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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歸朝 夢溪石 4328 字 6個月前

失所。”

劉複理直氣壯:“殿下於我也有救命之恩,我更該實話實說,殿下高華典雅,尋常男人怎麼配得上,自然要精挑細選,您說是吧?”

這桃子蘸了梅汁,酸甜脆口,比長公主府上的還要好吃,章玉碗哢嚓哢嚓就吃了好幾塊,腮幫子一動一動。

“所以你認為那位桑葉,會比陸惟強?”

劉複轉了轉眼珠:“容止上佳,精通樂理。”

說話間,樂師已至。

對方一身素淡,發髻衣袍,整潔乾淨。

章玉碗看了一眼,對方也正好抬起頭來,很快又垂目行禮。

“在下桑葉,見過二位貴人。”

“今夜你是吹笛子還是彈蝴蝶琴?”劉複問道。

“貴人若不是嫌棄,就先聽一曲笛子吧。”桑葉說道,“何管事聽聞劉郎君前來,還安排了評書、舞姬、口技等,待會兒貴人想聽什麼看什麼,儘可吩咐。”

劉複笑道:“好好,你們何管事還是貼心,那你就先吹一曲吧,我這位朋友頭一回來,眼光高得很,你可不要讓她失望。”

桑葉看了章玉碗一眼,微微頷首。

“那就獻醜了。”

他選了一首歡快的曲子,起調就輕鬆愉悅,讓人想到春夏之交登高望遠,劉複甚至擊箸敲碗跟著打起節拍。

一邊敲,還有餘裕湊過來小聲問:“如何,殿下,才貌不讓陸惟吧?”

章玉碗也小聲回:“的確俊美翩然,與陸遠明不相上下。”

劉複得意:“不止如此,還性情溫順,溫柔小意,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殿下說東他絕不會往西,這不比陸惟強上數倍?”

章玉碗掩口:“陸惟到底哪裡得罪你了?”

劉複挺委屈:“他派人給我娘送信,告知她我在陸家,我娘就派人守在陸家門口,隻要我一出去,就要捉我上馬車回去,我今日還是從後門溜走,才沒被發現的。”

那必然是陸惟覺得劉複太聒噪了,每天回家都不得安寧,還因為劉複三不五時就往長公主府跑,而陸惟作為大理寺卿,每日案牘堆積如山,不像劉複這樣有空閒,即便不考慮非議,也得日暮之後。

章玉碗掩嘴而笑,也不戳他的心。

一曲既罷,桑葉放下笛子。

“讓二位貴人見笑了。”

“好聽,真好聽!”

劉複也說不出多餘的詞兒,直接一句好聽走天下。

他還是更喜歡熱鬨的消遣,今日要不是特意為了讓公主來看人,他也不會特意叫個男樂師進來吹笛子,早就跑隔壁賭坊去玩了。

“餘音繞梁,三日不絕,想必先生的蝴蝶琴,更加美妙。”章玉碗也誇道。

“此琴貿然移動恐偏音,因而一直放在隔壁花廳,娘子若不棄,可稍作移步,在下為娘子奏。”

桑葉見她麵帶笑意,聲音也不由放柔一些。

劉複偷偷打了個嗬欠。

他對這等場麵實在毫無興趣,隻是礙於長公主在,不好也找個小娘子進來調情說笑。但劉複想著陸惟若知道這男樂師正對長公主脈脈含情,仿佛真有那麼點兒意思,還不知作何心情,不由在心裡嘿嘿壞笑,打算找個借口溜出去,將雅間留給兩人。

此時外麵傳來微微喧嘩。

他們本就在一樓,距離廳堂不遠,這點動靜隱含爭吵,也傳了過來。

劉複精神一振,哪裡肯放過這等熱鬨,扔下一句“我出去看看”就直接蹦起躥了出去。

外麵,的確是有兩撥人在爭吵。

巧的是,劉複還都認識。

一邊是嚴觀海的侄兒嚴鶴,另外一邊,則是兩位女扮男裝的年輕小娘子,雙方都帶著仆役,如今針鋒相對,有些寸步不讓的意思。

更巧的是,其中一位女扮男裝的小娘子,正是陸惟那異母妹妹陸二娘。

陸二娘倒也並非故作噱頭,此地既然久負盛名,又招待女客,自然有不少不願帶冪離的高門貴女,索性換上一身男裝,以免裙帶迤邐出行不便,這些女客也未特意掩飾自己身份,坊中夥計自然也會將她們作為女客對待,此事多是常見。

今日兩邊之所以對上,是因為陸二娘她們進來時,正瞧見嚴鶴正拉著一名貌若好女的男人不放,狀若調?戲,而那男子礙於他的身份則強自忍耐,最後不得不低聲求饒。

作為嚴觀海的侄兒,嚴鶴雖然不學無術,也算頗有眼色,有權有勢的世家他從來不去招惹,隻在自己一畝三分地上囂張,那男人也是坊中跑腿打雜的夥計,新來不久,讓嚴鶴給看上了,便要拉他去喝酒。

但與陸二娘同來的柳三娘,認出那小夥計正是她%e4%b9%b3母的幼子,%e4%b9%b3母與她感情深厚,卻因病早早故去,兒子為了生計,到此地跑腿也就罷了,生受那侮辱,柳三娘實在看不下去,便出言製止。

嚴鶴知道京城裡背景深厚的硬茬子多,平日裡多忍讓也就罷了,都在自己地盤上了,還有兩個小姑娘來管他,自然忍不下去,雙方言語衝突眼看就要升級。

“陸家和柳家是麼?”

無須嚴鶴打聽,早有下麵的人將柳三娘與陸二娘的身份報給他。

嚴鶴上下打量,看得柳三娘越發惱怒,若非陸二娘拉住她,便要破口大罵了。

“你們家柳筠娶了趙群玉的小孫女,趙群玉出事,柳筠馬上就將妻子給休了,沒想到這等薄情寡義的人家,竟還出了你這樣肯為奶娘兒子出頭的人?”嚴鶴嘲笑道。

柳三娘怒道:“我們柳家的事,何時輪到你來評斷了!”

嚴鶴:“說得好,那臨水坊既然是我家的買賣,這裡的事就是我說了算,又何時輪到你來插手了?你們兩人出來玩耍,告知過家裡人沒有,要不要我派人給你們家裡捎個消息,讓他們來領人?”

他看著兩人頓時變色,就知道自己拿捏住她們的命脈了。

外頭都說他嚴鶴是個紈絝子弟,靠的是他伯父嚴觀海和他姑姑嚴妃,可紈絝子弟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嚴鶴自忖不是那等見了人就調?戲玩弄的無腦紈絝,這兩個小娘子的確有些來頭,但瞞著家裡出來玩,不就是害怕被家裡人知道?打蛇打七寸,說的便是他嚴鶴這等舉輕若重的功夫了。

嚴鶴內心得意地笑,暗覺自己聰明絕頂。

陸二娘暗暗後悔,她原是不想來的,奈何拗不過柳三娘的哀求撒嬌,又為了方便,沒有戴上冪離,如今被眾人圍觀,她隻覺雙頰一陣火熱。

她已經訂婚,心道若是被訂婚的人家知曉,固然這也不算太大的事情,但總歸不太好看,說不定還得掰扯,害她被阿娘責備,尤其是父親,定會覺得自己丟了陸家的臉。

“算了,我們走吧……”陸二娘扯了扯好友的衣角,小聲道。

嚴鶴雖名為嚴觀海侄兒,但誰都知道,他從小在嚴家長大,與嚴觀海親生兒子無異,嚴家外頭的生意,都是嚴鶴出麵在打理的。

柳三娘也有些後悔,但輸人不輸陣,她麵子下不來,腳步實在挪不動。

正僵持之際,愛湊熱鬨的劉複出現了。

“怎麼了怎麼了,這是要約架呢?”

他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嚴鶴,你怎麼好跟兩個小娘子為難的?來者是客,人家可是來讓你賺錢的,你開門做生意,就這麼趕客嗎?”

劉複選擇出麵幫陸二娘她們解圍。

他也不喜歡柳家的人,但陸二娘畢竟是陸惟的妹妹,劉複總不能坐視不管。

嚴鶴自然也認識劉複,兩個紈絝平日裡也還算有點交情。

他冷哼一下,正打算給劉複這個麵子,卻聽柳三娘冷笑道:“你想說就去說吧,既然想鬨大,就將此事捅破天去好了,讓陛下來評評理,看你嚴家如今沒了趙家,便如日中天,什麼人都不放在眼裡,眼看又是一個新的趙家冉冉升起,你看陛下容不容得下你們?”

嚴鶴大怒:“怎麼著,柳家自己攀附的大樹倒了,還想給我們姓嚴的扣帽子?!我告訴你,今日誰來了都不管用了,我這就派人敲鑼打鼓,去你們家叫門,讓你們兩家的人來接,你們才能走!我非得讓滿長安的人知道,柳家和陸家的小娘子不安於室,明明訂婚快要成親的人了,竟還喬裝改扮出來到處亂逛,還看上我年輕俊俏的小夥計,想從我手裡搶人呢!”-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明明事情不是那件事,說出來卻又跟真的一樣,嚴鶴深知人言可畏的道理,更知道如何戳這些小娘子們的弱點。

柳三娘杏目圓瞪:“你血口噴人,顛倒黑白!”

嚴鶴嘿然冷笑:“那你看看長安城的人,是願意相信哪個故事?是我調?戲小夥計稀罕,還是你們搶男人搶到臨水坊來更稀罕?”

劉複有點頭疼了。

本來沒多大的事情,因為雙方寸步不讓,導致現在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

他正要開口打圓場,一個聲音卻傳過來。

“這樣吧,汝陽侯出麵作保,我們來打個賭,嚴郎君若輸了,就將她們與這跑腿夥計一並放了,若有損失,就由柳三娘來付,另外嚴郎君還得澄清方才的話;若嚴郎君贏了,就照你的辦,將此事鬨大,讓她們家裡人來接,再讓她們給你道個歉,你看這樣公平不公平?”

說話之人不是彆人,正是跟在劉複後麵出來看熱鬨的長公主。

陸二娘認出她的聲音,霎時瞪大眼,卻在看見長公主的冪離之後,知機閉嘴,沒有喊破她的身份。

劉複忙道:“我看這樣行,嚴鶴你說吧,敢不敢賭?”

嚴鶴盯著冪離下的長公主看了好一會兒,又看向劉複。

“怎麼賭,賭什麼?”

劉複想了想:“旁邊不是有賭坊麼,要麼就賭大小吧,三局兩勝,如何?”

嚴鶴爽快答應:“可以,你要自己上,還是這位娘子親自來?”

劉複自然道:“我來就可以了。”

嚴鶴笑了一聲:“你的輸贏,這兩位小娘子認嗎?可彆回頭輸了不認,又要另起事端!”

柳三娘正待說話,陸二娘忙搶道:“認的,無論勝負,願賭服輸,倒是勞煩汝陽侯和這位娘子仗義執言了!”

一行人就此移步到旁邊賭坊。

因著這出變故,許多人都跟過來看熱鬨,連帶原本為公主他們演奏的桑葉,也都在章玉碗身後。

“娘子這個提議,恐怕有失妥當。”他悄聲對章玉碗道。

“怎麼說?”

“這位嚴郎君,是個玩骰子的高手,據說他會聽骰。”方才章玉碗說得快,劉複答應得快,桑葉也來不及阻止他們。

“聽骰?”章玉碗有些意外,“單憑聲音能聽出點數大小?”

桑葉:“正是。”

章玉碗:“這應該得身懷武功的高手才能做到的吧,我看此人腳步虛浮,隻是個尋常人。”

桑葉道:“娘子有所不知,嚴郎君天賦異稟,的確於此有些門道,否則也不能開了這間賭坊,不怕被人蒙蔽了去。”

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