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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冉並不回答,伸手為他打起車簾:“武陵王慢走。”

衛屹之下了車,謝殊眯起眼睛看他:“這就是你說的若即若離?”

“這是讓他看清丞相並非非他不可。”謝冉歎了口氣:“我都是為了丞相好,為了謝家好,又有幾人能懂我一番苦心啊。”

謝殊一陣猛咳,撫著%e8%83%b8口道:“我真是筷感動死了。”

天剛擦黑,桓廷已經拉著袁沛淩、楊鋸一起坐在酒家裡喝酒,隻是心不在焉。

沒多久,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的小廝進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他一下來了精神,一溜煙跑了出去。

袁沛淩錯愕地看著他的背影,轉過頭問楊鋸:“恩平這是怎麼了?”

楊鋸呷了口酒:“你不知道嗎?他看上了穆刺史家的小女兒,這些日子天天圍著人家轉。”

“就是那個號稱大晉第一美人的穆妙容?不是說她會嫁給仲卿嗎?”

“你看恩平這勁頭,沒有仲卿允許他敢下手麼。”

袁沛淩沉默了,這樣的美人都入不了仲卿的眼,他果然是將傳聞坐實了吧。

桓廷衝出門,恰好大司馬府的馬車過來。苻玄坐在車外,看到他立即吩咐停下。

車簾揭開,衛屹之探出身來,朝桓廷使了個眼色,走下馬車對苻玄道:“本王有事要忙,讓桓公子替本王去接穆姑娘,不要聲張。”

苻玄點點頭。

之前穆妙容請青雲觀的道士為父%e4%ba%b2做了法事,今日去觀中答謝還願。襄夫人見天色將晚,便讓衛屹之去接她,偏偏衛屹之將這機會讓給了桓廷。

桓廷坐上車,不好意思道:“我還真覺得自己有點登徒子的樣子了。”

衛屹之既無奈又好笑:“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為一個姑娘這般用心。”

桓廷憨笑:“我就是喜歡她嘛。”

馬車駛出去,衛屹之站在道旁看著,竟有些羨慕。這樣明目張膽的追求,他和謝殊之間永遠都不可能發生。

他忽然想起謝冉白日裡說的話,決定去相府一趟,剛好這裡離烏衣巷也近。

沐白剛找了大夫來給謝殊看病。大夫姓鐘,年屆四旬,據說當初犯過事要被斬首,是謝銘光看他醫術高超保了他一命,此後就留在相府裡做大夫。他也不給彆人治病,隻負責謝銘光父子的身體調養,謝殊回府後,自然也在他管轄範圍內。

謝殊對這個鐘大夫還是比較放心的,她身子雖弱,生病卻不多,但隻要生病都是這個鐘大夫瞧的。雖然至今沒有什麼涉及隱私的病情,但謝殊覺得他對自己的性彆應當是有數的。謝銘光留著他也是考慮周全的,離了謝家他就隻有死路一條,唯有與謝家共存亡。

鐘大夫話不多,看完後利落地開了個方子就走了。謝殊自從被族人害過後就防心很重,隻相信沐白,叫他%e4%ba%b2自去取藥煎熬。

沐白走後,她躺在榻上閉目養神,沒一會兒,忽然聽見書房門響了,睜眼看去,走進來一個美貌青年。

謝殊覺得這人有些眼熟,想了一會兒才記起他是那天謝冉送來的美男子之一。

青年見她看著自己,臉上露出笑容來,趨近幾步跪在她榻邊道:“丞相,今晚讓小人伺候丞相吧。”

“……”謝殊睜大眼睛,接著就捂著%e5%94%87一頓好咳。

謝冉找進府的必然都是心甘情願的,會主動獻身也正常,但她還是被驚到了。

青年伸手拍她的背,給她順氣,口中諂媚道:“小人從未見過像丞相這麼好看的人,那日一見著丞相就三魂丟了七魄,今日才忍不住主動接近,請您千萬不要嫌棄小人才是。”

謝殊擺擺手叫他退開,哪知他不是好好退開的,是被人拎著後領丟開的。

她一抬頭,就見衛屹之冷著臉站在眼前,那青年一見對方服飾華貴便知道來頭不小,連忙跑出門去了,連對方長什麼樣都沒看清。

“難怪冉公子會說那話,原來你的入幕之賓還真不止我一人啊。”

謝殊用袖口遮住臉:“每次有人送上門都被你逮著,不活了。”

“哼,聽這話你還挺想瞞著我啊。”

謝殊拿開衣袖:“你未免也太能吃味了。”

衛屹之被她說的一怔,坐在榻邊不吭聲。

謝殊女扮男裝,身邊總圍繞著各種各樣的男子,她相貌又生得好,彆人或心懷鬼胎或真心仰慕,總不乏倒貼的,但他實在無法接受,就想將她據為己有。

謝殊見他不做聲,以為是生氣了,坐起來攀住他的背,笑道:“好了,我向你賠罪,下次再有人來,我就打他出去。”

衛屹之歎了口氣,看到她怏怏的沒有精神,想起她還病著,也不計較了,扶著她躺下道:“你好好歇著吧,我也就忙裡偷閒來看你一眼,馬上還得回去。”

謝冉剛到院外就看見自己找進府的“幕僚”匆匆跑過,不免詫異,順著方向走向書房,想要看看是怎麼回事,剛到窗口,卻見房中二人一躺一臥地說著話。謝殊臉上帶著病態的微紅,笑眼彎彎,衛屹之低頭看她,側臉柔和。

他的眉頭又皺緊了,怎麼沒效果呢,丞相對武陵王還是很上心啊。

☆、六三章

桓廷這會兒正縮在道觀院牆的角落裡,訕笑著看著對麵的穆妙容。廊下燈火不甚明亮,她的臉似覆了層輕紗般朦朧,卻愈發叫他心動。

“你跑來乾什麼?”

“來接你啊。”

穆妙容畢竟是武將之女,比尋常姑娘彪悍許多,險些就要給他一頓好揍,沒好氣道:“你說你要怎樣才能不纏著我?”

桓廷想了一下:“不知道,因為我肯定還會繼續纏著你的。”

“……”穆妙容被他噎地說不出話來,世上竟有這種死纏爛打的人!她心一橫,刺激他道:“我喜歡武陵王那樣的,你比得上他嗎?你要能說出一點比得上他的,我立刻便答應你。”

桓廷為難地看著她:“這也太難回答了,我不好意思說。”

穆妙容哼了一聲,心道總算還有些自知之明。

誰知他緊接著就道:“我覺得我哪一點都比他強啊。”

“你……”穆妙容瞪著眼睛,偏偏桓廷還是一本正經的表情。她氣急了反而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我就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人!”說完扭頭就走。

桓廷幾乎被這笑容晃了眼,連忙跟了上去。

秋意漸濃,建康城裡開始淅淅瀝瀝地下秋雨,每下完一場就冷一層。

謝殊自上次去寧州路上病了一場後身體就弱了不少,這次又小病了一場,盤桓幾天才好。沐白擔心她再受涼,早朝前一定要她係件披風,口中說道:“昨日西席先生那邊傳話來說幾個小公子讀書都很用功,隻是謝璋和謝瑾二位小公子一個太頑劣,一個年紀小,比不上謝瑄小公子,他腦袋也靈活,常常無師自通。”

謝殊挺欣慰:“過些時日你帶他們來見見我吧。”

沐白應下,挑起燈請她出門。

走到府門外,天還沒亮透,又開始落雨了。沐白吩咐人去取傘,謝殊擺手道:“不用了,反正幾步路就到車上了。”

正要走,胳膊被人扯了一把,她轉過頭,謝冉撐著傘站在旁邊。

“丞相病剛好,還是不知道顧惜身子。”

謝殊聽他老氣橫秋的語氣,憋笑道:“你真是越來越有做堂叔的樣子了。”

謝冉翻了個白眼,手沒拿開,仍托著她胳膊,真當她是病人,一路帶著她走到車邊,先讓沐白扶她上去,瀝了瀝傘上水漬交給光福,這才登上車。 思 兔 網

剛一坐下,他便說道:“丞相有沒有想過自己的終身大事?”

謝殊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車中昏暗,謝冉端坐的身影瘦削筆直:“丞相早該考慮娶%e4%ba%b2之事了,隻是因為身體之故拖延至今而已,但說到底你還是要為謝家留下後嗣的。”

“這個……暫時還不到時候吧。”

“我怕丞相越陷越深,屆時就晚了。”

謝殊自然之道他是在說衛屹之,沒有作聲。

謝冉坐近一些,低聲道:“丞相實在想不開,你讓武陵王對你死心塌地便好,犯不著也為他真心真意,這樣才能反過來控製他啊。可我無論用什麼法子你還是固執己見,以後吃虧怎麼辦?”

謝殊忽然道:“說起來,你也該成家了啊,好歹還長我一輩,你不成家,我哪裡好意思成家啊?”

謝冉愣了一下,如今族中長輩都倒了,無人牽線搭橋是一回事,另外也是因為他的身份,不好自己考慮這些。

謝殊顯然也想到了這點,笑道:“我給你留意著,有好姑娘就討回來給我做堂叔母。”

原本好好地說著她的事,一下就給顛倒到了。謝冉怎能讓她得逞,故意道:“論年紀丞相還年長於我,我又何必心急?我還是等丞相成婚後再談這事吧。”

“……”這下連終身大事都跟她綁一塊兒了,謝殊隻能無奈歎息。

秦國使臣還沒到建康,吐穀渾使臣先到了。早朝上皇帝逮著機會好好顯了把威風,又表示出了讓吐穀渾俯首稱臣的意思。

沒想到吐穀渾雖然戰敗卻還是和以前一樣堅持,堅決不肯歸附,弄得不歡而散。

皇帝不滿足地提前退了朝。謝殊叫過謝子元,讓他帶人去和吐穀渾使臣談。她倒是不在意什麼歸附不歸附的,隻在乎對方的賠償,晉國此次平亂損失頗重,就讓他們來填補好了。

謝子元領命離開後,衛屹之走了過來:“謝相留步,本王有事相告。”

謝冉今日要去東宮當值,沒辦法現場相助了,臨走前緊盯著謝殊,用眼神不斷暗示:若即若離,若即若離,若即若離……

謝殊隻好語氣平淡地說了句:“武陵王有何事要說?”

衛屹之上下看她兩眼,還以為自己哪兒得罪她了,抬了抬手道:“還是請謝相隨本王走一趟吧。”

他們這邊大大方方的同行離去,後麵看熱鬨的官員可就心思微妙了。

武陵王你不能就這麼屈服啊!

出了宮門,二人同車,衛屹之這才問道:“剛才你那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對我愛理不理的?”

謝殊把玩著扇子不看他,車簾時而隨風掀起,她臉上光線忽明忽暗,愈發叫人摸不清心思。

衛屹之眉頭蹙了起來:“究竟怎麼了?”

謝殊忍不住了,笑著看過來,伸手抹平他眉心:“沒事,我在想事情而已。”

原來這法子當真有用,她家堂叔真是個人才,嘖嘖。

馬車一路馳往秦淮河北岸的酒家,這家是桓廷等人愛玩之處,平常往來的都是世家貴公子,所以二人身著朝服入內也沒將人家掌櫃給嚇住。

時候還早,店中沒什麼人。衛屹之引著謝殊去了最裡麵的雅間,剛坐下不久,桓廷推門而入。他今日身著雪白大袖寬衫,衣襟上繡著花草紋飾,腰間垂著玉佩,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