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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 迪弗 4238 字 2個月前

到他們走到他家的後門,四下張望,然後,你知道他們那一套,就砸了鎖,到裡麵去了。”

“白人,還是黑人”

“我覺得應該是白人。我離他們還挺遠的,看不清他們的臉。他們,你知道的,兩個男人。穿著牛仔褲和夾克。其中一個塊頭更大一些。”

“頭發什麼顏色”

“不清楚。”

“他們在裡麵呆了多久”

“我估計有一個小時吧。”

“你看見他們的車了嗎”

“沒有。”

“他們有沒有拿走什麼東西”

“拿了。音響、CD、電視機。我想,可能還有些遊戲光盤。我能站起來嗎”

薩克斯把他拎了起來,押著他走回房子。她發現後門果然有撬痕,而且撬的手段很高明。

她掃視了一下四周。一台大屏幕電視原封不動地擺在起居室裡。櫥櫃裡還陳列著許多精美的瓷器。銀餐具也還在,數量很多,而且都是純銀的。這樣的盜竊行為似乎不合常理。他們是不是偷走幾樣東西來掩蓋其他的目的呢

她又檢查了房子的一樓。這房子很整潔——除了壁爐。她注意到,這是那種燃氣型的壁爐,但裡麵仍留有許多灰燼。如果用天然氣生火的話,就不再需要紙張或引火物了。難道是盜賊生的火

她沒有碰壁爐裡的東西,而是用手電向裡麵照了照:灰燼和一些燒焦的紙。

“你當時有沒有發現這兩個人在房裡生火”

“我不知道。也許吧。”

壁爐前還有條狀的泥巴。她的汽車後備箱裡有犯罪現場基本調查裝備。她要在壁爐和桌子上提取指紋,收集灰燼、泥巴和其他所有可能幫助她破案的物證。

這時她的手機振動了。她瞥了一眼顯示屏。林肯·萊姆給她發來了一條緊急的短消息,讓她儘快返回市區。她回複了說已收到。

那兩個人到底在這燒了什麼東西她盯著壁爐不停地想著。

“呃——”格雷格問,“嗯,我可以走了嗎”

薩克斯對他上下打量了一會,說:“我不知道你是否明白,任何命案發生之後,警方都會對房主死亡當日的屋內財產進行徹底清點。”

“是嗎”他的目光垂了下去。

“一小時以後,我就會打電話給西切斯特警察局,讓他們對著清單檢查這裡現有的物品。如果發現遺失了任何東西,他們就會給我打電話,而我則會把你的名字告訴他們,還要打電話給你的父母。”

“可是——”

“那兩個人什麼都沒偷走,是不是在他們離開以後,你從後門溜了進來,然後你順手牽羊……你都拿了些什麼”

“我隻是來借些東西。從托德的房間借的。”

“他是克裡萊先生的兒子嗎”

“是的。裡麵有一盤遊戲本來就是我的。他從沒還給我。”

“那麼那兩個人呢他們有沒有拿走什麼”

男孩猶豫了一下。“好像沒拿。”

薩克斯打開了他的手銬,說,“待會你要把所有東西都還回來。放在車庫裡。我不鎖那兒的門。”

“噢,行,好的。我保證,”男孩語無倫次地說,“一定……隻是……”他哭了起來。“問題是,我還吃了他家的蛋糕。在冰箱裡找到的。我不知道……我再買一塊還回來。”

薩克斯說:“警察不會登記食物的。”

“真的不登記嗎”

“把彆的東西還回來就行了。”

“我保證還。真的。”他用袖子擦了擦臉。

男孩抬腳要離開。她問:“還有個問題。當你聽說克裡萊先生自殺的消息時,你感到吃驚嗎“

“嗯,是的。”

“為什麼”

男孩笑了一下。“他有一輛740型的好車。我的意思是,那種加長型的車。開這種寶馬車的人,誰會自殺呢,對不對”

[上午9:43]

第四章

這些殺人的手法很殘忍。

艾米莉亞·薩克斯見過各種各樣的殺人場麵,至少她認為自己一切都見識過了。但是,這兩起案子卻是她能想起來的最為血腥的場麵。

她在西切斯特就跟萊姆通過電話,他讓她立刻趕到曼哈頓下城區,以便調查兩個凶案現場。這兩起案子都是一個自稱為鐘表匠的家夥所為,但一前一後顯然間隔了好幾個小時。

薩克斯先勘查了較為容易處理的一處現場——哈得孫河邊的一座碼頭。當然,這裡也很棘手:屍體不見了,大部分痕跡都被河麵上凜冽的寒風吹散或汙染了。她從所有角度對現場進行了拍照和錄像。她注意到原先放鐘的地方——她很惱火,因為排爆隊早些時候來取鐘時,已經將現場破壞了。不過彆無他法,這可是個有爆炸嫌疑的裝置。$$思$$兔$$網$$

她也找到了凶手留下的紙條,不過已經有部分被血浸過了。接著,她從凍結的血液中取了樣。她發現,當時懸在河麵上方的受害者在掙紮時,曾在碼頭上留下了指甲的劃痕。她找到了一截斷裂的指甲——形狀寬而短,沒有修飾過,說明受害者係男性。

凶手應該是從保護碼頭的鐵鏈護欄處闖進來的。薩克斯從那裡取了一塊金屬樣本,以便檢查作案工具留下的痕跡。她在闖入地點和凍結的血跡附近都沒發現指紋、鞋印或汽車輪胎碾壓的痕跡。

還沒有發現目擊者。

驗屍官報告說,如果受害者真的跌進了哈得孫河裡,而且很有可能真的這麼發生了,那麼他就會在十分鐘左右的時間之內死於體溫過低。紐約警察局的潛水員和海岸警衛隊還在水下繼續搜尋受害者的屍體和任何有用的證據。

薩克斯又來到第二處案發現場,即百老彙大街附近、從雪鬆街延伸出去的一條小巷子。死者是西奧多·亞當斯,三十五六歲,屍體仰麵躺著,嘴裡塞著膠帶,腳踝和手腕也被捆了起來。凶手在旁邊大樓的消防樓梯上搭了根繩子垂下來,離他有十英尺高,末端係著一根重重的、長達六英尺的金屬杠,杠的兩端都有孔,看起來就像是針眼。

凶手將這金屬杠吊在受害者喉嚨的正上方。繩子的另一端則放在受害者的手中。西奧多被綁住了,所以他無法從鐵杠下抽出身來。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拚儘全身力氣向上拽住巨大的鐵杠,希望碰巧路過這裡的人來解救他。

但是那天夜裡沒人經過這裡。

他已經死去一段時間了,而那段鐵杠還一直壓迫著他的脖頸,直到他的屍體在12月的嚴寒中凍得非常僵硬。他的脖子在沉重金屬杠的擠壓下,隻剩下大約一英寸的厚度。

他臉色慘白,兩眼無神,透露著死亡的訊息,但薩克斯能想象出,在他掙紮求生的那十到十五分鐘裡,他的臉上會有什麼樣的表情:一定會因為用力而漲得通紅,然後又被壓得臉色發紫,眼球外凸。

到底什麼人會用這些手段來殺人呢,為什麼要處心積慮地延長受害者死亡的過程呢

薩克斯穿著白色的杜邦“特衛強”防護服,以免自己的衣服和頭發破壞了現場。她調整好證據采集設備,同時和來自紐約警察局的兩名同事討論了現場的情況。這兩位警察分彆名叫南茜·辛普森和弗蘭克·瑞特格,他們都在總部位於皇後區的犯罪現場調查總部工作。他們附近停放著犯罪現場部的快速反應勘查車——一輛大型的廂式車,裡麵裝滿了必備的刑偵設備。

她在自己的雙腳上纏上橡膠帶,以便和罪犯的足跡區分開來。(這也是萊姆的主意。“不過,為什麼要費這個周折呢萊姆,我穿著‘特衛強’防護服呢,又不是穿著逛街的便鞋。”薩克斯曾發表過她的反對意見。萊姆不耐煩地看著她說:“哦,對不起,我想罪犯們永遠都不會想到去買‘特衛強’防護服的。一套要值多少錢,薩克斯四十九點九五美元”)

薩克斯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兩起凶案要麼屬於有組織犯罪,要麼就是精神變態者所為;前者通常會出現與這裡情況類似的犯罪團夥標記,以便向敵對的團夥發出信號。而另一方麵,如果這是個反社會的變態家夥,那麼他會出於幻想或滿足欲望的需要,費儘心機來布置殺人現場,也許這正是虐待狂的表現——如果案情涉及性侵犯的話——或者凶手隻是為了殘忍而殘忍,並沒有任何性欲的動機。根據她多年的街頭現場調查經驗,這種讓受害者承受痛苦的行為本身,就能令加害者感受到發泄%e6%b7%ab威的筷感,甚至變得施虐成癮。

羅恩·普拉斯基身穿警服,外套皮夾克,朝她走了過來。這位一頭金發的紐約巡警身材修長,年輕精乾,曾在克裡萊案件調查期間幫過薩克斯,而且隨時待命參與萊姆經辦的案件。他曾與一名罪犯發生過激烈搏鬥,因此受傷住院,休養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來警察局安排他享受傷殘退休待遇。

這位新出道的警員曾告訴過薩克斯,他曾和妻子珍妮專門討論過這個問題。他到底要不要重返警察的工作普拉斯基的雙胞胎兄弟也是乾警察這一行的,因此也給他出過主意。最後,他選擇接受治療,重返警察崗位。薩克斯和萊姆都很欣賞他這種年輕的熱情,所以動用了一些關係,儘可能多地安排他來參加他們的調查工作。他後來對薩克斯說了心裡話(當然了,這種話他從不會對萊姆說的):他之所以重返崗位,其中最重要的激勵因素,就是犯罪學家萊姆不願因為四肢癱瘓而停止工作,相反他積極執行康複計劃,堅持每天的治療。

普拉斯基沒穿“特衛強”防護服,所以他在黃色警戒線外麵停下了腳步。“天哪!”他盯著眼前離奇的現場喃喃地說。

薩克斯心裡想,這種態度挺好的。她很高興看到普拉斯基有這種反應。為了保證效率,警察需要掌握分寸,既不能表現出職業的冷漠,也不能因為在工作中目睹恐怖場麵而沮喪消沉。優秀的警察在整個工作生涯中,都能感受到一定的憤怒和震驚。薩克斯自己就每天竭力保持某種程度的恐懼感受能力。

普拉斯基告訴她,塞利托和其他警官正在詢問巷子周邊大樓裡的警衛和寫字樓經理,看是否有人見到或聽到襲擊的過程,或者是否認識西奧多·亞當斯。他又加了一句:“排爆隊還在檢查現場發現的時鐘,稍後會把它們送給萊姆……我會收集停在附近的所有車輛牌照。塞利托警探讓我這樣做的。”

薩克斯背對著普拉斯基,邊聽邊點頭。不過她對這些信息並不十分在意;目前它們並沒有什麼價值。她要勘查一下現場,同時試圖清理乾擾自己思緒的雜念。雖然從定義上來說,犯罪現場調查所涉及的都是沒有生命的對象,但這種工作又會產生一種令人驚奇的%e4%ba%b2近感;為了提高效率,刑偵警察必須在心理和情感上變成和罪犯同一類的人。恐怖的凶殺情景會在他們的想象中完整地展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