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能看到紙上的內容。
雪千尋與伊心慈的紙片,一致寫著:申、四點。表示她們認為自己的正麵牌麵是申,對方正麵牌麵是四點。
白鬼的紙片寫著:五點,乾卦。
而瘟神的紙片卻寫著:四點,乾卦。
上方的字,代表己方牌麵。下方的字,代表對方牌麵。
看到這四張紙箋,在座的看客無不興致盎然。
玲瓏離得最近,笑嘻嘻道:“這回有意思了。”
白鬼臉色微變。回頭看瘟神,卻見瘟神微闔雙目,渾若無事。
玉良先打開瘟神一方的甕,亮出鯊齒簽的正麵和背麵,分彆為:四點、乾卦。
白鬼一見此狀,再也按耐不住,大驚失色,轉頭問瘟神:“船長,怎麼會是四點?!”
瘟神似乎也是一怔,卻並未顯出驚慌,隻是敷衍般地“唔”了一聲。
玉良將兩粒珍珠放到雪千尋和伊心慈麵前,道:“雪千尋、伊心慈,皆說中對方牌麵,記兩分。”
白鬼叫道:“你們怎麼知道是四點?!”
雪千尋道:“你告訴我的,是四點。”
白鬼滿臉愕然。
雪千尋道:“雖然不曉得你是怎麼做到的,但你的確是在極短的時間裡,易容成了伊心慈的模樣。”
白鬼未答,玲瓏卻接口道:“你們初來乍到,對我們很不了解。其實我很想提醒你們:這個白鬼是鏡龍,他的龍技能夠讓他鏡像成彆人的樣子。可巧了,你們這位伊心慈生得好樣貌,左右完全對稱,臉上一個斑點都沒有。我還擔心你認不出鏡像後的假伊心慈呢。”
雪千尋微微一怔,道:“我確未發現假冒的小伊姐姐是左右反轉的。”
白鬼道:“那你怎麼知道我是假冒的?”
雪千尋道:“劍神宣布競技開始,我便在你和瘟神二人身上做了記號。用以出千的道具我早自備妥當,其實根本不需要去那個置物間借用彆人的。”
白鬼咬牙切齒:“著了你的道。”
這時候,玉良已翻開雪、伊一方的甕,鯊齒簽的正反麵分彆為:申、四點。
白鬼這時倒平靜許多,但聲音裡仍難掩恨意:“你假裝不經意地給我看到你們的牌麵,那符文果然是假的。”
雪千尋將一個白色的物件丟到他麵前:“你看到的可是這個?”
白鬼拾起一看,卻是一個偽造的鯊齒簽。這時拿在手裡,很容易辨彆真假,當時情況緊急,又是一閃即過,他便沒能瞧出端倪。
“我明明瞧見伊心慈把鯊齒簽交給你了!”白鬼不甘地道。
伊心慈道:“那是雪千尋變的戲法。鯊齒簽一直在我手裡。”
白鬼愕然:“你是魔術師?”
雪千尋道:“雕蟲小技。卻還不敢自稱魔術師。”
“可是最後明明是你把鯊齒簽放入甕中。所以直到那一刻,我都沒懷疑過自己看到的是假簽。”
雪千尋有些不耐煩:“不是同樣的技巧麼?我與小伊執手而行,何以連個簽子也換不成?”
到現在,雙方的輸贏已經再明顯不過。可是自始至終,瘟神竟然沉默寡言。
白鬼還在發愣,喃喃道:“可是,我說我方的牌麵是四點,卻是騙你的。”
雪千尋道:“你們的牌麵本來是五點。”
白鬼訥訥點了點頭,卻又生出新的質疑:“我方的鯊齒簽由瘟神船長保管,他有石化龍技,若是有人與他接觸,他便可以將那人石化。除非你們的速度能快到讓瘟神來不及發出龍技,或者,根本不需要與他接觸。我不信,我們調查過,伊心慈的武功並不很高。”
雪千尋冷冷道:“可巧,你說的那兩點都被小伊占了。她不僅手法迅速,更能夠不接觸瘟神便讓他失去意識。”
白鬼忽然想起了什麼,道:“是了,她是醫師。定是擅用毒藥。”
伊心慈道:“我並未用藥毒他,隻是飛針刺入他的昏睡%e7%a9%b4。我找到了你們的鯊齒簽,看完便物歸原主。拔掉飛針,他很快就會自動蘇醒,因為時間極短,他自己都不可能察覺。”
至此,白鬼終於心服口服。再看瘟神,仍是一副陰沉不語的姿態。
玲瓏在一旁脆生生道:“倒黴鬼已經被打擊得自己變成石頭了麼?”
白鬼橫了玲瓏一眼,向瘟神道:“船長,您為何最後把牌麵改為四點,卻不告訴我?”
雪千尋道:“你們的牌麵,是我在瘟神將它放入甕中的那個瞬間,借助道具,將其中一點磨掉的。本想著,即便被他發現了,也是無妨。因為一旦鯊齒簽落入甕中,便不可以取出更改。卻沒想到,他發現了也未通知你。”
玉良道:“瘟神,你若無話可講,本人便要宣布競技結果了。”
瘟神仍是無言。
白鬼顧不得尊卑有彆,忽地拍了瘟神一掌,喚道:“船長!”
然,瘟神竟是晃了兩晃,砰然倒地。
玲瓏眼尖,驚聲叫道:“天哪,倒黴鬼死了!”
廳中一片嘩然。
玉良急忙拎起瘟神的死屍,隻見他後腦勺下有一個細小的針孔,凶器不知所蹤,隻有暗紅的血從中溢出,業已凝固。
競技賭博,見血即出局。更何況是殺人性命!
白鬼厲聲叫道:“她們殺了瘟神!”
雪千尋和伊心慈也是愕然對望,不明所以。
旁觀的眾海盜一陣喧囂,紛紛指責來自內陸的新人不懂海上規矩,竟然做出這等嚴重的違規之舉。
玉良向眾人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大廳立刻變得安靜,隻聽他對雪千尋和伊心慈道:“按照海上的慣例,假如瘟神確為你二人所殺,本人不僅要判你方出局,還需以命抵命,取你們之一的性命,來償還瘟神的血債。”
☆、第一百四十三章 離奇血案
瘟神之死,給這一場競技賭博畫上了血色的收稍。瘟神帶來的十幾名海盜紛紛拍案而起,向雪千尋和伊心慈厲聲問罪。而傾夜、西風、錦瑟、玉樓、何其雅也早掠至近前,將兩位同伴圍在中間。
白鬼扶著瘟神死屍,氣結聲顫,手指伊心慈道:“你也承認曾以飛針刺入瘟神船長昏睡%e7%a9%b4,可以說,那時你們便已經違反規則。競技賭博,見血犯規、害命出局!”
伊心慈起初驚慌失措,這時已強令自己冷靜,平心靜氣道:“銀針若是準確刺入%e7%a9%b4位,並不會使人流血。而且,規則說是見血犯規。退一步講,即便我刺他出血,你們若是找不到血跡,是否也不能將我奈何?”
白鬼翻過瘟神的屍體,道:“血跡在此!”
在瘟神的枕骨下方,血已結痂。
伊心慈道:“昏睡%e7%a9%b4並不在枕骨下。在場若是也有醫師,煩請替小女證明。”
很快便有彆的醫師出麵作證。
白鬼便道:“這裡當然不是昏睡%e7%a9%b4。這裡是死%e7%a9%b4!”不由分說,催掌便向伊心慈劈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玉樓橫截一掌,將白鬼格出一個踉蹌,朗朗道:“劍神就在此處,豈容你肆意妄為?”轉而向玉良恭聲道:“前輩明察,瘟神這個致命傷,確為針刺不假,但並不是小伊所用銀針的尺寸。”
伊心慈會意,向劍神展示帶在身上的全部銀針。旁觀者也都把目光投過來,見是一把細如牛毫的小針。顯然,瘟神腦後的針孔比這種銀針粗了好幾倍。
玉樓又道:“瘟神船長坐在小伊對麵,她怎可能傷到瘟神的腦後?”
白鬼卻在玉樓說話時,猛然出手去扯伊心慈衣裳。雪千尋就在伊心慈身邊,一見白鬼的枯手抓來,當即一掌劈下,險些沒把白鬼的手腕劈斷。
白鬼疼得呲牙咧嘴,怒視雪千尋,道:“我要搜她身,誰知她把粗針藏在何處?”
雪千尋道:“你算什麼,也敢對她撒野?”
白鬼未開口,他身後一個漢子按耐不住,怒喝道:“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又怎敢對我們二當家無禮?”
西風站到雪千尋麵前,悠悠道:“你說,他是你們二當家?”
那個漢子看著西風,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道:“沒錯!”
西風道:“說起來,方才距離瘟神最近的人,正是你們這位二當家。”
白鬼變色,道:“你!你的意思難道是說我殺了瘟神?”
西風淡淡道:“我可沒有蓋棺定論。隻是瘟神死得蹊蹺,不該放過任何一個有動機的嫌疑人。白鬼,瘟神死了,你會繼任船長,是麼?”
白鬼道:“是又如何?可我真的沒殺他。”
西風道:“那你為何急於咬定是小伊殺了他?這件事,你過於偏激,甚至惡意忽略一些顯而易見的邏輯。除了傷口尺寸和小伊正處瘟神對麵這兩點,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瘟神死的時候,競技其實已經結束了。”
廳中響起細碎的議論聲。有人道:“亮牌之時,瘟神似乎還說了一個‘唔’字。”
白鬼忖了忖,堅持道:“瘟神一定是早被她們兩個下了毒,隻不過是恰在競技結束的時候毒發。”
西風道:“是不是中毒身亡,不難判定。”
玉良示意,立刻有彆家的船醫上前驗屍,很快證實瘟神的確死於腦後那唯一一個致命傷,傷口處並無毒素。
錦瑟靜觀了半晌,忽然玩味地道:“白鬼,你所關心的,似乎並不是凶手是誰。看到瘟神死亡,你強調的第一個問題是:伊心慈和雪千尋犯規了,應當出局。”
白鬼道:“我們船長死在賭桌前。豈能容你們將賭注贏去?”
錦瑟輕輕一笑:“所以,這才是你的重點。”
玲瓏看到白鬼的窘迫模樣,也跟著笑起來:“白鬼,你不能因為舍不得那幾樣寶物,就血口噴人啊。你也是馬上成為大當家的人了,豈能連這點氣度和冷靜也沒有?”
白鬼目光如刀般剜了玲瓏一眼,冷冷道:“玲瓏船長好大氣度,整場競技你都湊得最近,熱鬨也看得最歡。如今在下冷靜地想了一番,玲瓏船長大概是彆有所圖罷?”
玲瓏聽出白鬼把矛頭轉向自己,殺害船長級人物,這種事非同小可,不禁又怒又急,道:“我喜歡瞧熱鬨,你管得著?”
這時候,孔雀忽然在一旁陰陽怪氣道:“若是瘟神險些把我的手臂掰下來,不管有多妙趣的熱鬨,我也不想再湊到他近前。除非……”後半截,他咬住不說,隻眯縫著眼,幽幽冷笑。
白鬼及其同伴終於等到有人幫言,精神大為振奮。白鬼道:“玲瓏船長能夠隱身和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