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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 迪弗 4273 字 2個月前

是要出售的。嗨,這好歹是家商店,是不是”

“那座鐘真漂亮。”

店主看著她所指的那座鐘。那是一款鍍金的19世紀末新藝術風格的時鐘,鐘麵設計很簡單。

“塞思·托馬斯的款型,1905年造。風格很時尚,走得也很準。”

“一定很貴吧”

“三百美元。表麵隻是鍍金,而且是大批量生產的……呃,你想看貴的嗎”他指著一款陶瓷鐘,上麵有粉紅、藍色和紫色的裝飾,還有鮮花彩繪。丹斯覺得這款鐘過於豔俗。“它要貴上五倍。”

“啊。”

“我看出了你的反應。不過,在鐘表收藏界,你覺得豔俗的貨,在彆人眼裡,它可就變成了藝術品。”他微笑著說。霍勒斯坦的謹慎和擔憂仍沒消失,但是他漸漸削弱了防衛心理。

丹斯皺起了眉頭:“到了中午,你怎麼辦戴上耳塞嗎”

對方笑了一聲。“至於其中大部分的鐘,你都能把報時裝置關上。那種模仿布穀鳥叫的報時聲音真讓我發瘋。請恕我直言。”

她又問了一些關於店裡生意的問題,收集了店主所表現出的大量姿態、眼神、語氣和用詞——形成了關於這個人的行為的基準模型。

最後,她仍保持著一種對話式的語氣問道:“先生,我們想了解的是,最近有沒有人買過兩隻這樣的鐘”她給他看了一張關於阿諾德產品工廠出產的時鐘的照片——就是遺留在犯罪現場的那款鐘。店主盯著照片仔細地看著,這時丹斯也在注視著他。他的臉色很平靜。丹斯覺得對方看照片的時間太長了,說明他在腦海中進行思想鬥爭。

“我記不得了。我賣的鐘表太多了,請相信我。”

推說自己記憶力不好——這說明對方是一個有欺騙性的人,而且正處於抵賴的壓力狀態,就像上次那個阿裡·科布所表現的那樣。他的眼睛再次仔細地掃視這張照片,似乎想幫忙,但是他的肩膀卻向丹斯這邊稍稍傾斜,低著頭,語調抬高了一些:“不記得了,我真的不記得了。對不起,我幫不上忙。”

丹斯覺察出對方在欺騙自己;這不僅體現在他的表意學特征上,而且體現在他的認同反應狀態(在他的情形中,這表現為一張不露情感的麵容,而這與他的基準表情不一致);他很有可能知道這款鐘。不過,造成他撒謊的原因,是因為他不想牽涉到案件之中,抑或是因為他認為自己將時鐘賣給了罪犯,還是因為他自己也是謀殺團夥的成員呢

丹斯在想,我應該將雙手交織在麵前,還是把挎包擺在櫃台上呢

在判斷對方的人格類型時,丹斯曾將早前詢問過的那個不願合作的證人——阿裡·科布——歸為外向性格;霍勒斯坦正好相反,屬於內向性格,他的決定都是建立在直覺和情感基礎上的。她之所以對這個鐘表商有這樣的總結,是因為他對自己的鐘表情有獨鐘,而事實上他也隻是個擁有中等財富的商人(他寧願出售自己鐘愛的藏品,也不願進行更大規模的市場營銷來賺取更大的利潤)。

要想讓性格內向的人講出實情,丹斯必須和他產生情感的紐帶關係,讓他感到舒適。如果向逼迫科布那樣對付鐘表商,則隻會令他立即噤若寒蟬,閉口不談。

丹斯搖了搖頭。“你是我們最後的一線希望了。”她歎了口氣,瞥了一眼塞利托。托上帝的福,這次他配合得很好,擺出一副失望警察的神態,苦笑著不住地搖頭。

“什麼希望”霍勒斯坦問。

“那個買這些鐘的人犯下了非常嚴重的罪行。而這鐘是我們唯一真正的線索。”

霍勒斯坦臉上堆滿了關切的神情,這似乎是真的,但是丹斯曾遇見過許多出色的“演員”。她將照片放回挎包。“那些鐘是在被他殺死的受害者身邊找到的。”

霍勒斯坦的目光凝固了片刻。我們找到的這個店主在壓力下已經變得不堪重負了。

“謀殺案”

“是的。昨天夜裡有兩個人被殺死了。留在現場的時鐘可能是為了傳達某種信息。我們還沒有搞清楚。”丹斯皺起了眉頭,“整個案件都非常撲朔迷離。如果我想謀殺什麼人,又要在現場留下某種象征物,那麼我不會將這東西藏在離受害人三十英尺遠的地方。我會把它放得更近一些,放在顯眼的空地上。所以我們還沒弄明白凶手的用意。”

丹斯仔細地觀察對方的反應。針對她剛才故意說錯的情況,霍勒斯坦的反應與任何不知情的人的反應是一模一樣的,即對這起悲劇僅僅做出搖頭的反應,而沒有其他表現。如果他是凶手,那麼他很可能做出一種認同反應——通常集中表現在眼部和鼻子上——顯示出她的描述不同於他對事實的掌握。他也許會想到:我的確將東西擺在屍體旁邊了;怎麼會有人將它移走呢和這種想法同時出現的,有可能是非常具體的姿勢和身體語言。

一個騙術高明的說謊者可以將這種認同反應降低到最低限度,以至於大多數人都無法感知出來,不過丹斯的覺察能力像雷達那麼靈敏,所以她覺得鐘表商通過了她的測驗。她確信對方沒有在犯罪現場出現過。

於是她將挎包放在了櫃台上。

隆恩·塞利托將手從%e8%87%80部移開,之前他一直把手放在那兒,隨時準備拔槍。

不過丹斯的工作才剛剛開始。他們認定鐘表商不是凶手,但是他一定知道一些內幕。丹斯決心挖出這些情報。

“霍勒斯坦先生,那些受害人死得非常慘。”

“等一等,他們的死訊已經見報了,沒錯。有一個人是被砸死的嗎還有一個人被扔進了河裡。報紙上已經報道了。”

“是的。”

“還有……那隻鐘也在那裡嗎”

他差點就說成“我的那隻鐘”了。但他還是改了口。

丹斯告訴自己要像釣魚那樣小心。

她點了點頭。“我們認為他還要繼續害人。正如我所說的那樣,你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如果我們不得不去查找其他那些可能向他出售過時鐘的經銷商,那得等上好幾個星期。”

霍勒斯坦的臉上流露出不安的神情。

人臉上的不安神情是很容易覺察的,但是引起不安的原因有很多不同的情感——同情、痛苦、失望、悲傷、尷尬——如果調查對象不願主動交待實情,那麼隻有通過表意學分析才能揭示出這種不安的情感根源。

凱瑟琳·丹斯這會兒仔細地分析著對方的眼神,同時發現他用手指輕撫著麵前的時鐘,嘴%e5%94%87%e8%88%94著嘴角。突然,她明白了:霍勒斯坦呈現出的是一種在逃避和抗爭之間作出抉擇的反應。

他感到恐懼——因為他自身難保。

明白了。

“霍勒斯坦先生,如果你能想起什麼可以幫助我們的事情,我們可以保證你的安全。”她瞥了一眼塞利托,後者也點了點頭。“哦,你放心好了。必要時,我們會在你的店外安排一名警員。”

神情沮喪的鐘表商把玩著手中的一把微型鐘表螺絲刀。

丹斯又把照片從挎包裡拿了出來。“你能再看一下嗎看看你是否能記起什麼。”

但他已經不需要再看了。他的身體向下陷了一些,%e8%83%b8口向後縮著,頭卻向前探出。霍勒斯坦旋即轉入了認罪狀態。“對不起。剛才我撒謊了。”

這是很難聽到的話。丹斯曾給他機會為自己辯解,例如聲稱自己剛才看照片時看得太快了,或者說自己剛才頭腦有些迷糊。但是鐘表商卻沒有這樣辯解。不用再繞彎子了——已經到了供認階段,就這麼單純而簡單。▓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時鐘的事情。不過,問題在於,他威脅我說,如果我告訴任何人,他就會回來,就會傷害我,他會毀掉我所有的鐘表,我的所有藏品!但是我不知道任何關於謀殺的事情。我發誓。我覺得他隻是個怪人。”他的下顎在顫唞,一隻手也伸進了剛才在修複的時鐘外殼內。丹斯將這個姿勢解釋為他正在拚命地尋求撫慰。

她同時也發覺了其他的情感。表意學專家必須要判斷出,針對所提的問題,或者他們所聽到的事實,調查對象的反應是否合適。霍勒斯坦因為謀殺案而感到不安,而且因為自身的安全和財產問題而感到恐懼,但是和他們所談論的話題相比,他的反應顯得有些誇張。

正當她想進行深入探究的時候,鐘表商解釋了他為何如此擔憂的原因。

“他每次殺人都會把這些時鐘放在現場嗎”

塞利托點了點頭。

“嗯,我得告訴你們。”他的聲音顯得很緊張,然後低聲繼續說道:“他不止買了兩隻時鐘。他一共買了十隻。”

[下午4:15]

第十一章

“多少隻”萊姆說。他一邊重複著塞利托對他說的話,一邊搖著頭:“他打算殺死十名受害者”

“看起來確實如此。”

在實驗室裡,萊姆身邊一左一右分彆坐著凱瑟琳·丹斯和塞利托,他們給萊姆看了一張根據鐘表商的描述而製作出來的鐘表匠合成照片。他們使用的是電子麵部識彆技術,這是在以前那種“身份識彆工具包”技術的基礎上進行計算機處理的新版本,能夠根據目擊者的描述來重構嫌疑犯的麵部特征。影像顯示為一名四十八九歲到五十一二歲之間的白人男子,圓臉,雙下巴,鼻子很大,非常淡的藍眼睛。鐘表商還說這個凶手身高約為六英尺多一點。他身材瘦削,留著中等長度的黑發。沒有戴任何首飾。霍勒斯坦記得他當時穿的是黑色衣服,但記不清究竟是哪種衣服了。

丹斯接著重複了一遍霍勒斯坦所講的情況。曾有個男人在一個月前給他店裡打來電話,詢問一款特殊的時鐘——並非某個特定的品牌,而是那種緊湊型的、鐘麵有月亮臉圖案的鐘,而且要嘀嗒聲音很響的那種。“最重要的是,”她說,“要有月亮圖案,聲音要響。”

也許這樣可以讓受害者在垂死時聽到時鐘的嘀嗒聲。

鐘表商於是進了十隻這樣的時鐘。到貨時,那個男人來到店裡,用現金付了款。他沒有談及自己的姓名和來曆,也沒有說明為什麼需要這些鐘,但他的鐘表知識卻很豐富。他們談論了一番鐘表藏品,什麼人最近在拍賣會上買進了某種名貴的鐘表,以及城裡現在有什麼鐘表展覽。

鐘表匠不願讓霍勒斯坦幫他將時鐘搬上他的車子。他裡外搬了好幾趟,%e4%ba%b2自動手。“然後他回到店裡,盯著霍勒斯坦看。他非常冷靜地說,如果讓彆人知道他在這裡買過鐘,他就會回到這裡,砍斷霍勒斯坦的手指,砸碎他所擁有的每一件鐘表。”

至於證據,他們在鐘表店裡幾乎一無所獲。霍勒斯坦不怎麼做用現金支付的生意,所以鐘表匠支付的九百美元和一些零錢大部分仍存在商店的錢箱裡。但是鐘表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