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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與子歸 卿妃 4372 字 2個月前

一口。”

於是,老虎張嘴了。

她摸著臉上淺淺的牙印,怒指。“你……你……”

老虎輕輕笑著,露出一口白牙。

餘秭歸一顫,明明是她占據了先機,怎麼就被反轉了,不行,再這樣下去,她遲早骨頭不剩。心中小人冷水淋身,頭砸板磚,她陡然清醒。

手指放下,她含笑:“就現在這樣並肩走著,挺好。”

聽出她的弦外之音,老虎警覺了。“秭歸的意思是?”

“我要想想。”

“想想?”老虎眯眼。

“嗯,想想,想想今後的路,想想此後的人生,真要細細思量。”

沒錯,她就是拿喬了。

就這樣被壓製住,她還是不是餘家人,以後還怎麼在江湖混,更何況這位老爺說她老實,可自己卻不老實。據說啊據說,那個風傳江湖已久,害她一時不察淪為小丫頭的“據說”啊。

想到這,她對上那雙虎目,黑瞳深幽,如臨深淵,退一步就落入虎口,此生再無翻身的可能了。

她硬著頭皮,目光迎上。如此,久久,直到——

“少主,該出門了。”簾外一聲。

她在心中直點頭,老虎,該巡山了,光盯著她多沒意思。

“少主?”

有人叫你,她以眼神暗示。

驀地上官一笑,指腹滑過畫扇,溫柔中透著幾分異樣。他俯下`身,%e5%90%bb了%e5%90%bb她的額。“慢慢想,多久我都等。”說完,掀簾離去。

她愣了好久,久到微微不信,半晌冷汗滑下,她才明白這叫毛骨悚然。

毛骨悚然,毛骨悚然啊!

此人向來說一套做一套,嘴上服軟,內心堅硬,這回他答應的這麼快,肯定有詐,肯定。她大膽篤定,小心求證,此後——

第一天,風平浪靜。

第二天,波瀾不驚。

第三天,春和景明。

第四天,第五天……

然後她想通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老虎來了,咳,老虎最近忙著收拾季君則,沒空對她下爪。好啊,非常好,趁著空她要滋潤滋潤,不然哪天老虎撲來,她拿什麼反擊。

見四下無人,她打開藏書寶盒,最上正大光明地放著《俠客遊記》,如此就算上官老爺看了也不會起疑吧。月牙眼笑眯眯,拿開粉飾太平的餘氏寶典,瞳眸變成了滿月型。

《玉簪記》,《風箏誤》、《西廂記》?婚前癡男怨女,婚後琴瑟和鳴,翻翻幾頁,全是這些,她的口味何時如此寡淡,她明明喜歡那種驚世駭俗、憤世嫉俗、個性十足的話本啊,怎麼變成了這些?

陰謀,絕對是陰謀,想從思想上徹底推倒她的陰謀!

她顫唞了,倏地起身向外走去。出門不久就碰上林伯和幾個夥計,手中大包小包,紅豔豔的很是紮眼。

“少夫人,您這是上哪兒啊。”林伯道。

“去買書。”剛要擦肩而過,她忽然看向其中一人懷中,夥計臉色微變,連忙用衣袖遮住露出的物什。

“龍鳳喜燭?怎麼,府裡要辦喜事了?”她道。

夥計們協同一致,齊齊看向林伯。

“回少夫人的話,可不就是表少爺和從姑娘的喜事。”老頭挺身而出。

“哦,這兩人都進展到這步了?”

“表少爺借酒消愁的幾日,從姑娘日日作陪,大魏人最重名節二字,哪有男女朝夕相對卻不成婚的道理,即便江湖人也不能例外啊,少夫人,您說可對?”老目彆有意味地盯著她。

“林伯你是九大管事之一吧。”

似沒想到她會扯到這裡,老頭一愣。“是,林城一直在順天府為少主打下手。”

難怪蕭匡說子愚手下九大管事,各個都是老奸巨猾、火眼金睛的千年狐狸,原來如此。

“既然他們好事將近,那我可要向阿鸞道賀,見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餘秭歸作勢要走,卻不見林伯攔她,難道是真的?

“少夫人。”林伯喚道。

來了來了,心虛了不是,笑眯眯,她退後兩步,

“麻煩少夫人順道將這個帶給從姑娘。”自腰間取下一物,林伯交到她手中。

“這是?”

“這是表少爺的私房鑰匙。”

原來是真的,蕭匡和從鸞好事將成了,她不由為他倆高興。“好,我一定交給她。”

將鑰匙妥帖收好,餘秭歸剛舉步,就聽對街巷中一記潑辣女聲。

“做人不能餘某某,徐三娘,拿命來!”

砸鍋砸鐵,罵聲嘹亮,她本不想聽的,隻是不時冒出的那句話著實勾起了三年前,那段不太美好的回憶。餘某某啊,她歎,回身問道:“這餘某某是誰?”

看來的目光有些詭異。

“你們瞧什麼,我沒認為這個餘某某是我,好奇,隻是好奇。”她反複強調。

林伯咳了聲。

“那個……”有個夥計支支吾吾地開口,“對罵的兩人是南京城有名的潑婦,前兩天打馬吊其中一人輸了幾兩銀子,至今沒還,結果另一個就上門罵了三天。”

這時又一聲:“做人不能餘某某,快還銀子!”

哦,看來這餘某某是出了名的老賴啊,不然這兩個潑婦也不會拿他來對罵。這個餘某某絕對不是她,一來她不欠人銀子,二來她不會打馬吊,放心了,她放心了。

想到這兒,她眉眼舒開:“你們忙,你們忙,我去去就回。”

看著她漸遠,林城這才拭去盜出的冷汗。

“還好被少主料中了。”老頭長舒一口氣,而後瞪向幾個呆愣的夥計。

“你,你,你,還有你,差點就壞了大事,今後看到少夫人繞道走,聽到了麼!

第四章 做人不能餘某某(下)

出了上官府,不多時便至保泰街。因國子監坐落此地,故而街道兩旁多是書肆筆鋪,墨香文台,石泓硯齋,單看匾額便覺雅極。真是文采三吳地,風流帝王州。

餘秭歸熟門熟路地走過幾家寶號,拐進略顯清冷的小巷。彼時正值日中,本是春困襲來的好時候,可飯鋪裡幾個學子一手托書,到嘴的白飯停在空中,臉頰染抹潮紅。

“真是斯文委地,做人不能餘某某!”一人憤而拍案,其他幾人皆歎,不謀而合,再翻一頁。

斯文委地,原來這個餘某某是個愛打馬吊欠錢不還的讀書人啊,真是老少皆宜,男女通用,這餘某某是個人才。月牙眼眯啊眯,試圖看清讓國子監才子都愛不釋手的書名,忽地對上一名學子的眼睛。

騰地一下,那人臉爆紅,紅得讓她想到上官老爺說的紅果子,方才她也是這般,實在是太沒氣勢太丟臉了。

“這……這位姑娘有……有事麼?”紅臉學子道。

還好她不是結巴,不然,一顆結巴的紅果子,上官老爺豈不要笑死,她暗自寬慰。“請問公子,這附近的采菊書鋪搬到哪裡去了,隻是幾日未來,怎地就成了飯鋪?”

“采菊書鋪?”學子奇怪地打量她一眼。

“不是這個名麼,我家老爺明明說是啊。”眼兒眨眨,十分無辜。

“原來是你家老爺,在下就說姑娘怎麼會看那種書。”學子稍稍鬆了鬆手中的書,封皮上隱隱露出兩字——聞錄。

難道是《國子監聞錄》?

“姑娘,姑娘。”

她回過神。 思 兔 在 線 閱 讀

“這采菊書鋪姑娘莫要找了,若你家老爺要看,就去街口的孔孟寶齋買幾套經史子集吧,俗話說讀聖賢書……”

“有勞公子。”

她轉身就逃,這人根本就是個小老頭吧,經史子集,她還不如回去看《玉簪記》。埋著頭,她一路狂奔,待到巷尾突然聽道。

“姑娘在找采菊書鋪?”

腳步一滯,她看向巷裡,隻見說話那人逆光站著,嬌小的身子背著個大書箱,活像一隻胖蝸牛。

“小老板?”她不太確定地開口。

聞言,男裝小老板一癟嘴,委屈似的嚎啕大哭:“陳姑娘,我好苦啊!”

“我不姓陳。”看著衣袖上漸漸泛濫的水漬,餘秭歸冷靜道。

“哎?”短暫停頓,淚水複又潰堤,“李姑娘,我好苦啊!”

“我也不姓李。”

“那……那是王,不不,劉?還是楊?”

餘秭歸看著兀自回憶且裝熟的小老板,望天一歎:“先不管我姓什麼,小老板你怎麼淪落至此,采菊書鋪呢?”

“嗚……鋪子被為富不仁的奸商給收了。”

“奸商?”

“就是那個卑鄙無恥、齷齪下流、滿屋子錢臭的上官府!”小老板變成蝸牛型的爆竹,“我原本跟紙坊和製版局說好了賒賬,可五天前兩家突然聯手逼債,連房東也將門麵轉租給一個飯鋪,後來我才知道這背後黑手是上官府!”

一切始於五天前啊,她有些明白了。

“孫姑娘是在納悶金陵巨富為何偏偏針對我這個小小書鋪?最初我也納悶,後來便想通了,其實很簡單。”

不會吧,小老板知道了她才是罪魁禍首?餘秭歸瞪大眼,隻見蝸牛挺%e8%83%b8,豎出兩指。

“嫉妒。”

“哈?”

“定是滿口銅臭的不良奸商嫉妒我菊門笑笑生的滿袖書香、文人風骨,才做出這等喪儘天良的惡事,不過孫姑娘請放心,笑笑生就算粉身碎骨也絕不屈服!”

“小老板就是笑笑生啊。”以前去采菊書鋪,她總是納悶,怎麼水平掉尾的書卻能放在最顯眼的位置,原來如此。

“正是,正是。”蝸牛自得一笑,突然嚴肅道,“還請孫姑娘為笑笑生保守秘密,笑笑生可不想像衛玠一樣,走在路上被擁躉們看死了,現在的姑娘都太很熱情了,熱情得我不得不低調。”

她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原來愛看小老板書的都是姑娘。”

“可不是,來買書的不是閨閣少女就是深宅怨婦,大魏的女人被圈久了,隻能借由話本淩虐男人。啊,我懂了!”小老板一擊掌,像是恍然大悟,“說不定那個不良奸商就是被自家女人淩虐了,這才封了我的鋪子!”

餘秭歸一抖,故作好奇地看向方方蝸牛殼。“小老板的書箱裡有什麼好書?”

“嘿嘿,周姑娘你可有福了。”放下`身後的移動小書鋪,小老板神神秘秘地取出一本手抄本,“這是小生結合了坊間傳說和現實經曆,刳肝為紙,瀝血成書,不眠不休最終寫成的最新力作。”

“《做人不能餘某某之龍陽逸史》?”

“怎樣,這個餘某某正是時下南京城裡最炙手可熱的人物。”

接過書,餘秭歸翻了兩頁,輸錢不認、有辱斯文、聲色犬馬、強上書生,最重要的是,這個餘某某是男人,她放心了,徹底放心了,隻是有一點不好。

“這個病書生怎麼姓上官?”

“書以寄情,多半承載了筆者的小小願望,姓上官的被人折騰來淩虐去,嘿嘿。”

見小老板快活地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