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塞利托:“如果你想找指紋的話,這可幫不上什麼忙。他當時戴著手套。”
庫柏還是對這些錢進行了掃描,以便發現指紋,但隻找到鐘表商的指紋,塞利托之前已經采集了他的指紋作為對照組數據。那些現金上的鈔票序列號也沒有表明任何案底。庫柏還用證據刷對鈔票進行了清理,隻發現一些毫無特征的灰塵。
他們推算出鐘表匠與經銷商聯絡的確切時間,檢查了經銷商電話上的來電身份記錄,而且發現了一些可疑電話。但是這些電話都是用投幣電話打過來的,地點在曼哈頓下城區。
打擊賣%e6%b7%ab部門打來電話,報告說他們在華爾街附近尋找妓女蒂芬妮,結果無功而返——無論這女人的名字是以“e”還是以“y”結尾。對方的警探說他們會繼續查下去,但是因為那附近發生過謀殺案,所以大多數妓女都從街麵上消失了。
就在這時,萊姆的目光鎖定在證據表的一項記錄上。
帶有魚類蛋白的土壤……
從車子裡一直拖到巷子裡……
然後他又看了看犯罪現場的照片。“湯姆!”
“怎麼啦”生活助理在大廳裡大聲問。
“我要你過來。”
年輕的生活助理立即走了過來。“出了什麼事”
“躺在地板上。”
“你讓我乾什麼”
“躺在地板上。梅爾,你把他拖到那邊的桌子旁。”
“我覺得這有些不對勁。”湯姆說。
“是有些不對勁。我需要你躺在地板上。現在就躺!”
生活助理流露出將信將疑的苦笑,看著萊姆說:“你在開玩笑吧。”
“現在就躺!快點。”
“我才不躺在這地板上呢。”
“我讓你工作時穿牛仔褲。可你偏要穿這些昂貴花哨的寬鬆長褲。把外套穿上——就是衣帽鉤上的那件。快點。仰麵躺好。”
湯姆隻好歎了一口氣。“不過你得耐心等一會。”他套上外衣,然後躺在地板上。
“等一下,把狗牽走。”萊姆喊道。那條名叫傑克遜的哈瓦那犬剛剛跳出證物箱,以為到了玩耍的時間。庫柏一把抱起小狗,將它遞給丹斯。
“我們可以開始了嗎不行,你得把外衣拉鏈拉上。應該是冬天的天氣。”
“現在的確是冬天,”庫柏答道,“隻是房間裡很暖和罷了。”
湯姆將拉鏈一直拉到脖子處,然後躺了下去。
“梅爾,在你的手指上塗些鋁粉,然後把湯姆拖到房間對麵去。”
這個技術專家根本不問這樣做的原因。他將手指在深灰色的指紋顯影粉末中蘸了一下,然後站到了湯姆身旁。
“我怎麼拖他”
“這就是我正在想的問題,”萊姆說。他眯縫著眼睛思考著,“怎麼拖才最省力”他讓庫柏抓住湯姆外衣的底部,將其拉上來蓋住他的臉,就這樣頭朝前地拖他。
庫柏取下眼鏡,抓緊了湯姆的外衣。
“對不起了。”他低聲對生活助理說。
“我知道,你隻是服從命令而已。”
庫柏遵照萊姆的吩咐去做。這個技術專家累得氣喘籲籲,不過仍能拖動著湯姆在地板上平穩地前進。塞利托麵無表情地看著,而凱瑟琳·丹斯則邊看邊強忍著不讓自己笑出來。
“拖得夠遠了。%e8%84%b1下他的外衣,打開來給我看。”
湯姆坐了起來,%e8%84%b1下了外衣。“現在我能從地板上站起來嗎”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萊姆盯著外衣看。生活助理站了起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塵。
“為什麼要這樣做”塞利托問。
萊姆扮了個怪相,說:“可惡,那個警察新手說的沒錯,不過他自己卻不知道。”
“你是說普拉斯基嗎”
“是的。他認為受害人身上的魚類蛋白痕跡來自鐘表匠。我卻認為它來自受害人。但是,你瞧這件外衣。我可真蠢。”
庫柏的手指在外衣的裡麵留下了指紋顯影用的鋁粉痕跡,位置恰好是在西奧多·亞當斯屍體上發現土壤痕跡的地方。正是鐘表匠本人在將受害人拖進巷子裡的時候,把這些痕跡留在了受害人的身上。
“我真蠢,”萊姆又說了一遍。粗心大意的想法總是令他感到憤怒——尤其是因為自己的不謹慎。“好了,開始下一步工作。我想知道關於魚類蛋白的所有信息。”
庫柏轉身坐到了電腦麵前,這時萊姆發現凱瑟琳·丹斯看了看她自己的手表。
“你錯過班機了吧”塞利托問。
“我還有一個小時。不過情況不妙。機場安檢太慢,聖誕節前人也太多。”
“很抱歉。”衣著零亂的塞利托警探說。
“如果我能幫上忙的話,誤了班機也值得。”
塞利托從腰帶上取下手機。“我調一輛特警車過來。半個小時就能把你送到機場。一路上都用警燈和警笛開道。”
“那太好了。這樣就能趕上了。”
萊姆還在看著證據圖表。他說:“我有個提議。”
塞利托和丹斯同時轉頭看著他。
他看著這位來自加州的探員說:“我請你免費在美麗的紐約過一夜,你意下如何呢”
丹斯聳起了一邊的眉毛。
犯罪學家繼續說:“我在想,你是否能多呆一天。”
塞利托笑了起來:“林肯,我真不敢相信。你總是抱怨說證人都是沒用的。難道你改變看法了嗎”
萊姆皺起眉頭說:“不是的,隆恩。我抱怨的是人們對待證人的方法——他們總是用那一套嚇唬人的鬼把戲,讓人覺得惡心。根本沒用。凱瑟琳卻不一樣,她采用的方法基於可重複、可觀察的刺激反應機製,而且能依此得出可以證實的結論。顯然,這種方法還不如指紋或毒品分析中的A.10試劑那麼可靠,但是,凱瑟琳仍能……”他在選擇一個合適的字眼,“仍能幫上忙。”
湯姆笑出了聲:“這是你能給出的最好的表揚了。能幫上忙。”
“湯姆,這兒不需要你來插話。”萊姆隨即說道。他轉向丹斯:“怎麼樣願意嗎”
丹斯掃視了一下證據圖表,萊姆注意到她對那些關於調查線索的死板注解並不感興趣,她關注的是上麵的照片。尤其是泰迪·亞當斯的屍體照片,他死不瞑目,冰封的雙眼保持著向上凝視的神態。
“我決定留下。”她說。
***
文森特在位於第五大道的大都會博物館地鐵站下車,沿著台階慢慢往上走,等他走到頂的時候,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他的雙手和胳膊都非常強壯——這在他和女人們“交心”的時候是很有用的——但他從不進行有氧耐力鍛煉。
他離開花店以後中途吃了頓午飯(文森特每天都雷打不動,一定要吃三頓正餐——這是他的規矩),然後他乘坐地鐵來到這裡。
剛才他差點就強奸了花店女老板喬安妮。但是到了最後一刻,他突然產生了另一種靈感,那就是“明白人”文森特,這是他難得表現出的品質。女色的誘惑非常強烈,可是他不能令朋友感到失望。(鐘表匠說過,對付反抗者的方法就是用刀“割對方的眼睛”,文森特覺得這樣的朋友更是惹不起。)
他買了門票,進入博物館,發現一個長得很像他妹妹的女人。他上星期才寫信讓他妹妹來紐約過聖誕節,但是還沒有收到回信。他想帶妹妹參觀一下景點。當然,這會兒她不大可能來,因為他和鄧肯都在忙著。不過他還是希望妹妹能早點來。文森特確信,如果妹妹能更多地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中,那麼一切就會有所改觀。他相信,這樣他就能有一種穩定感,自己也不再會那麼饑渴,因此他也就不再經常需要和女人“交心”了。①思①兔①網①
詹金斯醫生,我真的不介意能改改我的習性。
你不這麼認為嗎
也許她能來紐約過新年。他倆可以去時代廣場,看新年倒計時的場麵。
文森特走向博物館主樓。他非常清楚在哪兒可以找到傑拉德·鄧肯。他會出現在舉行重要的巡回展的區域——例如尼羅河珍寶展區,或者是大英帝國寶物展。現在,一樓的展室裡正在展出古希臘藝術品。展覽主題是“古代計時學展”。
鄧肯曾解釋過,計時學就是對時間和計時器的研究。
最近鄧肯來過這裡好多次了。這個地方對年長的鄧肯而言很有吸引力,就如同色情用品店是文森特的最愛一樣。鄧肯通常麵無表情,冷若冰霜,可是每當他凝視這些展品時,他就會容光煥發。文森特發現自己的朋友果真還有鐘情的事物,所以他感到很高興。
鄧肯正在看著一種被稱為燃香時鐘的古老陶器。文森特輕輕地走到他身邊。
“你發現了什麼”鄧肯問,可他連頭都沒有轉一下。他通過麵前的玻璃展櫃看到了文森特。他就是這種人——永遠保持警覺,總能看到自己需要看見的一切。
“我去查看的時候,她一直都是一個人呆在花房裡。沒人進去過。大約半個小時前,她去百老彙大街的花店了,在那裡她見到了那個送貨的家夥。然後他們就離開了。我打電話到店裡,詢問她的——”
“用什麼打的——”
“投幣電話。那當然。”
這就叫謹慎。
“夥計告訴我她去喝咖啡了。大約一小時後回來,但是她不會來店裡。我猜,這意味著她要回到花房去。”
“很好。”鄧肯點了點頭。
“那你有什麼發現”
“碼頭被封鎖了,但是那裡卻空無一人。我看到河裡有艘警用艇,說明警方還沒有找到屍體。在雪鬆街,我無法靠得太近。不過警方對這個案子查得非常認真。現場有很多警察。有兩個似乎是負責人。其中一個很漂亮。”
“是個妞,真的嗎”“餓死鬼”文森特一下子興奮了起來。他還從未想過能和女警察“交交心”。不過,他突然喜歡上了這個念頭。
太喜歡了。
“挺年輕的,三十來歲。一頭紅發。你喜歡紅頭發的嗎”
文森特永遠都忘不了莎莉·安妮的紅頭發,當他壓在她的身體上時,那頭紅發就像是瀑布一樣散落在那張發臭的舊地毯上。
他的獸欲膨脹了起來。他真的開始流口水了。文森特把手深深地探到口袋裡,掏出了一塊糖,很快把它嚼完了。他在想鄧肯對他關於紅發和那個漂亮女警察的評價會作出什麼樣的反應,可是這個殺手卻什麼都沒有說。他走到另一個展櫃前,看著裡麵那些帶有鐘擺的舊式時鐘。
“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要感謝這些精確的時鐘嗎”
吃了一塊巧克力糖之後,“餓死鬼”文森特立刻變成了“聰明人”文森特,他知道“教授”又要開始長篇大論了。
“不知道。”
“因為火車。”
“就是鐵路上跑的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