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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可是他自到了戶部以後,每天非常忙碌,回到家就已經到傍晚了,實在是沒有時間,盧笙剛去禮部,也是在努力適應的階段,父子倆誰都沒有空閒,所以還是盧太太一力攬了所有的事。

不過父子倆散衙回家之後,倒還是維持從前的習慣,總要與盧簫聊幾句才行。而且為了讓女兒多知道些世事,盧仲賢在與妻子說話的時候,也從不避諱盧簫,比如此刻:“皇上看著溫和好說話,實則是個最果決的人。這裁撤中書省一事,不過一月,竟已辦的差不多了。”

“那是好事,還是壞事?”盧太太問。

盧仲賢沉%e5%90%9f道:“不好說。我現在還摸不準皇上的意思。”他一方麵安撫保守派,一方麵並沒有叫停清丈土地,甚至還點名幾省巡撫督促此事,所以他也不知皇上到底想做什麼,裁撤中書省是不是還有彆的意圖。

盧太太道:“既如此,你就聽聖命行事便是了。”她一邊說,一邊把手上做的衣服往女兒身上比了比。

“嗯。天也黑了,明日再做吧,衣裳又不急著穿,彆把眼睛熬壞了。”盧仲賢忍不住勸妻子。

盧太太點頭:“知道了,隻是想把這個口收上。”她比完了,就讓人帶盧簫回去睡,自己跟盧仲賢說,“我看照著靈姐兒現在的情形,明年咱們就可以給她說%e4%ba%b2了。”

盧仲賢有些遲疑:“說%e4%ba%b2?”

盧太太道:“對啊,難不成你還想一輩子把她留在家裡?”

盧仲賢嘀咕:“咱們本來不就是這麼打算的麼?再過一年,靈姐兒就二十了,彆人家肯定會奇怪,萬一要是知道靈姐兒以前的事,嫌棄她怎麼辦?”

“誰敢嫌棄我女兒?”盧太太先憤怒,然後怒氣和先前的喜悅激動一起平息,最後化為幽幽一歎,“可是孩子越來越好,她也該成%e4%ba%b2生子,有自己的家。”

盧仲賢攬住妻子勸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這事不宜太急,慢慢再看吧。到時候咱們再問問靈姐兒自己的意思,可好?”

盧太太卻推開他的手,坐起來盯著他道:“我不管,反正你得給我們靈姐兒找個如意郎君!”

妻子忽然執拗起來,盧仲賢卻隻覺得心裡酸軟,他溫柔了聲音,也起身抱住妻子,哄道:“好,謹遵夫人之命,為夫一定給靈姐兒找個如意郎君。這下可放心了?”

盧太太撲哧一笑,慢慢依偎到了丈夫懷裡。

☆、第139章 故劍情深

政務千頭萬緒、百官各懷心思,田從燾疲倦的放下筆,感覺心裡的煩躁已經連頭腦都帶的成了一團漿糊,完全無法再繼續工作下去。

邊上侍立的陳州見皇上放下了筆,忙端了一盞茶送到他手邊,低聲道:“皇上已經忙了兩個時辰了,該歇歇了。”

田從燾接過茶喝了幾口,又把茶盞遞給他,點點頭:“朕出去走走。”

從乾元殿出去,往北過大業殿、長生殿,再走不遠就是九州池了。此時正是初春,風從水麵吹來,還帶著幾分寒意,但池邊垂柳卻都已抽了嫩芽。

田從燾沿著池邊信步走了一會兒,煩悶的心情終於稍稍緩解,正好前麵就是臨波閣,上去可以俯瞰這一片的景色,他隻讓陳州跟著,抬腳進去上了樓。

人在高處,景色果然不同,九州池內的風光一覽無餘,連池中洲上的瑤光殿都依稀可見。

“那是什麼人?”田從燾忽然開口問。

陳州見陛下指著的正是瑤光殿,忙道:“回陛下,是安福殿太後留的看守宮殿的宮女內侍。”兩個太後,一個住西一個住東,他們私底下會說東太後西太後,但當著皇上自然就不能這樣說了,隻能以居處代替。

田從燾沒有再說,隻是站在那裡繼續遠眺,不知不覺間,眼前的水光變成了綠草茵茵的山坡,耳邊也似乎又響起了那個稚嫩卻堅定的聲音:“人生短短幾十年,若是還沒開始走,就因畏懼路途艱險而止步的話,又如何能欣賞到一覽眾山小的風光?”

%e8%83%b8中鬱氣終於一掃而光,可是在轉頭時,卻發現身側始終空無一人,隻有個小心翼翼的太監在後麵等著,田從燾不由輕輕歎了口氣。

再美的景色,此刻也都入不了眼了,他下樓出了臨波閣,此地距安福殿不遠,田從燾索性踱步過去,陪林太後一起用膳。

“哀家聽說,最近大臣們都在請立皇後,你卻遲遲不肯應,”林太後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婉轉一些,“皇兒,你跟母後說說,你心裡到底是個什麼打算?”

田從燾心裡暗歎,這個問題看來是避不過去了,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回道:“請母後不要擔憂,我隻是還沒有想好選一個什麼樣的皇後,您放心,等我想好了,一定最先告訴您。”

林太後對他的答複不甚滿意:“你都想了多少年了,怎地還沒想好?”

“兒子愚笨,總是要多想一想的。”

林太後:“……”

從安福殿回去以後,田從燾也沒有心思再看奏折,索性找了本書翻,可是他這隨手一拿,拿的竟是一本《漢書》,以他現在的心情根本讀不下去,所以最後就演變成他拿著書發呆。

趙琰,難道她真的在這個世界徹底消失了嗎?她會去哪裡呢?田從燾想著想著,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了那天在白馬寺對上的一雙眼睛。

他騰地一下坐直身體,那雙眼睛,那種眼神,會是她嗎?田從燾的心劇烈的跳動起來。

“陛下,要喝茶嗎?”

田從燾回神,是陳州看他有動靜,過來侍候了,“不用,你下去吧,讓朕自己呆會兒。”打發了陳州,他的心還是很難平息下來,並且已經開始轉著念頭,想要去試探一下盧笙的妹妹。

但是如果是她,她為什麼不主動來與自己相認呢?

她當然不會,因為你現在已經是皇帝,她既沒有單獨跟你說話的機會,也不可能貿貿然跟你說出這麼驚世駭俗的話,萬一你已經變了呢?

田從燾在心裡自問自答,他心裡明白,就算趙琰真的還在這個世界的某個地方,她也有很多很多的理由不主動與自己相認。而他現在困守皇宮,更是沒有什麼機會接觸到有可能是趙琰的人,再加上朝堂上沸沸揚揚的請立皇後的聲音,都將找回趙琰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

這樣不行,他得想個辦法。田從燾乾脆站起身,想來回走幾圈,緩解一下焦慮的情緒,不過他忘記了手邊的書,這麼一起身,書也跟著“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田從燾彎腰拾起書,將落在地上壓住的那一頁撫平,剛要放到書案上,那一頁上的字句已經映入了腦海:“公卿議更立皇後,皆心儀霍將軍女,亦未有言。上乃詔求微時故劍……”

故劍情深……,對啊,如果趙琰真的還在這裡,隻要他表明態度,那麼,她一定會想辦法與自己聯係的,反過來說,如果一直等不到她的消息,不是她真的不在這裡,就是她無意與自己相認了,那他自然也該死心。

第二天,皇上依舊沒有接立後的茬,而是下了一道旨意,說自己舊時養了一雙鳥兒,陪自己渡過了很多孤寂歲月。可惜,因自己不舍將鳥兒關入籠中,以致其中一隻飛走不歸,到現在也沒有尋回,而剩下的那隻鳥兒鬱鬱寡歡,再也不肯歡聲鳴叫,讓作為主人的皇上十分憂心,因此他下旨請眾臣民幫忙尋回。

旨意上既沒說那是一隻什麼品種的鳥兒,也沒說那鳥兒的毛色特征,讓一乾大臣摸不著頭腦。

“……已有幾名禦史上奏規勸皇上,說不可玩物喪誌……”盧仲賢覺得自己臉上的神色一定很奇怪。

下首坐著的盧笙臉色也很奇怪:“聽說胡侍郎已經搜羅了好幾隻鳥兒,準備進上,既有八哥,也有黃鶯。”◎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盧太太發現連女兒都跟著皺著臉,不由笑道:“瞧你們一個個的,這是做什麼?皇上也是人,難免也有些閒暇時的消遣,雖然下旨尋鳥是有些勞師動眾……”

盧仲賢搖頭歎息:“上有所好,下必效焉,我是怕此事最後會演變成一場鬨劇。”

“難道說……”盧笙心中一動,雙眼發亮的推測,“皇上是有心試探?”

盧仲賢思索了一會兒,又看了看妻子,最後道:“也許吧。”反正他不打算摻合,先冷眼看著再說,當下也不再談起此事,讓妻子吩咐擺飯,一家人坐下來和和樂樂的吃了一頓飯,第二天該乾嘛乾嘛去了。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幾天後,女兒竟然折騰兒子去尋來了一隻大雁,還讓他拿去交給皇上:“爹爹,這鳥,一定,是皇上,要的。”

盧仲賢俊美無儔的臉完全僵住,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皇上,會喜,歡的。”盧簫又補充道。

盧仲賢呆呆轉頭,看了一眼綁的緊緊的大雁,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靈姐兒真乖,知道給爹爹分憂了,不過這大雁不是人能養的鳥……”他開始糾結怎麼跟女兒解釋野生的大雁和貴人養的鳥兒之間的區彆。

盧簫偏偏認準了,一直點頭肯定道:“就是,這個!”還指給盧仲賢看大雁%e8%85%bf上幫著的紙條,“皇上,看了這個,一定,喜歡。”

盧仲賢半信半疑,把紙條解下來,打開看了半天,問盧簫:“靈姐兒這是畫的什麼?”

“鳥語。”

盧仲賢:“……”

此事事關重大,所以儘管盧仲賢根本不舍得看到女兒垂頭喪氣、泫然欲泣的模樣,卻也沒有當即就答應要獻給皇上,他說了一籮筐好話,哄女兒先回去:“你讓爹爹再想想。”

好不容易把女兒送走了,他轉頭把兒子叫來罵:“誰讓你去捉了一隻大雁的?”

盧笙:“……兒子也不知道妹妹是想獻給皇上……”他已經習慣了妹妹要什麼給什麼,可從來沒問過原因,這點爹爹又不是不知道……。

盧仲賢再次無語,怒道:“那你說,現在要怎麼收場?”他不想被人當成諂媚事主之徒,又不忍欺騙女兒、讓她失望,現在真是左右為難。

盧笙左思右想,最後眼睛一亮:“明日正好春闈考完,兒子去尋郝兄問問情況再說。”

事到如今也隻能如此,盧仲賢催著兒子快去,自己回去跟妻子安撫女兒去了。

盧笙第二天特意去考場接了郝羅博出來,順道告訴他皇上下旨尋鳥的事,郝羅博顯然也十分驚詫:“陛下什麼時候養過鳥?”

此事果然大有深意,盧笙這樣想道。他留了個心眼,並沒有提起大雁的事,隻說等郝羅博回去休息好了,再找他喝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