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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 迪弗 4258 字 2個月前

給你點餐的”

“就是……就是那個酒吧招待。當時人很多,連個空座位都沒有了。”

“那招待叫什麼名字”

“嗯,叫傑克。我不知道他姓什麼。如果你——”

“你怎麼付賬的”

“現金。”

“吃了多少錢”

“大約十美元。”

“你有沒有喝飲料”

“兩杯啤酒。”

“吃了一份漢堡包,加上兩杯啤酒,賬單上卻隻有十美元。未免也太便宜了一點”

“我是說光是漢堡包就值十美元。”

“但我剛才問的是你的全部賬單,不是漢堡包。”

“我說的是漢堡包。”

在回答所有這些近似機關槍速射般迸發出的問題之前,科布都有極其短暫的遲疑,正是這些遲疑讓丹斯清楚地意識到他昨晚根本沒去過那家酒吧。她向前又靠近了一些,進入一種更具威脅性的交往空間。“你在雪鬆街上到底做了什麼”

“走到那該死的地鐵站去。”

丹斯一把抓起曼哈頓地圖。“漢諾威酒吧在這裡。地鐵站在這裡。”每次她用手指敲擊厚厚的地圖時,都會發出很大的響聲。“要從漢諾威酒吧出發前往華爾街地鐵站,根本不需要經過雪鬆街。你為什麼要這樣走”

“我想活動活動,把剛剛吞下肚的‘大都會’%e9%b8%a1尾酒和%e9%b8%a1翅熱量運動掉。”

“人行道上結了冰,氣溫隻有華氏十幾度,這樣的天氣你還要運動嗎你經常這樣走嗎”

“不。昨晚隻是偶然想起這樣做的。”

“如果你不是經常走這條路,那麼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關於雪鬆街的情況例如這裡沒有住家,餐館打烊的時間,施工工地的位置”

“我本來就知道。見鬼,這又有什麼錯呢”他的前額滲出了汗珠。

“當你把錢弄丟的時候,你說過是因為伸手去口袋裡拿地鐵票,你當時有沒有取下手套”

“我不知道。”

“我想你取下了手套。戴著厚厚的保暖手套,你的手不可能伸進口袋裡去。”

“好吧,”他立馬回道,“你什麼都知道,好吧,我的確取下了手套。”

“當時氣溫那麼低,你為什麼要在到達地鐵站之前十分鐘就拿出地鐵票”

“你不可以這樣對我說話。”

丹斯用堅定而低沉的聲音說:“而且你也沒有在地鐵站台上看時間,是不是”

“不,我看了。當時是九點三十五分。”

“沒有,你根本沒看。你不會在夜間的地鐵站台上炫耀自己價值五千美元的手表。”

“好吧,到此為止吧。我什麼都不想說了。”

當審訊官與說謊的調查對象對峙時,這個對象就會感受到強烈的壓力,而且會用各種方式來應對,以便逃避這種壓力。最有破壞性、最難以對付的應對方式就是以憤怒,隨後便是沮喪,接著是百般抵賴,直至最後與審訊官討價還價。審訊官的作用在於判斷嫌疑犯處於何種壓力狀態,並且要中和這種壓力——以及後來出現的所有壓力——直到最終迫使嫌疑犯進入認同狀態,也就是坦白狀態。

丹斯在心中揣摩了一下局麵,發現儘管科布顯得有些憤怒,但是他主要還處於抵賴的狀態——這些調查對象很容易拿記憶力不好作為借口為自己開%e8%84%b1,同時責備審訊官對他們發生了誤解。擊潰這種抵賴的調查對象的最佳辦法是采取丹斯剛剛使用的策略,那就是“針對事實,各個擊破”。麵對性格外向的對象,需要抓住他們的家庭生活問題窮追不舍,一個接一個地揭穿他們供述內容中的矛盾之處,直至他們的防禦體係土崩瓦解。

“阿裡,你七點半鐘下了班,然後去漢諾威酒吧喝酒。我們清楚這一點。你在酒吧裡停留了一個半小時左右。之後,你步行兩個街區,繞道前往雪鬆街。你對雪鬆街非常了解,因為你經常去那裡召妓。昨天晚上,九點到九點半之間,有個妓女將車停在那條巷子附近。你和她談妥了價格,然後付了錢。你和她一起上了車。十點一刻左右你完事下了車。這時你的錢掉在了路緣邊上,也許是因為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看看你妻子是否給你打過電話,或者是為了掏出一些零錢來付小費。就在這時,凶手開車進了巷子,你發覺了,而且看見了一些情況。什麼情況你都看到了什麼”

“沒有……”

“你看到了。”丹斯平靜地說。她盯著科布看,沒有多說什麼。

最後,科布的頭低了下來,放下了原本交叉起來的%e8%85%bf。他的嘴%e5%94%87在顫唞。他仍然沒有招供,但是丹斯增加了他的壓力反應狀態強度——從抵賴狀態上升到討價還價狀態。現在,丹斯必須改變策略。她既要表露出一定的同情心,也要給他一條補救的出路。在討價還價階段,如果不給他們留一些尊嚴,不給他們逃避最壞後果的出路,那麼就算是最有合作態度的調查對象也會繼續撒謊,阻礙調查。

她摘下了眼鏡,向後靠在椅背上。“瞧,阿裡,我們不想毀了你的生活。你被嚇壞了。這可以理解。但這是個極其危險的罪犯,我們一定要抓住他。他已經殺了兩個人,而且可能還會殺死更多的人。如果你能幫我們找到他,那麼我們就不會公開今天在這裡所掌握的關於你的情況。我們不會發調查傳票,不會打電話給你妻子,也不會打電話給你老板。”

丹斯看了一眼貝克爾警探,因為他冒了一句:“千真萬確。”

科布歎了一口氣。他雙眼盯著地板,喃喃地說:“操。就他媽的三百美元。我今天早上乾嗎要回去撿呢”

凱瑟琳·丹斯心想,還不是因為你的貪心和愚蠢在作祟嗎不過,她還是安慰了對方:“我們都會犯錯誤。”

科布遲疑了一會。接著,他又歎了一口氣。“呃,這真是件瘋狂的事兒。也沒什麼重要的情況——我是說,我當時看到的情況。也許你們不會相信我。我真的沒看到什麼。我連個人影都沒看見。”

“如果你說實話,我們會相信你的。繼續說。”

“大約是十點半鐘,也許還要晚一些。我從……從那女孩的車上下來後,我就往地鐵站走去。你說的沒錯。我的確停了下來,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我開了機,查看短消息。我想,錢就是這時候掉的。就發生在巷子口。我往巷子裡看了看,發現小巷深處有汽車的尾燈在亮。”

“什麼樣的車子”薩克斯問。

“我沒看見車子,隻看到尾燈。我發誓。”

丹斯相信了他的話。她對薩克斯點了一下頭。

“等一下,”萊姆突然說了一句,“你是說巷子深處嗎”

原來這個犯罪學家一直都在聽她的審問。

“是的。在巷子的儘頭。過了一會,倒車燈亮了,車子開始向我這裡倒過來。司機開得很快,所以我隻好繼續向前走。然後我聽到尖利的刹車聲,車子停了下來,引擎也關閉了。那人還在巷子裡。我繼續趕我的路。我聽到車門關上的聲音,還有另一種聲音。就像一大塊鐵家夥掉在地上的聲音。就這些了。我什麼人都沒看見。那會兒我都已經過了那個巷口了。真的。”$思$兔$網$

萊姆掃了一眼丹斯,後者點了點頭,表明科布說的是真話。

“描述一下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女孩,”丹尼斯·貝克爾說,“我還想跟她談談。”

科布立馬答道:“三十多歲,黑人,短短的鬈發。我想,她開的是一輛本田車。我沒看見車牌號。女孩挺漂亮的。”他加上最後這句話,為自己進行可憐兮兮的辯解。

“叫什麼名字”

科布歎了一口氣。“蒂芬妮。名字當中有兩個字母‘e’。末尾不是‘y’。”

萊姆輕聲笑了起來。“給打擊賣%e6%b7%ab部門打電話,查一下經常在雪鬆街活動的妓女。”他吩咐庫柏立即去查。

丹斯又提了一些問題,最後她點了點頭,掃了一眼塞利托,說:“我想科布先生已經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們了。”她看著這個商人,誠懇地說:“謝謝你的配合。”

科布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如何作答。不過凱瑟琳·丹斯並沒有諷刺他。她從不會因為調查對象的話語或怒視(有時甚至是吐口水或扔東西的行為)而產生個人偏見。表意學審訊官必須記住的是,自己的敵人永遠不是調查對象本人,而是這個人為掩蓋真相而設置的障礙,有時甚至是無意中設置的。

塞利托、貝克爾和薩克斯討論了一會,然後決定釋放這個商人,不再指控他。這個驚慌失措的家夥離開了,臨走時看了一眼丹斯,那種眼神是她非常熟悉的:幾許敬畏、幾許厭惡,還有幾許徹骨的痛恨。

科布走後,萊姆一邊看著白板上的巷口凶殺案現場統計圖,一邊說:“這很奇怪。出於某種原因,凶手決定不把受害人留在巷子的儘頭,於是他倒車,選擇距人行道十五英尺的地點……這是個有意思的現象。但是這對破案有幫助嗎”

薩克斯點了點頭。“你知道的,可能有所幫助。巷子的儘頭似乎沒有積雪。可能沒有在那裡撒鹽。我們可以在那裡采集到腳印或輪胎印。”

萊姆打了一個電話——他使用的是一種非常先進的語音識彆程序——派了一些警員返回現場去調查。很快,他們回電說在巷子儘頭發現了一些新近留下的車胎印,還有一種棕色的纖維,似乎和受害人鞋子上和手表上的纖維是一致的。他們通過網絡傳過來一些纖維和輪胎印的數碼照片,同時提供了汽車的軸距。

儘管丹斯對刑偵技術不感興趣,但她還是覺得眼前的這種組合很有意思。萊姆和薩克斯組成了一個非常有洞察力的團隊。令丹斯不禁感到欽佩的是,十分鐘後,技術專家梅爾·庫柏就從電腦顯示器上抬起頭來說:“根據軸距和這種特殊的棕色纖維來判斷,這可能是一輛福特‘探路者’運動休閒車,車齡在兩到三年之間。”

“很可能是三年。”萊姆說。

丹斯覺得納悶。為什麼他要說三年

薩克斯發覺了丹斯皺眉頭的樣子,替她解開了謎團:“因為有人聽到了尖利的刹車聲。”

啊,原來如此。

塞利托轉身對丹斯說:“凱瑟琳,你乾得好!你讓他招供了。”

薩克斯問:“你是怎麼辦到的”

丹斯解釋了她所采用的過程。“我用的是釣魚法。我把他告訴我們的所有信息都回顧一遍——下班後去酒吧的活動、地鐵站、現金、票夾、巷子,所有事件的時間表,以及所涉及的地理位置,然後我一一詢問他。我發現了他對每一個問題所作出的身體反應。關於現金的問題令他的反應尤為激烈。他為什麼要花這筆不該花的錢像他這樣一個性格外向、帶有自戀傾向的商業人士,為何要這樣做我想這無非是用於毒品或姓交易。但是華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