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檢查記錄,情緒波動檢測甚至還不如昨天下午與自己聊天的時候深……
為什麼一覺醒來又失憶了?
是花白禾想逃避,還是……彆的什麼?
那一刻,應蘩的腦海中浮現了一個人。
……
就在花白禾被家人包圍的時候,應蘩直接跟習桐聯係上了,問了他一句:
“你那天的行為——跟花白禾有什麼關係?”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習桐接到她消息的時候,其實人就在尹家的附近。
為了避免出現更多的意外,他直接開口道:“出來一趟,見麵聊。”
應蘩猶豫再三,開口答應了他。
借著幫花白禾出門扔生活垃圾的理由,應蘩走出了尹家,在屋後的綜合垃圾處理站那兒,見到了習桐。
對方並未有多餘的拖泥帶水,直接問了她一句:
“她是不是又忘了一切?”
應蘩點了點頭:“你果然知道。”
習桐眼中頓時出現幾分緊張,他先是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爾後才低頭道:
“時間緊迫,我能投入到這個世界的能量所剩無幾了——”
“之前我猜錯了,我以為隻要她能夠恢複記憶,就能離開這個世界,雖然我本身受到限製,在她的麵前無法開口作出太多的提示,而且周圍的人全部都在監視我,我一句真相都說不出來,否則就會遭受到這個世界的排斥。”
“但是現在根本不是這樣的。”
習桐幾乎都沒喘一口氣,就繼續說道:“時間不多了,我猜測她之前應該隻是開口懷疑了這個世界的存在,但是這就已經觸及到這個世界的保護機製了,而且隻要她的意念強度不足以擊潰世界意誌,她就會重複這樣的輪回。”
“接下來,她懷疑的速度隻會越來越快,與此同時……”
“她遺忘的速度也會越來越快。”
一個人能堅持多少次去追尋真相?
她又能堅持抵抗多少次,這與她夢想中完全一致的生活?
人能掙脫美夢一次兩次三次,可是成百上千次之後呢?
在被成百上千次烙印之後,她會不會接受這個世界的固定設定,也淪為這個世界的傀儡?
應蘩從他“這個世界”的話中,聽出了不尋常,問了他一句:“這個世界……對她來說,是不存在的嗎?”
習桐看了她一眼,良久之後肯定道:“是。”
應蘩愣了一下,想問,那麼,我也是不該存在於她世界裡的嗎?
但是問題到了嘴邊,她卻轉成了另一個:“如果她一直留在這個世界,會怎麼樣?”
習桐認真道:“會忘記自己的堅持和執念,當她決定向這個美夢投降的刹那,她就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意誌。”
“還有。”
習桐頓了頓,警告地看著她:“她本來會回到自己糟糕的生活裡,之所以被拖進這個夢裡,都是因為你。”
“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她的現實情況比如今糟糕一百倍……”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習桐的身影在陽光下忽然暗淡了許多,就像是真實的人物形象忽然轉變成投影,還是信號特彆差的那種。
但他堅持要開口傳遞出自己的回答:“本來我想積攢足夠的能量一次性將真相告訴她,可是這個世界一直在吞噬我的能量,我始終都沒找到機會——”
“隻有你,現在我把選擇權交到你手裡。”
“到底是尊重她原本的意誌,陪著她回到那糟糕的現實,還是乾脆讓她沉淪,由你來決定。”
說完最後一句,習桐的身影已經在空氣裡模糊成了雪花片。
就連聲音都聽不清了。
應蘩也無端端察覺到時間緊迫,下意識地追問了一句:
“如果讓她回去!我應該怎麼做!”
習桐艱難辨彆著她的口型,半晌才努力用口型表達一句:讓……她……想……
應蘩努力想辨彆清楚,但是在雪花模糊的情況下,再高的分辨率她也無能為力,甚至最後隻能模糊地連蒙帶猜:
“她?”
“癢?上??想?”
就在此刻!習桐的身形消失了!
原本兩人的世界消失了,應蘩這才發現自己剛才原來走進了被習桐特意隔離出的世界裡,一旦回到現實,垃圾站周圍好幾個拎著垃圾袋來丟的人都在打量她。
聯想到習桐說的監督,說的這個世界太假,應蘩隻能裝作淡定地將自己手頭的垃圾袋給丟了,然後轉身回到了尹家。
她的腦海裡亂糟糟的。
既不知道習桐說的“花白禾的到來是為了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究竟該為對方做出什麼決定。
還有就是……
習桐的最後一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應蘩思考了半天,隻能根據唯一能對上嘴型的字組織了許久。
“想她?”
“她想?”
“上……她?”
似乎隻有最後一個連字成詞是說的通的。
應蘩琢磨了許久,沒想通“上她”是個什麼操作,這跟花白禾的失憶究竟有什麼關係。
但是——
習桐說的應該是對的,就算不對,好像……
她也很想試試。
應蘩往樓上走去,在思考跟花白禾怎麼重新介紹自己,就在走到門口的時候——
門內的波叔跟花白禾笑眯眯道:
“這是小姐您之前花了一千三百萬買回來的新一代仿生人,您給她取名叫做應蘩。”
花白禾聽見那個數字,大驚失色:“我花了這麼多錢,就為了買個花瓶回來放著?我腦子有問題嗎?”
應·十項全能·正好聽見·蘩:“……”
她想,還是先上了再說吧。
第114章 虛幻與真實(十一)
是夜。
花白禾毫無睡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又一次失去了記憶的原因,她對周圍的一切都還保持著警惕,哪怕尹逍、薛繼鳴以及波叔將她之前的所有事情都給說了,她麵上也是一副若有所思地點頭模樣……
但旁觀的應蘩就是知道,她對這一切都保持著懷疑。
應蘩想起來她們倆前段時間初見的時候——
當時的花白禾,狀態似乎比現在要好得多。
如果不是她留意,根本不知道那人當天是失憶後的第一天。
是因為……當時習桐在她的身邊嗎?
應蘩不知道,她也沒機會再跟習桐求證這個事情了。
她隻是在思考,習桐所說的關於這個世界的一切,並且在猶豫……
自己究竟有沒有權力,幫對方做下決定?
“你看起來似乎有話想同我說的樣子。”*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就在這時,坐在梳妝台前麵,照著鏡子的花白禾對站在牆角的應蘩忽然出聲說了一句。
應蘩抬頭看著她,明明被說中了心思,卻選擇在第一時間隱藏起自己的情緒,將麵上的思索卸得乾乾淨淨,隻深深地看著梳妝台前坐著的那人,良久後輕聲道:
“您已經在鏡子前麵坐了半小時了,您是想化妝、還是想做護膚保養?”
花白禾搖了搖頭,單手托腮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蔥白指尖在自己的臉頰上輕輕地點了點,視線又落回自己在鏡中的外貌上:
“你覺不覺得,我長得有點兒小家子氣?”
是那種讓人一眼看去就知道是漂亮好看的模樣,但花白禾明明很能欣賞應蘩的外表,卻偏偏對自己的模樣……沒有一點好感。
她甚至在照鏡子的時候,都感覺出一股心底自發的,很明顯的不情願。
為什麼呢?
“我覺得很好看。”應蘩認認真真地隔了那些距離,看著鏡麵裡映出來的那張麵若桃花的臉頰,怎麼看怎麼覺得……勾人。
上挑的眼角,回眸婉轉便蕩出徐徐煙波;嫣紅的雙?唇,輕輕一勾就挑出萬種風情。
應蘩具備最基本的審美,知道她的模樣生的比大部分的人都要好看,卻不知道她為什麼這樣不喜歡自己。
忽然間,應蘩想起來她昨日說的一些話,關於不自信的那些內容……
那讓她陌生又熟悉的抽痛感,就又從心口漫出來了。
“是嗎?”
花白禾從梳妝台前轉過身,看著她,眼中有幾分認真。
待到發現應蘩的眼中隻有一片真誠的時候,她輕輕地撓了撓頭發,有些無奈地笑道:
“可能是因為沒有記憶,老覺得自己這樣美好的生活都跟做夢一樣。”
“繼鳴長得比較溫和,還有一種獨特的書卷氣,氣質獨特;而我老爸,風度翩翩,年紀擺在那裡,卻還是帥的慘絕人寰,行走間自帶氣場,酷帥得不得了。”
“我覺得我跟他們倆長的一點都不像……也許是因為我長得像我媽?”
花白禾說著說著,就開始往那個自己從未見過的、印象中基本不太存在的母親上靠去。
她想,大約是因為她對那個母親沒有任何親近感,所以在知道了爸爸和弟弟是這樣好的存在之後,她情感上想找到更多的同父親與弟弟的相似點吧。
應蘩聽見她的話,愣了一下。
就在花白禾以為她不會開口,打算自己把話圓過去的時候,應蘩忽然冒出了一句:
“如果,這確實就是夢呢?”
花白禾沒料到這麼個展開,傻愣了兩秒:“啊?”
應蘩的神情卻沒有半點改變,見不出一點兒開玩笑的意味,還是那一本正經的樣子,也是十分認真的口%e5%90%bb,將自己吞咽了許久的話,儘數吐出:
“如果現在的生活這麼美好,是因為這一切都是假的,而你的真實生活並沒有這麼好——你會選擇從美夢中醒來嗎?”
花白禾聽完她的話,滿臉的匪夷所思:
“我……我買你回來,是跟我討論哲學的嗎?”
應蘩:“……”
她意識到自己的唐突。
應蘩頓了頓,明白自己的三言兩句可能並不能對這人起到好的影響,反而有可能讓她對自己也產生懷疑。
於是,她果斷地道歉,將鍋甩回給研發公司:“抱歉,我的‘察言觀色’能力似乎還有待進步,讓您感到不高興,是我的失職,我會改進的。”
花白禾顯然也沒跟她計較,神色間都是接受了自己衝動消費的事實,隨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