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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的你不配!羅戰一準兒給丫噴回去,你二大爺的,我就跟程宇好,我們倆真心相愛,你丫管得著嗎你?

可是隻有在一個人麵前,羅戰不敢這麼造次囂張。他自個兒心裡也對不住程大媽,人家中年喪夫含辛茹苦拉扯大一寶貝兒子,為了救自己這麼個大禍害,已經殘了一條胳膊,現在倆人又成兩口子了,說出去“傷風敗俗”的,更炸窩了。

羅戰但非少愛程宇一點兒,都沒臉去招惹這家人。

可是他太稀罕程宇了,而且他覺著自己就是天底下唯一一個最適合程宇、最愛程宇、能讓小程警官一輩子幸福的人。

程宇其實也反複斟酌這事兒,怎麼能讓老媽少受點兒驚嚇,又能接受羅戰。

想來想去,還是一個字,拖。

拖到自個兒四十歲,拖到不能再拖,眼瞧著一輩子娶媳婦無望,就要孤獨終老了,老媽一著急,他再把羅戰這家夥給端出來,老媽說不定也就認了,讓羅戰做媳婦,也總比一輩子單著強些吧?

倆人在一起,真的很快樂,互相扶持著照顧著,一定不會分開,程宇那時是這麼想的。

作者有話要說:歐洲杯開賽了,第一天就紅黃牌進球漫天飛,過癮~

感謝最愛貓科動物的火箭炮,violetxi2011和另個不知名萌物的地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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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夫夫掃墓

《九九寒梅圖》讓程大媽用紅筆填完了最後一片花瓣,嚴酷的冬天過去了,後海冰麵逐漸解凍,柳樹抽芽,春暖花開。

經過了慘淡冬季的酒吧街,紛紛把桌椅涼亭重新擺出來,迎接紅紅火火的春夏。

春分之後十五日就是清明,氣清景明,萬物皆顯。

大清早,羅戰先開車到大雜院兒來接程大媽和程宇。他自告奮勇地非要陪著去給程爸爸掃墓,腆著厚皮大臉,以“乾兒子”的身份。

程宇和羅戰都是一身筆挺的黑西裝,白襯衫,黑色墨鏡,一左一右攙扶著老太太。

身後不遠處還跟著欒小武、賴餑餑等等好幾個陪同前來儘孝心的小弟,拎著白酒和點心匣子,威風凜凜的保鏢團似的。

一夥人甩開大步走在墓園子裡,引得周圍過往的祭奠客人紛紛側目,真以為哪個劇組來拍電視劇的,那場景甭提多拉風了!

程大媽在程大爺的墓碑前,拿小手絹一邊兒抹淚一邊兒說悄悄話。

程宇和羅戰站在不遠處,支著耳朵偷聽,隱隱約約聽不清楚。

早春料峭的寒風裡夾帶著玉蘭花的清香,程大媽跟她老伴兒說:“程建國,咱兒子最近挺好的,年底督察又發優異獎了,每年他考核都排前幾名,領導特喜歡他。年後肯定升銜兒,升一級警司。也許過一陣,就能讓他當刑偵隊的正隊長……

“程宇本來有個挺好的對象兒,吹了,也鬨不清楚是那姑娘把他甩了呢,還是咱兒子把人家給甩了,反正孫子又沒抱成,程建國你就再等兩年吧……可是這事兒,還不是我要跟你嘮的大事兒!

“咱院兒裡過年時候,可熱鬨了,有人給我們做飯。老程,我給你認了個乾兒子,這兒子其實挺好,貼心,孝順,乾活兒手腳麻利,還陪我遛彎兒打麻將,比%e4%ba%b2兒子還強呢,跟程宇關係也特磁。可是就是……倆人關係忒好了,那感覺怎麼就越來越不對勁呢?……

“有些話我沒法兒問小羅,我也不好意思問程宇,你老程家往上數三代都算知識分子吧,都是老老實實正派做人的吧?你說咱兒子萬一整出個亂七八糟招人議論的事兒,萬一讓人帶壞了、給帶溝裡去了,全大院兒老鄰居們瞧著,單位裡領導看著,程宇將來怎麼辦啊?

“他倆可%e4%ba%b2近了,你說我挑明了問,如果不是,我淨往歪處瞎想了弄得挺尷尬,萬一真是那個呢?程宇會不會覺著沒麵子、自尊心受不了呢?我要是不許他倆那樣兒‘好’,程宇真跟人跑了不回家怎麼辦?侯大爺那兒子就是,娶個漂亮媳婦就不要%e4%ba%b2爸爸了,程宇我覺著應該不會的,我真怕,我要是跟他違拗著,他以後不認我這媽,我一人兒怎麼活啊嗚嗚嗚……

“就剛才在你跟前鞠了三個躬、獻了一大把百合花白菊花的小夥子,就是他,程建國你說句話吧,要是你你怎麼辦啊?!……”

程大媽哭得眼睛發腫,回去一路無話。

程宇小心地問:“媽,您怎麼跟我爸聊著聊著,就說哭了?”

程大媽抹了把淚,小聲嘟囔道:“我埋怨你爸呢!兩口子裡邊兒,早走的那個,最不負責任了他,程建國他怎麼能給我扔這麼一爛攤子啊……”

程宇:“……”

把程大媽送回家,安撫好了,羅戰拉著程宇出來:“程宇,跟哥走,去看咱爸爸!”

羅大爺的墓安在郊區一個更加高檔漂亮的墓園子。

羅戰帶著程宇趕到,他大哥和嫂子已經在等著。

一行人一起,在羅爸爸的漢白玉墓碑前鞠躬,獻花。

程宇瞧見羅戰“噗通”給他爸爸跪下了,在石頭台階上梆梆梆磕了三個帶響的頭,眼睛紅紅的。他大哥把他扶起來,湊近了低聲勸說幾句,羅戰用力吸了吸鼻子,“嗯”了一聲。

羅家老大羅湧與羅戰十分的不一樣,程宇出於職業習慣暗暗觀摩了好幾眼。%e4%ba%b2哥兒倆眉眼相似,都是濃眉大眼的粗獷風格,氣質卻完全不同。

羅湧也穿著一身西裝,襯衣皮帶鞋子各處小細節卻分明透出郊區農戶出身的某種憨厚樸實。羅大哥一路忙前忙後,搬東西是他,找墓園管理員商量事兒也是他,鞠躬磕頭卻藏在後邊兒,把那露臉出風頭的事兒都留給羅小三兒了。

羅戰自個兒也檢討過,他大哥最老實本份的一個人兒。可是家裡孩子多了就是這樣兒,會哭的那個才有奶喝,羅戰最能得瑟,能鬨,所以羅爸爸最疼小兒子。

羅湧在樹蔭兒下站著,給程宇遞上一顆煙,哈腰點了點頭,神色間竟還透著小老百姓見著官家和警察大爺時那種與生俱來的卑微感與小心翼翼。

程宇想起自個兒當年躺在醫院裡病危,還輸了羅湧的兩大管子血呢,對方也算雪中送炭了,於是客客氣氣地寒暄幾句。

羅湧挺感激地說:“程警官,我們三兒現在改好了,做好人了,麻煩您多照應著他,多幫幫他!”

程宇點頭:“那肯定的。”

羅湧垂下眼笑了下,有些尷尬:“程警官,我們家三兒剛出來那會兒,還差點兒跟我打一架,跟我鬨。”

程宇皺眉:“怎麼了?羅戰他跟你鬨什麼?”

羅湧說:“我把他讓我幫他存著的東西給扔了,他跟我急了。”

程宇:“什麼東西?”

羅湧垂眼笑笑:“當年你們出事兒那天晚上,他跑回家,交給我一紙包東西,我打開看,裡邊兒是糖卷果和咯吱盒……都沾了血的,沒法兒吃也沒法兒看了。後來,實在是,再擱著就長綠毛了都,我沒轍就給他扔了!我以為,不就是兩包小吃麼,我都會做,他自個兒也會做的啊……”

程宇嘴巴微張,愣愣地聽著。

羅湧說:“我心想,三兒你要坐八年牢,這玩意兒我還能給你存八年啊,還不都長成炭煤球子了。我沒想到那小子這麼認真,這叫一個急眼啊,不樂意啊,跟我大吵了一通。他說,現在都找不見程警官了,都不知道你在哪兒,就剩下這包東西,我竟然還給他扔了,我把‘程警官’給他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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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戰這人,有時候特犯渾,你甭搭理他……”程宇哭笑不得地。

羅湧望了一眼遠處坐著的羅戰,搖搖頭歎口氣,笑意裡浮出深切的無奈與寬容。

程宇也挺不好意思,臉頰發燙,耳廓微紅,心裡那股子酸的甜的苦澀的滋味兒就甭提了。

他的視線緩緩地移向濃綠濃綠的柏樹林,密實的針葉在陽光裡婆娑,光影中晃動的都是濃濃的回憶……

記憶裡那一片遠山塗滿了鮮血的顏色,那都是他的血,他的心!生死一線間淚眼相望刻骨銘心的懷抱,那是他跟羅戰兩個人這輩子永遠解不開扯不斷的糾纏……

羅家老大一句廢話也沒說,甚至都沒問過,噯,程警官你怎麼來給我爸掃墓啊?你誰啊,你算乾嘛的啊?

彼此之間,似乎啥話都不用問,也不必解釋,站在一處,就像是做一家人已經做了很久很久,已經五年了……

羅戰坐在白玉石碑跟前,春日一縷溫和的陽光在這人臉上描摹出半明半暗的浮影,神情肅穆。

羅爸爸碑前擱著一瓶二鍋頭,一碟糖耳朵,一碟芸豆糕。黑白色的小肖像在白菊花叢裡微笑,眉眼間慈祥和氣。

羅戰正在跟他爸爸嘮嗑,這會兒瞧見程宇來了,眸子一亮,趕緊拉著程宇也坐下來。

“爸,我今兒給您帶個人來,程警官,程宇,您瞧瞧,喜歡不?”羅戰說話間還不忘了耍貧嘴,“喜歡吧?小程警官人見人愛的,您老能不喜歡嗎!”

程宇默默地坐著不說話,又聽見羅戰說:“爸,我現在改好了,重新做人了,再不犯渾瞎鬨了,真的,程警官可以給我作證!

“而且吧,三兒現在有家了,有了一個媽,可疼我了!我還有了個好媳婦,對我特好,程警官就是我媳婦,您沒想到吧嗬嗬,您看我這輩子就這麼過了,成嗎?”

程宇下意識瞪了羅戰一眼。可是有羅大爺在麵前盯著呢,這麼莊重嚴肅的時刻,他也不能薅起羅戰的衣服領子搖晃說,明明你才是我媳婦!

羅戰恬不知恥地迎上程宇的白眼兒,眸子裡透出得了逞的快意,笑嗬嗬地說:“爸,我也不像以前招貓逗狗招三惹四的了,我可不敢,程宇管著我呢!媳婦最疼我了,是吧媳婦?”

羅戰說著捏程宇的手,程宇不理他。

羅戰又指給程宇說:“我爸以前常做糖耳朵和芸豆糕吃,他做的可地道了。你嘗嘗?”

羅戰捏了一小塊芸豆糕喂給程宇。

程宇搖搖頭,不吃。

羅戰說:“嘗嘗唄,今兒這幾盤點心是我做的,我沒我爸做的好吃,也能湊合了。”

程宇慢慢地咀嚼,默默地品味:“嗯,你做的確實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