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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元旦,"紀德羅納說,"今晚開始倒計時。"

普萊斯敲了敲斯科菲爾德的套房門,此時是早晨五點三十分。安東尼婭強吞下一個哈欠開門讓普萊斯進屋。她穿著法蘭絨的睡衣,向普萊斯道歉:"我去換件衣服,告訴那老家夥你來了,順便衝些咖啡,不喝咖啡他就怪裡怪氣的。"

"咖啡就不必了。"

"不必?你不喝,他要喝。想必您如果沒事也不會在這個時候來我們這兒吧?"

"確實是這樣。"

"那就進來,不過,我去弄咖啡叫醒他的時候,你注意聽著點吧。"

"他真那麼厲害嗎?"

"你可以想象一下一隻怪物大吼大叫的樣子。他已經習慣了熱帶地區的作息習慣,十點或者十點半等於天剛亮。"

"您英語講得這麼好。"

"這都是布萊的好處嘛。我們倆決定在一起生活之後,他就大量放那些語言錄音,放《英語捷徑》之類的磁帶。他上過哈佛,但現在卻說我的語法功底比他還好。客觀地講,他說得不錯,現在他連什麼是副詞,什麼是懸垂分詞都搞不清了。"

"我也是一樣。"普萊斯說著在一張餐桌旁坐下;安東尼婭操作著咖啡機煮咖啡。普萊斯接著問道:"如果您不覺我冒昧的話,您能否講講你們是怎麼就決定,像您說的那樣,在一起生活了的呢?您可以不回答。"

"我想有一點是清楚的,那就是愛。"安東尼婭說著把臉從白色塑料殼的咖啡機轉向普萊斯,看著他,"愛是一定的,禸體上精神上,但還有彆的很多東西。布蘭登·斯科菲爾德經曆了很多次的顛沛流離,他的上司和敵人都在找他,都想置他於死地。他,還有塔到尼耶科夫,本來可以有許多機會苟且過去,那樣的話倒也不會讓彆人殺之而後快的欲念那麼強烈。結果他們倆誰也沒有妥協退讓,因為他們發現了馬塔利斯的真相,卡梅倫,確實是真相。平民和政府機構中有很多人因為害怕而屈從了馬塔利斯,因為很多很多人都被他們拉下了水。而布萊和瓦西裡卻稱要和他們對抗到底。後來他們一直沒停止反對馬塔利斯。塔列尼耶科夫死了,我和斯科菲爾德逃了出來,免於一死。於是,我就和這個當時與我在一起的人生活在了一起。他謙遜,愛動腦筋。在很多方麵是個紳士,隻是到了不得不用暴力的時候,他才是另外一副樣子。他願意為我付出生命,這樣男人我怎麼能不愛呢?我怎麼不敬慕他呢?"

"他給我的印象是他不願受彆人的敬慕,他似乎拒絕彆人的敬慕。"

"不錯。因為那樣會令他想起那段他稱為險惡的日子。那個時候總是用槍來解決問題,人要殺人,你不殺人,彆人就要來殺你。"

"那種日子已經過去了,托妮,冷戰結束了,現在不會再有那樣的事了。"

"他做惡夢時還是可以回憶起來的,他槍殺了很多人,不論老幼,他常常想起那些事。"

"但如果他不殺,我們自己就沒命了,他知道這個。"

"我想應該知道吧。我想讓他良心不安的是那些盲從的狂熱少年,他們年齡還小,太容易受人教唆,不能對狂熱得近於病態的行為負責。"

"可他們是殺手,安東尼婭。"

"也是孩子,卡梅倫。"

"我無力解決布萊的心理問題。應該說一句,我來也不是為了這個。

"那是,你這麼早來我們這兒有什麼事?"

"您還不讓老家夥起來,免得我現在說了,待會兒還得再說一遍。有人在監視我,所以不能久留。"

"真的嗎?"安東尼婭看著普萊斯的眼睛。

"真的。"普萊斯輕聲說。

五分鐘之後,斯科菲爾德頭發蓬亂地走進套間,身後跟著安東尼婭。兩人都穿著浴衣,安東尼婭穿的是一件白色毛巾浴衣,斯科菲爾德穿的浴衣很乾淨,但上邊有幾處破洞。"如果我住到一家好一點的飯店,我還能偷件衣服穿。"他說,"什麼事,小夥子?盼著能聽幾條好消息,不然……咖啡呢?"

"達令,你先坐下,我給你拿。"

"說吧,卡姆。我向來不願意這個時候起床。有一回在斯德哥爾摩睡得不好,有一位年輕女士弄錯了房間,可拿的鑰匙是對的。"

"布拉加特。"安東尼婭把兩杯咖啡端上桌,然後坐下。

"你一點不喝?"普萊斯指了指自己的杯子。

"我喝茶,可現在沒有——"

"我很想知道是什麼事,年輕人,快點說嘛。"斯科菲爾德說。

"你記得我跟你講過那個蒙特羅斯中校好像在盯我的梢嗎?"

"記得,我還記得我說過她對你有點意思。"

"這個我當時就沒放在心上,她對我沒什麼意思,你信不信?我知道什麼是信號,我們不是在斯德哥爾摩。上校布萊克特被殺之後,由她全麵負責安全,我就想這下子可好,該倒過來由我來盯她的梢了,因為她的事情比以前多,精力嚴重分散;她是想得到機會立一頭功,讓五角大樓在功勞簿上為她狠狠記一筆。"

"於是你就開始盯她的梢了,是嗎?"布蘭登向前傾了傾身體,布滿皺褶的眼睛突然活躍起來。

"是的,我盯她盯得特彆小心,大部分是在深夜,一共偵察兩次。第一次是在大概淩晨三點鐘,第二次是淩晨四點十五分。她離開住處徒步到那間存放船隻的倉庫去,克裡斯一克拉夫特快艇的桅頂上有一盞風雨燈,我兩次偵察都看見她把燈打開。我爬到房子右側的小窗向裡看,見她拿出手機打電話。"

"這樣乾蠢得很啊。"斯科菲爾德說,"電話的無線頻率用偵測儀一查就查得出來,不是迫不得已怎麼會用電話呢?"

"我也是這麼想的。"普萊斯讚同斯科菲爾德的看法,"據我所知,隻有她、布萊克特、你、我四人有手機。"

"對,其他所有電話都有人監控,這是弗蘭克·希爾茲的安排,用心良苦。不知道她究竟給誰打電話。"

"所以呢,我就行使了一下中情局高級官員的特權,今天下午開車去了一趟伊斯頓,目的是買些報刊雜誌。"

"你乾嗎給我弄幾份《美國新聞與世界報道》,還有那些財經小報看?你知道,我對那類消息不怎麼感興趣。"

"伊斯頓沒有《閣樓》、《國民探訪》之類的笑話書,有文學故事類的雜誌,但是我畢竟不是為那個才進城的。我打了個計費電話,和朗利的弗蘭克取得了聯係,我問他能不能查到蒙特羅斯手機打出電話的號碼,他說可以,所有的電話都有記帳,他讓我掛了,過一會兒他又打過來。"

"發現什麼沒有?她給誰打電話?"斯科菲爾德急切地問。

"很有意思啊,沒有任何人打出過電話。"

"但是你是看見她打了。"安東尼婭說。

"我的確看見了,真真切切。希爾茲叫我不要掛斷,等了一會兒,他回來說,他查到的情況很讓人驚異,蒙特羅斯的手機並沒有打出電話,但是布萊克特上校的手機卻多打了三個電話。"

"三個電話,差不多,她是把線路跳轉到布萊克特的手機上了。"斯科菲爾德說。

"她為何這樣做呢?"

"顯然是想遮人耳目,免露馬腳,%e4%ba%b2愛的,但是布萊克特被殺,她也不可能指望布萊克特了,布萊克特的手機,至少是他隨身攜帶的那部已經隨遺體送回朗利去了。"

"但讓人吃驚的是這部手機並沒有送回去,弗蘭克以為我們倆中有一人拿了這部手機,因為我們是最先趕到布萊克特和鄧尼身邊的。"

"可咱們倆誰都沒拿,我是連想都沒想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我也是。"

"這樣說來有一部手機丟了。先不說它。"

"弗蘭克也同意,他們已對手機間的通話作了監聽。"

"那麼蒙特羅斯的電話是打給誰的呢?"

"還得讓你們吃一驚。"

"怎麼?"

"是打給白宮的,她是往白宮打電話。"

七架私人飛機依次間隔二十分鐘降落在阿姆斯特丹的希佛爾機場,飛機的主人們一個接一個從飛機上走下來,由幾名體格強健的侍衛引導著鑽進等候在一旁的幾輛豪華寬體轎車裡。這些侍衛就是上次在波多維喬港臨著第勒尼安海的山上看到的那幫人。七位機主被送到了位於基澤斯格拉奇特運河畔的一幢典雅的四層樓房;基澤斯格拉奇特運河流經這座城市最富有的城區。最後馬塔利斯男爵的七個後人又經人引導進到三樓一間寬大的餐廳。

客廳的陳設同波多維喬那幢彆墅大廳的陳設非常相似,裡麵擺放著一張長桌,桌子用料十分厚重,打磨得放光,周圍還是每隔幾英尺放著一把椅子,似乎要留給客人們足夠的空間去思考,去斟酌,去權衡。不過這次每個位置前麵沒有擺放盛著魚子醬的精美的水晶碗,而是放著一個小記事簿,記事簿邊有一支銀製的圓珠筆。等一會兒所有的筆記都要留在桌麵上,會議一結束,即刻燒掉。

男爵的七位後人就座之後,炎·範·德梅爾·馬塔萊森走了進來,在桌子的L首就座。"這是我們的第二次會議,大家彼此之間已經有一種同誌式的氣氛,對此我很高興。"停了一下,他又說:"應該是這樣的,你們的任務完成得很好。"

"老頭子,老夥計,應該說我們都賺著大錢了,我們的投資都衝破了最高點。"英國人說。

"我的證券經紀公司最近與全國其他幾家公司聯合,取得了80年代以來所沒有過的擴展,真的是好極了。"加利福尼亞來的金發女人說。

"但是錢還隻是在紙上,"馬塔萊森告誡說,"我們會通知大家什麼時候拋出去的。一有命令即刻拋售,因為會有一場全麵崩潰。"

"真難想見,老頭,我的不動產和遊樂場暴漲,大家都想進入啊。"新奧爾良來的美國人插話道。

"經過多次兼並,化零為整,我們那家銀行越來越勢弱,越來越不行,我們要成為一支全國性及國際性的經濟力量,那是無可阻擋的。"波士頓來的律師說。

"但是必須節製,"範·德梅爾插話,"這個隻是大計劃的一部分,不能有閃失,不能偏離主方向。我們將通知大家把大宗資產賣給誰,說得更清楚些,不是那些出價最高的買主。"

"你們想向梵蒂岡財政部發號施令嗎?"主教問。

"當然,主教閣下,您首先是馬塔利斯的核心成員,其次才是一位主教。

"褻瀆神靈!"主教輕聲地說了一句,眼睛直盯著馬塔萊森。

"這是現實,牧師,現實;您難道還想把您在管理財務上的小過失向梵蒂岡財政部作個報告不成?科莫湖邊的那處豪華彆墅,就像他們說的,也不過是在大水桶裡沾了沾指頭嘛。"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