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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 迪弗 4238 字 2個月前

意學的研討教學活動。

表意學是一種罕見的專業,但是對凱瑟琳·丹斯而言,這就是她的最愛。她對人的行為非常癡迷。這些令她全情投入,激動不已。當然,這項工作也會令她感到困惑與挑戰。世界上有幾十億人,行為各異,談論的內容時而無奇不有,時而五花八門,時而又陰險萬分……她能明白他們的感受,體會他們的恐懼,分享他們的喜悅。

丹斯大學畢業後曾當過記者:新聞業,這是一個專供充滿無窮好奇心、沒有目的的人的職業。最後,她從事了案件報道的工作,接連好幾個小時地呆在法庭裡,觀察律師、嫌疑犯和陪審團成員的表現。她發現自己身上存在著某種有意思的東西:隻要她看到目擊者,聽見他們的陳述,她就能立即發現這些人是否在說謊。她也能看著陪審團成員,觀察出他們何時感到厭煩,何時茫然失措,何時感到憤怒,何時感到震驚,何時會相信嫌疑人的話,何時又會開始懷疑。她能感覺到哪些律師不適合乾這一行,哪些律師會成為閃亮的明星。她能發現全身心投入工作的警察,也能看出正在等待成功時機的警察。(有一位警察就屬於前者,而且尤其吸引她的注意:一位早生華發的聯邦調查局探員,來自聖何塞市現場調查部門,這個人曾在她所報道過的一起團夥案件審理中作過證,語言幽默,慷慨陳詞。在法庭作出有罪判決之後,她設法找借口讓這位探員接受了她的獨家專訪,而探員也設法令她墜入情網。八個月以後,她與這位名叫威廉·斯文森的探員結婚了。)

凱瑟琳·丹斯最終厭倦了記者的生活,決定換一個職業。她的生活曾一度令她苦不堪言,因為她得像變戲法那樣身兼數職,既是兩個孩子的母%e4%ba%b2,又要身為人妻,還要學習研究生課程,但她還是成功地從加州大學聖克魯斯分校畢業了,並且獲得了心理學與傳播學的雙料碩士學位。她開辦了一家陪審團顧問公司,建議律師在審核陪審團成員時如何選擇人選,以及如何避開某些人。她很有天賦,因此收入頗豐。但是,六年前,她決定再次改變職業。在她那位不知疲倦的丈夫的支持下,同時也在她父母(他們就住在附近的卡梅爾)的幫助下,她又一次重返校園:位於薩克拉門托的加利福尼亞州調查局特工訓練學院。

於是凱瑟琳·丹斯成為了一名警察。

加州調查局並沒有將表意學當作一個專門部門,所以丹斯實際上無異於其他所有的探員:調查凶殺案、綁架案、毒品案、恐怖事件,等等。不過,關於她特殊天賦的傳聞很快就為人所知,於是她成為了局裡負責訪談和審訊的常駐專家(她對這一點很滿意,因為這可以讓她有理由擺%e8%84%b1那些臥底和刑偵的工作——她對這些內容不感興趣)。

她瞥了一眼手表,考慮著這次自願的任務要持續多久。她乘坐的航班下午才會起飛,但是她必須留出足夠的時間前往肯尼迪機場;紐約的交通真是太可怕了,甚至比聖何塞周圍的101號高速公路還要更糟糕。她不能誤了航班。她渴望回到孩子們的身邊,而且——辦案工作量真是很奇怪——每次離開辦公室出差時,桌麵上的文件從來不會消失,它們隻會越變越多。

出租車停了下來,發出刺耳的刹車聲。

丹斯半眯著眼睛看了一下車窗外麵。“地址沒錯吧”

“這就是你給我的地址。”

“這可不像是警察局。”

司機抬頭看了一眼這座華麗的大樓,說:“當然不像。車費是六點七五美元。”

***

丹斯暗自思考著,到底是還是不是呢

這的確是座警察局,但它又不是。

隆恩·塞利托在前廳迎接了她。他昨天在警察廣場一號的總部大樓裡聽過丹斯講授的表意學課程,並問她是否願意來他們這裡,幫助他們調查一起連環凶殺案。塞利托在電話裡給她提供了地址,她當時以為這應該是警察分局的大樓。這裡碰巧也擺滿了各種刑偵設備,數量幾乎趕上了蒙特裡加州調查局總部的實驗室,但這裡無論如何還是一處私人住宅。

這裡的主人正是林肯·萊姆。

這是塞利托忘記告知的另一項事實。

丹斯當然對萊姆有所耳聞——許多執法人員都聽說過這位四肢癱瘓、但卻會神機妙算的刑偵專家——不過她不清楚這個人的生活細節,也不知道他在紐約警察局的作用。萊姆不幸殘疾的事實很快就沒人注意了;除非凱瑟琳·丹斯特彆在意地研究人們的體態語言,她一般都隻注意他們的眼睛。另外,她在加州調查局的一位同事是下肢癱瘓患者,不過她卻經常忘記這位朋友是坐在輪椅上的人。

塞利托介紹丹斯認識萊姆,還有一位身材高挑、表情豐富的警探——艾米莉亞·薩克斯。丹斯立刻注意到眼前這兩個人不是一般的職業搭檔關係。不需要進行深刻的表意學分析,就可以發現這種關係;當丹斯剛走進房間的時候,薩克斯和萊姆的手指是纏繞在一起的,而且她正對萊姆耳語著,後者則露出一絲微笑。

薩克斯熱情地和丹斯打招呼,塞利托然後又介紹丹斯認識在場的其他幾位警官。

丹斯意識到自己的肩膀上傳來細小的聲音——那是她戴的耳塞發出的聲音。她笑了笑,然後關上了手中的iPod播放器,這是她隨身攜帶的裝置,仿佛已經成為她的生命維持係統。

塞利托和薩克斯向丹斯介紹了凶殺案的案情,並說明需要她的幫助——萊姆似乎是這個案子的偵破負責人,儘管他已經不再是警察了。

萊姆沒有過多參與討論。他的眼睛緊盯著那些巨大的白板,上麵記錄著從犯罪現場采集而來的證據的信息。丹斯一麵聽其他警官介紹細節,一麵情不自禁地觀察著萊姆——他眯縫著眼睛注視白板,時而低聲自言自語,時而搖頭,仿佛在責備自己丟失了某些東西。他偶爾還會閉上眼睛。他一共隻發表了一兩次針對案情的評論,不過他一直沒有關心丹斯的反應。

丹斯感到很有意思。她已經習慣被人懷疑了。通常,人們之所以懷疑她,是因為她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般意義上的警察。這個身高五英尺五英寸的女人,長著深色的金發,通常都像今天這樣梳著緊緊的法式辮子,塗著淡紫色的口紅,肩膀上搭著iPod耳塞,戴著她母%e4%ba%b2為她做的黃金或鮑克飾品,更不用說她所鐘愛的高跟鞋(作為警察,丹斯的日常工作卻通常並不包括追蹤罪犯這樣的事情)。

不過,她這會卻能理解林肯·萊姆為何對她不以為然。就像許多刑偵科學家一樣,萊姆不會對表意學和訪談技巧有多少信任。很可能當初他是反對打電話請丹斯來幫忙的。

至於丹斯本人,她能意識到實物證據的價值,但她對此並不感興趣。令她感到怦然心動的,是犯罪過程及破案過程中的人為因素。

表意學遭遇刑偵學……這是棋逢對手,萊姆偵探。

雖然這位英俊瀟灑、語帶譏諷、性情急躁的犯罪學家一直對她不理不睬,始終注視著物證統計圖,但是丹斯還是了解了案件的細節,得知這是一起離奇的案件。這位自封為“鐘表匠”的凶手所製造的謀殺的確駭人聽聞,但是丹斯並不感到震驚。她曾調查過同樣可怕的案件。畢竟,她生活在加利福尼亞州,查爾斯·曼森(注:美國曆史上著名的變態殺人狂。)早已創下了最恐怖罪行的記錄。

紐約警察局的另一位警探丹尼斯·貝克爾跟她講了他們現在的具體需要。他們發現了一位目擊者,他可能提供一些有幫助的信息,不過他不願合作。

“他聲稱自己什麼都沒看見,”薩克斯補充道,“但我感覺他看見了一些事情。”

丹斯有些失望,因為她要見的不是嫌疑犯,而是目擊者。她更喜歡與罪犯對峙時的挑戰,而且對方越具有欺騙性,她越感到滿足。不過,與揭穿嫌疑犯相比,跟目擊者談話所花費的時間要少得多,這樣她就不會誤了班機。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我來試一下,”她對眾人說。她在寇茲牌皮包裡找出了一副淡粉色鏡架的圓形眼鏡,然後把它戴上了。

薩克斯向她介紹了那位拒不合作的目擊者阿裡·科布的具體情況,警方為他拚湊出的昨天晚間活動時間表,以及他今天早晨的行為舉止。

丹斯認真地聽著,同時呷飲著萊姆生活助理給她倒的咖啡,津津有味地吃了半塊丹麥曲奇餅乾。

丹斯獲得了所有的背景資料,於是她開始整理自己的頭緒。然後她對眾人說:“好吧,我來告訴你們我想到了什麼。首先,給你們上一堂表意學速成課。隆恩今天上午已經聽過我的研討課了,不過我想讓其他人也了解一下我是如何進行訪談的。傳統意義上的‘表意學’研究人的身體行為——就是身體語言——以便理解他們的情感狀態,判斷他們是否在講謊話。大部分人,包括我在內,用這個術語來表示各種形式的交流——不僅僅是身體語言,而且包括口頭語言和書麵陳述。

“首先,我會對證人進行摸底測試——我們知道他說的某些信息肯定是真的,例如他的姓名、地址、職業等等,然後看他回答這些問題時的反應。我將記錄下他的手勢、體態、措辭和說的實質內容。

“一旦我摸清了他的基準反應,我就會開始更多的提問,發現他何時會出現承受壓力的反應。這就意味著他要麼是在撒謊,要麼知道與我提問的事件相關的重要信息。到這時為止,我所做的都是在與他進行‘訪談’。一旦我發覺他在撒謊,接下來就會進行‘審訊’。我會一點一點地削弱他的銳氣,使用許多不同的技巧,直到我們獲得真相。”

“好極了。”貝克爾說。儘管這個案件的負責人很顯然是萊姆,但是丹斯推測出丹尼斯·貝克爾應該是總部派來的人;他的臉上流露出承受重壓的神情,說明他才是最終要在政治上對這起案件的偵破負責的人。

“你們有沒有案發現場附近的地圖”丹斯問,“我想知道那個地方的地形狀況。有了這種資料,我們才能成為高效的審訊官。我想說的是,我需要知道審訊對象的活動範圍。”

隆恩·塞利托猛地笑了一下。丹斯也露出好奇的微笑。他解釋道:“林肯在談到刑偵學的時候,也會說跟這個一模一樣的話。如果不知道地形情況,就像是在真空裡作調查。對吧,林肯”

“抱歉,說什麼”犯罪學家問。

“活動範圍,你喜歡這個說法嗎”

“啊。”他這種很有禮貌的微笑很像丹斯兒子慣用的表達方式,等於在說:“隨便什麼都行。”

丹斯仔細研究了下曼哈頓的地圖,記住犯罪現場的詳細特點,以及阿裡·科布昨天下班後的行蹤;薩克斯和另一位名叫普拉斯基的年輕巡警則在一旁給丹斯介紹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