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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歸朝 夢溪石 4342 字 6個月前

了錢,慢慢走回去,就當消食了。

但章玉碗剛回到家,就有仆從來報,說是義安公主不請自來,已經等候多時,自稱有很要緊的事情要與長公主商議。

第98章

聽見義安公主的名字,章玉碗腳下微微一頓。

比起博陽公主,她對義安公主的印象稍好一點,但也沒有深交。

不請自來的客人,是可以不見的。

“你去告訴她,就說我身體不適,改日……”

話音未落,義安公主就從正堂疾步走出來。

“阿姊!”

她麵色急切,竟不容章玉碗拒絕,就忙忙將下文道出。

“二姊想見你,她說有很重要的事情!”

章玉碗不為所動:“重要的事情,應該直接上奏陛下才是。”

義安公主急道:“陛下不肯見我,阿姊,求你了,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

她的焦急不加掩飾,並不像是為了給博陽公主求情而臨時捏出來的借口。

章玉碗想了想,還是揮退左右。

義安公主氣也沒喘勻,忙忙道:“今日,我去看望博陽姐姐,她與我說,岑庭他們勾結南朝,在京中尚有不為人知的餘孽留存,未被清除,她想起了一些線索,想讓我稟告陛下。但是陛下對她已經失望透頂,覺得我也是在找借口求情,不肯見我,我隻能來打擾阿姊了!”

章玉碗:“什麼線索?”

義安公主:“我不知道,她不肯說,隻是說想跟陛下或阿姊你當麵說。”

章玉碗冷淡道:“陛下與博陽乃同胞兄妹,如今博陽做了錯事,自然要受到懲罰,陛下不肯見,你就多求幾次好了,陛下總有心軟的時候。”

義安公主訥訥道:“阿姊……”

她從未見過對方如此冷淡的一麵。

那一瞬間,端坐在上位的長公主,似乎與皇帝重疊了麵容。

二者如此相似,仿佛他們才是親兄妹。

章玉碗:“人總是要學著長大的,義安,你幫得了她一次,幫不了她第二次,如果她還死不悔改,就是陛下解了她的禁足令又如何呢?這次是章年被流放,下次呢,難道要連累你嗎?”

義安微微一震,沉默不語。

章玉碗起身準備離開,義安公主砰地在她身後跪下。

“阿姊,我不敢說她知錯了,但是我看出她後悔了,我也再三問過她,她說她是真的想起一些線索,絕不是說謊,求您看在陛下的麵子,去聽聽她說些什麼吧!若是、若是她這次還胡言亂語,我以後一定再也不理她了!”

章玉碗微微蹙眉。

她原是為了讓義安公主打退堂鼓,但話說到這份上,義安言之鑿鑿,她也不好置之不管。

數珍會在長安的暗樁,無非是通過宮裡內宦,與宮外勳貴勾結,以豐厚的財貨將兩者聯係起來。

隨著宋今被囚禁宮中,岑留、岑庭等一乾宦官被處死,章年也被流放之後,數珍會在京城的釘子應該已經被拔除了,餘下即便是有些小魚小蝦僥幸逃脫,也翻不起風浪,隻能老老實實待著,能離開長安的想必早就跑了。

數珍會的滲透,說白了,就是找到關係,賄賂財貨拉攏腐蝕,建立交情再進而結為同盟的套路,看似簡單粗暴,實則沒有數年甚至更久的時間,是不可能成功的。

所以一旦巢%e7%a9%b4被清掃,釘子被拔除,想要再建立起來也很難。

放眼現在朝野——

謝維安是皇帝一手提拔的,而且他背叛了老師趙群玉才上位,必得緊緊靠攏皇帝。

嚴觀海的妹妹生了皇帝唯一的兒子,就算妹妹還未被立後,皇帝隻要想立太子,就隻有一個選擇,嚴觀海當然也不可能背叛皇帝,就算還有楊氏這個變數,現在楊氏也才剛剛懷孕,能不能生下來,跟生下來是男是女,都還不好說。

李聞鵲更不必說了。

不管現在外麵形勢變化如何,長安城如今的確可以稱得上安穩。

就算有餘孽,也翻不出什麼浪花。

在這種情況下,博陽公主口中的什麼餘孽線索,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但是義安公主再三懇求,這個妹妹沒有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情,一直恭謙有禮,博陽挑釁她也想摁住,隻是摁不住,現在隻是請她去聽一聽博陽到底想說什麼而已,這麼一個小小的請求,確實不好拒絕。

章玉碗就道:“你與我同去吧,若與正事有關,我會如實稟告陛下,你正好作個證。”

義安公主鬆一口氣,感激道:“多謝阿姊,這是應該的,我願佐證!”

兩人沒有耽擱,直接乘坐馬車來到博陽公主府。

皇帝令博陽公主閉門反省,卻沒有禁止旁人來探望。

不過這裡門庭冷落,除了義安,也沒有多少人上門。

誰都能看出博陽公主已然失寵,她從前跋扈囂張,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若不是因為公主身份,早就沒有人搭理,人緣自然也不會好到有人雪中送炭。

章玉碗和義安到的時候,博陽正在喝酒。

一杯接著一杯,一邊喝還一邊罵人。

她罵的人很多,有從前百般巴結,現在人影都不見的那些高門貴女,也有以前她就看不順眼,不肯遵從屈服於她的權勢,被她找機會打發出去的一些人。

博陽公主雖然隻是公主,沒有實權,但公主和皇帝親妹的身份,依舊可以為她做到很多,她隻要明確表示討厭一個人,無須她親自動手,自然有人幫忙料理妥當。

這些挨罵的人裡頭,也包括陸惟的父親陸敏。

自打博陽公主失勢,陸敏就沒再上過門,他的嗅覺比兔子還靈敏,早在聽見風聲時,就自然而然疏遠了博陽公主,等到博陽被軟禁於此,派人去找陸敏過來時,得到的答複是陸郎君請假回鄉祭祖去了,氣得博陽公主破口大罵。

她罵起來人葷素不忌,自然是怎麼痛快怎麼來,連陸敏私下怎麼哄騙她的甜言蜜語都不忌諱地往外蹦,聽得義安公主尷尬不已,忍不住出聲打斷她。

“二姊,你想見的人,我已經請來了!”

博陽公主意猶未儘,不滿瞪她一眼,拿起筷子敲敲碗。

“你不會等我罵完了再說話嗎!”

義安公主無奈道:“是你讓我請長公主過來的,如今阿姊也過來了,你彆鬨了,有什麼事情趕緊說吧!”

博陽公主上上下下打量章玉碗。

後者今日一身淺藍,身上也沒有多餘贅飾,僅僅一根簪子,腰間玉佩,素淡璁瓏,清水明麗。

這就是帝國如今最春風得意的長公主。

入得朝堂參政,備受天子禮遇,人前顯赫人後風光,隻要她想要,連博陽公主都隻得一匹的天水綢,天子都會毫不猶豫賞賜給她。

但對方身上的衣裙都是尋常料子,頂多比普通人家好一些,因她神采奕奕舉止從容,倒也並不顯得衣服寒酸。

博陽公主知道人靠衣裳佛靠金裝,但她未曾想過,還有衣服因人而異的。

“為什麼?”博陽公主喃喃不解。

十年前的皇帝是博陽伯父,也是章玉碗親爹,對方受寵理所當然,可十年後,當她從柔然回來,死了丈夫,沒有兒子,連皇位上的親爹都換成堂弟,本該落魄鬱鬱過下半輩子,怎麼還會是全長安最耀眼的女人?

章玉碗歸京時,天子率百官親自出迎,博陽能理解,再不情願也去了,但回來之後,章玉碗縱是待遇再好,也隻該老老實實待在公主府中深居簡出,當一個吃好喝好的吉祥物,才符合她的待遇。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博陽想見親兄長一麵,都還得來求她。?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義安公主見她像是醉糊塗了,也有點著急,趕緊上去攙人。

“二姊,彆發愣了,我好不容易把長公主請來,有什麼要緊事,你就趕緊說吧!”

博陽公主卻一把推開她,搖搖晃晃走到章玉碗麵前。

“為什麼?”

博陽反複地問,仿佛在看自己被偷走的人生。

酒氣撲麵而來,想必喝了不少。

“你若是不說,我就先走了,改日你自己向陛下說吧。”

章玉碗不怒不嗔,轉身就要走。

博陽想要撲上來一把抱住她的腰,章玉碗卻像背後長了眼睛似的,靈敏往旁邊一閃,博陽直接摔了個五體投地。

義安公主:……

博陽公主隻覺牙齒磕在嘴唇上,一陣鑽心劇痛,不由悲從中來,直接坐地大哭。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來欺負我!沒有一個好東西!章年拿那些當鋪私下做什麼,我根本就不知道,也懶得管,難道沒參與也有錯嗎!”

章玉碗歎了口氣,看著她被義安扶起來之後,口角流血眼淚鼻涕一臉狼狽的模樣。

“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你到底要與我說什麼?”

博陽公主抽抽噎噎:“有一回岑庭與我飲酒作樂,喝多了,說了一些奇怪的話。他說,說有十五在,就算他們舍棄家業,隻要保存性命,最後也能翻身……”

章玉碗:“十五是什麼?”

博陽公主:“我不知道,我當時就問他,他語焉不詳,說十五就藏在這長安之中,是他們的殺手鐧,還說趙群玉能乾的事情,他們也能乾……我當時也沒當回事,聽就聽了,隻當他酒後狂言,畢竟岑庭此人也沒什麼能耐,但這些天,我不是被關在家裡嗎,我想戴罪立功,想出去,我就一個勁兒地想,他說的十五到底是什麼……後來我想到,上回你們不是在洛州查到一間叫為‘十四’的當鋪嗎?這十五,會不會也是一間當鋪,就在長安?”

如果博陽公主沒有胡說,這倒是一條值得重視的線索。

數珍會在北朝,已知共有十四間當鋪,每間當鋪都是一個傳遞消息的據點,這些據點都分布在北朝相對重要的州縣,如張掖、洛州等地,因為隻有四通八達的交通要地,才有交流消息的條件與價值,那些小縣城,開個當鋪入不敷出不說,也打聽不到什麼消息。

所謂的十四間當鋪,倒是歪打正著,讓博陽公主說對了,而這十四個地方,隨著岑留岑庭的招供,也基本都被找出來了。

換句話說,數珍會這些年在北朝的苦心經營,基本十不存一,連賀家商隊也都儘數被抓獲,餘下的逃亡南朝,估計一時半會也不敢回來了。

但章玉碗不認為“十五”是一間當鋪。

一間當鋪不足以成為岑庭口中的殺手鐧,如果他們真留了什麼後手,在死前早就該拿出來了。

由此可見,這所謂的“十五”可能也沒有岑庭說的那樣重要,不過總歸是要稟告陛下,讓他自己決斷的。

章玉碗心裡想著,迎向博陽公主略帶期盼的眼神。

“怎麼樣,這條消息能不能換我出去?”

“能不能,是陛下說了算,我先走了,你等消息吧。”

博陽公主氣得大叫:“章玉碗,你站住!”

她看見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