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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些,我沒有任何立場代替卡爾收下這句道歉。假使傑西卡已經解釋過一切,那麼阿什你就該明白,我也是這場事件裡需要向他道歉的蠢貨之一。”

阿什的表情看上去簡直稱得上惶恐,他甚至失態地站了起來——險些打翻桌上的茶杯,傑西卡手忙腳亂地扶著茶杯提醒他小心,生怕這些難洗的茶漬沾到她嶄新的裙子上,但年輕人顯然已經聽不見了,他黯淡的藍色眼睛緊緊地盯著萊斯特,語氣近乎是哀求了:“求你,萊斯特,彆這麼說,求你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瑞恩他死了,他不在名單上,我本想救他——我也差一點兒就成功了......”

阿什捂住臉哽咽著說不出話來,他想到了最後漂浮在冰水上的場景,那大概是他一生中所遇到過的最為漫長最為痛苦的一段時間,身心皆在黑暗,連心中的希望也毫無光亮——他所信仰的全知全能的上帝不曾因為他與人為善而施以援手,反倒將一切苦難加諸他身。

他想了一整個晚上。

倘或萊斯特沒有來,他們是不是甚至撐不到卡帕西亞號的救援。

又或者如果他能用更強硬的姿態逼迫瑞恩和他們一起,那最後他會不會得救——或者他們三人因為爭搶一塊浮木而一道葬身於冰海。

那碧水深處如此寒冷,以至於他隻是想象,便感覺連靈魂都會被凝結成冰雪,永遠禁錮於漆黑的海底。

他很害怕,然而這害怕中卻又隱藏著一些使他羞愧和罪惡的僥幸。

萊斯特拍了拍他的肩膀:“瑞恩的死並不是你的錯——哪怕你真的把他當成朋友,你救不了所有人——彆想搶上帝的活兒,蠢孩子,他可就剩這麼點消遣了。”

傑西卡傻乎乎地笑起來,阿什卻依然愁眉不展,萊斯特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夥計,你應當好好想想了。沒人能看顧你一輩子,傑西卡不行,我也不行——很快就要到達紐約了,你想做些什麼呢?”

“......I don’t know.”阿什茫然地眨著眼睛,用力地拽著萊斯特的衣角,“你不和我一起嗎?”

“我有自己的生活,%e4%ba%b2愛的。”萊斯特寬容地看著他,眼神裡帶著一些歎息,阿什敏銳地感覺到了一些不對,但他說不上來那是一種什麼感覺,最後他被萊斯特哄走了——他需要一個飽足的睡眠,他看上去整個人都像一條從水裡撈出來的魚——張著嘴,氣都喘不過來。

傑西卡倚在門邊上,看著那年輕人像踩著一團棉花晃晃悠悠地消失在走廊儘頭,才撇著嘴嘲諷道:“你真殘忍,羅蘭先生。殺人不見血,他被你嚇壞了。”

萊斯特漫不經心地用手指撫弄著瓶子裡的雪片蓮:“不然怎麼辦?如果有的選,我不會挑這樣的人做我的朋友——阿什沒哪裡不好,天真、熱情、善良,符合一切至交好友的標準,可我需要的——遠遠不是這些。”

“You are gonna kill him.”傑西卡彎下腰,湊在他耳邊輕聲呢喃。

萊斯特漠然地微笑道:“我並非沒有給他選擇的機會,女士。”

......

卡帕西亞號在三天後抵達紐約,很多人在雙腳踏上土地的那一刻便大聲哭泣起來,大量的報社記者守候在碼頭,但這聲勢浩大的場麵使他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老實說,這種悲傷的情緒簡直就像是一種強效傳染病,讓圍觀者既震撼又體諒。

卡爾和露絲從擁擠的人群裡穿過,布克特夫人步調從容地跟在他們旁邊——右手挽著卡爾的手臂,顯得關係%e4%ba%b2密——她在第二天早上就找了過來,聲稱難以忍受二等艙的糟糕環境,出於一些原因,卡爾把她安排在了身邊。

萊斯特和傑克跟在他們身後,興致勃勃地說著些什麼。

一個紐約時報的記者試圖采訪他們。但霍克利先生顯然沒這興趣——天知道他強忍著不能甩開露絲·布克特花了多大的勁兒,尤其是那位記者問出“這場海難會影響到二位的婚期嗎”這個蠢到家的問題時。

“......三百多人罹難於這場變故,我恐怕短期內沒這心情,先生。”卡爾乾巴巴地擠出一句話,從胳膊上捋下布克特夫人的手,毫不留情地轉身就走,甚至沒願意給忙不迭舉起相機拍照的記者一張冷硬的正臉。

露絲聳了聳肩膀,她的臉色也不太好,但好歹沒這麼直白,甚至還體貼地為卡爾找了個說得過去的借口:“您知道的,經此一事,白星公司的股價必然猛跌,您不能指望他的心情好到哪兒去了,我敢說整個白星公司的股東們大概都不會願意給彆人好臉色了。”

布克特夫人則擺出一個優雅的微笑——配上她那些昂貴的首飾和考究的衣著,當真稱得上最合格的上流社會貴婦:“婚禮會如期進行。”

她柔聲說道,%e5%94%87角笑容甜蜜得能上紐約時報的頭條兒。

作者有話要說:入V第一更。。

查了半天沒查到慶祝%e8%84%b1離危險的花是什麼,就用有新生之意的雪片蓮吧,泰坦尼克號這個也算是死裡逃生吧。。。

☆、Chapter 24白杜鵑莊園

“嘿,彆皺著臉了,卡爾,你看上去簡直氣憤地恨不得把剛剛那個記者大卸八塊似的。”萊斯特不著痕跡地和露絲換了位置,他們上了同一輛馬車——布克特夫人看上去滿肚子牢騷,但露絲非常有眼力介兒地把她拖走了,天知道才下船五分鐘,她就給他們招來了一堆麻煩。

卡爾把他按在馬車座位上狠狠地啃了一遍,皺著眉問道:“你一點兒都不在意?”

“我們都知道那是騙人的,sweetie.這是這個社會的規則——如果我們硬要對著來,很可能我們將在囹圄中度過餘生,我不希望看到這個。”萊斯特溫和地勸解道,他看上去真是太理智了,這讓卡爾覺得異常沮喪。

有錢人縮在馬車一角,發出一聲響亮的冷笑,然後憤憤地轉過頭去,看起來再也不想跟他講哪怕一個單詞了。

老實說,他比萊斯特更明白現狀,這是一個相對而言還太過封閉守舊的時代,哪怕是在美國,能給他們的也不是理解和支持,而是沉重的枷鎖與罪名,但這不妨礙他生氣。

萊斯特第一腳踏上這片土地時,就好像變了個人,他的那些冷漠、世故甚至是高超的社交手腕毫不掩飾地浮到了表麵,就像一層又一層厚重的石膏把他從頭到腳地包裹起來。

那就讓他去愛這個社會吧,反正他看起來也適應得挺好!

萊斯特當然明白卡爾在氣惱些什麼,他知道自己的壞毛病——但改不了,誰可能用三天來改變三十年的習慣,這座城市裡林立的樓房和煙囪在下船的那一瞬間就讓他清楚地意識到了哪怕時光倒退了一百年,這也仍然是一個真實的社會。

他行走在人群造成的亂流中,首先要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無論那手段有多麼卑劣和不討人喜歡。

“我們要去哪裡?”

萊斯特搭上卡爾的手背,他的手指很涼——實際上它們一直如此,卡爾習慣性地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掌,這些小動作他已經稱得上得心應手,卡爾沉默了一會兒才妥協地歎著氣:“白杜鵑莊園,坐落在長島,那是我母%e4%ba%b2生前最喜歡的地方,風景優美,氣候宜人,我保證你會喜歡的,那是個可愛的地方。”⑩思⑩兔⑩文⑩檔⑩共⑩享⑩與⑩線⑩上⑩閱⑩讀⑩

“Gosh,出了名的富人區,嗯?看來我當真綁上了大款,真該開瓶香檳慶祝慶祝。”萊斯特挑了挑眉,“聽上去真是不能更期待了。”

卡爾低聲地笑起來,他伸出手摸了摸萊斯特的臉頰,戲謔地說道:“彆趁機討我酒喝,男孩兒,你糟蹋了不少瓶了。”

“行行好,卡爾,彆用這種‘你糟蹋了不少姑娘’的口氣說這話,,我會被NYPD抓走的。”

......

白杜鵑莊園如同卡爾所說,是個非常可愛非常討人喜歡的地方。

莊園裡所有的女仆和男仆早早地在大門口等著了,洛夫喬伊跟為首的一名麵容嚴肅的老管家抱了抱,他們看上去關係不錯。

鵝黃色和%e4%b9%b3白色卵石鋪就的小路清新雅致,籬笆上爬滿了嫩綠色的薔薇藤,房子的一些窗戶是十分具有特色的拚接彩色玻璃,從外麵甚至能看到聖母瑪利亞慈悲的麵容,卡爾一邊把行禮交給管家,一邊向他解釋道:“我母%e4%ba%b2是個極其虔誠的基督教徒,她留下了這些,出於所有人對曾經女主人的懷念,我留下了它們。”

就占地麵積來說,白杜鵑莊園算不上太大,但是霍克利家同時擁有四周廣闊的草地,他告訴萊斯特,莊園後麵養著一些馬,如果他願意,甚至可以每天在這裡跑上兩圈。

走進窗明幾淨的門廳,萊斯特幾乎被熠熠生輝的裝飾品閃瞎了眼,一向自詡甚高的布克特夫人也難得的顯出了一些不安,她低頭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打扮,然後才小心翼翼卻又故作從容地踩下了一個巴掌大就值一盎司黃金的古董波斯地毯上。

”小心腳下,窮鬼。”樓梯上傳來一個輕柔悅耳的嗓音,萊斯特抬起頭,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雙手搭在扶手上,與卡爾相似的淺棕色眼睛毫無顧忌地打量著他們這一群人,她長得很漂亮,稚嫩的臉龐上卻有著比這漂亮更盛的傲慢——看上去簡直是個縮小版的卡爾·霍克利。

她似乎終於看夠了,緩慢而優雅地走下樓梯,緞麵的裙子在地毯上劃過——她靈巧的就像一隻俄羅斯藍貓,哪怕腳上穿著厚底的高跟皮鞋,也沒有發出一丁點兒響聲,小女孩兒走上前和卡爾抱了抱,口氣輕快地說道:“歡迎回來,哥哥。”

“身體好些了嗎,凱瑟琳?”卡爾%e5%90%bb了%e5%90%bb小姑娘的手背,她大方地提著裙子還禮,每一個動作都精細到了極致,讓人挑不出一點兒錯處。

“感謝你的關心,哥哥。白杜鵑莊園是個養病的好地方。梅和亨利管家都非常細心。”凱瑟琳眨了眨睫毛濃密的大眼睛,然後轉過頭拖著貴族長腔慢吞吞地說道,“你似乎有話要說,布克特小姐。彆這麼瞧著我,我當然聽說過你的名字——畢竟你是目前為止最有可能成為我嫂子的人選,離經叛道的露絲·布克特小姐。”

露絲一臉被冒犯的表情:“我真是不明白——你還這麼小,為什麼非得像這樣,刻薄、冷漠、恪守儀禮。”

“聽上去沒一個好詞。”凱瑟琳冷冰冰地假笑道,“感謝您的恭維。”

露絲看上去就快放棄跟每一個姓霍克利的人講話了,她響亮地噴了口氣:“霍克利小姐,不得不說,您的情報已經過時了,現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