒有。”她回頭看了眼裡麵的房間。

“你母%e4%ba%b2有消息了嗎?”黃凱邊說邊打著手勢示意能否去樓上的房間談談,主要是不想驚動房東先生。

她順從地來到了黃凱的房間。近距離的觀察她的臉黃凱才發現,她的眼袋腫得厲害,一坐下就啜泣到難以呼吸,還真怕她悲傷過度而昏厥過去,她的模樣就連心如磐石的人看了都會同情。

小白貓適時地挨進房倩倩,%e4%ba%b2昵地在她%e8%85%bf邊蹭來蹭去,仿佛在說: “不要太過傷心了。”

房倩倩一把抱起小白貓,將她擁入懷中,然後緊緊的和它依偎在一起,眼淚也在不知不覺中打住了。她用非常緩慢的速度觀察著黃凱的房間,天花板上滿是裂痕,牆麵上新舊塗料的顏色毫不搭界的,胡亂的刷在牆上,就像小區的布告欄般令人眼花繚亂。房倩倩的目光逐漸落到了黃凱的家具上,實際上,這些家具都是出租房內原有的,一張床,一隻書櫃,一張寫字台以及房倩倩正坐著的那把木椅。

“你不看電視嗎?”房倩倩對黃凱的簡樸生活很驚奇。

“這個窗口外的節目可比無聊乏味的連續劇有趣多了。”

她向外張望了一番,但花壇旁的人群沒有引起她的興致,原因可能是地上那個男人太過駭人。

“這個窗戶僅供你白天娛樂,晚上可什麼都看不見啊!”她又問。

“晚上就寫寫小說,逗逗小貓。”

“我念中學的時候,也想養一隻小貓咪,可我媽媽就是不同意。”房倩倩摩挲著小白貓毛茸茸的下巴,當她提起母%e4%ba%b2的時候顯然已經忘記了剛才傷心的原因, “我媽媽嫌棄寵物太臟,她能讓你這個房客養貓,真是奇跡。”

黃凱笑了笑, “這隻小白貓之所以能留下來,是因為這幢房子裡老鼠橫行霸道,比起公害來,貓咪可就乾淨多啦!”

“這裡有老鼠啊!”房倩倩驚呼,和大多數女孩一樣,她非常害怕這種齧齒類的小動物,“怪不得你們二樓總有股怪怪的味道。

“也許是哪隻死老鼠發臭了吧!改天我打掃打掃。”這種事情時有發生,被毒鼠藥或小白貓乾掉的老鼠屍體,安靜地躺在不易打掃的角落,慢慢地腐爛發臭,黃凱竟不可思議地習慣了這種氣味。

走廊裡響起了皮鞋撞擊地麵的聲音,打斷了他們輕鬆愉快的談話,腳步聲到黃凱房門前停了下來。小白貓機警地豎著耳朵,一躍而起掙%e8%84%b1了房倩倩的懷抱,竄到了床底下。房內頓時寂靜下來,房倩倩的悲傷又重新占據她整個人。

接著房門被推開了,這麼沒有禮貌的舉動隻有一個人能做得出,黃凱的鄰居、那個神秘的畫家----魯堅。_思_兔_網_

他麵色略顯蒼白,嘴%e5%94%87緊抿表情嚴肅冷酷,一身黑色的行頭讓他就像個報喪的。而他帶來的消息也不喜慶。

“我帶來一個壞消息!房東先生對自己殺害妻子的罪行供認不諱。”魯堅的語氣如同在播報一條刑事案件的電視主持人,絲毫不理會聽眾們的感受。

黃凱雖然對房東先生殺害妻子有過猜測,可隻是停留在猜測,當這通過魯堅的嘴成為現實的時候,他一時間無法接受,甚至懷疑起來。房倩倩更是一臉茫然,事情的轉變也太快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房東先生不是還在家睡覺嘛!”幾天以來,黃凱發覺自己一直在問同一個問題。

魯堅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娓娓道來: “我昨晚想了一夜,覺得房東太太一定身處危險之中,否則不會音訊全無,於是我今天一早去趟警察局,想為房東太太的失蹤先備個案。等到所有手續都辦妥後,接待我的民警讓我稍等片刻,說有具與我報案失蹤的女人相似的屍體需要我辨認。於是,我坐著警車抵達了醫院的停屍房,走進一間氣味難聞的房間,中央的金屬床上擺著用白布蓋著的屍體,聽法醫介紹,死者是個中年女性,死亡時間在淩晨一點至三點之間,從傷口形狀判斷,死因很可能是被汽車撞死的。因為屍體的體貌特征和我對房東太太的描述極為相像,所以讓我來仔細識彆。法醫揭開白布,我看見死人的頭部完全變了形,就像被五噸卡車碾爛的西瓜,嘴裡還殘留著碎裂的牙齒,手、腳的部分關節也不合常理的彎曲著,鮮血混淆了我的視線,使得我無法區分哪塊是衣服、哪些是她的皮肉、哪些是她的骨頭。我著實難以辨彆死者的麵容和身份,甚至無法用畫家的想象來描繪出死屍生前的模樣,但讓我終於發現屍體正是房東太太的關鍵是----她的傷疤,我看見了她手背上的傷疤,一個被開水燙出的不規則形狀的傷疤,由於形狀獨特且近似五角星,所以我印象尤為深刻。我確認了屍體的身份,而且還告訴警察,最有可能殺害房東太太的人是她的丈夫。”

聆聽著母%e4%ba%b2慘狀的房倩倩,此刻已無法在抑製悲痛之情,淚水從眼眶中奔騰而出,“啪嗒啪嗒”滴落在水泥地板上。

“你真不該這麼做!”黃凱對畫家這種不近人情的行事風格一向抱有看法。

“那我該怎麼辦?包庇一位殺人犯?”魯堅尖牙利齒地反駁道,“如果房東先生問心無愧,沒有人可以冤枉他。倘若不是他%e4%ba%b2手弑妻,又怎會在警察局裡%e4%ba%b2口承認?人正不怕影子歪,有些事情是能夠說清楚的,我隻是讓事情發展得更迅捷一些。”

“房東先生承認是他乾的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房東先生根本不可能開車,小區裡誰都知道他是色盲,你看看我的牆壁色差如此之大,就該明白了。”

“警察證據確鑿,房東先生又認罪伏法,事情不明擺著嘛!”

黃凱一時詞窮,隻得低頭尋思反駁他的話,黃凱的情感和立場變化之快出人意料。房倩倩雙手環抱%e8%83%b8`前,順著臉頰淌下的淚水已弄濕了一大片褲子。大家都沒有要講的話,魯堅像個打了勝仗的將軍般凱旋而去,雖然他給我們帶來了新消息,可他的態度倒有些幸災樂禍之嫌。

楚楚可憐的姑娘倒向黃凱,不堪重負的女孩無力獨自麵對家破人亡的現實,她低聲抽泣,聲如溪水拍打岩石,在黃凱心中卻似千斤鐵樁的撞擊,黃凱情難自已地擁抱住房倩倩,任憑她釋放平日裡不敢表露的痛楚、悲傷、怨恨。

這夜,黃凱和房倩倩就這樣擁抱著,仿佛時間停滯了一般,一切煩惱都淹沒在幸福和甜蜜之中。時間感覺到兩個人的心緊密地連在了一起,彼此得到了最真摯的感情,這原本就是黃凱所期望的愛情,這或許也是脆弱的房倩倩目前最需要的。在這個人人披著偽善麵具的住宅小區內,兩個靈魂能摩攃出愛情的火花,顯得彌足珍貴。這才讓黃凱真實地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這才是真正活著的意義,活在這顆星球上的二十多年,才找到明媚的陽光海灘。

正如光明來自於太陽,同樣幸福是來自於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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