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頁(1 / 1)

腳步太快,當真有幾分蘭芝玉樹的清貴模樣。

“我是不是瞧錯了,”謝殊讚賞地打量了他一圈:“這還是我那個小孩子一樣的表弟麼?”

“我本來就不是小孩子啊。”桓廷在她身旁坐下,%e4%ba%b2昵地攀住她胳膊:“表哥,我來告訴你好消息。”

謝殊笑問:“什麼好消息?”

“我就快拿下穆姑娘了。”

謝殊挑眉,瞥一眼對麵的衛屹之,他慢條斯理地喝著茶,像是毫不關心的樣子。

“你從哪兒看出自己能拿下她了?”

“我……”桓廷望了望屋頂,認真道:“感覺出來的。”

謝殊忍不住哈哈大笑。

桓廷被她笑得不好意思,忙將這些日子以來自己如何狂追穆妙容的事一五一十地數給她聽,道觀那段說的尤其詳細,因為穆妙容是頭一回對他笑,他覺得絕對有戲。

謝殊不好打擊他,隻能點頭附和。她看出來了,這是衛屹之故意借桓廷的口在安她的心。

“好了,消息我也收到了,就不喝酒了,手上還有不少事要忙呢。”

她一起身,衛屹之也跟著起身告辭:“剛好本王也有事,就與謝相一起走吧。”

桓廷難得識趣,說自己還要等袁沛淩和楊鋸,就不和他們一起走了。

將近中午,店內客人漸漸多了。二人一前一後出去,經過一間雅間,隔音不好,裡麵的說笑聲能清清楚楚地傳出來。

“你們都聽說武陵王和丞相的事了嗎?我還以為這二人是對頭,原來背地裡這般不清不楚啊。”

“什麼呀,武陵王是把人家當對頭,可是丞相權勢滔天,也隻有低頭嘛。”

“未必,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武陵王定然也是樂意的。哎,你說他們二人床笫之間,誰占上風?”

“哈哈,當然是武陵王了,他可是武將,比丞相英武多了。”

“嘖,不行了,想到丞相那般姿色承歡身下,我有點上火。”

衛屹之沉著臉,已經走到門口,正要推門進去,手被謝殊牽住。其實她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但這種傳言肯定是遏製不了的,還不如隨它去。

她拉著衛屹之走出幾步,快到廳堂才鬆了手。衛屹之隻覺手上還留著她指尖溫熱,加上剛才那世家子弟的混賬話,竟在心頭點了把火來。

他畢竟年輕,血氣方剛,又用情至深,想與心愛的人%e4%ba%b2近也無可厚非,可因為頭沒開好,如今謝殊對他稍微%e4%ba%b2密一些的舉動都防備。他也心疼謝殊,自然不願強迫她。所以現在望著她的背影出門而去,也隻能自己在心裡暗暗歎息。

謝殊回到府中,收到快馬送到的消息,秦國使臣已經距離建康不足百裡。

她換了衣裳來到書房,想想又將秦國國書翻了出來,仔細看了幾遍。

人道字如其人,王敬之的字疏狂,衛屹之的字遒勁,這封國書則是秦國丞相安珩%e4%ba%b2筆所寫,唯一給人的感覺就是筆鋒犀利。

同樣都是丞相,安珩在秦國是輔國功臣,而她卻是奸佞,自然不可同日而語。秦國畢竟是晉國最大的敵人,這次忽然主動低頭,總讓人感覺奇怪。

琢磨了一陣,謝殊又覺得自己太杞人憂天了,不管怎樣總要等使臣到了之後再做應對,現在多想無益。

她丟開國書,正要叫沐白進來煮茶,忽而聽見外麵傳來錚錚樂聲,循著聲音走了過去。

府中沒有旁的伶人,所以樂聲隻可能出自楚連之手。上次她讓沐白好好安頓他,沐白想不出該如何安排,來請示過她好幾次。謝殊便吩咐乾脆將他留在府中,以後再說。

因為丞相關照過,楚連在府中走動幾乎都沒什麼限製。剛好今日落過一場秋雨,花園裡落葉殘花一地,不知怎麼就牽動了他的思緒,他乾脆抱著築在亭中幽幽敲擊了一曲。

謝殊本有意回避,站得很遠,偏偏有兩個婢女經過,朝她行了一禮,驚動了楚連,他抬眼看來,一眼撞上謝殊的視線,怔了許久。

第一次清清楚楚看到這張臉,和記憶裡相比,眉眼長開,成熟了許多,也愈發動人,但仍舊能一眼就認出來。

謝殊見自己暴露了,乾脆走了過去。

楚連連忙起身行禮,被她伸手托住胳膊:“不用跪了,以後見到本相都不需要跪拜。”

“多謝丞相。”楚連看著那隻托著自己胳膊的手,肌膚白皙細膩,似乎與那刨著泥土的過往絲毫搭不上關係。

這場會麵片刻後就經由光福的口傳入了謝冉的耳中。

“哦?”他站在院中,撚著一片花葉,神情很微妙:“差點忘了這個伶人了,丞相好像對他還挺上心來著,也許可以用一用呢。”

作者有話要說:更晚了,二更君還不知道神馬時候能來,涕淚,不要用霸王君嚇走他……T T

☆、六四章

元和二十八年冬,秦國使臣到達晉國。謝殊命中書監袁臨、尚書省右仆射桓廷、禦史中丞謝子元三位大臣全權接待。

原本以他們三人的官位,已經足以顯示晉國的誠意了,但使臣到達當天,謝子元忽然匆匆去相府見謝殊,請她%e4%ba%b2自出麵去見使臣。

謝殊握著筆笑看他:“怎麼了?他們來了什麼樣的大人物非要本相%e4%ba%b2自去見?”

謝子元附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謝殊斂去笑意,擱下筆道:“你先去,本相即刻便到。”

使臣被安排在廣陽門外的官署裡,此地往左不遠便是宮城,往右直行可至秦淮河畔,幽靜又不閉塞。官署當中更是遍植常青樹木,即使初冬也鬱鬱青蔥,叫人心情舒暢。

天上日頭高遠,陽光看起來泛著些白色,全無暖意。府門前的小吏搓著手,遠遠看見相府車輿駛來,連忙上前相迎。

官署裡的使臣聽聞晉國丞相到來,個個整裝來迎。剛走到大廳,隻見一人當前邁入門來,身著大袖玄色朝服,碧玉扣束著發髻,五官精致猶若筆畫,眼神顧盼似有千言萬語,而神情一凜,又威嚴自生。

秦國漢化嚴重,雖與晉國對峙已久,卻對晉國風儀極為仰慕。幾位使臣見著這樣一位人物,尚未交談,先被其姿容傾倒了三分。

謝子元提醒道:“這是我國丞相。”

幾位使臣這才知曉這位就是那傳聞中的晉國丞相,立即抬手行禮。謝殊掃了一眼,不動聲色。謝子元觀察她神情,又對使臣道:“我國丞相已到,怎麼不見貴國特使?”

幾位使臣還未答話,身後傳來腳步聲,幾人轉頭看見來人,立即垂頭退到一邊。

謝殊抬眼看去,有些意外。來人竟很年輕,看模樣還不到三十,發髻用一塊鑲玉紫綢束著,身著同色胡服,衣襟上刺繡著蓮瓣紋飾,從那豔麗的顏色裡又多出幾分清韻來。他五官秀致,瞧著溫良,那雙眼睛卻分外懾人,看過來時像是窺測著人心。

“謝丞相大名如雷貫耳,久仰。”他抬手行禮,聲若玉石相擊。

“這句話當本相說才是,”謝殊回了一禮:“安丞相,有禮。”▓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秦國使臣之首,竟然是丞相安珩。

衛屹之在書房中處理軍政,苻玄快步進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安珩居然%e4%ba%b2自來了?”他手指點著桌案,眼眸輕轉,對苻玄道:“當初就是他下令誅殺了你一家,這段時間你還是不要露麵了,免得被他認出來。”

苻玄臉上閃過哀痛:“是。”

秦國丞相%e4%ba%b2自出使晉國,實在是讓人始料未及。皇帝覺得此人將行程隱而不報是不尊重自己,挺不開心,乾脆就當不知道,全部推給謝殊去處理了。

先前在官署時,安珩聲稱此行是為締結友好而來,要與晉國商談互通有無等事項,謝殊卻未著急安排,先請他們好好休息,第二日又特地在秦淮河上行船設宴,招待眾人。

冬夜寒涼,秦淮河兩岸卻依舊燈火璀璨。世家的大船、畫舫接連從河麵上駛過,裡麵是夜夜笙歌的世家子弟。左邊酒家裡有胡姬旋舞惹得眾人高聲叫好,右邊岸上卻有惡犬追著叫花子狂奔過街,喧鬨不斷。

大船四周垂了厚厚的簾子,裡麵燒著炭爐,暖熏愜意。安珩坐在窗邊,視線從眼前美酒珍饈掃過,又挑簾朝外看去,隻覺得這真是個奢華享樂的國度。

他放下簾子,收回視線去看謝殊,今日她著了便服,雪白的衣料襯得她愈發%e5%94%87紅齒白,一顰一笑隨性純然,給人感覺毫無防備,可他到現在也沒猜出她對他們這次出使是個什麼態度。

謝子元舉杯請諸位來使開宴,安珩小酌了口酒,對謝殊道:“本相是土生土長的北方人,對晉國風土人情早有仰慕,此行一路所見,果然是景致無雙,美不勝收。”

謝殊心道,隻怕你不是仰慕,而是圖謀吧?嘴上卻笑著回了一句:“安丞相謬讚了,晉國地處南方,哪裡比得上秦國雄渾氣派呢?”

安珩笑了笑,不置可否,“素聞晉國文有謝丞相,武有武陵王,二位堪比當初趙惠文王手下的廉頗藺相如,本相傾慕久矣,如今終於得見謝丞相,怎麼不見武陵王呢?”

謝殊假惺惺地露出慚愧之色:“武陵王原本是要來的,但想起與秦國屢次交手,傷了秦國好幾次麵子,實在不好意思啊。”

使臣當中略有騷動,許多人都露出不忿之色,安珩也臉色微變,但很快又重新堆起笑容:“那都是戰場上的事,如今太平歲月,兩國交好,見一見也無妨啊。”

他這般隱忍,倒愈發加重了謝殊的防心。“也好,那本相這就派人去請武陵王來。”謝殊叫來沐白,讓他去請人。

沐白走後沒多久,艙門簾子被挑起,謝冉低頭走了進來。他身著湛藍大袖寬袍,身披大氅,稍稍飾麵,又是一副好皮相,叫在場的秦國使臣又多看了幾眼。

謝殊向安珩介紹道:“這是本相的堂叔謝冉,此次貴國來使沿途安排,都是由他%e4%ba%b2手操辦的。”

謝冉解下大氅交給身後的光福,向安珩見禮,笑得分外%e4%ba%b2和:“今日為歡迎各位使臣,在下特地請了幾位技藝高超的樂人來為諸位演奏。”說完朝光福使個眼色,後者立即挑開簾子,幾個伶人魚貫而入。

安珩笑著道謝:“謝大人有心了。”

謝殊本沒在意,隻是看見伶人當中有楚連在,皺了皺眉。她已吩咐過視楚連為座上賓,怎麼又讓他出來取悅他人了?

楚連倒像是毫不介意的樣子,他蒙受恩惠,也想略儘綿力,這是以往做慣的事,並不覺得哪裡折辱自己。

伶人們各就其位,船艙中頃刻樂聲嫋嫋,曲調柔和,似大地回春,萬花盛開,與外麵寒冷的世界徹底阻隔開去。

楚連並未動作,旁人是合奏為佳,擊築卻還是單獨聽才絕妙,所以待彆人演奏完,他才會獻藝。

幾曲結束,眾人撫掌叫好,安珩對謝殊笑道:“本相出身寒門,對音律並不擅長,也品評不出什麼,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