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一上,收支平衡。
%e8%83%b8口還堵著。
“操。”成芸在車裡忍不住罵了一句。
李雲崇最終選了雲南的那塊地。
這塊地不在省會昆明,也不在大理麗江這些雲南著名景區,而是在玉溪。
成芸對這兩個字的概念僅僅在於煙。
“玉溪是個好地方。”李雲崇說,“馬上就過年了,要是有空,我帶你去看看那片地。”
既然已經決定了,李雲崇效率也高了起來,跟成芸說:“年前我找一家建築公司,設計幾套方案,到時候咱們再選一選。”
成芸本來以為李雲崇隻是一時興起,但是現在看來,好像完全不是這樣。
“你不用這麼急吧。”成芸把一疊材料放到茶幾上,說,“就算要住,也還有五六年,萬一以後你又碰到更好的地方了呢,這兒不白買了。”
“現去現蓋的房子那能住麼。”李雲崇衝了衝手頭的茶具,說:“房子弄好,要擱一擱,沉一沉,到時候才好住。”
成芸簡直無話可說了,“行,都隨你。”
那天晚上李雲崇約了幾個朋友,在家吃飯。李雲崇把自己買的地拿出來給他們看,幾個男人圍繞著地皮聊得不亦樂乎。
有兩個人帶了老婆來,吃完飯,成芸跟兩個女人到一邊閒坐。
人不熟,但是不妨礙聊天。
屋裡溫度高,加上人剛吃完飯,幾個女人臉上都泛著悶紅。成芸站起身,去旁邊推開半扇窗戶。
隔間裡是李雲崇養鳥的地方,成芸無意之中瞥了一眼,意外地發現籠裡隻有兩隻鳥了。
她微微一頓。
她記得從貴州回來的時候,明明還有三隻的。
“哎,成姐看鳥呢?”
成芸扭頭,曹凱站在她身後。那桌的男人還沒聊完,看起來曹凱是下桌上洗手間,回來時路過這裡。
“我透透風。”曹凱手裡拿著牙簽剔牙,一邊說:“太熱了,這李總家采暖真好,大冬天屋裡跟蒸爐似的,都能直接穿背心褲衩。”
成芸沒說話,又轉頭看著鳥籠。
曹凱喝了酒,人微醺,眼神也有點迷離。
他見成芸看著鳥,自己的目光也落到上麵。
不知道是對成芸說話,還是自言自語,曹凱淡淡開口:“李總養鳥真是講究。”
成芸側目。
曹凱指著鳥籠說:“又精了一步。”
成芸聽不懂,轉過頭問曹凱:“我之前看還有三隻,怎麼越養越少了?”她知道李雲崇不可能把鳥養死,少了隻可能是他放走了,或者送人了。
曹凱看她一眼,“你不知道原因?”
“我上哪知道。”
“貴精不貴多唄。”曹凱簡單解釋,“養了大半輩子了,總會悟出點什麼。你看那些武俠小說裡寫的,高手練功練到最後,全都九九歸一了,這萬事萬物一個道理嘛。”
莫名其妙,成芸嗤笑一聲,剛想損幾句,門鈴響了。
屋裡談笑聲未落,曹凱奇怪地問了句:“還有誰要來啊?”
“應該沒人了。”成芸也有點疑惑,她對曹凱說:“我去看看,你回去坐吧。”
曹凱點點頭。成芸往門口方向走過去。
餐廳離門口有一段距離,隔了一堵牆,似乎連裡麵人說話的聲音都小了許多。
門鈴響了兩下就停了,成芸走到門口,一邊問是誰,抬手準備開門。
一種莫名的感覺湧上心頭——在成芸的手落到門把上的一刻。
就像是某種直覺一樣。
沒等外麵人回答,她已經把門打開了。
寒風灌入。
他還穿著那天那身衣服。
一點花紋都沒有的黑色短款羽絨服,牛仔褲,腳上是一雙棕色的高幫鞋。脖子上圍著一條厚厚的圍巾,在領口前係了個大結。
這次他還帶了頂帽子,整張臉隻露了一雙眼睛出來。
成芸預感成真,她迅速地往後看了一眼。從她這裡看不到屋裡的情況,聽聲音,每個人都在忙自己的事。
成芸從屋裡出來,門扣上一些,壓低聲音,惡狠狠地說:“你乾什麼!?”
周東南把手套摘下來,用手拉了拉圍巾,露出嘴巴,說:“你彆出來,外麵太冷了。”
成芸險些抬腳給他蹬下去,她指著他,“我說的話你都當放%e5%b1%81了是不是?”
“沒。”
成芸被他這裝傻充愣的態度激得眯起眼,隻說了一個字——
“滾。”
周東南低了低頭,複又抬起來看著她,他神色不變,說:“我是來送東西的。”
“送什——”成芸剛開口,周東南就指了指下麵。成芸目光落下,才發現地上有個大箱子。
“什麼東西?”成芸踢了一腳。
周東南連忙扶住,“彆踢。”他說,“你的頭飾。”
頭飾。
周東南怕她想不起來似的,又提醒她。“你在苗寨裡買的。”
成芸瞠目結%e8%88%8c。
周東南又說:“你要不要檢查一下,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我給你賬號,你把錢給了。”
停,等等——
成芸問題太多,她儘力地捋清思路,選一個最能代表她心情的問題,還沒等她選完,屋裡傳來聲音。
“怎麼了,是誰?”
是李雲崇。
他正朝這邊走過來。
成芸把箱子拉到屋裡,推了周東南一下,看也沒看他一眼,隻低聲說了句:“晚點再說,你走。”就把門關上了。
她拖著箱子過了玄關,李雲崇剛好露麵。
“誰啊?”
“快遞。”
李雲崇也看到了地上的箱子,說:“這麼大,你買什麼了?”
成芸悶頭推箱子,說:“之前在貴州玩的時候訂的,一個裝飾品。”
李雲崇下了桌,自然有人跟過來。
曹凱和另外一個男士過來,一看這場麵,都連忙過來幫忙搬。
李雲崇在一旁看著,曹凱撅著%e5%b1%81%e8%82%a1把箱子搬起來,問成芸:“成姐,放哪啊,我給你拿樓上去?”
成芸還沒開口,李雲崇說:“拿屋裡來,咱們欣賞欣賞。”
大箱子被抬到客廳,女人也不聊了,男人也不吹了,全都圍了過來。
成芸想要象征性地笑笑,卻發現笑不出來。
——見他也跟喝苗族的酒似的,全都是後反勁。
李雲崇抬抬下巴,“打開。”
曹凱幫忙找剪刀,一邊問成芸:“成姐,你這買的什麼裝飾品,還挺沉的。”
“嗯。”成芸點點頭,看著箱子被一點一點拆開,“銀飾,苗寨裡買著玩的。”
旁邊一個人問:“都這麼久了才送來?”
成芸隨口說:“找人現做的。”
箱子打開,那個鳳凰頭飾端莊地呈現在眾人眼前。
頭飾跟成芸在店裡看到的一模一樣。密集的銀片拚成長長的鳳尾,在吊頂下泛著亮光。頭飾兩邊的掛墜也很好地包了起來,以防磕碰。
大夥看見,你一句我一句地誇讚漂亮。
成芸總算有點緩過神,微笑著一一應對。
李雲崇卻至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說。
第三十章
九點多,客人離開,成芸到門口送。
等她回來的時候,李雲崇正坐在沙發上泡茶。那個鳳凰頭飾還在地上放著。成芸過去,把頭飾裝到箱子裡,回身的時候,李雲崇看著她。~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在哪買的?”
“苗寨。”
“這都兩個月了,才想起來要送?”
成芸坐到他對麵,“說了訂做的。”
“又不是什麼新鮮玩意,用得著還訂做一個麼。你喜歡銀飾,北京的工藝大師有一堆,我幫你聯係就好了。”
成芸還有好多話可以解釋,比如喜歡民族文化,當時一時興起,被店員說動了心……可她不想解釋了。
她往沙發上一靠,說:“我買了又怎麼樣?”
李雲崇不動聲色地緊了一下眉頭。
茶幾上的溫水壺燒好了水,壺口冒著熱氣,蓋子也噗噗地響動。
李雲崇低頭,把水壺拿下,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成芸心裡煩躁,站起身,“我先走了,明天還要上班。”
“小芸!”李雲崇沉聲叫她,成芸轉頭,看見李雲崇站了起來,她緩和了一下情緒,說:“我今天有點累了。”
“累了就在這休息。”
“我今天要回家。”成芸拎起包,穿好外套。
在玄關處穿鞋時,李雲崇走過來。成芸拉了兩下鞋櫃都沒有拉開,李雲崇彎腰,說:“裡麵可以卡住了,你彆急。”他晃了幾下,櫃子拉開,他把成芸的鞋取出來。
成芸低頭穿,李雲崇說:“想回家住就回家住,彆板著臉,大過年的。”
成芸拉上鞋子拉鏈,低聲說:“沒有。”
“什麼沒有。”李雲崇道了一句,“你這暴脾氣多少年了,還是改不好。”
成芸憋著氣,%e8%83%b8口發沉,她搖搖頭,說:“沒,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
李雲崇說:“明天晚上幾個朋友來聚一聚,你有什麼想吃的,提前告訴我,我準備一下。”
成芸穿好鞋子,站到門口把門打開,說:“那我明兒個白天想想,想好給你打電話。”
成芸從李雲崇家開車離開,小區裡麵張燈結彩,滿是過年氛圍。
成芸開車剛出院子,拐彎時狠狠鑿了一下方向盤,喇叭清脆地響了一聲。
她知道李雲崇會煩,可她沒想到自己也煩成這樣。
她與李雲崇相熟多年,她知道他的忌諱。
李雲崇不喜歡她跟過去的事情有瓜葛——尤其是她獨自外出,身邊沒有他的過去。
而且近幾年李雲崇年紀大了,越發地囉嗦。以前遇到這種情況,他最多警告一句,現在換了路數,不警告了,全改成這種若有若無的埋怨。
成芸往常都忍,今天沒忍住。
回家路上趕上堵車,成芸憋了一肚子火沒處撒,把手機翻出來。
她記得她存了那家銀店的電話。
這種不重要的事她通常不過腦子,找了半天還打錯了一個,最後費儘千辛萬苦,終於找著了。
這是個座機電話,這個時間店裡應該已經下班了,可這種店都是商住兩用,電話響了幾聲,還是有人接起來。
成芸劈頭蓋臉地就是一頓痛斥。
從商家失聯到延誤發貨再到泄露客戶資料,成芸語速極快,氣勢又凶,吼完了足足十秒鐘,對麵都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情況。
“請問,您是哪位啊……”
“哦,你們已經忘了我是誰了對吧。”成芸一手扶著方向盤,冷笑一聲,“剛剛送貨出來,就忘了客戶是誰,你們生意做得大啊。”
對麵的小姑娘還是沒懂,跟成芸溝通了老半天,才弄清楚她就是那個買了“鎮店之寶”的客人。
“不是啊!”小姑娘一弄清楚,馬上就反應過來了,“我們十二月底就發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