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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 迪弗 4351 字 2個月前

最後,她記住了足夠多的細節,說:“好了,我們開始吧。那人在哪裡”

“他在大廳對麵的房間裡。”

“把他帶過來。”

[中午12:03]

第七章

很快,一位紐約警察局的巡警就帶來一個身材矮小、氣色健康、身著昂貴西裝的商人。丹斯不知道警察是否真的逮捕過這個人,但是從他捂著手腕的樣子來判斷,他最近戴過手銬。

丹斯和目擊者打了招呼,發現他既害怕又憤怒。她點頭示意讓他坐在椅子上。她坐在他對麵——兩人之間沒有放任何東西——同時向前挪了一下自己的椅子,直到跟對方保持中立的空間距離,這是一個心理學術語,用來形容調查對象和提問者之間的空間距離。這個區域可以隨時調整,以便增加或減少調查對象的舒適程度。現在,丹斯並沒有坐得太近,以免產生咄咄逼人的效果,不過她也沒有離得太遠,不至於讓對方產生安全感。(她在講座中經常說:“要學會調整對方的緊張程度。”)

“科布先生,我叫凱瑟琳·丹斯。我是警察,想和你談談昨晚你看到的情況。”

“太滑稽了。我都告訴他們了——”他衝著萊姆點了一下頭,接著說,“我看到的一切都說清楚了。”

“好吧,我才來,還沒有聽到你先前的回答。”

丹斯一邊作問訊記錄,一邊問了一些簡單的問題——對方的住址和工作地點、婚姻狀況,等等——這些問題可以建立關於科布的基準壓力反應。她仔細地聽著他的答案。(“注視和傾聽是訪談的兩項最主要的內容。最後才需要交談。”)

提問者首先需要做的事情之一就是要確定調查對象的人格類型——內向還是外向。這些人格類型並非人們所認為的那麼簡單;它們不是用“暴躁”或“保守”就能形容的。人格的區彆在於人們做出各種決定的方式。內向的人由直覺和情感來主宰,而非邏輯和理性;外向的人正好相反。歸納人格類型可以幫助提問者設計問題,以及在提問時采用合適的語氣,擺出正確的態度。例如,如果采用粗暴而厲聲的審問方式來對付內向者,這樣會迫使對方像烏龜一樣縮回自我保護的狀態。

不過阿裡·科布屬於典型的外向型性格,而且很傲慢——不需要對他過分小心。這是凱瑟琳·丹斯最喜歡對付的對象。與這樣的人進行訪談時,隻需要不停地猛烈發問就可以了。

科布打斷了一個問題,說:“你們把我關得太久了。我得去上班了。這不是我的錯。”

丹斯微笑了一下。她的語氣帶有敬意,同時又很堅定:“這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聽著,阿裡,我們談談昨晚的事情吧。”

“你們都不相信我。你們說我是騙子。案發時我並不在現場。”

“我並沒有說你在撒謊。但是你很有可能看到了一些對我們有所幫助的東西。也許就是你認為不重要的東西。明白了嗎,有時我的工作就是幫彆人回憶過去。我會帶你一起重溫昨晚發生過的事情,也許你能想起什麼。”

“嗯,我什麼都沒看見。我隻是掉了一些錢在地上。僅此而已。我把這事兒給搞砸了。真是倒黴透頂。”

“我們一起回想一下昨天的情況。一步一步地來。首先,你在辦公室上班。斯坦菲爾德兄弟投資公司。哈茲菲爾德大廈。”

“是的。”

“一整天都在工作嗎”

“沒錯。”

“你什麼時候下班的”

“七點半,也許還要早一些。”

“後來你乾了什麼”

“我去漢諾威酒吧喝了幾杯。”

“那是在沃爾特街。”她說。提問時,要讓對方不停地猜測你究竟了解了什麼情況。

“是的。昨晚的特色是馬爹利加卡拉OK。他們稱之為‘馬樂利’之夜。意思是‘仙樂飄飄’。”

“這點子很精明。”

“我們一夥人在那聚會。我們是常客了。都是朋友。挺好的哥們兒。”

她注意到對方的身體語言表明他想添加一些信息——可能他希望丹斯問這些人的名字。如果調查對象過於熱心地提供自己的不在場證明,那麼這就說明其中可能有詐——調查對象往往認為提供此類信息能對自己有好處,而且警方也不會去核查,或者警方不夠聰明,沒能意識到,即使是晚上八點鐘在酒吧喝酒,這仍然無法證明嫌疑犯沒有在七點半實施搶劫犯罪。

“什麼時候離開的”

“九點左右。”

“接著就回家了嗎”

“是的。”

“是在上東區嗎”

對方點了一下頭。

“你乘出租車還是豪華轎車”

“豪華轎車,是啊,”他用譏諷的語氣說,“當然不是,坐的地鐵。”

“在哪一站上車”

“華爾街站。”

“你怎麼走過去的”

“我走得很小心,”他咧嘴笑著說,“路麵都結冰了。”

丹斯微笑著問:“什麼路線”

“我沿著華爾街走,然後從雪鬆街走到百老彙大街,接著向南走。”

“跟我講講雪鬆街的情況。”

“沒什麼好講的。我沒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沒有凶手,也沒有老妖精。到了晚上,那裡相當冷清。我當時很冷。我根本沒在意周圍的情況。”

“沒有車輛經過嗎”

“幾乎沒有。你為什麼要問這個”

丹斯沒有回答,隻是說:“記憶真是件不好對付的事情……那麼,你正沿著雪鬆街往前走,經過了那個巷口。你沒有看見任何異常的情況嗎”

“沒有,什麼都沒有。”他瞥了一眼丹斯的手,發現其中兩根手指一共戴了三枚戒指,抬頭還看到她戴著銀色的海豚形耳環。

“你就是在那裡丟掉了鈔票夾。怎麼掉的”她的語氣和問題本身都完全沒有威脅的意味。對方現在感到很放鬆。他的態度也沒剛才那麼挑釁了。丹斯的微笑和低沉而沉穩的聲音使他感到很自在。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最有可能的情況是,在我掏地鐵票的時候,錢掉了出來。”

“有多少錢來著”

“三百多。”

“哎,可惜……”

“哎……”

“哎,是啊。”

她衝著放錢和鈔票夾的塑料證物袋點了點頭。“好像是剛從自動取款機裡提出來的。丟的可真不是時候,是嗎剛提出來的錢。”

“是的。”他扮了個鬼臉,還笑了笑。

“你什麼時候到地鐵站的”

“九點半。”

“不是更晚一點的時間嗎,你確信嗎”

“我很確信。我在站台上看過手表。準確地說,應該是九點三十五分。”他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那是一塊碩大的勞力士金表。丹斯覺得他之所以要低頭看表,其目的在於表明,這麼貴重的手表一定能給出準確的時間。

“然後呢”

“我就回家了,在公寓樓附近的一家酒吧吃了晚飯。我妻子出差了。她是律師。處理公司融資方麵的工作。她已經是公司合夥人了。”

“你什麼時候到家的”

“大約十一點。門衛已經向他們證實了。”他又向塞利托點了一下頭,“但他們似乎還不相信。”

“我們再回想一下雪鬆街的情況。那裡有燈光嗎有沒有人住在那附近的公寓裡”

“沒有,那裡都是寫字樓和商鋪。沒有住家。”

“也沒有餐館嗎”

“有一些,但隻在午餐時間營業。”

“有沒有建築工地”

“街南邊有一座大樓在翻新。”

“人行道上有人嗎”

“沒有。”

“有沒有開得很慢的汽車,顯得很可疑”

“沒有。”科布說。

丹斯隱約覺察到其他警官都在注視著她和科布。他們非常焦急,像大多數人那樣急切地等待著坦白時刻早點到來。丹斯對此不予理會。除了她自己這個探員和調查對象之外,她心無旁騖。凱瑟琳·丹斯投入了她自己的世界——也就是她兒子韋斯常說的那種“特殊地帶”。⊙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回顧了一下談話記錄。然後她合上筆記本,換了另一副眼鏡,仿佛在離開閱讀狀態,而改用遠視眼鏡。其實兩副眼鏡的度數是一樣的,隻是前一副的圓鏡片更大,鏡架是彩色的,而後一副則是長方形的小鏡片,配有黑色的金屬鏡架,使她看起來更有侵略性。她將這副眼鏡稱為“終結者眼鏡”。丹斯往對方身邊移進了一些。科布將%e8%85%bf交叉了起來。

丹斯用更為尖銳的聲音問:“阿裡,那些錢到底從哪兒來的”

“什麼——”

“那些錢你不是從自動取款機裡提出來的。”剛才,她發現阿裡在解釋錢的來曆時表現出更高的壓力水平——他的眼睛緊盯著丹斯的眼睛,但是眼皮卻稍稍有些低垂,而且呼吸頻率也改變了,這兩點都嚴重偏離了他說實話時的基準反應。

“沒錯,我就是從取款機上提的。”他開始了反擊。

“哪家銀行”

阿裡停了片刻,然後說:“你不能逼我告訴你。”

“但是我們可以發傳票檢查你的銀行記錄。我們還會一直拘留你,直到我們拿到這份記錄。這要等上一兩天的時間。”

“我真的是用那該死的自動取款機提錢的。”

“那不是我所問的問題。我問的是,你票夾裡的現金是從哪兒來的”

他的目光垂了下去。

“你沒對我們說實話,阿裡。這意味著你惹上了大麻煩。好了,錢從哪兒來的”

“我不知道。也許有些是我從公司的小額現金賬戶中取出來的。”

“你是昨天才取出的嗎”

“我想是的。”

“有多少錢”

“我——”

“我們也將發傳票檢查你雇主的賬本。”

他聽了以後顯得非常震驚。他立即說:“有一千美元。”

“其他錢在哪裡票夾裡隻剩三百四十美元。其餘的呢”

“我在漢諾威酒吧花掉了。這是公司的招待開銷。屬於合法消費。這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我在問你其餘的錢到哪兒去了”

科布又停頓了一下。“我放了一些錢在家裡。”

“家裡你妻子回來了嗎她能證明你的說法嗎”

“她還在出差。”

“那麼我們就派一位警官去你家找這些錢。錢究竟在你家裡什麼地方”

“我也不記得了。”

“五百美元你怎麼能忘記把五百美元放在什麼地方了呢”

“我不知道。你把我問糊塗了。”

“昨晚你在家附近的酒吧裡吃了些什麼”

“我吃了個漢堡包。”

“配什麼一起吃的”

“嗯,薯條。”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