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曆史原因的。跟人們的認知也有關係。

背著手慢慢踱著。。。花花綠綠的明清瓷區被宋瓷區吸引人多了。上中學的時候說曆史年代表難記,理科生幾乎都掛,但我倒著背都能背出來,因為我是按器物演變特征記的,什麼時代什麼特征,一個朝代還要分前期中期中前期中後期末期過渡期等等。。。不是死記,所以比較容易。其實理科裡我長於數學和物理,化學生物都並不太好,不知道怎麼就昏了頭學了醫。

走著神,就看到“老同學”了。這位美女可被圍得嚴嚴實實,似乎她的周圍永遠人頭攢動,不乏留戀的目光。獨立的展櫃,手機相機,遮遮掩掩的閃光燈不斷。

我隔著幾米的距離,背著手不遠不近的看著它。大美女。你累不累啊,每天都被這樣貪婪的關注著。唉。

%e4%b9%b3白的胎質,豐潤的造型曲線,如絲的線條勾勒,粉彩瓷器最重要的一點——色彩的過渡,無可挑剔。雍正官窯粉彩蝠桃橄欖瓶。無疑是這個區位最亮眼的大美女。

“喜歡就叫值!”Z博士一念而動,你不再飄零。儘管有人說其是目的不純,炒作等等,但我相信她的話“我心疼這美麗的花瓶,希望她不再飄零”這句話是發自內心的。

這就是極端,這就是填補,這就是彌補,這就是寄托,雍正皇帝鐵腕冷酷,對藝術的追求卻細致淡雅至極,連禦用瓷器的圖案都%e4%ba%b2自過問到最細的細節。

大美女,你還有你其它的美麗精致的孿生姐妹們,一定曾是這位內心孤寂的皇帝公務外最大的休息和慰藉。可知後來,你的美麗又經曆了怎樣的人世流轉和顛簸,哪怕任何一次偶然的失手,你都不會亭立在這裡,你是眾姐妹中的幸運兒。人們隻感歎你的美麗,可知你背後的滄桑和哀愁,還有,那可遇不可求的幸運。

隔著櫥窗,多少目光讚歎留戀,卻無法觸摸到你的肌膚。能有幸觸摸到的,隻是你某位孿生姐妹的隕香。那片幾乎保留了一個完整桃子的殘片,是一個比你個頭略小一點的姐姐還是妹妹的一部分,我摩挲了她十多年,我看清了她每一毫米的色彩過渡,她教會了我什麼叫富麗華貴最好的配比,所以每次來,我都在心裡叫你“老同學”,我覺得我們已經相識很久了。而你的那個姐妹,她雖已芳蹤無尋,可已印入我的心裡。你,有幸亭立於此,接受所有人的仰視,你的幸運,是眾姐妹中唯一僅存的一個,所以,你必須更加美麗,更加不凡。

圍住你攢動的人雖多,但他們誰有耐心去讀取你每一毫米的細致和美麗?

注意力高度集中時突然被人從背後拍了一下。

“好巧啊。”是那個江南布衣江小姐。

“HI。”

“沒想到在這兒碰到你。”

“呃,出差,來轉轉。”

“那瓷片我該還給你了。”

我笑笑,沒說什麼。

“要是完整的該多好。”

“什麼?”

“我說,”她看著這瓶子裡的幸運兒說:“那碎片要是完整的該多好。”

。。。。。。

我心裡想,要是完整的,或許我們就連個碎片也摸不到了。女人就是理想化,貪心。

“你怎麼。。。也會在這裡?”我知道這話問出來有點不禮貌。

“和你一樣,出差過來,就順便來看看。”

“真巧啊。”

她這一出現,馬上把我獨享的時光打斷了,又拉著我去看了玉器那裡的幾件東西,我挺怕自來熟的,可怎麼也算是一麵之交,人家又那麼熱情,我隻能硬著頭皮含糊的答著。因為我不想讓她知道我是乾這個的,免得以後麻煩事多。

“說真的,回去我就還給你。”

“不著急,你慢慢看。”我都看了十年了,你這麼快就看好了?

我發現現在習慣性的遇到一個年紀和陳差不多的女人,稍有點姿色的,就會不由自主的和她去比較,比較的結果。。。更加讓我覺得自己無藥可醫。想起她車裡掛著的那塊青瓷片,與這富麗華貴的粉彩相比,那是另一番致趣了,不可言說。

“晚上一起吃飯吧。你們出差沒什麼安排吧?”

“哦。有,今晚有會,加班,我得回去。”

“加班也得吃飯啊,走吧走吧,算我謝謝你。”說著竟拉住我的手臂。

我難受的不行。

正好這時滴滴滴手機短信響了,“不好意思。”我摸出手機點開一看。

16:10『陳長漪』:“空嗎?”

傻了,心裡不知道滋味,突然有點膽怯的感覺。

“對不起我回個信息”我側身,趕緊編輯回複:

16:12『石茗』:“空。怎麼了什麼事?”

站在那裡等她回複,竟忘了身邊還有這位不速而至的江小姐存在。

對方很快就回了。16:18『陳長漪』:“XX醫院,方便過來嗎?”

我一看,更有些意外了,她來S市了?不舒服?怎麼了?趕快回。

16:20『石茗』:“馬上過去。你病了?”

16:25『陳長漪』:“過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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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的士上她又短信告知了我病房號。下的士的時候師傅找回的零錢裡有幾個硬幣,我手一抖,撒了一地,又一個個撿起來,等電梯等得很焦急,轉身走樓梯通道,一路跑上9樓,到病房區。轉了一個彎到922病房,擰開把手推門一看,果然印證了我的猜測。

她坐在病床上,背後墊著枕頭,正在看著筆記本,看到我進來,對我一笑。

“病了?什麼時候過來了?怎麼不告訴我?”我一進門趕緊問。

這間病房有三張床,另兩張都空著。

她笑笑沒說話。臉色不太好。

“辦事處沒人知道啊。”我又說一句。

“我沒告訴他們。”她收回目光,又看著屏幕,聲音很弱。搖搖頭,咳了兩聲。

我看看她覆在鍵盤上的手,纖細的手背上貼著膠布。又看看點滴瓶上夾著的劑量單,一大一小兩瓶點滴已經打完。我伸手抽出來劑量單一看,明白了。又看看用藥和劑量,塞回去。

。。。。。。

“吃東西了嗎?”我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實習查房生涯。隻是少了一件白大褂。

“嗯。”她看著我。

我又走進一點,毫不猶豫的把手掌覆上了她的額頭,撩開劉海的頭發,接觸著她的肌膚,試著溫度。西醫都是用體溫計,可是我覺得好的醫生,用人的手掌試還是最好的。覆了幾秒鐘,又直接摸下麵的頸部,抬起手腕看著表盤,計算著脈搏。

她隻由著我,也不動。

“你。。。”

“彆說話。”我語氣平靜,儼然醫患。

試完了頸脈,又摸腕脈。她倒是沒有疑惑和反抗,乖乖的由著我拉住手腕。。。

煞有介事的扶了好一會。才將她的手腕放回去。

她抽回手,沒看我,繼續敲擊著鍵盤。

“怎麼不說一聲?”我不知道她從哪兒過來的,怎麼住了兩天院也沒告訴我。

“我嫂子剛走。”

。。。。。。

“休息一下吧,彆看筆記本了。”

“石醫生診斷完了?”她沒看我,繼續敲擊著鍵盤。

。。。。。。

護士進來了,過了一會,又進來兩位醫生,關照了值班護士好幾句。手術雖小,也是手術,又有特殊關照的,幾位白大褂在病房站了一下,帶著職業性的微笑出去了。

我在旁邊的病床上坐下來,看著她自己合上了筆記本,人又往下靠了靠,似乎是疲憊的又心滿意足的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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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小手術。”我對她說。

“嗯。”

“在這邊還好吧?”她側了側身,問我。

“你好好休息吧,彆擔心,都挺好的。”想了一下又說:“下周一我和鄒岩要出去幾天。。。要不,我請個假?或者往後拖一拖?”

“你去忙你的吧。”她淡淡的說,又是不容質疑的口氣,“彆告訴他們我在這邊。”

“知道。”

“受不了吵。”她微微搖著頭。

“嗯。”

。。。。。。

“沒事的,小毛病。”我不知道說什麼好,又安慰她。

她點點頭,啞然一笑說:“本來是過來辦事的,哪知道成了休假了。”

“也好,是該休息休息了。”

我看著她清秀的臉,是該休息休息了。。。

小毛病。

醫生都這麼說。

其實她這毛病可大可小,動這個手術隻是治標,表象而已,導致這表象的還有內裡深層次的原因。但是一時也不需要跟她說這些,先把標治了再說。

沒想到事後她跟我說,此刻的我讓她一下覺得“很安心。”

晚飯是我到食堂去打的,打了一些清淡的粥和餛飩。看著她吃下去,又剝了一個橙子給她吃,吃完接過她吐出的核。我把手掌伸到她下巴的時候,她愣了一下,還是把核吐在了我掌心。兩人一笑,什麼也沒說。

“石醫生什麼看法?”她看著筆記本屏幕問我。

“啊?”我沒明白過來。

“石醫生對我這個病症有什麼高見?”她突然笑著問我。弄得我一下子不好意思起來。

“彆這麼說,我什麼醫生啊,半吊子。”我本來想說沒畢業,但這是我心裡的一個隱痛,我自己也一向刻意的回避,“一切聽主治醫生安排。”

她若有所思的轉回頭說:“夠客觀。”這已經是有些戲謔的語氣了。

。。。。。。

“其實我小的時候最希望生病了。”她目光幽幽看著我背後的窗戶說。

“為什麼?”

她吸了一口氣說:“我生病了,我父%e4%ba%b2就會來看我。”

我看著她的眼神一下黯淡下去。兩人好一會沒說話。

外麵吹進南方夏末夜晚溼潤的空氣,窗戶打開著,偶爾有樓下產科病房小孩子的哭聲。

“我代他向你們家道歉。”她低著頭,說完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