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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之間的傳聞正火著呢,這會兒去見他,總覺得怪怪的。尤其是袁沛淩,他可是最初參與傳播的人之一啊,衛屹之自視甚高,萬一因此揍他,銅皮鐵骨也得殘了。

桓廷沒辦法,怕惹惱了穆美人,又不敢去大司馬府,乾脆一大早起身,等在衛屹之上朝路上去見他。

衛屹之一早起身,進來伺候的不是婢女,卻是穆妙容。雖然服孝期已過,她還是一身素白襦裙,也沒怎麼修飾妝容,稍稍掩去了一些嬌媚。

衛屹之皺著眉頭故作不悅:“你是刺史之女,怎能做下人的事,傳出去本王可要受人唾棄了。”

穆妙容顯然早就想好應對之策,不慌不忙道:“武陵王退了敵軍,平了反賊,又殺了慕容朝,便是替家父報了仇,我沒什麼本事,隻能當下人伺候武陵王以報恩德了。”

她走過來要來為衛屹之束發,有意無意貼到他身上。

衛屹之沒覺溫香軟玉在懷,反倒想起了躺在他懷中青絲旖旎的謝殊,起身避開道:“不用了,出去吧。”

穆妙容到底是個年輕姑娘,被連番拒絕,臉麵掛不住,怏怏不樂地出門去了。

都豁出臉麵做到這一步了,武陵王卻還是沒對她上心,看來對太後那個曖昧不清的回複也不用抱指望了。想著想著又覺得心酸,她一個人對著園子裡的假山哭了許久。

衛屹之乘馬車去上朝,支著額頭正思索著要怎樣處理穆妙容的事,苻玄在外麵道:“郡王,桓公子來了。”

馬車停下,桓廷急切地爬上車來。他的身上也穿著朝服,原先瞧著有些稚氣未%e8%84%b1的秀氣裡一下多了許多成熟穩重。

“恩平怎麼來了?要借我的馬車一同上朝?”衛屹之其實還想去和謝殊偶遇一下,很想把他弄下車去。

桓廷湊過來道:“不隻是為這個,我還想向你求教個問題。”他附在他耳邊嘀嘀咕咕說了一陣。

衛屹之這下不想把他踹下車了,笑容滿麵道:“原來如此,你我朋友,我肯定是要幫你的。”

他招手叫桓廷湊近,在他耳邊說了幾句,桓廷聽得時而皺眉,時而點頭,一臉認真。

被桓廷這麼一攪合,自然就沒在路上見到謝殊。早朝之上,百官都因為傳聞緊緊盯著二人,衛屹之也得擺出嚴肅麵容,專注國事。

皇帝大病初愈,臉色還不是很好,臉頰都微微凹了進去,有幾分頹態。對%e4%ba%b2弟弟造反這種事,他自然痛心疾首,可再痛心疾首還是要將人送上斬頭台,連家眷也不能留,這是向來的規矩。

說實話,皇帝本人是下得了手的,他若沒這點心性,也不會看不上太子那善良軟弱的樣子。隻是太後那關比較難過。她老人家雖然明白事理,但到底是%e4%ba%b2兒子,司馬戚又是個人才,走錯了路而已,作為母%e4%ba%b2,她會不舍得再正常不過。

皇帝是孝子,得對太後有交代,所以殺人的事就不能自己來做。他的視線瞄啊瞄,瞄到了謝殊身上。

“謝相此次勞苦功高,朕對謝相的辦事能力愈發倚重,此次處置長沙王一事就全權交給你處理吧,茲事體大,謝相務必要全程%e4%ba%b2力%e4%ba%b2為才好。”

借她的手殺個人而已,也不是什麼苛刻的要求,謝殊沒猶豫,立即拱手稱是。

下朝的時候,衛屹之老遠就與她遞眼色,謝殊一看見他就想起那晚在武陵郡王府的事,可憐她難受了許久的身子在路上才養好,根本不想看見這隻披著人皮的狼,頭也不回地就出了殿門。

謝冉見機跟了上來,一路跟著她上了車,坐下來道:“我這幾日不用在東宮當值,想與丞相同車上下朝,丞相不介意吧?”

“不介意,當然不介意。”謝殊看著他,猶豫道:“那個……你帶回府的那些‘幕僚’,都送走了嗎?”

“為何要送走?”謝冉伸出手指挑起簾子看著正走出宮門來的衛屹之,幽幽笑道:“丞相口味太刁了吧。”

謝殊無奈歎氣。

謝冉聽見,以為她是舍不得衛屹之,又耐著性子苦口婆心地勸:“我這是為丞相好,你與武陵王太%e4%ba%b2近他就不會想著你的好了,就該若即若離,屆時他對你情難自拔,你自己心底卻清清楚楚,才能占著主導啊。”

謝殊上下打量他幾眼,有點震驚。

深藏不露啊堂叔,早知道就讓桓廷來請教你了啊!

☆、六二章

衛屹之接連幾天都沒看見謝殊,愈發懷念在武陵郡的日子,愈懷念就愈發想見她,但謝殊最近似乎有意避著他,連獨處的機會也沒有。

沒幾日,謝殊定下了司馬戚的罪名,將他押往斷頭台,並按照皇帝的吩咐,%e4%ba%b2自前去監斬。衛屹之總算逮著了機會,也去了現場監斬。

原本隻有謝殊一個人在,看熱鬨的百姓還沒什麼異常,他一出現大家就騷動了。

丞相太囂張了,殺人還要帶著武陵王來得瑟!可憐的賢王,一定被丞相欺壓地很慘吧!

看著一雙璧人,已經有百姓都很不純潔地幻想出了許多場景……

衛屹之在百姓們同情的目光中走上監斬台,直接揮手攆走謝殊身邊的官員坐了下來。

謝殊用扇子遮著陽光,實際上是擋著他的視線:“你真是嫌不夠亂啊。”

衛屹之一本正經:“本王來陪同謝相監斬,謝相快動手吧,本王也是很忙的,沒多少時間在這裡。”

“……”謝殊瞄他一眼,你就裝吧。

午時三刻一到,司馬戚與其家眷一同被提上斬頭台,百姓們頓時破口大罵,紛紛丟擲東西表達憤怒。

司馬戚臉上血汙還沒擦去,神情卻分外堅定。家眷們被押到他前麵,排成一行,哭聲不絕。司馬戚的王妃哀戚地轉過頭看著他,淚水漣漣,說不出話來。他有兩個女兒已經到了出嫁的年紀,哭得瑟瑟發抖,眼睛都睜不開。

一片哭聲中,最小的兒子忽然掙紮著要跑,大聲哭喊著“皇祖母救命”,被儈子手按著,最先開斬,血濺三尺。

王妃大聲哭嚎,要撲上去,被第二個問斬。接著是女兒,部下……

司馬戚的神情終於變了,眼睜睜地看著妻子兒女一個接一個死於刀下,簡直睚眥欲裂。

謝殊冷冷道:“反賊司馬戚,你起兵反叛時也害了無數人家破人亡,現在可知這是何種滋味了?”

司馬戚抬眼望著監斬台上並肩坐著的二人,忽而朗聲大笑,聲嘶力竭:“本王要反的不是皇帝,是你們這些世家門閥!當初大lwxs山一統,如今卻讓北方大好河山儘落胡人手中,而你們這些世家隻知偏安一隅,不思進取!就是因為你們,讓皇權有如空置,我大晉一統天下的盛世風光再不複見!你們隻道本王是為私利,最重私利的卻恰恰就是你們!該死的也是你們!”

原本群青激憤的百姓被他的話震懾,倏然安靜下來。

北國河山,上至貴族世家,下至平民百姓,多少人想回又回不去的故土。他們也希望國家一統,再無紛爭,但至今也隻有這一人提出了這個念頭,甚至用全家性命付諸實施。

衛屹之沉默著,甚至對司馬戚產生了一絲欽佩。

謝殊麵無表情,迎著司馬戚憤恨的眼神,許久之後,簡潔明了地說了個字:“斬!”

鮮血噴灑,屍體仆地,百姓們鴉雀無聲。

她起身走下監斬台,朝服隨風翩躚,姿容絕豔一如平常。

天下?我從沒看過這麼遠,也不能看這麼遠。

剛在車輿中坐下,衛屹之跟了上來,坐在她身邊握住她手道:“他有他的抱負,你有你的責任,無須理會。”〓思〓兔〓在〓線〓閱〓讀〓

謝殊捏了捏眉心,歪頭靠在他肩上。

她還是第一次這般依靠自己,衛屹之伸手攬住她,想起司馬戚臨死前的話,心情複雜難言。

天下時局常有變化,前段時間還是吐穀渾和大晉聯手對付秦國,如今卻是和平破裂,秦國出使。沒有安定長久的時候,誰都知道如今不過是暫時的安穩,謝殊畢竟是女子,在這塵世苦苦掙紮,還不知道能撐到何時……

司馬戚被斬殺後,太後許久沒在眾人眼前露麵,終日吃齋念佛,皇帝也低調了許多,在朝堂上談論政事也刻意避開任何有關皇%e4%ba%b2國戚的話題。

接連兩日落雨,天氣漸漸轉涼。謝殊被凍了一下,這兩天總在小咳,一下朝就急著回府去休息。匆匆走到宮外,沐白快步迎上來給她係上披風,剛扶她坐上車,衛屹之來了。

他毫不見外,坐在她身邊捂了捂她的額頭,又握了握她的手,問道:“吃藥沒有?”

謝殊眼瞅著沐白還沒放下簾子,想要提醒他注意些,一著急開口就咳了幾聲。

衛屹之叫沐白開路,伸手放下簾子,拍著她的背道:“這般激動做什麼,沐白和苻玄都不是外人,你我的事他們又不是不知道。”

謝殊又咳兩聲,這次是乾咳。

衛屹之看她咳得眼中水光盈盈,臉頰微紅,忍不住低頭%e4%ba%b2%e5%90%bb了一下她的額角,謝殊立即防備地坐遠了一些。

他有些好笑,手曖昧地摩挲著她的腰,貼在她耳邊低聲道:“我那晚是不是弄傷你了?你回來一路上都沒怎麼理我?回了都城也總避著我。”

謝殊睜眼瞪他,朝簾子看了一眼。

衛屹之豎指在%e5%94%87邊“噓”了一聲,點點頭,又低聲問了句:“還要不要緊?”

謝殊是第一次被人關心有關女子的事,雖然對他的體貼很受用,但這也太私密了,彆說她不是真男人,她就是真男人也覺得害臊啊。她用扇子遮著臉:“我不想說話,你給我閉嘴。”

衛屹之見她這模樣就知道自己猜對了,難免對自己的冒失自責,她早年吃苦,身子未必結實,又是頭一次,早知就克製著些了,何必急著討債。這麼一想就尷尬了,摟著她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

車輿忽然停了下來,外麵有人說話,謝殊連忙推開衛屹之往邊上坐了坐,已經有人揭了簾子進車來。

“原來武陵王在,這麼巧?”謝冉眼神婉轉,落在衛屹之身上,施了一禮,又掃過望著車頂自顧扇風的謝殊。

衛屹之正襟危坐:“是很巧,冉公子這是從何處而來?”

謝冉沒著朝服,顯然不是從朝堂上來的。他笑道:“秦國使臣已在路上,我奉命去安排此事,現在來向丞相稟報進展。”

“原來如此。”衛屹之看向謝殊:“本王與秦國常打交道,此次他們出使大晉目的未明,本王也許可以相助一二。隻要謝相需要,隨時可以知會本王。”

謝殊手攏著%e5%94%87低咳兩聲:“如此甚好,多謝武陵王了。”

車外苻玄提醒道:“郡王,到朱雀航了,可以下車回青溪了。”

沐白吩咐停下車輿,衛屹之像模像樣地向謝殊道了謝,正要下車,謝冉笑道:“武陵王對丞相果然諸多照拂,難怪這麼多人裡丞相最看重您。”

衛屹之愣了一下:“這麼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