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1 / 1)

冷月 迪弗 4283 字 2個月前

表單或分類賬目之類的東西,其記載的數額總計好像能達到數百萬美元。“他們在分類賬目上發現了某個公司的標誌或類似的符號。技術人員仍在進行檢查。他們還將賬目交給刑偵會計人員檢查,看看能否找到有價值的信息。他們還找到了克裡萊的日常安排。例如何時給自己的車子換機油,何時去理發,等等——順便說一句,這根本不像一個即將自殺的人為生命最後一周所作的安排……在他死亡前一天,他還去了聖詹姆斯酒吧。”她在紙上敲了敲——就是那張從克裡萊日程安排中複原出來的紙頭。

南茜·辛普森發來一份資料,說明了那家酒吧的情況。薩克斯說:“酒吧位於第九大街東區。那是個很破敗的地段。一個日進鬥金的會計師怎麼會去那種地方真是荒唐。”

“不見得荒唐。”

薩克斯看了萊姆一眼,然後走向房間的角落。

萊姆心領神會,驅動著紅色的風暴箭頭牌輪椅跟了過去。

薩克斯蹲在萊姆身旁。萊姆覺得薩克斯正握著他的手(因為他右側手指和手腕恢複了部分知覺,所以握手就成了他倆之間非常重要的交流方式)。不過,在他們的個人情感和職業生活之間仍有一條微妙的分界線,而薩克斯此刻仍保持著自己的矜持。

“萊姆。”她輕聲說。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你聽我說完。”

萊姆咕噥了一聲。

“我必須將這個案子查到底。”

“那也得注意輕重緩急。你的案子比鐘表匠的案子輕多了,薩克斯。無論克裡萊經曆過什麼,即使他的確是被人謀殺的,凶手可能也不會是連環殺手。而鐘表匠卻殺人不斷。他才是我們的重點對象。關於克裡萊的案子,無論你發現什麼證據,都可以等抓住鐘表匠以後再處理也不遲。”

薩克斯搖了搖頭。“我不這麼認為,萊姆。我已經開始了調查。我已經開始了問詢。你知道這會產生什麼後果。關於這個案子的消息已經流傳開了。證據和嫌疑犯都有可能隨時消失。”

“鐘表匠現在也有可能已經盯上了新的罪案對象。甚至可能正在殺害某人……相信我吧,如果再發生一起謀殺,而且我們卻把案子搞砸了,那麼代價可就大了。貝克爾告訴過我,讓我倆破案的命令直接來自警方的最高層領導。”

非乾不可……

“我不會搞砸的。要是再有一個現場,我去勘查。如果波爾·霍曼要組織戰術行動,我也會參加的。”

萊姆誇張地皺了一下眉頭。“戰術行動你連刀還沒磨快,就想先去砍柴嗎”

薩克斯大笑了一聲,這次萊姆感到了她的手在用力。“得了吧,萊姆,你我都置身警界。沒有人同時隻查一個案子。重案組裡許多辦公桌上都堆著十幾份檔案。兩件案子我還是能辦好的。”

萊姆覺得有一種無法言表的不祥預感,他遲疑之後說:“希望如此吧,薩克斯。希望如此吧。”

難得萊姆能說出這麼好聽的祝福。

[下午1:25]

第八章

他來過這裡嗎

艾米莉亞·薩克斯站在一隻花盆旁,聞到有一股尿騷味,發現裡麵隻有一株枯死發黃的植物%e8%8c%8e稈。她透過肮臟的窗子往酒吧裡張望著。

得知酒吧的地段之後,她就預料到這裡會很糟糕,可沒有想過它竟然會如此的糟糕。薩克斯站在聖詹姆斯酒吧門外,腳下是一塊從人行道上冒出來的斷裂水泥樁。酒吧位於字母城的第九大街東段,這個街區得名於貫穿其間的四條南北向大道:A、B、C和D大道。幾年前,這裡就變成了一個恐怖的地方,成為下東區殘存犯罪團夥的猖獗之地,就像是一片荒原。後來情況有所改觀(毒品窩點被翻新為觀景公寓),但這裡仍然是一個混亂不堪的街區;薩克斯腳下的雪地上就落著一支被遺棄的針頭,在離她臉隻有六英寸遠的窗台上,還留有一枚9毫米彈殼。

本傑明·克裡萊生前是個會計師兼風險投資商,擁有兩處房產,開著寶馬車,他在臨死前一天來這個酒吧到底要做什麼

這會兒還是大白天,因此這座寬大而破舊的酒吧裡並沒有多少人。透過沾滿汙漬的窗子,薩克斯看到了一些上了年紀的當地人坐在吧台邊或坐在附近的桌子旁,這些肥胖的女人和瘦骨嶙峋的男人都從這裡的酒水裡攝取他們每日的飲食熱量。在酒吧後部的一個小房間裡,聚集了一些朋克分子,這些白人穿著牛仔褲,搭配粗棉布或勞動布襯衫。他們一共四個人,說話都很大聲——即使隔著窗子,薩克斯都能聽見他們粗魯的談話和笑聲。她立即想到了那些接連幾個小時耗在古舊的黑手黨俱樂部裡的朋克們,他們中有些人動作遲緩,有些人很懶散——但是每個人都心%e8%83%b8狹窄,舉止危險。隻要看一眼,她就能明白,這是一群會傷人的家夥。

薩克斯走進了酒吧,在拐角形吧台的短邊找了一張吧凳,在這裡可以不引起旁人的注意。酒吧招待是個五十歲左右的女人,臉很窄,手指通紅,頭發向上梳著,看起來像個西部鄉村樂手。她給人一種疲憊的感覺。薩克斯心想:這並不是因為這女人已經看破紅塵,而是因為她所有的見聞都發生在破敗的酒吧這樣的地方。

警探點了一杯健怡可樂。

“嗨,索尼婭,”裡屋有人喊了一聲。在吧台後麵臟兮兮的鏡子裡,薩克斯看到喊叫的是一個金發男人,穿著非常緊身的藍色牛仔褲,上身是一件皮夾克。這人長著一張黃鼠狼般狡詐的麵孔,一看就知道已經喝了很長時間的酒。“我們這兒的迪克想見你。他是個害羞的男孩。快過來。過來會會這個害羞的孩子。”

“操你的。”另一個人叫了起來。也許他就是迪克。

“過來,索尼婭,%e4%ba%b2愛的!坐在這個害羞男孩的%e8%85%bf上。很舒服的。光滑極了。不會硌著你的。”

大家哄笑了起來。

索尼婭知道自己成為了這些人庸俗玩笑的笑柄,但她還是大膽地回敬了一句:“迪克他比我兒子還小呢。”

“這沒關係——大家都知道他是個操自己老娘的渾蛋!”

又是一陣大笑。

索尼婭與薩克斯四目相對,然後很快又移開了視線,仿佛被人發現自己在幫助和慫恿男人去欺負全世界的女人。不過,酒鬼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他們乾什麼都無法持續很長時間——無論是殘酷還是欣快——很快,他們就轉換了話題,改談體育和其他粗魯的笑話了。薩克斯呷著可樂,問索尼婭:“呃,生意怎麼樣”

那女人露出了堅定的微笑。“還行吧。”她不喜歡彆人的同情,尤其是來自一個比自己更年輕、更漂亮的女人的同情,這種人用不著在這樣的鬼地方當酒吧招待。

這很公道。薩克斯開始做正事了。她悄悄地亮出了警徽,然後給對方看了一張本傑明·克裡萊的照片。“你記不記得在這裡見過這個人”

“這個人是的,見過幾次。出了什麼事”

“你認識他嗎”

“不算認識。隻不過賣過幾杯酒給他。我記得他喝的是葡萄酒。他隻喝紅葡萄酒。我們的葡萄酒都是劣質的,可他照喝不誤。他樣子挺體麵的。不像那些人。”根本不需要看裡屋的那些人,薩克斯就能明白她指的是誰。“不過我已經很久沒見到他了。也許有一個月了。他上一次來的時候,曾和人打了一架。所以我想他不會再來了。”

“出了什麼事”

“我也不知道。就聽見有人在叫嚷,接著他就跑出了門。”

“他和誰打架了”

“我沒看見。我光聽見了聲音。”

“你見過他吸毒嗎”

“沒有。”

“你聽說他自殺了嗎”

索尼婭眨了眨眼睛。“見鬼,有這樣的事”

“我們在調查他的死因……今天我來問你的話,你最好不要對彆人說。”

“好的,一定不會。”

“你能跟我說說他的情況嗎”

“上帝啊,我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我想他一共來過三次。他有家庭嗎”

“是的,有家庭。”┆思┆兔┆在┆線┆閱┆讀┆

“哦,這太糟糕了。太不幸了。”

“有個兒子,才十幾歲。”

索尼婭搖了搖頭。接著,她說:“格爾蒂也許更了解他。她也是這裡的招待。她上班的時間比我長。”

“她這會兒在嗎”

“不在,不過一會就能來。要我讓她給你打電話嗎”

“把她的號碼給我。”

那女人匆匆寫下了號碼。薩克斯向前探了探身,對著克裡萊的照片點了一下頭,說:“你記得有什麼人是特地來和他見麵的嗎”

“我隻知道他們在那裡見麵。他們一般都在那兒聚會。”她衝著裡屋點了點頭。

一個千萬富翁會和這些人渣打成一片在這些人當中,會不會有闖進克裡萊位於西切斯特的彆墅的那兩個人是不是他們在壁爐裡燒過毒品

薩克斯看了看鏡子,仔細觀察了一下那張胡亂擺著啤酒瓶、煙灰缸和啃剩的%e9%b8%a1翅骨頭的桌子。這些家夥一定屬於某個團夥。也許是某個犯罪組織的小頭目。紐約城裡有許多黑幫家族。他們一般都是些小打小鬨的犯罪分子,但經常都是這些小型的團夥才會比傳統的黑手黨組織更為危險,因為後者不會傷及平民,也不會涉及可卡因、冰毒等更為惡劣的地下行為。薩克斯思考著,想整理出關於本傑明·克裡萊和這個團夥之間的關係。這真的很難。

“你見過他們吸毒嗎可卡因或任何其他的毒品”

索尼婭搖了搖頭。“沒見過。”

薩克斯往前靠了靠,輕聲對索尼婭說:“你知道那些人屬於哪一幫派嗎”

“什麼幫派”

“就是犯罪團夥。你知道他們的老板是誰嗎他們聽誰的話知道嗎”

索尼婭沉默了一會。她看了看薩克斯,想知道她是不是當真的。然後索尼婭笑了一聲。“他們可不是什麼團夥。我還以為你知道呢。他們是警察。”

***

排爆隊終於將時鐘——就是鐘表匠所使用的那些“殺人名片”送來了,檢驗記錄稱它們不危險。

“哦,你是說他們沒有在鐘裡麵發現任何微型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嗎”萊姆用尖刻的諷刺語氣說。他很惱火,因為他沒有在第一時間得到這些時鐘——這樣會增加物證受損的機會——同樣令他生氣的是,現在送來已經遲了。

普拉斯基在證物追蹤鏈卡片上簽了名,然後運送鐘表的巡警就離開了。

“我們來看看都送了些什麼玩意。”萊姆將輪椅移近檢查台,同時庫柏已經從塑料袋裡取出了時鐘。

這兩隻鐘幾乎一模一樣,唯一的差彆在於那隻曾被放在碼頭上的鐘底座上留有凝結成塊的血跡。這兩隻鐘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