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頁(1 / 1)

。。。。。。

‘阿仔。。。阿仔。。。吃飯了。彆哭了,家姐再給你買一隻。’

‘買一隻也不一樣了。。。。。。不是‘咪咪’了。’

‘看你哭的,快彆哭了。。。今天不抄了,家姐幫你抄,你快去把雲吞吃了。”

--------------------------

‘阿仔,你挺厲害麼。李白賣酒,李時珍賣藥,李清照賣手絹,莎士比亞賣骷髏頭。。。曆史不及格,這課本都成連環畫了!看我爸回來不收拾你!”

‘呃,那個。。不是莎士比亞,那是塞萬提斯。。。’

‘不錯,還有關漢卿騎摩托車,馬致遠賣豆漿。。。嘖嘖,還都用鋼筆畫的,膽子不小啊,看你一會怎麼交差!’

‘。。。。。。’

‘喏’

‘呀,家姐,你真好,哪弄的這本乾淨的啊,這下不會挨打了。’

‘阿彌陀佛,小祖宗,你下次再搞創作好歹也用鉛筆吧。’

----------------------------

‘家姐,是師傅的這些水墨畫好啊,還是你那些油畫好?’

‘都好。你喜歡哪個?’

‘嗯。。。油畫的顏色漂亮。家姐,你幫我畫個孫悟空吧。用你那個油畫畫。’

。。。。。。

‘這不是孫悟空啊,怎麼是個石頭啊?’

‘這是還沒有從石頭裡蹦出來的孫悟空。’

‘那你什麼時候幫我畫一個蹦出來的啊?’

‘嗯。。。再說吧。你一邊玩去吧。’

。。。。。。

。。。。。。

“。。。ONE NIGHT IN BEIJING 我留下許多情 不管你愛與不愛 都是曆史的塵埃。。。。ONE NIGHT IN BEIJING 我留下許多情 不敢在午夜問路 怕走到了百花深處。。。”

車裡廣播突然響起的依依呀呀不倫不類的唱腔打斷了我的回憶,那帶著京劇腔又怪怪的調子,嗬,不知道陳升怎麼會整出這麼個歌來,都說歌要配景,情景交融,可望著著窗外不會有“地安門”的景致,竟也彆有一番滋味。

“。。。人說百花的深處 住著老情人 縫著繡花鞋 麵容安祥的老人 依舊等著那出征的歸人。。。”

如泣如訴?是悲壯是高亢?是低%e5%90%9f是纏綿?

“人說北方的狼族 會在寒風起 站在城門外 穿著腐鏽的鐵衣 呼喚城門開 眼中含著淚。。。我已等待了千年 為何城門還不開 我已等待了千年 為何良人不回來。。。。。。不管你愛與不愛 都是曆史的塵埃。。。”

。。。。。。多年前第一次聽到這歌時,曾想過,要是誰寫一首姐妹篇ONE NIGHT IN NANJING會怎樣?嗬。可現在,沒想法了。

肘臂架在車窗上,支著下巴聽著這擴音喇叭有些粗糙的播放,這粗糙的音響效果卻更襯出了這歌的味道。。。百花深處,癡癡等。。。都是曆史的塵埃。。。我心裡莫名的很暖很平靜。。。。。。

第二天是周末。醒來後我盯著名片好一會,猶豫著是不是要打個電話給她,先聯係下,師姐的聲音多少年沒聽到過了,一時有點莫名的膽怯。起身穿了衣服,‘打扮精神點,彆讓她覺得我沒照顧好你。’這話聽著怪怪的。可我真沒什麼衣服好打扮的,又是短期外駐這邊,隻有幾件簡單的換洗衣服。走上陽台試了一下室外的溫度,濛濛細雨中溫度降下來了,穿了一件黑色的半高領薄毛衣,棕色的燈芯絨褲子,照了下鏡子發現留海很長要修了,梳了梳頭發,拿著製服外套出了門。

那行家朋友的桑塔納3000我還開著,他前兩天說是否給我換輛好點的車用用,我說算了,我就喜歡這吭哧吭哧的手排擋。我知道他還盯著我師傅的那件北宋磁州窯白地黑剔花的小梅瓶,我以‘以前衣食父母大客戶有意,但資金不足,需要為他頂著’為由拖了很久了,但因我也有事求著他,所以這次來格外過去喝了幾次茶,也讓他幫我出麵頂頂那些尾帳。。。。。。車子開上環線,周末的上午,濛濛細雨讓這繁忙的都市%e8%84%b1去了一絲煩躁的氣息,我望著雨刮器刮得不甚乾淨的擋風玻璃,唉,人與人之間一旦建立了某種利益合作關係,就是你欠著我我欠著你,除非你有一天退出了,撒手了,不然這帳是算不清的。。。在公司職員和私人行家雙重身份間周旋著,有時候能互補,有時候有衝突。。。總之,周旋得挺累。這都市裡的哪個人又不是每日都在盤算著進進退退得得失失的博弈。。。人心不是打磨的八麵玲瓏就是百孔千瘡。。。又想到陳,那又是一番或許我不能理解的世界了。。。

車子在展館停車場駐車,這是片老展館了,前段時間做另一個主題項目的展出我還和同事來過一次,所以輕車熟路就找到了E區。E區是這個老展區內新裝修的一片,化學塗料的味道還未儘散去,木質的地板倒是未及改換,邊角處已經有些零落的翹皮裂縫。。。跟著觀展的人群走到問訊台,又經指引找到後台,拿出名片對對豎起的公司LOGO,對,是這家。

一個齊耳短發的年輕女孩正在整理桌台上的資料,這些資料一摞摞高高低低,都是畫展的冊頁,這使得我想起SUSAN在HK拿回的那冊,一時竟有點莫名時空錯亂的感覺。。。

“畫冊是需要憑預約卡領取的。”短發女孩抬頭看我,娃娃臉上帶著笑意。

“哦”我才意識到她是跟我說話,我這手插褲兜目光遊離的樣子,頗像一個閒逛的觀客。

“那邊有折頁,是為普通參觀者準備的,您可以過去拿。”短發女孩又補充了一句,聽口音是台灣人。

“哦,”我自失的一笑,“我。。。是找人的,請問胡繪茵小姐是在貴公司嗎?她現在在嗎?”^思^兔^網^

“啊”短發女孩掖了掖耳邊的頭發說:“找ANITA老師啊?她剛才還在,現在。。。”女孩四下看了看,“好像到展區裡麵去了。”

“哦。。。”我應著。anita,師姐以前最喜歡梅豔芳,所以取了她的英文名,看來這些年都沒有換。

“您有預約嗎?稍坐一下我幫您去找她。”

“哦,不用不用,我自己轉轉,一會再過來。”我衝女孩笑笑,走開了。

沿著展區慢慢的走著,這才發現裡麵大有天地。。。一個環形的走廊,兩邊懸掛著一些近現代的油畫作品,我平時對於這些涉獵的不多,偶有涉及才會去翻翻,這會竟也一幅幅仔細看著。。。隔了幾幅,竟然有林風眠的一副仕女圖。。。駐足看了好一會,再往前走走到了環形展廳和另一個展廳的交接口,拐進去,裡麵的裝飾格調又截然不同,迎麵而來的幾幅都是明顯臨摹敦煌壁畫的作品。。。大小不一,主題不同,繽紛的色彩,靈動的線條。。。敦煌壁畫的資料我看過不少,大約也能分辨是臨摹的是哪一副或者哪一副的哪個部分。。。走著看著,心中又泛起那幾句話。。。‘藏經洞文物,藏於英國者最多、藏於法國者最精、藏於俄國者最雜、藏於日本者最隱最秘、藏於中國者最散。。。最亂。。。’,唉,所以即使是去敦煌,看到的也隻是壁畫和造像了,那些絹畫經書文檔。。。能掠走帶走的,都帶走了。。。散落在西方和日本的各大BWG中。。。又想起陳說的那個機會。。。那真是個難得的機會。。。

走到中間左側的這一副前麵,哦,這是。。。那幅盛唐的《觀無量壽經變》中的一部分。。。宏偉壯觀的樓台亭閣,聳立在碧波蕩漾的“七寶蓮池”中,各種姿態的佛、菩薩,體態優美,麵含笑意、神態安然舒適,寶池中蓮花盛開,“蓮花童子”嬉戲追逐於蓮荷之間。舞台上伎樂隨著音樂的旋律翩翩起舞,體態輕盈的飛天,穿遊於樓閣廊宇之間。飄蕩在空中的樂器不鼓自鳴,演奏著美妙悠揚的樂曲。畫麵裡一派幻想的極樂世界的美妙景象。。。。。。

我腦中有些恍惚,那個總是出現的夢,從我模糊的腦中,從遙遠隔壁的敦煌,真實的呈現在我的眼前。。。‘萬萬不可貪戀,萬萬不可貪戀’。。。

移開絢爛米幻的色彩,又往前走了幾幅,在一副素描臨摹的造像前駐足了下來,這幅鉛筆的素描小品不過一尺見方,在一片絢爛色彩的畫作中有點特彆。細看看,雖是側麵,但仍能看得出這是敦煌現留存的北魏時期造像中最著名的幾尊之一的,在闕形龕圓券龕內,和彌勒菩薩半跏思惟彌勒像一起的,尊結跏趺坐的‘禪定佛像’。‘那安詳慈愛的微笑,那思維禪定的瞬間,那隱藏在刀鋒與線條中流動的樂章。。。如一聲聲不倦的叩問,從曆史那段傳來。。。又傳了開去’我憶起某片中的這小段話。。。而鉛筆素描又給了它另一種的光影效果,仿佛是鎖定了某個角度了某個日照時間,鎖定了它變與不變的某一刻。

下麵的落款,讓我嘴角微微翹起。“。。。anita.hu”

。。。。。。‘這不是孫悟空啊,怎麼是個石頭啊?’‘這是還沒有從石頭裡蹦出來的孫悟空。’‘那你什麼時候幫我畫一個蹦出來的啊?’‘嗯。。。再說吧。你一邊玩去吧。’。。。。。。

時空恍惚交錯,我感覺眼前有些模糊,定定神,又往前走。過一個短廊連接到另一個展廳。又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風格。寬大的展廳,淺灰藍色的調子,這個展廳似乎是最大最明亮的一塊了,粗粗看去,都是中國當代YSP,中間是雕塑,四周是油畫。一張張迎麵而來的。。。木然的,掙紮的,戲謔戲鬨的麵孔,誇張的‘大人頭’。。。

零零落落有幾個觀畫者駐足畫前,小人頭在‘大人頭’前就像紅棗比西瓜,有點好笑又有點怪異。

本無心多留戀,看看表,進來轉悠了半個多小時了,正想折回頭去看看她回來沒,當繞過一個撕裂%e8%a3%b8體的銅鑄雕塑時,突然看到一個身著橙色粗織線開襟中長風衣樣式毛線外套的,棕色長卷發的身影,站在一張ZXG的代表作“血緣大家庭”係列中的某一幅前,認真觀看著。。。鮮亮的橙色和畫作灰白的調子形成鮮明的對比,襯得那橙更橙,那灰更灰。。。

我挪動著雙%e8%85%bf走近,走近到她身後兩米多的距離。那身影似乎看得非常專注和認真,儘管場館裡人影奚落,她也完全沒有注意到後方走近了一個。。。看她還是看畫的人。。。

我看她,也看畫。那橙色長毛衣外套不單單是橙色,裡麵似乎還摻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