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1 / 1)

這雜遝紛亂的話語一樣各色各樣,阿拉伯長袍與西裝革履、夾克、牛仔服相與混雜,穆斯林的頭飾同西式禮帽、斯特森軟沿帽、棒球帽並行無礙。從某種意義上說,開羅是東西方的大都會,阿拉伯的風格占據優勢,畢竟這裡是阿拉伯人的國家,是他們的城市。開羅,這個各種傳說的發源地,這個曾經是神話與現實交織在一起的城市,處在這樣一個矛盾複雜的國度,已算得上是一個特彆的地方了。

尤裡安·紀德羅納穿著阿拉伯長袍,頭戴披巾,上著頂圈,眼睛上罩著一副大墨鏡,沿著擁擠的阿爾辛溫德尼大街走著,邊走邊尋找他要去的地方的標誌。有了,一家珠寶店的櫥窗裡擺有一麵小白旗,白旗上印著一朵藍百合花的圖案。牧羊人的兒子停下來,站在櫥窗前點了一支煙:他想借此機會細細觀察一下這條街的情況,他的眼睛要找尋特彆的東西:看是否有一個男子或女子正注視著他。這就是去開這次會議的危險所在,這種危險很可能就在珠寶店的二層樓上。除了參加碰頭的人外,其他任何人都不能知道這次會議的目的;一旦走漏了消息,就可能引發一場災難。

紀德羅納經過觀察,覺得周圍沒有可疑的地方,便踩滅香煙,走進珠寶店。他馬上伸出三個手指放在長袍的腰際前邊,櫃台後的店員點了點頭,又用頭點指他的右手方向,示意紀德羅納朝一麵深紅色的天鵝絨布簾走。尤裡安微微躬了躬身子,表示明白,就徑直挑簾走了進去。原來簾子後麵是一截樓梯。紀德羅納爬上了狹窄的樓梯,那條受過傷的%e8%85%bf行動起來很不方便,讓他惱恨,跛著%e8%85%bf怎麼走也走不利索。他爬上樓上,環顧樓道裡的三扇屋門,看見有一個銅製的門把手上有一個藍色的點,他一跛一破地繞過環形的欄杆,走到那扇門前。他站著不動,伸手摸了摸長袍,檢查了一下隨身帶的兩件武器,右邊是一支小型的0.25口徑的自動手槍,左邊是一枚榴彈式的挪彈筒,這個擲彈筒若扔到牆上會爆炸生成致命的煙霧,誰吸入這種煙霧定死無疑。

紀德羅納伸手抓住門把手,一擰,猛然推開門,身體卻站在門框裡,小心地觀察屋裡的情況。一張餐桌前圍坐著四個穿阿拉伯式長袍的人,每個人臉上都罩著一條紗巾,這種紗巾本是在沙漠裡防沙塵暴的,但這幾個人戴著卻是為遮掩一下麵目,不致暴露身份。尤裡安不需要遮上紗巾,他倒想讓在座的人都認識認識他這牧羊人的兒子。如果有人不服從,這張臉會時時纏著他不放,直至讓他陪上性命;而且從顯露出不服之意到陪上性命的時間不會很長,長則幾個小時,短則幾分鐘。

"先生們,早晨好,現在是下午嗎?"他邊說邊走進屋,找了把離門口最近的椅子坐下,"我相信你們已經對今天會議地點的安全問題作過全麵檢查了。"

"這間屋子除了我們坐的椅子和這張桌子,其他都清理出去了。"坐在桌子另一端與紀德羅納對麵的阿拉伯人回答,他的頭頂的飾環上織有金線,說明他是一位酋長,"我們的手下已經對牆壁作了檢查,絕對沒有竊聽裝置。"

"你們身上呢,我是說我們身上呢?我們穿的長袍裡可以藏下好多東西,是不是?"

"現在雖說時代不同了,可沙漠裡還是興老規矩,"坐在尤裡安左邊的阿拉伯人說,"懲罰叛徒是用小刀子梟首,是一刀一刀地淩遲,非常痛苦。所以,如果我們中間出了叛徒,我們決饒不了他,大家都很清楚這個。"

"這倒簡單了,那我們就開始吧。因為不能用紙張記錄內容,我相信諸位作為各部的首腦,都要先向我作個口頭彙報,是不是這樣?"

"是的,"坐在桌子另一端的阿拉伯人回答,"其實大家要講的東西都差不多,所以可能聽起來有重複囉嗦的感覺。"

"那就簡單地說吧,"第四個阿拉伯人插言道,他坐在尤裡安的右側,正好與他坐了個對角。"既然我們幾位都是人家懸賞緝拿的人,大家何必在此地長時間停留?何不先把總的情況通報一下,各自地方的具體問題再作補充呢?"

"好主意。"牧羊人之子表示讚同,"不過首先允許我對諸位的表現表示讚揚。你們說英語比我的同胞講得都好。"

"你們那個社會通行幾種語言,但教育程度低的人太多,"桌子頭上坐的阿拉伯酋長說,"我們就不一樣了,我曾和很多伊斯蘭兄弟一起在牛津大學讀法律和國際法專業。"

"我是個內科大夫,芝加哥大學醫學院的,在斯坦福大學作住院實習,也是和幾百個穆斯林同學在一起學習了好幾年。"坐在酋長右邊的阿拉伯人說道。

"我在海德堡大學拿了博士,之後的幾年一直在德國一所大學研究中世紀史。"第三個阿拉伯人看來有點沉不住氣,輕輕地說了一句。

"我的履曆沒有他們幾位那麼堂皇,但可能更加有實際用處。我是一名電子工程師,幫助過幾個公司與多個國家的政府和私人企業打交道,做大型的工程項目。我暗自期望有一天我能回到祖國,建設她。"

"好極了,"紀德羅納聲音不大,隨後逐個盯視在座的阿拉伯人的眼睛,"你們是中東的精英,可他們稱你們為恐怖分子。"

"還有一些人則非常支持我們,稱我們為'自由戰士',這個稱呼應該說更準確。"酋長說道。"哈格娜和斯特恩集團過去在西方擁有比我們現在多得多的辯護人,我們呢,堅持乾我們正在乾的事情,因為那些應該成為我們盟友的人一直在與我們共同的敵人做交易,這太讓人氣憤了。"

"等我們實施打擊之後,他們再做這樣的蠅營狗苟之事就會三思而後行了。"那個神情不安的阿拉伯人說,"好了,乾嗎不直接切入正題呢?"

"好極了,"牧羊人之子表示同意,"既然您想說正事,大家的情況又大同小異,您何不概括地介紹一下?"

"好吧,先生。"這位耐不住性子的學者說,"您既然是我們最慷慨的資助人之一,本人願向您作彙報。我們各小組在二十四個地點分彆進行訓練,這二十四個地方分布在也門到貝卡穀地,全都布置在荒漠和河湖灘岸邊,任何敵對力量和滲透分子都休想查到它們。而且,我們從恩特埃貝的猶太人那裡學會一個經驗:精確是一切行動成敗的關鍵。承蒙您的資助,沙漠和水域地區模擬裝置已經建好。領導各隊人馬的是我們最有經驗的軍事人員和情報滲透與顛覆活動的專家。進行打擊的時刻一到,馬上統一行動,那將是人類永遠不忘記的大災難,曆史上無法消除的災難。"

"朋友,您這番話講得很鼓舞人心啊。"紀德羅納慢慢地點了點頭,"現在說一說具體事宜。從坐在您對麵的同誌開始,好不好?"

"十分榮幸。"那個在芝加哥受過訓,在加利福尼亞有著一處令人豔羨的豪宅的內科大夫應道,"我手下的幾個行動小組目標在科威特、伊拉克、伊朗,對它們一視同仁。這也是我們運動的原則。屆時一萬口油井將會烈焰飛騰,當年海灣戰爭科威特油井的大火與之相比,不過是一炬篝火,一簇螢光。"

"我們行動小組主要對付從阿達瓦迪米到阿沙德拉,包括烏那紮赫北部油田在內的沙特主要油田,"電子工程師說,"再到馬特拉赫和穆斯加特的油港,然後打擊停泊在波斯灣和阿曼灣裡海上油港的大型油輪。"

"是不是包括阿聯酋呢?"

"當然包括在內,全都包括,那些領導人物還蒙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呢。"

"我負責東部海域,"德國歸來的中世紀史學者說,麵紗上露出一雙眼睛閃著光芒,"霍爾木茲海峽從迪拉母港到阿巴斯港,在油井被摧毀之後,這兩個港口就會滯留數百萬噸的油輪。"

坐在紀德羅納對麵桌子另一頭的阿拉伯酋長說道:"我自己救自己吧。所有靠近以色列海岸裝運的貨物,所有在圖依卡姆。特拉維夫、拉法赫港口的船隻及其它們所運載的貨物,包括農產品、機械設備、非法販運的武器將同時被炸毀。到那時,錢迷心竅的猶太財主會不顧一切聚斂錢財,我們將不讓他們得逞,耶路撒冷、特拉維夫的有貸款能力的銀行將由我們監控,陷入大混亂。"

"您有把握嗎?"紀德羅納問。

"我的名字叫阿爾卡哈巴爾·哈辛,這個您很清楚吧。您也許知道,我是哈辛尼特族的保護人,你們西方人用的assassin(謀殺——譯注)一詞就是從我們的族名轉化而來的。不要小看我們手中的死亡力量啊。"

"語出驚人,也很讓人受啟發。"尤裡安輕聲地說著,右手悄悄地伸到長袍下麵,"作為哈刹辛族的保護人,您覺得自己完全無愧於這個位置嗎?"

"那是自然,這一勝利將是我戰勝可恥的猶太人的勝利。"

"除您之外無其他人能當此重任?"▓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我的部隊已布置停當,時候一到,海麵上會一連幾個星期。幾個月大火衝天,亮如白晝。從各海灣到開羅,遍地烈火,如日出東方。中東大地一片火海,我們就勝利了。"

"誰勝利了?哈辛先生?"紀德羅納輕聲問道。

"我們勝利,我們大家的勝利,當然最終是我的勝利,我是領袖,是指揮嘛。"

"我原來是這麼想的。"牧羊人的兒子說罷,從桌子下一抬手就是兩槍,子彈出膛經過消音,打得很準,哈辛立時成了槍下之鬼,頹然倒在地板上,血從前額上的兩個彈洞裡淌了出來。坐在桌邊的其他幾個阿拉伯人,個個張目結%e8%88%8c,緊張得緊靠著椅背,一動不動,眼睛看著紀德羅納。

"為了成就他自己的功業,他會毀了我們大家的。未及彆人開口,便自詡為領袖,這種人不可信,他內心的妄自尊大昭然若揭,不能自己。"

"我們怎麼處置他?"工程師問道。

"把屍體弄到沙漠裡,讓鳥獸處理吧。"

"下邊呢?"內科大夫問。

"同他的副指揮聯係一下,讓他來見我,我要過過目,考察考察看看他是否合適。我會向他解釋哈辛過度肥胖,突發心臟病。這個簡單。"

"其他沒有變動嗎?"中世紀史學者問。

"其他不變。哈辛說得不錯,大火燒起之時,整個地中海周邊地區一連幾星期將無暗夜,那將是恐怖美的最高境界,所有的武器將一起奏出恐怖的最強音。在北海也會出現同樣的情景,幾十座上百座海上鑽井平台將由我們在蘇格蘭、挪威、丹麥的行動人員炸毀,大火熄滅之時,我們的這個文明世界已是一片混亂,那個時候就該由我們來實施統治了,當然是本著理性去管理世界,撥亂反正,因為從本質上說我們還是向善的。"

"您下令什麼時候行動?"恐怖主義學者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