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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 迪弗 4698 字 2個月前

有些年份了——它們不是由電驅動的;必須得手動上緊發條才行。不過裡麵的零件倒是挺現代的。鐘的內部構造現在被裝在一個密封的盒子裡,因為它們曾被排爆隊打開過,不過兩隻鐘卻都還在走,時間也很準。鐘的外殼是木質的,被漆成了黑色,鐘麵則是用經過做舊處理的白金屬製成的。上麵用的是羅馬數字,時針和分針也是黑色的,末端都是銳利的箭頭。沒有秒針,但是鐘每走一秒鐘都能發出響亮的嘀嗒聲。

最不尋常的特征在於鐘麵上半部分的一個巨大窗口,裡麵露出一個表盤,盤上用漆繪出了月亮的各個相位,從新月、弦月、半圓月一直變到滿月,然後又變成新月。現在窗口中央正好是一輪滿月——被畫成一張怪誕的人臉形狀,用不祥的眼神注視著外麵,薄薄的雙?%e5%94%87也暗藏殺機。

蒼穹一輪冷月……

庫柏用他慣有的精準態度檢查了一下時鐘,報告說上麵沒有發現紋線,隻有少量的痕跡證據,而且它們全都與薩克斯在兩處現場采集的樣本是一致的。這就意味著這些證據都不是從鐘表匠的汽車或住處帶出來的。

這位技術專家還說:“鐘的背麵似乎貼過標簽,但是後來被撕去了,隻留下長方形的膠水痕跡。這個標簽太大了,所以不像是價格標簽,上麵也不會顯示製造商的信息——那是印到木頭上去的。”

“標簽可能說明經銷商的信息。”普拉斯基說。

“你這麼認為嗎”萊姆的語氣很有諷刺意味,連湯姆都有所覺察,看了他一眼。他繼續問:“製造商是誰”

“阿諾德產品公司。位於馬薩諸塞州的弗雷明漢。”他上穀歌搜索了一下,然後讀出網站上的內容。“他們銷售時鐘、皮革製品、辦公室飾品、禮品等。都是高檔產品。這玩意可不便宜。有十幾種不同的時鐘款式。我們手上的這一款是維多利亞風格的。正宗的黃銅機芯,橡木框架,原型是19世紀的一種英國時鐘。批發價為五十四美元。不直接對公眾發售。必須通過經銷商才能買到。”

“有產品序列號嗎”

“隻有機芯上有。鐘本身沒有。”

“好吧,”萊姆命令道,“去打電話。”

“我嗎”普拉斯基眨著眼睛問。

“沒錯,就是你。”

“我本來應該——”

“給製造商打電話,把序列號告訴他們。”

普拉斯基點了點頭。“然後問他們能否提供經銷商店的信息。”

“完全正確。”萊姆說。

這個新手於是掏出手機,從庫柏那裡問來號碼,撥打了電話。

當然,凶手可能根本就不是購買者。他可能從店裡偷出了這些鐘。也可能是從彆人家裡偷來的。還有可能是從舊貨攤上買的二手貨。

但是萊姆認為,“可能”這個詞始終和犯罪現場調查領域如影隨形。

必須找到一個突破口來開始調查。

鐘表匠

犯罪現場一

地點:

·第二十二大街,哈得孫河的拖輪維修碼頭。

受害者:

·身份不詳。

·男性。

·可能是中年人,或年齡更大些,可能患有高血壓或冠心病(血液中含有抗凝血劑)。

·血液中無其他藥物成分、炎症或疾病症狀。

·海岸警衛隊和緊急勤務組的潛水員在紐約港搜尋屍體和證據。

·查找失蹤人口報告。

罪犯:

·見下文。

作案手法:

·罪犯強迫受害人抓住碼頭平台,懸掛在水麵上方,割斷其手指或手腕,直至他跌入水中。

·作案時間:周一晚六點至周二早晨六點之間。

證據:

·血液,AB型。

·破裂的指甲,未經修飾,較寬。

·一段被切割過的鐵鏈防護網,切割工具為普通鐵絲切割鉗,無法追蹤來源。

·時鐘。見下文。

·詩歌留言。見下文。

·碼頭平台上的指甲印。

·沒有明顯的痕跡、指紋、腳印或車胎痕。

犯罪現場二

地點:

·雪鬆街旁的小巷子,靠近百老彙大街,在三幢商業大樓(後門於晚間八點半至十點之間關閉)和一幢政府辦公大樓(後門於晚間六點關閉)的後麵。

·這條小巷是死胡同。十五英尺寬,一百零四英尺長,路麵為鵝卵石鋪設,屍體距離雪鬆街口十五英尺遠。

受害者:

·西奧多·亞當斯。

·住在炮台公園附近。

·自由職業人。

·無明顯的仇家。

·無州或聯邦執法機關的調查案底。

·搜查小巷周圍相關大樓,未發現任何線索。

罪犯:

·鐘表匠。

·男性。

·數據庫裡沒有關於鐘表匠的記載。

作案手法:

·將受害者從車上拖到小巷裡,上方懸掛金屬杠。最後喉嚨被砸碎。

·等待法醫檢查報告來確認死因。

·無性行為痕跡。

·死亡時間:大約周一晚十點十五至十一點之間,等待法醫檢查確認。

證據:

時鐘。

·不含炸藥、化學品或生物製劑。

·與碼頭上發現的鐘相同。

·無指紋,有微量痕跡。

·阿諾德產品公司出品,產地為馬薩諸塞州的弗雷明漢。

·購於曼哈頓的霍勒斯坦鐘表店。

罪犯在兩個現場都留下了一首詩。

·電腦打印,普通紙張,惠普激光打印機墨粉。

·詩歌內容:

蒼穹一輪冷月,

照耀大地寒屍,

預示死亡的來臨,^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終結那始於生之初的旅程。

——鐘表匠

·沒有發現這首詩的資料;可能是凶手自己所寫。

·冷月指的是太陰月——死亡之月。

·口袋裡有六十美元,無錢幣序列號線索;無指紋。

·發現細沙粒,用來遮蓋犯罪痕跡;普通的沙子。因為他打算重返犯罪現場嗎

·金屬杠,重八十一磅,有針眼狀穿孔。並非小巷附近建築工地所用。沒有找到其他來源。

·膠帶,普通類型,但切割痕跡異常整齊。各段長度都幾乎相等。

·細沙粒中發現鉈硫酸鹽(用作鼠藥)。

·含有魚類蛋白的土壤——來自受害者身上。

·幾乎沒有其他的痕跡。

·棕色纖維,可能來自汽車上的地墊。

其他:

汽車。

·可能為福特探路者,車齡三年左右。棕色地墊。

·檢查該地區星期一夜間所有停泊車輛的車牌,沒有可疑記錄。

·查詢打擊賣%e6%b7%ab部門的娼妓記錄,回複:可能有目擊者。

城市政府部門之間存在著某種由老朋友構成的關係網,這個迷陣裡充斥著金錢、後台和權勢,仿佛是一張無處不在的鋼筋網絡,自上而下,網羅政客高官和普通公務員,觸及商界和雇主,直至藍領工人……真是一張天羅地網。

紐約當然也不例外,不過艾米莉亞·薩克斯目前置身其中的老朋友關係網卻有一個不同點:網絡中的一個關鍵節點是位女性故交。

這位女士五十四五歲,穿著藍色製服,麵前有很多薑色的小方塊——那些是她的獎章,授帶,紐扣和警銜。當然,衣服上還彆了一枚美國國旗徽章。就像政客們一樣,紐約警察局的警察在公眾場合亮相時,也必須佩戴紅白藍三色的國旗徽章。她的頭發已經花白了,留成發梢向內卷曲的發型,襯托出一張長而嚴肅的臉龐。

瑪裡琳·弗萊厄蒂是一位高級警監,能升到這個級彆的女人寥寥無幾 (高級警監的警銜比警監更高)。她是特勤處的高官。這個指揮官的職位直接對局總警監負責——這是紐約市的最高警察長官。特勤處有很多職能,其中之一在於就紐約市的重大事件與其他組織和機構進行聯絡——既包括預先安排好的活動,例如貴賓來訪,也包括突發事件,例如恐怖襲擊。弗萊厄蒂最重要的職責是充當警方與市政廳之間的聯絡人。

弗萊厄蒂是從底層逐漸升上來的,就像薩克斯一樣(碰巧的是,這兩個女人都是在布魯克林區長大的,兩家住得還挺近)。這個高級警監最早從事的是巡警工作——就是在街頭巡邏——然後調到偵探處,後升任轄區警督,然後又步步高升。她生性嚴肅,雷厲風行,各方麵都體現出女強人的風格,縱橫自如,有充足的辦公預算——可以這麼說,也很有膽魄——作為女人,敢在警界高層勇闖雷區。

隻要看看她辦公室的牆壁,就能知道她有多麼成功,因為牆上的相框裡都是她與友人的合影:城市高官,房地產開發商和商人。在一張照片裡,她正和一個氣度非凡的謝頂男人坐在一座巨大的海灘彆墅門廊上。另一張照片裡,她站在大都會劇院裡,薩克斯認識那個挽著她的男人——一個像唐納德·特朗普(注:紐約地產大亨。)一樣富有的商人。另一個能證明她成功的標誌是她在警察總部大樓裡的寬敞辦公室。現在她倆正坐在這裡。弗萊厄蒂搞到了這間巨大的拐角辦公室,可以一覽港口的景觀,而薩克斯認識的其他警監都沒有這樣的好房型。

薩克斯坐在弗萊厄蒂對麵,中間隔著一張碩大而光潔的辦公桌。房間裡的另一個人是副市長羅伯特·華萊士。他長著雙下巴,擺著一副十分自信的麵孔,一頭銀發上噴著發膠,梳成完美的政客發型。此刻他穿著休閒服;一旦出現腐敗的警察,市政廳很快就會注意到,正因為如此,華萊士才從他位於長島的家裡趕到這裡來,中斷了他的聖誕節假期。

“你是赫爾曼·薩克斯的女兒,”弗萊厄蒂說。還沒等薩克斯回答,她就看著華萊士說:“她父%e4%ba%b2曾是個巡警。是個好人。當年他獲得獎章的時候,我也在。”

薩克斯的父%e4%ba%b2在多年從警生涯裡曾獲得過許多獎勵。她在想弗萊厄蒂所指的是哪一次。是不是父%e4%ba%b2曾與一個喝醉酒的丈夫談判,勸說他把刀子從妻子喉嚨處拿走的那一次還有一次,他已經下班了,可他還是撞碎鋼化玻璃櫥窗,製服了一個正在便利店搶劫的罪犯。他還曾在百老彙劇院區給意外生產的孕婦接生了一個嬰兒,當時銀幕上正好在放映斯蒂夫·麥克奎因(注:美國電影演員。)勇鬥歹徒的鏡頭,而那個拉美裔的母%e4%ba%b2則躺在扔滿爆米花的地板上,呻[yín]著忍受生小孩的痛苦。

華萊士問:“發生了什麼事我們知道,可能有警察牽涉到了一些案件當中,是不是”

弗萊厄蒂轉動她那鐵灰色的眼睛,看著薩克斯,點了點頭。

這就是命令。

“有可能……我們遇到一起毒品案件。還有一起可疑的死亡案件。”

“好的。”華萊士說這話時故意拖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