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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久必合 明開夜合 4086 字 2個月前

。然而小腹平坦,僅靠觸摸,並不能驗證已有一個生命正在自己肚中生根發芽的事實。

譚如意十歲的時候,媽媽就出走了。無論是發育時身體出現的變化,月經初潮時的驚恐,這些成長曆程中最為幽微的瞬間,都無人能給她耐心的指導。她總覺得,自己的青春期就是在摸著石頭過河,借助書本知識和自己與生俱來的敏[gǎn],在長期難以啟齒的晦澀心事中,度過了這樣一段湍急而曲折的灘塗。

如今,自己竟也要成為一位母%e4%ba%b2了。身體裡仿佛孕育著一條寬廣的河流,一路奔騰不息地流向遠方,又成雲致雨,回到起點,周而複始地輪回。

沈自酌突然說:“名字還沒想。”

譚如意笑起來,“還有八個月,你可以慢慢想。”又說,“你的姓多好。小時候看古龍的電視劇,最喜歡沈浪。古人裡頭,還有沈括沈約沈佺期。”

“你的姓也好。”

譚如意笑說,“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

沈自酌輕聲一笑,將她手攥緊了,“沈太太,謝謝你。”

“沈先生,說謝太見外啦。”

沈自酌頓了頓,便說:“沈太太,我愛你。”

譚如意一愣,腳步不自覺停了,抬頭去看他。沈自酌似乎不好意思,偏著頭避開了她的注視。譚如意也跟著不好意思起來,捋了捋自己的頭發,想要開口,先紅了臉。甜蜜的心情浪潮一般起起伏伏,心口滿漲似的發疼,然而一字一句都說不出口。

沈自酌便捏著她的手,繼續往前走。兩人再沒交談,卻有些無聲勝有聲的意思。

——

譚爺爺等得五內俱焚,見沈自酌於譚如意回來,暫時鬆了口氣。他將譚如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確定毫發無損,方放下心來,“你這孩子,怎麼這麼糊塗,自己懷孕了都不知道。”

譚如意不好意思說道:“光想著彆的事了,沒注意。”

因大家都沒吃飯,譚吉便去街上仍在營業的快餐店炒了幾個菜回來,幾人匆匆吃過以後,開始商量譚衛國的事。

沈自酌也不敢斷言,將最好最壞的情況都分析了一遍,“畢竟出了人命,不可能私了。我會幫忙請最好的律師,受害人家屬方麵,爭取賠款取得諒解。但故意傷害致人死亡,最少也是十年,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譚爺爺沒說話,隻悶頭抽煙。

譚如意有些擔憂,輕輕拉了拉譚爺爺的袖子,“爺爺……”

譚爺爺擺了擺手,“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自古以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他既然殺了人,就得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你們不用顧忌我,能做的事做了,至於是要判十年還是二十年,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譚如意知道譚爺爺遠沒他說得這麼豁達,譚衛國雖然混蛋透了,到底是他唯一的兒子,一手拉扯大,又一起生活了四五十年。縱有人說他千般不好,也改變不了這人是他%e4%ba%b2身骨肉的事實。

夜已經深了,所有情況都掰碎分析了一遍,再說下去就是車軲轆話了。譚爺爺便招呼大家洗澡睡覺,“如意你們睡我房間吧,有空調。”

沈自酌忙說:“現在不敢讓她吹空調,怕感冒了。”

譚如意洗完澡,到床邊坐下。沈自酌見她頭發還沒乾,立即拿了電吹風過來,“趕緊吹乾。”

“吹風機對發質不好的,現在是夏天,沒事的,一會兒就乾了。”

沈自酌哪由得她,將吹風機接上,自己動手幫她吹。他顯然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動作格外小心,吹一會兒便問一句:“燙不燙?”

譚如意哭笑不得,“我自己來吧。”

沈自酌卻不肯鬆手,“沒事,我幫你。”

譚如意樂得享受,抬眼看他,笑說:“孩子還沒出生你就這麼緊張,今後生了豈不是要給他當牛做馬。”

“我的孩子,當牛做馬也是應該的。”

譚如意笑起來,靜了一會兒,又問:“沈先生,你喜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沈自酌頓了一下,低頭看她,“你呢?”

譚如意想了想,“都行吧。非要說的話,還是男孩吧。這世界對女性太不公正,我怕她生下來受委屈。”

沈自酌便認真回答:“那我也喜歡男孩兒。”

頭發吹乾以後,兩人關了燈,在床上躺下。沈自酌怕譚如意著涼,隻將風扇側了一點過來,堪堪吹到一縷風;如此,還嫌不夠,又往她背上搭了塊薄毯。

所幸夜裡溫度降得快,否則譚如意真要給熱死了。

乍驚乍喜,此刻平靜下來,隻覺得十分疲累,本想著跟沈自酌多說會兒話,然而不知不覺眼睛就閉上了。

沈自酌見她沒了反應,替她將薄毯蓋好,在黑暗裡,抓住她的手指,輕輕地在%e5%94%87上碰了一下。

躺了一會兒,覺得渴,靜靜悄悄地起身。誰知一打開房門,卻見昏暗的客廳裡,浮著一點忽明忽暗的火光。

沈自酌定了定,“爺爺,怎麼還沒睡?”

譚爺爺咳了一聲,“哦,小沈啊。沒事兒,睡不著,我坐一會兒就回去。”

沈自酌喝了口水,到譚爺爺身邊坐下,怕吵醒臥室的人,壓低了聲音,“您在擔心叔叔的事?”

譚爺爺聲音發苦,“我都半截身子入土了,有什麼好操心的。我就是擔心姐弟倆,今後恐怕要被人指指戳戳,說是殺人犯的孩子了。”

沈自酌沉聲道:“罪不及子女。彆人我管不了,但我保證決不讓如意受委屈。”

譚爺爺歎了口氣,“這孩子,也不知道是造了什麼孽,”他猛吸了一口旱煙,聲音壓得更低,“小沈,我同你講個故事。就是個故事,我估計這麼一說,你也就姑且這麼一聽。彆當真,也彆跟其他人說。”

沈自酌頓了頓,“您說。”

過了許久,譚爺爺蒼老疲憊的聲音才複又響起來,“以前,咱們村了有個十分漂亮的姑娘。多漂亮呢?有一次她在割麥子,有個傻小子走在路上,光顧著看她不看路,結果一下栽了水田裡。方圓十年,但凡年輕一點的男人,都想娶她回去當老婆。這姑娘也是命不好,有天夜裡,被人拿麻袋一套,拖進玉米地裡……”

譚爺爺頓了一下,方接著說,“姑娘也不敢聲張,後來懷孕了,就要顯出來的時候,被上回那個掉進水田裡的小夥子給發現了。小夥子仗義挺身,慫恿著自己父%e4%ba%b2上門去提%e4%ba%b2。姑娘的爹自然高興得很,生怕姑娘肚子一大就懷了名聲。如今既有人肯主動娶,也不要聘禮,當場答應。可結婚五個月就生孩子,大家自然會議論。小夥子倒是仗義,說是自己跟姑娘私定終身了。可仍有流言傳出,說是姑娘自己不檢點,跟彆的人弄出了人命,找個愣頭青來背鍋……傳得人越來越多,小夥子的壓力也越來越大,也漸漸疑心是不是自己當了冤大頭。每回隻要看見姑娘跟彆的男人說話,他就渾身不舒服。後來他有次喝醉了酒,回來沒看到姑娘人。在冷風中等了半個鐘頭,看見她與一個男人有說有笑地打著火把回來了。他氣得抄起扁擔就要上去打人,被那男人攔住。他便越發肯定自己老婆跟彆人的男人不清不楚,以後隻要一不高興,就將氣往姑娘身上撒。姑娘顧念他當日的恩情,忍了很多年,又給他生了個兒子。有一次,長輩不在,小夥子差點失手將姑娘打死,姑娘開始萌生離婚的念頭。小夥子自然不答應,姑娘提一次他打一次。後來,姑娘終於忍不下去了,挑了個家裡人都不在的日子,一個人靜悄悄地走了。”

譚爺爺一袋煙抽完了,這故事也講完,他將煙袋擱在茶幾上,問沈自酌:“聽懂了嗎?”

沈自酌沒作聲。

“聽懂了就行。小沈,你是個明白人,所以我敢跟你說。”譚爺爺長歎一口氣,“我這不成器的兒子,根子上已經爛了,怪不得彆人。好歹還有譚吉,我譚家也算後繼有人。所以,這事兒你彆為難,該怎麼處理怎麼處理。說句不好聽的,關進去也好啊……省得讓無辜的人跟著受罪。”#思#兔#在#線#閱#讀#

兩人在黑暗裡靜坐了片刻,各自回房休息了。

沈自酌動作很靜,卻仍是吵到了譚如意。她翻了個身,嘟囔了一句。沈自酌沒聽清,隻輕輕將她擁入懷裡,輕聲說:“沒事兒,睡吧。”他下頷抵在她頭頂,嗅著她發絲上的清香,睜著眼睛,許久沒動。

☆、第49章 濡沫(04)

譚如意打算再多留一些時日,然而譚爺爺卻讓她趕緊去市裡做個檢查。譚如意拗不過,隻好答應下來。臨走又安撫譚爺爺,說是譚衛國的事,一定儘心處理。

下了車等電梯,竟恰巧碰到從樓上下來的夏嵐。

夏嵐麵露驚喜,拉住她的手連聲道賀,譚如意卻是心事沉沉,勉強笑了一下,“譚吉告訴你的?”

夏嵐一愣。

譚如意不動聲色地將手抽了出來,淡淡笑了笑說:“我先上去休息啦,有空一起吃飯。”

進電梯以後,沈自酌看著她,“你跟夏嵐吵架了?”

譚如意神色懨懨,同沈自酌講了自己的推斷。沈自酌沉%e5%90%9f片刻,“我建議你還是直接去問夏嵐。”

“怎麼問?”譚如意歎了口氣,抬眼看著沈自酌,“你說我是不是很自私?一直盼望夏嵐再找個好男人,可一旦這個人是譚吉,我就有點接受不了。”

沈自酌將她手握住,“你的擔心沒問題,但還是應該找兩人問清楚。六歲的差距不小了,真要在一起,需要克服的事情太多。”

“我擔心譚吉,也擔心夏嵐。尤其是夏嵐,本來就離過一次婚,真要再找,也應該選擇穩妥一點的對象。我知道譚吉踏實可靠,但畢竟還太年輕……”她頓了頓,聲音略有些低落,“他們兩個,我不想看到任何一個人受傷。”

“你既然當夏嵐是好朋友,譚吉又是你%e4%ba%b2人,這種時候就該開誠布公。”

道理譚如意自然是懂,但要開這個口,還得有個恰當的時機。如今尚有一攤子事亟待解決,她想了想,還是打算先順其自然。

對於她懷孕這件事,沈自酌自然不敢馬虎,幫她預約了在崇城十分有名的婦產科醫生。譚如意也聽過這位醫生的大名,知道是一號難求。預約的日子能在三天以後,已是十分難得了。

在這之前,兩人先回去通知沈老太太這個好消息。

誰知一推開門,屋子裡竟黑壓壓地坐滿了人,連久未露麵的三嬸也到了。沈老太太坐在沙發中央,左手邊坐著沈大伯一家,右手邊坐著沈知行、鄒儷和三叔沈知常夫婦。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