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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殊看了看謝敦,對沐白道:“去將相府裡的大夫都請來。”

沐白應下,正要出門,劉氏冷冷道:“丞相不必費心了,我們府裡也有大夫,夫君這是自己造孽,治不好了。”

謝殊聽出她語帶怨氣,也不知道是對自己還是對謝敦。

床上的謝敦似乎是被這話給刺激到了,喘熄地愈發厲害。謝殊走近幾步,想要慰問兩句,他忽然坐起,拿了玉枕就朝她砸了過來。

未及退避,身後有人拉著謝殊往身後一帶,那枕頭正砸在他額角,頓時鮮血淋漓。

謝殊看清是謝冉,忙去扶他:“你怎麼樣?”

謝冉怒氣衝衝,捂著額角大喊門外護衛,劉氏和兒媳都有些心慌,連忙上前告罪。

謝敦喘著粗氣捶床,大哭大叫:“可憐我兒阿瑉,死的那麼慘,你這個罪人有什麼臉進我家門!”

謝殊抿緊%e5%94%87,扶著謝冉出了門。

謝冉額上流血不止,看著有些瘮人。謝殊吩咐小廝去請大夫來,沒扶他走遠,就在院中石凳上坐了下來。

“你怎麼會來?”

謝冉按緊額頭:“回府途中遇見沐白,他說謝敦命不久矣,丞相也在,我便來了。哼,自己不爭氣,落到這地步也是活該!”

謝殊看著他額頭上的血止不住,有些發怵:“方才多虧你眼疾手快,否則遭殃的就是我了。”

謝冉看她一眼:“這是應該的,連這點都做不到的話,那我就算不上忠心了。”

等了許久不見大夫,謝冉臉都白了不少。謝殊懷疑是府上仆人心懷怨恨故意延遲,便叫來一名護衛好生照顧他,自己%e4%ba%b2自去叫人來。

往西那邊是謝齡那房,越往裡走越冷清,一直走到花園內,總算看到小廝帶人來了。

“丞相恕罪……”

謝殊打斷大夫的告罪,“趕緊去治傷吧。”

“是是是。”

謝殊落後一步,往回走了一段路,忽然聽見有孩童哭聲,調轉方向朝聲音來源走了過去。

哭聲來自一間院落,裡麵東西雜亂,甚至還有%e9%b8%a1鴨,應該是廚房。三個孩子站在院中,個個都身著綢衫,看著很有身份。最小的那個站在一間屋子外麵哭,圓白粉嫩好似糯米丸子。

旁邊個子高些的像是哥哥,手裡提著一隻沉甸甸的小布袋子,正惡狠狠地教訓他,另一個卻背對著他們遠遠坐在石頭上,根本沒理會二人。

小哥哥被哭煩了,一把將弟弟推在地上:“不就是拿了點米嘛,你怕什麼?”

弟弟一%e5%b1%81%e8%82%a1坐在地上,哭得更凶:“可是……祖父說、說現在家裡的東西都不是我們的了……”

“胡說!等我出去換了糖來,有種你彆吃!”

他要走人,弟弟卻扯著他的褲腳,指著房門道:“裡麵撒了好多米怎麼辦?要被人發現了,嗚嗚……”

哥哥氣得跺腳:“彆再哭了!還不是你,笨手笨腳的,早知道就不帶你了!”

謝殊看他們身邊放著棍子,棍子前端綁著個鬥筲,旁邊的窗戶上破了個大洞,猜想他們是用這個法子從屋中米缸裡舀出了米,但到底人小,力量不夠,從窗洞裡收回頭的時候就撒了大半。

可憐的糯米丸子哭得直抽氣,謝殊瞧著都覺得可憐。這時那哥哥朝石頭上坐著的孩子嚷嚷起來:“阿瑄,快想法子,偷米的法子不就是你想的嗎?你肯定有法子!”

坐在石頭上的孩子終於站了起來,指了指院角:“幫我抓%e9%b8%a1。”

哥哥一愣,接著就明白了:“你是說不要米,拿%e9%b8%a1去換糖?也好。”他把米袋丟給弟弟就來擼起袖子來幫忙,到底人大些,動作利索,和那叫阿瑄的孩子合力逮到了隻老母%e9%b8%a1。

阿瑄轉頭找到根繩子,係在老母%e9%b8%a1的腳脖子上,讓他抱去塞進窗洞,繩子還牢牢握在手裡。不久後他開始收繩子,屋子裡母%e9%b8%a1好一陣亂飛亂跳,但還是硬被拖到了窗洞邊,又被哥哥給抱了出來。

“好了,米吃乾淨了,這下不會有人發現了。”他把繩子解開,放了母%e9%b8%a1,又扶起哭的臟兮兮的弟弟。

謝殊轉身要走,發現沐白已經回來了,就在她身後站著。

“沐白,你知不知道這幾個孩子是誰家的?”

“屬下隻認識那個叫阿瑄的小公子,是公子堂叔謝齡家的孫子。”

謝殊笑了笑:“真意外,謝齡居然有個這麼聰明伶俐的孫子。”她想了想,又吩咐道:“你去傳我命令,這府上的幾個孩子由相府出錢延請名師前來教導。我看我們謝家也不是沒有好苗子,以後未必不能超過王敬之家那個兒子。”

家族昌盛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人才不斷,想到王敬之再也無法刺激到自己,謝殊心裡真是無比暢快。

衛屹之回到封地後不久給謝殊來了信,已是陽春三月了。

他大約是有所顧忌,並沒有什麼露骨之言。謝殊仔細讀下去,末尾處,他忽然提到長沙王最近在勤練兵馬。

太平歲月勤練兵可不是什麼好兆頭,難怪連衛屹之也覺得不對勁。

謝冉的傷養了半月,總算好了許多,如今隻有一點疤痕未消。晚上他來找謝殊,帶來了從東宮探知的消息。

“丞相囑咐的事情我這裡已有了點眉目,但始終參不透。”

謝殊抬手示意他坐下:“你說說看。”

“皇後近日經常來往東宮,原本我以為是關心新入宮的太子妃,但她每次都與太子密談很久才離去。太子也有些反常,我試探了幾句,他卻嘴很嚴,不肯細說,但可以確定,一定與陛下有關。”

謝殊蹙著眉,手指摩挲著筆杆,忽然問:“你對長沙王此人是否了解?”

謝冉一愣:“長沙王?倒是經常聽太子提及,他是陛下的%e4%ba%b2弟弟。太子常說陛下嫌他呆板沉悶,優柔寡斷,長沙王卻很欣賞他,叔侄感情深厚。當初長沙王外派封地,太子還難過了許久。”

謝殊覺得有些東西隱隱貫通了,“陛下承諾過太子大婚後便還權於我,卻至今沒有兌現,也許陛下不是在防我,而是在防太子……不對,太子仁厚,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陛下防的是皇後。”

越想越通透,難怪皇帝對衛屹之離都一事多加勸阻。

尚未有定論,沐白忽然從門外匆匆走入,低聲道:“公子,宮裡送來的消息,陛下忽然病倒了。”

五一章

謝殊急急整裝入宮,宮中已經一片混亂。

太後正在殿中責問祥公公,謝殊進去時就見一群大臣站在周圍,彼此連見禮也顧不上了。

祥公公頭點在地上:“回稟太後,陛下是忽然暈倒的。”

太後厲聲問:“陛下為何會忽然暈倒?”

“陛、陛下早前飲了碗參湯,之後便覺得虛乏,沒多久就暈倒了。”

“參湯是誰送來的?”

“袁貴妃。”

中書監袁臨立即拱手道:“太後明察,貴妃深受寵愛,怎會做此等損己利人之事啊?”

謝殊也覺得說不通,以前聽說過不少後宮爭鬥的例子,栽贓嫁禍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一種。袁貴妃母子都恩寵正隆,腦袋有洞才會去害皇帝吧。但若是皇帝和袁貴妃遇困,最大的獲利者便是皇後和太子。:-)思:-)兔:-)網:-)

廢太子一事雖然一直被臣子乾預而未能實現,但皇帝始終沒有打消過念頭,皇後自然擔憂。

皇後娘家這幾年被皇帝打壓的厲害,她也隻能等到太子大婚後有了王家勢力相助才敢動手。皇帝也許早有察覺,所以把持著朝政大權不肯放手,這樣一旦太子有二心就可以直接廢了他立九皇子。

又或者反過來,是因為看到皇帝不肯放手大權,皇後心急,才冒險走了這一步,甚至聯絡了%e4%ba%b2近太子的長沙王相助。

太後似乎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沉著臉不做聲。

謝殊悄悄透過屏風望了望內室,檀香嫋嫋,燈火安寧,一向與她爭鋒相對的皇帝此時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實在讓人不習慣。

禦醫們退了出來,太後立即問:“陛下情形如何?”

“臣等還需再看看情形。”

太後怒道:“宮中養著你們就是讓你們再看看情形的嗎?”

禦醫們慌忙認罪:“是,臣等一定竭儘所能,儘早醫好陛下。”

謝殊隻是看了一下情況便退出來了,畢竟是後宮爭鬥,自有太後做主,她無權乾涉,隻是覺得皇後這次太心急了。

若太子真能即位,對謝家而言倒是有好處,但現在看來,一切都還是未知。

第二日宮中傳來消息,太後的處理便是將袁貴妃軟禁在宮中。

此舉已經算溫和,但九皇子不知從何處聽說了此事是皇後和太子所為,如何咽得下這口氣,當天就偷跑出了宮,要去拉攏袁家為父皇母妃討還公道。

沒想到他年紀不大,動作挺快,袁家以及衛屹之的勢力本就支持他,很快被說動,合力率領人馬到了宮城之下。

謝運負責鎮守宮城,所以謝殊最早得到消息,%e4%ba%b2自趕了過去,吩咐嚴守各門。

春夜寒涼,宮城城頭火光熊熊。

騎在馬上的司馬霆身披甲胄,眉眼間的青澀全被憤怒掩蓋,仰頭看著謝殊大罵:“奸臣,還不開門!”

謝殊朗聲道:“不是本相不開門,本相一旦開門,殿下就要成千古罪人,今後再難翻身了。”

“胡扯!”司馬霆拿馬鞭指著她:“你助紂為虐,也是殘害我父皇,嫁禍我母妃的罪人!”

身後傳來整齊劃一的行軍聲,謝殊眯眼望去,楊嶠率領都城護衛軍遠遠行來。

司馬霆一見他底氣更足:“謝殊,你要以區區千餘禁軍要對抗我們這麼多人嗎?”

“九殿下此舉等同逼宮,有謀逆之嫌。”謝殊冷哼一聲,又下命令:“嚴守城門,擅入宮城者,立斬不饒!”

司馬霆憤恨地盯著她,哼,裝得正氣凜然,無非就是要護著太子的位子罷了!

他身後跟著的袁沛淩一臉糾結,唉,都是熟人,打打殺殺的多不好啊。

情勢很快又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