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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何夕”的時空錯亂感,情不自禁地有些微微恍神。

而陶君樸本人也有一刹那的神色恍惚。於今生的光陰中,回憶著千餘年前的大唐盛世,所有繁華靡麗,都成過眼雲煙。那些記憶宛如隔世的夢境,美好而又虛無。念及時有一絲淡淡的酸楚,如細細的雨絲滑過心間,拉出一線微涼,讓人低徊不已。

兩個人片刻的神思飄渺間,陶君樸的手機忽然鈴聲大振,是公司打來催他儘快回去接待一位慕名而來的大客戶。程楚翹十分遺憾這樣特彆的談話被打斷,卻也不可能拉住他不讓走,隻能戀戀不舍地說:“你下了班可以過來看我嗎?”

陶君樸一邊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一邊歉意地說:“中午可能不行,手頭上有很多事要忙。下午下班後我再過來看你,好嗎?”

“好啊,那我等你,不見不散。”

走出房門之前,陶君樸想了想又回過頭,叮囑程楚翹一句話:“楚翹,你今天除了清水和水果之外,先不要吃其他任何東西。禁食一天可以起到排毒作用,於身體有清潔功能。晚餐我再炒兩個清淡小菜給你吃。”

程楚翹自然樂意:“這麼說我晚上又能吃到你%e4%ba%b2手做的菜了,那白天餓上一整天也值得了。ok,成交。”

程楚翹不知道,陶君樸會提出這個“禁食”的建議是因為心存懷疑——懷疑她在早餐後出現的不適症狀,很有可能是人為因素造成的。徐瑛華是他的頭號懷疑目標,他在猜測是否她在程楚翹的飲食中暗中動了什麼手腳。隻是這個猜測暫時沒有證據支持,他隻能找借口讓程楚翹先不要在家吃東西。如果抽血化驗的結果出來後,證實了他的猜測無誤,到時候他就要果斷采取真正的對策了。

第2章

陶君樸走出程楚翹的臥室時,徐瑛華正好剛剛上了樓,滿臉故作關心地問:“陶君樸,楚翹她現在好一點了沒有?之前吃完早餐後,她可是說頭暈得厲害。”

他禮貌地回答:“嗯,她的血壓又有些偏低了,我讓她好好休息。”

“是啊,我也讓她好好休息。姨媽和我媽都不在家,她這個時候病了,真是特彆讓人不放心。她還不讓打電話告訴她們,要是萬一她不小心出了什麼事,我覺得責任好大。”

程楚翹昨天剛出了事,徐瑛華今天就繼續接著下藥,打算趁勝追擊。為了出事後能撇清自己,她此刻當然要當著陶君樸的麵,好好表演一下自己對表妹的深切關懷。她卻不知道,自己的虛情假意在他眼裡根本無從遁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淡淡地一笑:“真是讓你費心了。”

徐瑛華聽不出他的話裡有話,更加賣力地表演開了:“費心也是應該的,她是我表妹嘛!我們從小一塊長大,也和%e4%ba%b2姐妹差不多了。”

說這番話時,徐瑛華本意隻是想秀一下姐妹情深,卻不由自主地觸動了記憶中的一些往事。她和程楚翹從小一塊長大,童年時代兩個人總是手牽著手一起出去玩,是一對%e4%ba%b2密無間的小姐妹。有一次她們玩滑滑梯時,她不小心從滑梯上摔下去,摔得門牙都磕掉了,滿嘴全是血,整張臉也腫了。受傷後她因為咀嚼有困難,一連好幾天都隻能喝稀飯,不能吃彆的,尤其不能吃最愛的零食。於是程楚翹把所有零食都攢起來,等她好了後再獻寶似的全部拿給她:“表姐,我特意留給你的。”

童年天真單純的時光已經遠去,現在的徐瑛華,再回想起當年與表妹%e4%ba%b2密無間的時光時,情不自禁地恍惚了片刻。那片刻光陰中,與零食有關的記憶讓她的心蕩開了一絲柔軟。可是,那一絲柔軟很快就被億萬財產的巨大吸引力碾碎了。她一度真情流露的眼神,又重新變得虛情假意起來:“君樸,你就放心去上班吧,我會好好照顧楚翹的。”

在徐瑛華微妙的神色變化,陶君樸看出了剛剛在她內心有過一絲短暫的善意閃現。他還希冀著那點善意可以讓她放棄歹念回到正軌上來,可是很明顯,惡意依然借助巨大的利益誘惑占了上風,讓她決定繼續作惡。

無聲地歎上一口氣後,陶君樸轉身離去,滿心濃濃的無力感: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這本該是做人最基本最簡單的道理。可惜的是,現實中的許多人不僅小惡要為之,甚至還要作大惡!

這天中午,程楚翹聽陶君樸的話沒有下樓吃飯。徐瑛華居心叵測地又特意端了一杯豆漿送上樓,一臉溫柔和氣地笑著對她說:“楚翹,你要是不想吃飯,就喝杯豆漿吧。”

程楚翹搖了搖頭:“君樸說了,讓我白天禁食一天,除了清水和水果外彆吃其他任何東西。”

徐瑛華還不死心地勸:“豆漿應該可以喝吧,營養豐富又全麵,喝了對身體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君樸沒說可以喝這個,我還是不喝了。”

程楚翹這麼偏聽偏信陶君樸的話,讓徐瑛華無計可施,隻能悻悻然地端著那杯豆漿轉身下了樓。邊走邊忿忿然地心想:原本還想多給她喝了一份摻藥的豆漿,見效更快一點,她卻要搞什麼禁食排毒,都是那個陶君樸壞事。

傍晚下班後,陶君樸特意去超市選購了幾樣新鮮食材,帶去程家%e4%ba%b2自下廚做了兩菜一湯,再端上樓和她一起吃晚飯。那三份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讓餓了一整天的她吃得大快朵頤。一邊吃,她一邊撒嬌地對他說起自己白天的挨餓經曆,自然也提到了表姐一再勸她喝豆漿而她聽他的話忍住沒喝的事。她說得漫不經心,他卻聽得十分專心,若有所悟地明白了問題可能出在哪裡。

這天晚上離開程家時,陶君樸再次交代程楚翹:“明天你的進食以清淡為主,早餐隻吃清粥小菜,午餐隻吃白飯和白灼菜心。晚餐就等我過來喂飽你吧。豆漿暫時不要喝了,你最近的身體喝豆漿不利於消化吸收。”

陶君樸特意給程楚翹定下的清淡菜譜,被徐瑛華知道後更加暗中咬牙切齒地恨他壞自己事。因為那些清粥白飯菜心等實在不太方便下藥,太過清淡很容易嘗出藥的異味。不過一計不成,她又生一計,程楚翹出院時,醫生開了幾種藥讓她帶回家吃,其中一盒藥是顆粒衝劑。第二天早晨,程楚翹吃完早餐後要吃藥時,她一派照顧周全的樣子%e4%ba%b2自替她衝泡藥劑,並趁機摻入了降壓藥粉。

服藥後,程楚翹當然又再次出現了不適症狀,她煩躁之極地給陶君樸打電話:“真討厭,今天和昨天一樣,吃過早餐後就又開始頭暈心悸了!”

陶君樸正在公司忙著處理一筆業務,沒辦法馬上趕來看她,就在電話裡詳細詢問她都吃過些什麼東西。聽說除了清粥小菜外,就隻是按時服了藥後,他意識到了自己的百密一疏:“楚翹,你暫時先不要吃藥了!可能醫生開的藥不適合你,我下午另買一些藥帶過來給你吃。”

掛掉電話後,陶君樸深深地蹙了一下眉頭:楚翹那個表姐的惡毒指數,還真是堪比青蛇口中信和黃蜂尾後針。

這天中午,因為頭暈得厲害,程楚翹沒有下樓吃午餐,而是請徐瑛華送了一碗清粥上樓,隨便喝了幾口就躺下休息了。一邊貌似體貼地替表妹蓋好被子,徐瑛華一邊偽善地心想:看在你活不久了的份上,我最近就對你好一點,照顧照顧你吧。

端著剩下的半碗清粥下樓後,徐瑛華聽到大門的音樂門鈴悠揚作響。保姆正在廚房裡忙著收拾餐具,她便自己走過去開門。門外站著陶君樸,清秀的臉龐,幽深的眼眸,%e5%94%87角一彎笑微微的弧度,聲音溫和地跟她打招呼:“嗨。”

徐瑛華有些意外地把他讓進屋:“咦,你今天怎麼就來了,昨天都是下午下班後才來的。這時候楚翹要午休的,她剛剛才睡下。”

陶君樸的解釋讓她更加意外了:“我知道,我這個時候過來不是找楚翹,而是特意來找你的。”

徐瑛華怔了怔:“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陶君樸聽到了廚房裡的動靜,知道保姆還在工作中,客廳裡不適宜談話,便建議說:“嗯,有一點事,不如我們去書房談吧。”

滿腹狐疑地把陶君樸帶進書房坐下後,徐瑛華沉不住氣地再次詢問:“到底有什麼事,要讓你專程過來找我?”

陶君樸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一邊遞給她一邊說:“我想給你看看這個東西。”◢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徐瑛華不明所以然地接過去,那是一張化驗單,但她看不懂化驗結果的具體成分說明:“這是化驗單嗎?乾嗎用的?”

“這是楚翹的血液化驗單。”

“她在醫院做過的化驗單據不是都已經拿回來了嗎?我都替她收好了。”

“這張是我昨天另外為楚翹抽血重新化驗的結果。不過,進行的不是醫院那種常規化驗,而是特彆的有針對性的藥物成分化驗。通過化驗,發現她血液裡含有降壓藥的成分——這就是為什麼這些天她會出現低血壓症狀的原因。”

陶君樸一番話說得不疾不徐,宛如江河緩緩流淌,水麵波瀾不興。但是聽在徐瑛華耳中,卻有如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整個人陡然一震,臉色立即就變了。

第3章

神不知鬼不覺地在程楚翹的飲食中下藥——而且是一種常規藥物,並非毒藥,徐瑛華自以為自己做的是一樁極其隱秘的事,絕對不可能會被人發現。卻萬萬沒有想到,這個陶君樸竟然會想到替程楚翹抽血化驗,因此識破了她暗中動的手腳。

震驚過後,徐瑛華竭儘全力控製住自己慌亂的神情,強自鎮定地佯裝驚訝:“啊,你說什麼?楚翹的血液裡怎麼會有降壓藥的成分呢?她該不是吃錯藥了吧。”

“我已經詳細問過楚翹了,她從沒有亂吃不該吃的東西,更沒有吃過降壓藥。所以,這些降壓藥絕不會是她自己服用的。我猜,應該是有人偷偷摻在食物裡,讓她毫不知情地吃了下去。”

陶君樸的話聽得徐瑛華背心直沁冷汗,她努力不讓聲音帶出顫音:“這……不可能吧。誰沒事會摻降壓藥給楚翹吃呢?”

“是啊,我也在想,誰會偷偷摻降壓藥給楚翹吃呢?而這麼做,對那個下藥的人又有什麼好處呢?要知道沒有好處的事基本上是沒人會做的,尤其是還要冒風險。在彆人的食物裡下藥——雖然不是毒藥,卻照樣有致人於死地的可能,一旦被發現就是蓄意謀殺。如果撈不到半點好處也甘心冒這種奇險,那個人一定是腦殘。你說是吧?”

徐瑛華像個木偶似的脖子僵硬著點了一下頭,被動地附和一句:“是啊!”

“所以,我就好好分析了一下,如果楚翹因長期誤服降壓藥而導致急性低血壓休克而死的話,誰將會是最大的受益人呢?”停頓片刻後,陶君樸看著徐瑛華一字不頓地說得緩慢又清晰:“結果我發現,這個人就是你——徐、瑛、華。”

徐瑛華活像被針紮了似的直跳起來,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