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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帶回來的幾本書,“想看什麼自己拿。”我是挑著她帶批注最多的幾本帶回來的,指尖摩挲著空白處那些字跡。。。不知道內容入眼了多少,隻摩挲著那些字跡。。。又想起紅樓夢中的一句話“不因俊俏難為友,正為風流始讀書”,不禁啞然一笑。

量變引起質變,糾結久了,最後發出的那一刻反而很輕鬆。

23:15『石茗』:“選一。”

後來。靠在我小窩的小床上,我把她抱在懷裡,問起她這事。她隻搖搖頭:“不知道當時你是處於什麼動機,”停了一下,又往我懷裡蹭蹭,說:“但是,我看到這個回複,一顆心總算放回了肚子裡。”

我想了一下才明白,然後緊緊的抱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都是後話了。

當時我能抱住的,隻有空虛。

發出了這個短信之後,我把手機放一邊,打開文件夾整理資料,閉上眼睛默數著這些年過目過手過的南宋官窯。。。太多了,從第一件想起。。。第一件。。。都記不起第一件是什麼了?印象最深的是那個盞,那時師傅認為是南官,現在我判斷為南宋龍泉仿官,S行為了生意好做,也模糊定性,不過雖然是仿官,但依然不失為宋器經典,瓷器窯口出身很重要,但獨立的氣質和品質更重要,要綜合看。前段時間它在大市上交易。。。一千多萬成交,唉,太便宜了。現在一千多萬能買啥,跟那些動輒上億的不知所謂繁縟堆徹的乾隆大瓶子比起來,太便宜了。。。時也命也運也數也。。。師傅當年就那麼賣出了,連個零頭都不到。。。 技術立身,溫飽而已,平安已是福,發不發達要靠命的。。。“樂天知命,故不憂。”師傅從小就教我這句話。後來我才明白這句話背後的深意,所以,每年V廣場那些集會場唱歌什麼的,我從來不去。

有甚意義呢?活該!都是工具而已!這世界是靠實力說話的,不是靠呐喊說話的。我為什麼會有暴力傾向?我想過,或許我骨子裡就認為在無理可說的時候,暴力,是解決問題最簡單有效的途徑。所以,我不太懂得溫柔。

腦子又轉回來想她給我看的這件紙槌瓶的圖片,看一眼我就已經記住了圖片所能傳達的所有特征。腦中又是站在她身後前傾身體幾乎接觸到她頭發時的那種,絲絲香味。。。

晃晃頭,神歸正傳。

紙槌瓶,兩宋皇室青睞的器型,北宋汝窯南宋官窯均有燒造。北宋汝窯私人是想都不要想了,南宋官窯,如有緣分,或還可一試。

我早就過了介意東西在誰手裡,在不在中國人手裡的階段。所以在S市那晚的酒店,她跟我說起“小蠻腰”的事,我才是那樣一副態度。

隻要懂得珍愛欣賞,在誰手裡不一樣呢?當年的事就不提了,現在我們的有錢人都喜歡明清那些繁複富麗精巧的東西,周建龍能接受單色釉這種相對清淡的,已經很不容易了,指望他們去欣賞清雅的宋器?X首長也不知道是自己玩還是再往上送?唉,一朝天子一朝臣,都這回事吧。

都把它們當個工具而已。溫婉含蓄遺世獨立了千年,千年來或許都隻是工具。

我又叼起一根煙翻出父母的照片,又看看電腦上的圖片,工具,工具而已。風流雲散,到底什麼會留下?是功業?實力?還是精神?超%e8%84%b1,遺忘,是我們民族的強項,也可以說是精神鴉片,我們向來缺乏直麵過去的自省精神。缺乏就缺乏吧。大家都這樣過。可是,我一個人,血肉之軀,無處可尋的可憐的情感寄托,全都隻是工具而已。

眼淚不知覺的留下來。

滴滴滴手機短信,我顧不得擦去臉上的淚水,點開一看:

00:27『陳長漪』:“那些地方,不準,我再打聽。勿急。”

我愣了一下。她未對剛才我的“選一”做回複,反而說到了這事。明明是發送成功了啊,我確認她是收到了,又“留中了”。

我抹抹臉上的淚,回複:“不急的,謝謝你。”

我以為我已經麻木了。可是,這晚眼淚怎麼又這樣不爭氣的嘩嘩的流,完全刹不住閘。心裡有塊地方很軟很軟。好久沒有這樣哭過了。

第二天去上班眼睛都是有點腫的,一上午都沒怎麼跟同事打招呼,還好今天沒有什麼對外的事務,我隻埋頭對著電腦整理著資料。包括要送過去給MICHAEL的文件我都是托同事代轉的,總覺得那事,心裡有點忌諱,不想見他。

午飯後突然接到人事主管徐乾的通知,我和鄒岩要跟一個項目,可能要駐S市辦事處一段時間,我端著杯子問:“多久?”

“少則一兩周,多則一兩月。”

我腦子一下有點短路,這是純公事還是她另外的安排?和從政,SUSAN他們一樣?外調出漩渦?隻留她一個人在風眼?

第一時間是想發個信息給她問問,冷靜一下馬上意識到不行。四下看看稀落的同事,抬頭看看頭頂明亮的白熾燈光。。。每次在公司想到私人事務的時候,我都會用這樣的方式提醒自己。。。公是公,私是私,雖然完全做到很難,但,或許這是維持長久關係必須要守住的關隘之一。

現在這個狀態,我應該知足了,守住這個狀態,維持這個狀態,就挺好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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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夏末的潮濕悶熱讓鄒岩多少有些不習慣,一出機場就開始抱怨。我倒覺得還好。被同事接上,驅車穿過市區,默默的來到辦事組的住處,幾人都一路無語。

四處輾轉慣了,到哪兒都差不了太多,反而南方溼潤的氣候讓我感覺更舒服些,IT的小MM,AMY又在這邊做係統調試,小談倒是回去了。

AMY見著我,突然有點他鄉遇故知的感覺,初來兩日,每頓飯都要拉著我一起吃,AMY是典型的北方女孩,對食堂阿姨燒的帶些甜味的餐食頗有些不習慣,甚至兩次都把那甜膩膩的糖醋排骨夾到我的餐盤裡,引得旁邊的兩位本地女同事投來八卦的目光。

接下來一周要去江浙一帶跑,周五晚上回到臨時借宿的公寓,鄒岩和幾個男同事出去泡吧了,AMY靠在沙發上看電視,吃著酸奶問我願不願意明天陪她去逛街,我正在陽台晾衣服,說,逛街?有什麼好處沒?

她突然從後麵撲上來,一下子蒙住我的眼,嘻嘻一笑說:好處當然有,去了才知道。

我被嚇了一跳,他鄉遇故知也不會%e4%ba%b2密成這樣吧,我從來在公司都不和女同事勾肩搭背,反而和男同事走得倒是近些,隻木木的答:“哦,真不行,明天約了老同學。”

“不想去就直說唄,找借口都這麼拙劣。”她拿起桌上沒吃完的酸奶,又嘻嘻的問我:“你帶吹風了嗎?借我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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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約了“老同學”。

本來是和鄒岩說好下江浙前再去上博看下,再看看那批明式家具,他有點倦怠的說沒必要。後來在我極力的勸說和堅持下,半推半就的答應一起去。我心裡恨恨的,我堅持認為無論什麼時候,像上博這種頂級大館的同類館藏器,能多看就多看。而且還是在做一個相關的項目。更要去看,反複的看。如果不是和他搭班做項目,我才懶得多費口%e8%88%8c的去和他說。

周六我一大早就起來了,敲了鄒岩房間的門,完全沒反應,AMY從洗手間出來對我說:“他昨天晚上不知道喝到幾點才回來,你們要一起出去啊。彆指望了,且起不來呢。”

看來我又要單獨約會“老同學”了,也好。

因為來得早,我是幾乎是前十個進去的,看著一層大廳鐫刻著的捐贈支持者的名字,心裡淡淡的,師傅一直也想留個名。。。但,陰差陽錯,最後隻留個“老狐狸”這個江湖綽號。

倒不急著直接去會“老同學”,先在青銅器館慢慢的轉悠,看著那些台灣日本地方打扮的人,還有些洋鬼子,拿著聽筒聽著多語種介紹。。。我留意過,去拿聽筒聽介紹的,往往是外國人多,中國人少,是因為我們自己的東西自己都懂了嗎?隻怕是恰恰相反吧。

專注的留意了幾件東西,看看表一個小時過去了。又踱去看王老爺子的那批明式家具,那個小幾登,方桌。當年王老爺子眯著眼在上頭剁肉碎。。。那腔調尤在耳。。。“嗯,您那算什麼大廚啊。。。嘗嘗我這個自帶的油燜黃瓜。。。”

我這人彆的不行,就這方麵記性特彆好,那時候我還是個小不點,因為養的小貓仔跑丟了,哭了一個禮拜,老爺子過來喝茶,哄著我送我一個蟈蟈籠子玩,說“這個比那個逗”。

“逗”,是啊,老爺子這一輩子什麼福都享了,什麼苦都吃了,嬉鬨活寶一生,滄海一聲笑。最後這批東西捐在了這兒,也算是個善終。又想想師傅。。。一陣心酸泛起。

捐。唉,這些人啊,一輩子為這些東西耗儘心血吃儘苦頭,臨閉眼前,想的不是作為私人財富留給子女,而是捐。又轉念一想近藤的那東西,怕也是凶多吉少,唉,順其自然聽天由命吧,這東西,真的是靠緣分的。

明式家具一區,走馬觀花一上午就過去了,買了瓶水灌下肚,壓根就想不起吃午飯的事。

晃到二樓陶瓷館。說是約了“老同學”,其實是無目的而來。平時來這樣的地方,多是目的明確,為了看啥,看哪類東西,哪件東西,哪個點,就直奔那件東西去,看,看一眼或是看一天,看完就走。今次,卻難得這樣清閒的閒逛。

從原始陶器到漢綠釉到原始青瓷到唐三彩到宋瓷。。。和上次來的時候比,有些調展了,有些位置變動了,有些角度挪動了。。。在那三件常年不變固定展示的汝窯前站了好一會。其實這東西和琺琅彩一樣,多看無用,私人幾乎無接觸的可能,自然也談不上什麼技術上的辨彆,就和拜拜仙女差不多,太不實際了。宋瓷精品,五大名窯一脈的,因為明清以來的收斂,多是囤於內廷,也就自然分散在兩岸故宮,而其他窯口的精品,國內大館藏的,有,但無論品質還是數量,怕是都不如歐美日本的館藏和私人藏家手中的秘玩。。。尤其是磁州窯建窯係。。。這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