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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異房客 王稼駿 4423 字 2個月前

物品中最值錢的幾樣東西,一支筆頭鍍金的鋼筆,一個隨身聽還有他僅剩的幾十元錢。這些雖然不夠償還拖欠的房租,但至少可以為黃凱保留一個作家的尊嚴。

房東先生很堅持,他側身站到門旁,潛台詞就是要黃凱回去把那幾樣東西都帶走。他還加了一句,“這些破爛玩意還得我浪費時間去丟掉,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黃凱憤怒地收拾好那些東西,小白貓卻被黃凱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耳朵直直地豎起著,顯得很警覺。

房東先生走到它麵前,蹲下發福的身軀,伸出右手安撫著小白貓,小貓也溫順地摩挲著他粗糙的手。

小白貓的小小背叛,讓黃凱不禁有些氣惱。他抱起貓放入包中,無情地粉碎了他們之間的友情。

房東先生遞來張百元大鈔,“給貓買點吃的,看它瘦的。”

“不需要你的施舍。”

“又不是給你的,這是給我朋友的,拿著!”他把錢塞進了黃凱的口袋,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依然冷酷,仍然讓人憎惡。然而,黃凱感覺到一股甜甜酸酸、說不明道不清的液體在心中湧動。不可否認,房東先生的這一舉動融化了先前他插到%e8%83%b8口裡的那把無情的刀。不過為了麵子,黃凱堅決不接受。

就在兩個人爭執推讓之時,魯堅的房門打開了。他顯然對正發生的事情已十分了解,一身正裝的他走到兩人當中,狹窄的過道頓時擁擠不堪。魯堅掏出了一疊百元大鈔,交到房東的手裡,淡淡地說了句,“我先替他付了。”隨後,他又重新回到他的暗室中,關上了房門。

從魯堅開門到關門,黃凱和房東先生自始至終都注視著他,就像在看他主演的舞台劇。片刻寂靜之後,我開始懷疑剛才發生的事情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夢境。不過那疊鈔票實實在在地裝在了房東先生的口袋裡。

這場風波就此平息,房東先生又變回了以前那樣的和藹可%e4%ba%b2,魯堅所付的這筆錢使得黃凱和房東先生和好如初,金錢的力量的確驚人。其他一切與往常無異,隻是黃凱的債主變成了隔壁的畫家。

黃凱並非一個不懂得知恩圖報的人,但除了自己的小說之外,家裡也確實沒有可以作為禮物的東西。於是他捧著一套自己的小說,敲開了魯堅的門。

黃凱有些手足無措,支吾了好一會兒,始終不好意思開口說出感謝的話。而魯堅似乎刻意刁難,他一言不發,眼神流露出對言謝的渴望。

“這是我的小說,送給你。”看著他的眼睛,不知為何,黃凱剛才對他的感激之情就蕩然無存了。黃凱忽然非常不願意讓他明白這筆錢對於自己是多麼及時的一場甘露。

他接過書,同時冷淡地說了句,“請進。”

儘管討厭這個人,但黃凱並不討厭他的畫。

那畫中的女人到底是誰?黃凱一直想弄個明白。在角落裡坐下來,他抬頭望著牆上的那些畫,驚訝地跳了起來,因為房間裡所有畫的都是同一個女人,同一個仰視角度,幾乎可以說每幅畫都是一模一樣。

“我有一個不錯的故事,你看看能否寫成小說。” 魯堅冷不防地說道。

黃凱把目光從畫布移到了魯堅那張嚴峻的臉上。

作為一名作家,收集必要的寫作題材是十分重要的工作,不知道他的故事是否能寫成偵探小說,但還是很樂意聽一聽。如果這位債主的故事難以入耳,就權當是付給他的利息吧!

有了一位忠實的聽眾,雖然隻是看上去很忠實,魯堅顯得很高興,語氣溫和地表達著感激,他撩了撩褲%e8%85%bf,一%e5%b1%81%e8%82%a1坐在了臟兮兮的地板上,不時拉幾下耳垂,摸幾下鼻翼,待故事在%e8%83%b8中醞釀成熟之後,魯堅開始敘述起他的故事來。

魯堅是用第一人稱講述的故事,為了方便讀者朋友們的閱讀,之後黃凱以第三人稱敘述此故事,並稍做修改,去掉一些無關緊要的語句。

在兩年以前,魯堅被丘比特之箭射中,他愛上了一名女子,並且展開了瘋狂的追求,那位純真的姑娘很快投入了他溫柔的懷抱。兩人如膠似漆,如同蜜蜂尋找到一株花蜜充碩的鮮花,彼此享受著愛情帶來的喜悅和甜蜜。有過熱戀經驗的人都體會過觸碰愛情時身心的無比歡暢,此種感覺美妙而難以形容,此種感覺流淌進每條經脈中,卻又說不清道不明。

他們倆在迷人的外灘夜景下情意綿綿,情人節你儂我儂互贈禮品,做的隻是一些普通情侶都做的事情,看似無奇的行為引發的卻是兩顆炙熱心靈的碰撞。不覺乏味地訴說著講了千百遍的山盟海誓,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它能讓一個理智的人變得瘋狂,能讓懦弱的人成為勇士,能讓人死去活來,能讓人如入天堂,能讓人肝腸寸斷,它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不過對被愛情拋棄的人來說,它無疑又是世界上最致命的武器。

故事以魯堅獨有的節奏緩慢發展著,黃凱有些不耐煩了,魯堅不停重複那個女人對他說過的話,每說一句,就越陶醉其中。這類似老太婆發牢騷般的故事絲毫提不起彆人的興致,而且故事也並不好聽,他愛重複自己的話,這更讓故事變得乏悶冗長,愛情雖然是個永恒的話題,可它不能為黃凱的小說賺到一毛錢。魯堅掩飾住了對聽眾的不滿表情,可能對他來說擁有一位聽眾是多麼的彌足珍貴。可惜,黃凱對愛情一無所知,他所說這些,就好比向六歲的孩子解釋什麼是哲學一樣。

“抱歉,我隻會寫偵探小說,你的故事……”一時黃凱想不出能夠婉拒他的詞語,隻是不斷重複著“你的故事”四個字。

魯堅突然停了下來,兩隻眼睛死死盯著黃凱身後的某樣東西,表情如此憤怒,以至於嚇了黃凱一大跳。

門口究竟是什麼東西會引發這個男人的不滿?黃凱回頭一看,小白貓正在他的門板上勤奮地練著爪子,破舊的門板“啪啪”作響。

“看來它是找我來了!”黃凱溫柔地抱起貓,為它的行為解釋道。

魯堅皺著眉頭從地上起來,用冷冰冰的口氣說道:“我整理整理思路,再講給你聽。”說完,就拍拍他全棉的西褲,直至黃凱出門也沒抬頭看一眼。

小白貓的及時出現為黃凱解了圍,黃凱將僅剩的一根火%e8%85%bf腸丟進它的餐盤作為了獎賞。

很難想象這個冷酷的男人熱戀時的笑臉,他的嘴是甜言蜜語的禁地,黃凱對故事的真實性表示懷疑,聽彆人杜撰出來的故事簡直就是浪費生命。

這次淡薄的交流,讓黃凱和魯堅都初步熟悉了對方,在彼此心目中,雙方都沒有把對方當成自己的朋友,尤其是黃凱對魯堅的性格極其反感,可又對他的神秘抱有幾分好奇。相信魯堅也一樣,一邊討厭著寒酸多嘴的鄰居,一邊又期望擁有這樣一名聽眾。這種微妙的依賴關係的存在,才得以讓兩個互不順眼的人和睦地生活在一條走廊內。

就這樣,黃凱又重歸到自己單調的生活中,寫著被讀者公認的三流偵探小說,與小貓為伴,雖然窮困卻暫時不必為房租擔心了。

第三章 車禍

二〇〇五年

東區垃圾場裡發現的無名男屍,東區派出所接到報案後,刑警支隊隊長畢川及副隊長陳琪趕到了現場。

煙霧散去,無頭男屍開始散發出難聞的惡臭,屍體本身破壞嚴重,所有辨認死者身份的證據全都沒有了。死者是在被害後被仰麵放入桶裡,淋上汽油後點燃。凶手殘忍地肢解了屍體,不但將屍體開膛破肚,還砍去了死者的頭顱。

麵對這樣凶殘的暴徒,皮膚黝黑的畢川臉更黑了。

“畢隊,這裡看起來不是第一現場,是凶手處理屍體的地方。”副隊長陳琪歲數比畢川將近小了一輪,娃娃臉的他,同樣跟著畢川風裡來雨裡去,可皮膚比用化妝品保養的女人還白皙,他們兩個人站一起,被隊裡的人都戲稱為“黑白雙煞”。

畢川踱步走上一個垃圾堆,點了根煙,眯起眼睛觀察著垃圾場的鐵絲網外,低頭問陳琪道:“你要是凶手的話,會把死者的頭顱丟在哪裡?”

陳琪踩著潮濕的廢紙板往上走,並肩站到了畢川的身旁,捋了捋頭發答道:“這個垃圾場地理位置偏僻,一到晚上,除了看守者,就沒有人會進來了。要是在市區焚燒屍體,很容易被人發現,而垃圾場則是毀屍棄屍的絕好地點。凶手很可能割下屍體的頭顱後,在離去的途中將其丟棄,但也不會丟得太遠,畢竟帶著一顆人頭是很不方便的。不過,如果凶手是開車來的,就另當彆論了。”の思の兔の網の

“凶手不是開車來的。”畢川斬釘截鐵地說道。

“畢隊,你肯定嗎?”陳琪事先問過報案人有沒有聽見汽車引擎的聲音,報案人肯定地告訴他昨晚沒聽見任何動靜。而根據現場勘查的情況來看,要真有汽車開進來,一定會碾壓到隨地可見的空瓶子和易拉罐,發出的聲音足夠驚醒一個警覺的看守人了。但垃圾場地麵的輪胎印十分雜亂,不排除凶手將車停在距離垃圾場不遠處,再下車徒步移屍的可能性,所以陳琪對畢川如此肯定的回答持懷疑態度。

畢川伸手指著眼前通往垃圾場的唯一道路,說:“昨晚那裡發生了一起交通事故,這條路段昨晚被交警封鎖。凶手可能采用了三輪車之類的運輸工具,相比丟棄屍體頭顱的地方不會太遠。”

於是,搜查範圍擴大至垃圾場外的全路段,擔心天黑後采證工作會變得困難,陳琪向警犬隊申請調來了一條黑背警犬參與搜查。

警犬隊員牽著警犬聞了聞死者未燃儘的隨身物品,高大的警犬在原地打了幾個轉,一路俯首嗅著氣味,拖著隊員往垃圾場外道路兩邊的溝渠跑去。

畢川揮了揮手,“大家跟上!”

不知名的花草幾乎覆蓋了乾涸的溝渠,整個隊伍幾乎覆蓋了整條馬路,展開地毯式搜查。

畢川注視著微微顫動的雜草,快步跟在警犬後麵。突然,警犬停下了腳步,揚起頭左顧右盼,吐著%e8%88%8c頭,求助般地看著警犬隊員。

“怎麼了?”畢川不明白警犬的反應,問警犬隊員道。

“有發現。”警犬隊員鼓勵般拍拍自己的警犬,發號施令,“去!”

聽見命令,警犬豎起雙耳,果斷跳入右側的溝渠,僅一會兒工夫,就有了發現。

撥開叢生的綠色植被,一條開始發黑的男性外生殖器赫然在目。由於已進入氣象意義上的夏季,腐爛加速,能看見蒼蠅成群結隊地在產卵。

“真是個變態!”陳琪忿忿地罵了句。

與此同時,在搜查另一側溝渠的一名隊員,有了更大的發現。

“畢隊!陳隊!你們都到這兒來看看!”隊員扯著嗓子喊道,他正用一根木棍撬起一塊水泥板。

畢川和陳琪相視了一眼,兩人心裡明白,正如畢川所推斷的那樣,不見的人頭找到了。

當驗屍官撈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