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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檢查一下?"

"不,想讓你對那個白癡說開慢些。"

"慢點,小夥子,希望慢點!"

"不可能,先生。西爾維奧紳士很急躁。……你們很快要換車。"

"他說什麼?"

"他說他不能減速,因為這位西爾維奧紳士很急躁。再說,我們還要換車。"

"那可真是件幸事,"萊斯莉特彆提到這句話。

這是幸事,也不是幸事。他們換了一輛體積大點的車,後座空間也大些,不過新司機戴著深色眼鏡,黑色長發披肩,開車比剛才的小夥子野多了。換車之後,他們沒有互相打招呼,也沒有提及名字,司機隻是歪歪斜斜地急馳在大街上,開到城裡主要高速公路的第二個入口處,然後朝北駛去,道路標牌上箭頭指向萊尼亞諾、卡斯特蘭紮和加拉拉泰。卡梅倫認出了路線,這條路通向位於拉庫斯一拉裡斯——世界著名的科莫湖——岸邊的貝拉焦。

三十八分鐘後,他們到達一個古色古香的村莊。幾百年過去了,鄉村己成為城鎮,但依舊保留其中古時代後期的風格。街道狹窄,蜿蜒曲折,上下坡路很陡,令人想起在那遙遠的古代,這裡曾是很臟的通衢,商人農夫在此通過,驢子拉著車穿過田野和俯瞰莊嚴大湖的小山。這些狹窄街道兩旁,是一排一排的住舍,一半用石頭、一半用木材建成,即便並非全部如此,大多數房子都有三、四層高,挨得那麼近,也有可能過去本來就連成一體。這些房屋就像微型城堡,一個矗立在另一個的頂端,與印第安人洞%e7%a9%b4、或許最早期的公寓房極為相似。不過,產生的效果卻跟前二者極其不同,因為這兒沒給光留下空間,隻有很寬的陰影小徑,石頭和木料遮蔽了陽光。

"至少這稍微舒服些,可怕的程度倒一點不見少。"車子駛上高速公路時,蒙特羅斯靠在普萊斯肩上,"這車很怪,不是嗎?"

"是的,"卡姆回應說,同時往四周看了看,"好像車的外部在抵禦裡麵。"

普萊斯的評論簡言概之。剛開始看,這是一輛難以形容的灰色舊車,上麵的油漆有各種刮痕,而且從擋泥板到車尾部的行李箱還有許多凹痕。看到這車的人肯定會認為這是一輛被人亂開剩下的破車,起碼在進車裡之前他會這麼認為。但在車裡,車座上是最柔軟、最昂貴的深紅色皮套,正對著座位的後麵是裝配講究的紅木杆欄,邊上放著一部電話,話機的嵌板也是紅木的,窗子也塗上顏色。顯然,車主所看重的是愉快和舒適,並不希望人們注意車輛本身。

讓人感到同樣很怪、沉默不語的司機加速駛上了一條斜街,車從下麵黑暗、隧道般的城郊鑽出來,進入到下午明亮的陽光中。路的一邊是連綿的牧場,牛羊在吃草;另一邊是散落的房屋和穀倉,零零散散,甚至相互隔離開來。車往右拐,沿著與巨大的科莫湖平行的道路急馳,這引起萊斯莉恰如其分的評論。

"絕對動人心弦!"她看看全景說,"這兒是可配上明信片的為數極少的地方之一。"

"觀察力很強,"卡梅倫表示讚同,"的確如此。"

然後,事情就這樣開始了。令人頭昏目眩的意大利太陽再次被撕裂成飄忽不定的一道道光線和陰影。汽車已離開風景優美的道路,拐到出森林的一條捷徑上,路很寬卻很臟,兩邊高樹聳立,剩下可見的隻是大樹乾、攀爬的藤本植物以及濃密的葉子,還有一簇看似密不透風的矮樹叢。車開始減速,原因顯而易見,前麵出現一個小混凝土建築物,一道很重的鋼絲屏障橫立在原始入口處。一個塊頭很大的人從裡麵踱出來,這人肩上掛著一挺機關槍。西西裡風格,普萊斯心想。

哨兵衝司機點點頭,屏障升起,這輛難以形容的灰色轎車沿路向前駛去。突然,前麵現出一幢很大的平房的輪廓,幾乎與森林周圍的景色融為一體。房子似乎一直延伸到林子深處,所以根本無法估計它的儘頭,更甭說看清楚了。用的也是貝拉焦傳統建築材料——沉重木材和深色石頭。它們驅散陽光,偏愛陰影。

萊斯莉和卡梅倫走下汽車,結果又看到一位肩上晃著機關槍的哨兵。"跟我來,"他說的英語幾乎聽不懂,敬禮顯然是有人教過的。兩人跟著全副武裝的哨兵走向一條礫石路,他們向上看,不禁驚奇萬分:深綠色屋頂不僅庇護了西爾維奧·托加齊紳士的老巢,實際是把它隱蔽起來了。

第二個哨兵晃了一下腦袋,示意美國人走上很短的幾級樓梯,樓梯通向兩扇碩大的門。這時,哨兵從褲袋裡掏出一個小器物,不知道那是什麼玩意兒,他隻消動一下,右邊控製板就開了,出現了第三個人。這個哨兵肩上沒挎機關槍,但在右邊%e8%87%80部掛著一個巨大的手槍皮套,紮在一條很寬的皮帶上,皮帶弄皺了他身上穿的山區服裝。這是個大塊頭,個子比普萊斯高,短粗的脖子下麵是寬寬的%e8%83%b8膛,碩大的腦袋中間,一張黑黝黝的麵孔毫無表情。卡梅倫仔細觀察這個哨兵,斷定他就是紳士的頭號保護者。但是保護他什麼的保護者呢?

為什麼這一係列步驟,錯綜複雜,神神秘秘,而且顯然是為了隱藏托加齊和客人之間的關係?出於謹慎,沒錯;一點秘密,當然啦,然而卻費這麼大勁——托加齊是什麼人?斯科菲爾德讓人傳來的指示上說"從前的幾位老朋友",顯然認為他們可能是一堆沒有洗過的古玩,在殘酷年代幸存下來,了解馬塔利斯。但是,似乎隻有一個人,而且從目前情況看,這個人的行為,與其說像那些發誓要毀滅馬塔利斯的人,不如說他就是其中的一員。

那人領著卡姆和萊斯莉走過那間又大又黑、沒有窗子的房間,裡麵擺放著簡單的家具,還有一個大火爐,鑲嵌的牆壁,右邊是兩個拱廊,通向其它地方。這是山裡基本的拉長小木屋的內部,沒有虛飾,隻有必需品。第三個哨兵指著屋子後部的一個紗門,說:"請進。"

普萊斯替蒙特羅斯拉開紗門,他們走進屋去,兩人都目瞪口呆。使他們敬畏的第一幅景象是開闊的走廊本身,寬不過七英尺,卻有二十倍那麼長。框架通道從齊腰高的欄杆一直到頂篷鑲滿了綠色軟百葉簾板,許多是畫出來的,再次形成變幻不定的陰影。從開闊的空地可以看到科莫湖的美景,藍色湖水的遠處,山脈高聳,森林的樹頂已被截去以便欣賞風景。而且,似乎與懾人心魄的自然美景相融合,二十英尺外間隔擺放著一排紅色望遠鏡,都是高科技研製出的最現代化的廣角望遠鏡。

這一切都在令人透不過氣的幾分鐘內儘收眼底,接下來就是第二個震驚。這是一位老人的身影,坐在兩道拉開的軟百葉簾前麵的半明半暗之中。他身下是帶坐墊的白色柳條扶手椅一一所有門廊上的家飾都是白柳的——身著盛裝,一下子抹去了卡梅倫心目中斯科菲爾德的朋友不修邊幅的形象。

西爾維奧·托加齊紳士身穿淡黃色亞麻西服,腳蹬一雙白色漆皮鞋子,佩戴一條藍色佩茲利渦旋紋花呢領帶,這套裝飾無疑是在康多蒂路最昂貴的商場定做的。這位紳士可能達不到《紳士》半月刊目前的理想標準,但是這份雜誌要是在20年代末或是30年代初出版的話,那他肯定符合標準。

"請原諒,年輕人,"這位仍舊樸實迷人的老人開口了,飛揚的白發下那張黝黑、堅韌的臉上蕩漾起一絲笑容。"很早以前脊柱受傷,我這把老骨頭就這樣了。順便說說,傷是倍奧胡爾波——我們都這麼叫他,倍奧胡爾波——給弄的,我越過陽台逃跑時他沒有抓好我。"

"倍奧胡爾波……勃伍爾夫,我說的對嗎,先生?"普萊斯問道。

"一點不錯。英語的'勃伍爾夫'對我們絕對沒什麼意義。我是受過教育的人,但是……它甚至連英語都不是。"

萊斯莉走上前去,握住這位意大利人的手,後者卻拿起她的手%e5%90%bb了一下。

"你能見我們,真是太好了,托加齊先生,"她說。

"謝謝你沒說西爾維奧紳士。這個名字我討厭極了。你們美國人的電影和電視那麼詆毀'紳士'這個詞,因此任何人,隻要同伴們認為該這樣稱呼他,那他一定是黑手黨成員,或者,在下令行刑時胡說八道。神經錯亂!"

"我想我們會適應的。"卡梅倫向前側身,握住老人的手,"可以坐下嗎?"

"這還用問,坐下吧。"

他們放好白柳條椅,坐在托加齊對麵的狹窄走廊上。這個走廊十分狹窄,又很封閉,滿是斑駁的陰影和光線。貝拉焦的陰影和光線。"布蘭登·斯科菲爾德怎麼對您說的,先生?他預先給我一個口信,說您能幫我們。"

"我能幫忙,先生。我飛到羅馬,到了你們的大使館。布蘭登對我詳細講了其中一個沒有竊聽的渠道——"

"我們希望如此,"卡梅槍打斷他的話。

"我和斯科菲爾德先生都不是傻瓜,年輕人。正如你們美國人所說的,我們一直在斷頭台旁邊。我們講話省略,像很久以前一樣用符號和隱喻來代替,但相互之間都能十分清楚地理解對方,彆的人很少能做到這一點。"

"普萊斯軍官告訴我,還有幾個人,先生,"蒙特羅斯說。"我們是在等他們嗎?"

"那沒什麼意義,中校夫人,他們不會來了。說幾個人,其實就是兩個男人,他們年紀都很大了,已經對我講了他們所知道的一切,但不會跟你們麵對麵的。"

"為什麼不見我們呢?"萊斯莉問道。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我剛才說過,夫人,他們很老了,年紀比我大,不願意再卷入給他們帶來那麼多痛苦的從前的戰爭。不過,情況都給你們寫下來了。"

"但是您願意幫我們,"卡梅倫說。

"我擁有他們的記憶,而且,我幫你們還有其它原因。"

"我可以知道是什麼嗎?"萊斯莉問道。

"沒必要。倍奧胡爾波知道。"

"他不在這兒,"卡姆說,"我們在。"

"明白了。我以最非同尋常和最不方便的方式接待你們。你們肯定在想,我們可能在什麼地方見過麵,譬如說在米蘭的公園裡或旅店的房間裡。"

"是的,也許見過。"

"你們不認識我,所以我可以說這樣的話。而且,因為我用了斯科菲爾德的名字,你們認為我相信你們會接受我說的話。"

"差不多,"普萊斯表示讚同。

"但是,現在問問自己……這個人是誰?"

"已經問過了。"

"的確如此。現在你認為我可能不象我表麵看起來的樣子,而是一個有接近具體消息、某些名稱辦法的假信使。"

"我忍不住要想自己在想的事情,不管這個想法多麼不協調。"

"你當然忍不住了,你不能否認自己多年來受過的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