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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做的好吃。”

羅戰哼道:“你又沒嘗過我們家老爺子做的!”

程宇眼底的浮光盈動成異樣美妙的顏色,深深地望著羅戰,像是要把羅戰的影子卷進瞳仁的漩渦,刻在心裡。

程宇那時忽然輕聲說:“羅戰,我想,跟你們家老爺子說個事兒。”

羅戰:“啥事兒啊?”

程宇從隨身提的袋子裡掏出個方盒子,鄭重其事地擺在羅爸爸墓碑前。

牛皮紙一層一層打開,裡邊兒是一個破舊到不行的象棋盒子,破到隻要輕輕提一下,那盒蓋兒恨不得就要被小風兒吹成碎片。

程宇輕手輕腳極為小心地打開折疊的紙棋盤,鋪展開來,壓好四角。原本鮮紅色的楚河漢界曆經時光的催磨,顏色細微斑駁,線條仍然依稀可辨。

程宇瞟了羅戰一眼,眼眶發紅。他早想跟羅戰說這事兒,一直沒找著機會開口。他又不像羅戰那麼大大咧咧地喜歡窮咋唬,他有事兒隻喜歡擱在心裡頭。

“羅戰,我爸爸活著的時候,每天傍晚出門兒下棋,拎個小馬紮,還有這個象棋盒子,每晚都去前海的花鳥市,找他那個老棋友,下上五六盤,天擦黑了才回家……

“那時候,他們圖書館裡每年都舉辦職工比賽,我爸不是拿第一就是第二,所以平時也特愛找人下棋,顯擺他水平高唄……他老能贏彆人,每回不是贏一袋子脆棗,就是贏一盤糖耳朵,好東西自個兒舍不得都吃完,就端回來給我和我媽吃。”

羅戰都聽得呆了,傻了。

他怔怔地看著程宇,那一瞬間恍如隔世,仿佛置身雲裡霧裡。

“還有芸豆糕,他老棋友做的芸豆糕最好吃了,每回我爸都先偷著吃兩塊,覺得忒好吃,然後趕緊拿回來給我吃。我也愛吃,就吵著還要……我爸第二天就去跟人家說,今兒再殺五盤,五盤三勝,不準悔棋,誰輸了誰做芸豆糕去!

程宇的聲音像是從%e8%83%b8膛裡流淌出來,在那一瞬間讓整個墓園方圓八百米之內,樹靜風止,鳥寐花眠,萬物陷入無聲,花叢中就隻看見兩枚靜謐不動的身影,籠罩在暖金色的陽光裡。

“程宇,程宇……”羅戰的聲音都哽咽了,說不出話。

“羅戰,我,我其實欠你爸爸一個解釋吧。”

程宇望著羅爸爸的小相片,說:“那年春天,我爸得了肺病,到醫院一瞧,已經耽誤了,轉成癌了。他住院住了小半年,就再沒去過護城河邊兒。所以那時候,就把您老人家晾那兒了,挺過意不去的……

“我爸其實沒忘了您,躺病床上還跟我說呢,程宇你得過去一趟,你去瞧瞧我那棋友是不是還在等我呢,上回他又輸了,這人輸棋以後不死心,肯定又給我做吃的去了,又要回來重新殺五盤,你快去告訴他,彆讓人家再等了……”

程宇紅著眼睛說:“可是我那時候犯懶了,腦子裡就想著我爸的病怎麼還不好呢,小孩兒也不懂事兒麼,就沒聽話去瞧一趟……

“今天我在這兒給您道個歉吧,棋盤子我都給您帶來了,我爸跟你沒下完的那盤棋,我替他跟您下一盤……”

老式象棋的實木棋子兒,沉甸甸的,摸在手心兒裡,是讓人流連不已的溫潤觸?感。程宇規規矩矩地擺好棋子兒,執紅先行,兵七進一,還不好意思地笑笑說:“我下得不好,棋特臭,咱爸可彆笑話我。”

羅戰抬起袖口狠狠抹了兩把眼角,眼睛裡還濕漉漉的呢,嘴角忽然迸發出笑容,咬著嘴%e5%94%87深深地看了一眼程宇,替他爸爸拿起黑棋子兒,不假思索,炮8平4。

程宇馬二進三!

羅戰馬8進7!

程宇再上車!

羅戰再進炮!

倆人下棋的水平皆是半瓶子醋。羅戰打撲克打麻將特牛掰,程宇拿手機打遊戲手指也很利索,可是下象棋都上不了台麵,毫無章法,漏洞百出!

程宇忍不住捂著臉笑起來,羅戰嘿嘿嘿地撓頭,車馬炮很快互相吃得七零八落,隻剩下了幾枚小卒子和孤零零的老帥,一群小卒滿棋盤地追殺!

羅戰指揮兩隻小卒躍過楚河漢界,嗷嗷地追著咬程宇的帥,咬上就不撒嘴。

倆人一邊咬一邊躲,隔岸對峙的將帥之間最後一顆棋子兒都給抽沒了。

程宇一把推開羅戰,叫道:“你犯規,犯規!我‘對臉將’將死你了!”

羅戰嗷嗷得:“什麼啊,什麼叫‘對臉將’啊?老子不懂那套規則!”

程宇拿棋子兒砸他:“你輸了,你丫又輸了!……給我做芸豆糕去!”

紅彤彤的棋盤紙在風中發出簌簌的微響,像是心靈悸動的回響曲。

羅戰拋掉棋子兒,一把抱住程宇,把臉埋在程宇懷裡。

濕漉漉的東西湧了出來,洇透了程宇的襯衫,沾濕了%e8%83%b8膛。

羅戰哇哇哇地哭起來,咬著程宇的衣服,拚命壓抑著哭聲。

“程宇我覺著特對不起我爸爸,我爸要是活著多好啊……

“程宇你怎麼對我這麼好啊你,程宇,程宇……”

程宇沒有矜持,手臂緩緩圈上羅戰的脊背,摩挲羅戰的頭和脖頸,抱得緊緊的……

那晚後來,羅戰一直抱著程宇不撒手,簡直像個耍賴要吃奶的小孩兒,啃程宇的脖子,啃程宇的%e8%83%b8膛,把一腔悔恨的鼻涕眼淚抹了程宇一身。

“行了,你都鬨一天了,彆鬨了……”程宇忍無可忍地推開這人。

“我就鬨,就鬨怎麼著吧!”羅戰用滿腦袋硬硬的頭發撓程宇的脖頸。

他跟程宇在一起,和以前跟那些傍家兒在一起,感覺完全不一樣。

以前他是老大,他是“金主兒”,人五人六的,端著架子,大把大把甩著鈔票。

現在他什麼也不是了,就是個最普通的男人,程宇是他的寶貝媳婦。在媳婦麵前,可以隨便撒嬌打滾,犯渾耍賴。反正他知道程宇是寵著他的,不會跟他急。

羅戰不依不饒地:“程宇,你為什麼不早說?你乾嘛耗到今天才說!”

程宇哼道:“早告訴你你能怎麼樣啊?”

羅戰一臉怒容,指天畫地得:“你當初為什麼不找我爸爸,為什麼不來我家找我,咱倆怎麼就沒早點兒認識?!早認識了,我從小就跟你在一塊兒,就不出去胡混了!”

程宇白他一眼:“你胡混賴我啊?”

羅戰蠻不講理地:“就賴你!誰讓你那時候不管我啊,讓我出去瞎混啊?我就是一沒媽管的孩子,沒人疼我!”

羅戰在被窩裡翻過來滾過去,像一條大懶蟲子,固呦固呦賴了吧唧的樣兒。

程宇扯著羅戰的頭發,捏了捏鼻子,又扯了扯臉,笑起來。

羅戰哼唧著:“你還扯我的臉!哎呦喂你說,咱倆從小在一塊兒多好啊,也能混個竹馬呢!你十四,我十七,多清純一對兒啊……”

程宇的眼黑黑的,忽然%e5%90%bb上羅戰的腦門兒,神思有些恍惚,低聲咕噥:“你想,做那個嗎……”`思`兔`在`線`閱`讀`

羅戰特委屈地往枕頭裡一趴:“做什麼啊?不做!我爸現在正在天花板上看著我,埋怨我呢,啥也不做了,哼!”

羅戰那天晚上二了,二到褃節兒上了。

他沒聽明白程宇跟他說的這句“你想做那個嗎”,暗含著他饑渴壓抑忍耐了許多年沒料想到的邀約,這邀約會讓他心花怒放心潮澎湃一步登天掉進極樂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我悄悄地寫文的地雷,感謝腳踏烏龜迎風飄揚的大炸彈ORZ好貴重的扭捏羞射讓大家破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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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遇到貴人

羅戰自從上回生意上遭受打擊,心裡也想開了,不再像剛出獄那會兒整天沒日沒夜起早貪黑,自己跟自己較勁,急於求成,恨不得三年就再混回去,混成全北京城數一數二的餐飲界大鱷。

有了程宇在身邊兒,小日子過得很美,羅戰每天騰出很多工夫照顧媳婦,作息時間都跟以前判若兩人。早飯每天做最新鮮的,午飯給程宇裝兩葷一素的飯盒,晚上還要準備燒餅餛飩的夜宵。

生活從來沒像現在這般舒坦,以前再好的房子、再貴的跑車、再多的票子,也買不來這麼恩愛幸福的日子。

羅戰在戰略目標上瞄準了德勝門新開發的陽光公寓廣場,以後在那高檔公寓樓裡買一套朝南的房子,從陽台上能眺望到後海和派出所小院兒,把老佛爺接進門,一家三口過日子。

當然,羅戰沒想到,他事業上的轉機和好運氣,還在後頭等著他。

這天晚上程宇夜班——是真的值夜班兒,羅戰閒得沒事兒,陪程宇一起掃街。

找了個警察,可不就是這樣兒,彆的情侶約會是吃飯逛店看電影,羅戰跟程警官約會就是查崗掃街抓壞蛋。

京城夏天的夜晚是透心兒的涼爽,荷花池子吹來一陣略帶腥鮮氣的小風兒,三三兩兩的爺們兒坐在胡同口小酒吧的台階上,啃著紅瓤大西瓜,紙燈和燭火在夜色裡一閃一閃。

羅戰嘴裡還哼著小曲兒:“大王派我來巡山——小妖兒我轉山抓唐僧——”

程宇笑壞了:“唱什麼呢你?你好人壞人啊?”

羅戰抖著嗓子大笑,果然咱爺們兒黑得快要洗不白了。

走到一處街道把角,遇見幾個人圍著一輛車糾纏撕扯,吵吵嚷嚷。

羅戰還在東張西望呢,眼很毒的程宇已經發現了情況,粗著嗓子大喝一聲:“噯,乾什麼呐?!”

幾名歹徒揮拳把個外國男人打倒,老外寡不敵眾趴在地上,額頭被碎玻璃紮破見了血。程宇這一聲吼,歹徒拚命拽下坐在駕駛位的長發女子的手包,幾個人掉頭就跑。

程宇噌得就追上去,製服包裹著蓄勢待發的肌肉在風中發出極細微的沙沙聲!

程宇的反應確實比一般人快很多,這麼多年蹚這一條道兒,胡同口抓賊輕車熟路。他從搶包歹徒側後方飛身而上,一腳蹬牆借力,另一腳飛踹出去!

搶包的小賊這回連武器都沒來得及掏出,就被踹中肩膀,身子依哩歪斜地飛向路邊兒,一頭紮進填滿瓜皮的垃圾筐!

小賊再從筐裡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