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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地上的暗夜,慢慢的蹲下去抓在手裡,難過的想要哭出來。

至交六年的顧綿綿對我說,現在你我,兩清了。

“言言,”景熠俯身,一手攬了我的腰,一手扶著我肩膀,溫聲,“先跟我回去。”

我怔怔的被他拉起走了幾步,忽然停下來,扯得他回身一頓。

慢慢的抬起頭看他,我問:“景熠,你瞞了我什麼?”

他蹙眉,未及言語,我又道:“他們為什麼在宮裡?為什麼抓的人是落影?為什麼她說欲擒故縱,一網打儘?”

景熠點頭:“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我不瞞你,都說給你聽,好不好?我們先回去。”

他的表情看起來很奇怪,我看不懂,卻看到了他想要來拿我手中暗夜的意圖。

手突然就是一縮,暗夜隱在袖中,我道:“我要去問她。”

見他眯了眼睛,我堅持著:“景熠,你允也好,不允也好,我一定要去。”

他沉默片刻,道:“好。”

地方還是老地方,內禁衛牢房,守衛森嚴程度卻是天上地下的差彆,若不是景熠帶著我一路往裡,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硬闖得進去。

進最後一道門之前,景熠對我說:“言言,無論怎樣,答應我,給一個機會聽我說。”

我仰頭看他,隱約看到了他眼裡的艱難,儘管心裡感覺十分不好,還是輕輕點了頭。

推門而入,這地方來過一次,我知道拐過彎就是關押他們的地方,垂眼吸一口氣,剛要邁步,先聽到了裡麵動靜。

“我一直以為是我……一直以為……”宮懷鳴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費力,“以為是我害了傾城,卻不曾想,原來是她……嗬嗬嗬……這麼多年……原來傾城早已命中注定……”

“彆說了!懷鳴你彆再說了!你還要不要命……”顧綿綿帶了哭腔,急起來,“都怪我,都怪我!我當初不該幫她,後來也不該信她那個交易,那根本就是個圈套,是我害了所有人——”

心裡咯噔一下,我顧不上思考要怎麼麵對他們,顧不上去看身邊景熠的表情,兩步衝了過去:“你說什麼?”

顧綿綿回頭見是我,目光在痛悔中有些迷離:“我說什麼?你現在來問這個問題,不覺得很可笑麼?”

我直直的看著她,她現在抱著宮懷鳴的樣子像極了我當時抱著受傷的景熠,那麼急切,又那麼小心翼翼,不過一月的光景,人事卻已是完全的反轉。

“落影?言言?容成錦?我該叫你什麼?”她哼笑一聲,“或者乾脆叫,皇後娘娘。”

“綿綿……”我咬%e5%94%87。

“你彆叫我,”她把目光飄向我身後,笑道,“皇上安插了這麼好的一顆棋子在傾城,籌劃了多少年?一朝得手,可喜可賀!不愧是天下之主,這天下當真沒人比得上你的深謀遠慮!”

“傾城——”我沒有回頭去看景熠,心裡已經亂得幾乎說不出話,“怎麼了?”

“傾城?”顧綿綿的笑顏黯淡淒美,“過了今夜,哪裡還有什麼傾城呢?”

心裡狠狠地一撞,全身一晃:“你說什麼——”

“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

她到底沒能壓住滿腔悲憤,站起身衝到牢欄邊,怒道:“圈套誘分,三日圍攻,你以為懷鳴為什麼要反,真就為了那些所謂的功名利祿?他貪圖了那些不假,但那也是為了給那幾萬弟子尋一條退路,不想有你在這兒,反倒是加速了滅亡。我們撐了三日,你在哪裡?便是我們曾經千錯萬錯,多少樣對你不起,你是在傾城長大的,你是落影啊!你是最最不該拋棄它的那一個!”

“朝廷早晚容不下傾城,”她伸手一指景熠,“他早晚容不下!以為我們不知道麼?”

“我隻是萬萬想不到,最後動手的,竟然是你,”她抬眼,眼神冰冷,“還有你的那個人。”

身上抖起來,我覺得有點喘不上氣:“不會的……不可能……”

“可能不可能,”顧綿綿再沒了表情,“你自己去看一看吧!”

喘熄一下,胃裡忽然一陣痛絞惡心,我支撐不住的彎了腰。

景熠趕過來一把扶了我:“言言!”

痛得說不出話,一時也沒力氣推開他。

“言言……”聽到顧綿綿喊我,我費力抬頭,看到那雙眼睛裡盈滿了淚,很慢很慢的問我,“我叫的那個言言,和他叫的,是同一個人麼?”

少頃總算把這一波反應強壓下去,我反手掙開景熠,%e5%94%87抖著問:“你做了什麼——”

看著他的眼睛,我知道已經不需要多問,用力的推他:“你做了什麼!”

牢內的侍衛早不知道什麼時候全都被清了,讓我得以把景熠逼到牆邊:“你為什麼啊!”

“言言!”景熠並不反抗,隻是抓了我的手腕,“你答應聽我說的!”

眼前開始模糊,我死死的咬住%e5%94%87,到底食言:“你這樣處心積慮,把我置於何處?我要怎麼跟唐桀闌珊交代?你呢?你要怎麼麵對他們……”

為了留住氣力,我知道不能再多說,當即轉身要走,手腕卻被他攥了個死:“言言……不要去……”

我用力甩開,卻敵不過他的招式精妙,總能被他再次拉住,兩人竟是如此過了幾招,急怒之下,我不願與他糾纏,回身把暗夜揚起來架到他頸邊,恨聲:“放手!”

突然發現,這局麵,與一年前何其相像,那時是在政元殿,我也是這樣把他逼到牆邊製住,對他說,你有殘忍的資格,我沒有。

到如今,我依然沒有,依然下不去手。

不同的是,地點換到了內禁衛牢房,他的眸子裡的淡漠變成了炙熱濃烈。

想不到這皇宮對我來說,開篇如此,結局依然如此。

仿佛為了證明一般,我手上加了力,一道血痕很快出現。

景熠深深的看我,墨色深瞳哀傷一片。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八章 咫尺凝噎間(三)

傾城周圍,曾經被我評價為略顯冷清的大片空曠,此時遍布朝廷兵士,嚴陣以待的隔了老遠就把我攔在了區域之外,囂戰已過,並沒有太大聲響,卻依舊能感受得到之前的一片慘烈。

有人細密盤問著我的身份,我沒有答,任由他們疑惑警戒驟起的將我圍了,刀劍出鞘。

我也沒有動手,隻是直直的盯住前方。

此時的那座城,滿天火光,讓這黑夜仿若白晝。

我覺得有些睜不開眼。

縈繞了我一路的,景熠鬆開手時的那個痛到心肺的表情,終於隨著這刺眼光亮化為灰燼。

顧綿綿說,過了今夜,哪有還有什麼傾城。她說,可能不可能,你自己去看一看。

可是我真的趕過來看的時候,卻發現這夜還沒過,傾城已經沒有了。

我不在乎身邊圍了多少人,一點都不在乎,我想到的隻是,看著我長大,承載了我十幾年信仰與夢想的那個地方,沒有了。

一直到四周突然有打鬥聲起,並在迅速向我靠攏,我才歪了歪頭,看到一枚響箭在不遠處衝天而起。

逆水。

很快蕭漓出現在我身邊,一柄長劍向我拋來,我抬手接下,發現是細水。

怔一怔,沒有太多猶豫,我揮劍加入戰圈,隨後又是十來個人靠過來,眼睛一掃,全是堂內頂尖的人物,甚至還有早先離開的陸兆元。①思①兔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沒有時間說話,迅速查看了一下形勢,周圍人比之前多了很多,仿佛平地冒出來一般,包括背後那條還算順暢的來路,都是幾麵望不到邊。

心裡一沉,這情景堪堪熟悉,一晚上已經出現了第二次——

又是一個欲擒故縱和等著一網打儘的圈套。

忽然急起來,如果是我自己,也許我連手都不會動,便是被捉回宮裡去,還能怎樣。

可是現在平白多出了蕭漓這些人,我不知道他們之前是如何逃%e8%84%b1的,此時擺到眼前的是,再強的高手,麵對數量百倍於己的敵人時,也沒有多大勝算。

何況恐怕還不止百倍,以一敵多,我們這些被圍在中間的全都下的狠手,一招一個,周圍已橫七豎八撂倒了許多人,但戰圈卻絲毫不見擴大,半點推不開,這便是大大的不妙。

宮懷鳴的重傷,大概就是源於此。

“蕭漓!”我急喊他,“撤出去!”

蕭漓立刻會意,道:“西北!”

所有人登時換了四麵攻擊的態勢,改做強攻一側,我領人打頭,細水和暗夜同時施展出來,不戀戰,隻推進。蕭漓帶人收尾,隻過招,不殺人,不給後麵那些人衝上來補位的機會。

這陣法雖然不曾與蕭漓配合過,但逆水眾人都十分熟悉,對手又不算高強,到底是一群江湖上數一數二的人,包圍圈再厚實,還是很快就協力在西北麵撕開一道口子。

突破重圍,卻無法鬆一口氣,前麵迅速圍過來的一大片火把和後麵的漫山光亮時刻提醒著我們,還有下一道和再下一道重圍,並且朝廷甚至沒有隱藏行跡的打算,點亮火把表達著勢在必得的氣勢。

恐怕這也是蕭漓沒有料到的局麵,再無法判斷撤退的方向,不敢貿然送上去,隻得就近奔了傾城後山腳下一處還算隱蔽的逆水彆院。

總算有一個說話的機會,我問蕭漓:“你們怎麼在這兒?其他人呢?”

“五日前黎原突然叫我帶整個逆水撤離京城,沒有說原因,”經曆如此大事,蕭漓難壓震驚,“這到底是——”

我一愣,五日前……不正是沈霖所謂出京辦事的時間,景熠的計劃,他是知道的麼?

如果他是被景熠刻意支開,為何會保下逆水,如果他知曉一切——

強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我看著蕭漓,道:“傾城怕是,走到頭了。”

蕭漓不見得沒有想過這個結果,其實哪裡需要想,事實已經擺到眼前,隻是當這句話真從我嘴裡說出來時,那樣穩重的一個人,聲音依舊是失了常態:“為什麼——”

對於這個問題,我有答案,可是答不出來。

“既然離開了,為何又回來?”

我這話問蕭漓,也問陸兆元,他知道景熠的身份,知道我是在景熠身邊的,如果我都沒能阻止這等事,他們回來又能有什麼建樹。

“出了這種事,天下嘩然,怎麼能不回來?”蕭漓答得很快,甚至有點情急反問的意思。

我聽了沒說什麼,倒是陸兆元仿佛了解一般,道:“隻帶了這些人回來看看,其他人都留在外頭。來的時候已然晚了,不曾幫上什麼,朝廷這等大陣勢,如果不是剛才看到了你,我們並沒打算現身。”

說這話的時候,我不出意外的在陸兆元眼裡看到些許同情,他懂我對景熠的心思,大抵猜得到我的處境。

目光轉開,我轉身不語。

如果迎風已然如顧綿綿所說的被各個擊破,那麼自然無法奢望這處彆院能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