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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夜未央 九夜凰 4346 字 2個月前

呢,坑爹?俺爹幾千年前早就輪回去了,我想坑都坑不了,老人家我就隻想坑你一人。”

這人,怎麼說話,越聽越覺得熟悉?

白衣人擦擦眼睛再看去,恰好那人此時抬起了頭來,一雙豆豆眼赫然入目,張伯!

“張伯?你咋晃悠到這裡當船工了?”此人,不是蒼老版的張伯是誰?

那人卻隻是看著他不語。

“你渡我,我欠著可好?”

“何必又將這輩子的債放在下輩子還?”

“我沒錢可怎麼渡?”他有些急了。

“老朽看著小公子這一身穿著,可是金貴得很呢。”

“……我沒錢……”

他正想繼續問下去,卻突然聽到,耳邊傳來誰呼喚的聲音。

“容淺夜,你給本王醒過來,醒過來!”

“容淺夜,容淺夜,你給我醒過來!”他聽那人聲音如此的焦急,其中,還夾雜著哭音,似乎。

“那閻王殿要是敢收了你,本王一定跟下去,將那冥界整個給掀翻!”他聽他似乎是憤怒得哭泣,哭泣得絕望,絕望得無助。

“你若敢走,本王定要讓這人世千萬的生靈都與你陪葬,本王就是要墮入那阿鼻地獄,將你困在身邊永生永世!”

他似乎看到了,他的身子,好似被人緊緊地抱在懷中,有人抬眼看著他的前麵,那雙深邃的黑眸,全然死灰,似乎,又有隱隱的火紅,要立馬從那片死灰裡燃起,燃得比對岸的花海還是熱烈,可怕。

他聽到,他的聲音裡,似乎漸漸地,漸漸地,也如同他一般,失了生氣,失了魂魄,恍如一個活人,頃刻變成行屍走肉,生,隻為一個執念。

“你在下麵乖乖等著為夫,等本王造夠了殺孽就下來陪你,我在那十八層煉獄受生生世世的苦楚,你便在旁邊陪著我,可好?本王隻要有一個容淺夜在,那無邊的苦果甘願償還千世萬世;不要去轉世,我怕,你轉世了,我找遍人世,都找不到你,也認不出你,本王怕,被逼著喝了那孟婆湯,就會立馬將你忘了。”

“隻有本王犯下無邊的罪過,閻王都不敢收我,我才有資格永遠記住你,將你留在身邊;我若成魔,你便是我最大的心魔,你若在身邊,我便不去塗炭生靈,你說可好?你若敢去投了胎,本王定要將天地三界找遍將你尋出!”

渡船,僑務聲息地從岸邊離開,越行越遠。

白衣人也無暇顧及,轉身,看著身後燈火闌珊。

李未央?白衣人似乎終是醒了過來一般,恍然間記起,腦海裡一抹熟悉得再熟悉不過的身影,聽著痛徹骨髓的聲音,他立馬轉身,望向身後。

李未央,腦海裡,千遍萬遍,出現一個人的名字。

你是否來接我了?

“李未央?”

容淺夜正待出口喊他的名字,卻是發現,自己根本就動不了半點,身子,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眼皮更是重得抬都抬不起來。

“等等,等等,我沒看錯吧?他好像……”

正是一臉惋惜地站在床邊看著李未央這個王者抱著懷中的人不斷痛苦地呼喚的人,突然,似乎是眼花了一般,看到那麵色若紙的人,嘴巴似乎輕微地動了一下。

這,這,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狠狠地揉了揉眼睛,再次睜開眼,這次,卻是什麼都沒看到。

難不成剛才真是錯覺?孟滄有些懷疑地上前,伸手摸上那人的脈搏,隻手指一觸上那人似乎已經變得冰冷的皮膚,眼眸驀然睜大。

“這,這,不可能,他……”

他驚得一個踉蹌,猛然後退了幾步。

“孟先生,你怎麼了?”一旁的張管家,發現了孟滄反應的不對。

“活,活了……”明明想馬上將那兩字說出來,卻是不知怎麼回事,話一到口中,就打了結。

那張管家卻是聽出了名堂,驀然轉頭,同是不可置信地看著那被主子死死地抱在懷中的人,豆豆眼,第一次睜得老大。

隻那抱著人的李未央,沒有發現懷中人的變化,麵上神色,逐漸就變得從來沒有的冰冷,仿佛,立馬就要化身成為一個殺神。

“夜兒乖乖待在一個讓本王一下去了就找得到你的地方,待本王一個一個將那些欺負了你的人替你討了債,立馬就下去尋你,莫要走的遠了。”

看著似乎是在說著瘋話的人,張管家終是歎了一口氣,上前,摸上容淺夜搭下的手,感覺著那微弱的脈搏,心頭有些慨歎。

索性,他活了……

“王爺,王妃活了……”

孟滄上前,小心地與那突然變得跟殺神似的一個人說道。

那人卻隻是眼眸定定地看著窗外,再不應一個字。

“小,夜兒他,他真的活過來,要是不信,你自己摸摸他的脈搏。”

他卻是不敢上前太近,怕這人,一掌將他震出屋去,他可是清清楚楚記得,這人將人抱回來時與他下的死令,“你若醫不好容淺夜,你便跟他一起下去!”

這次,那人死人般的眼珠子,這才動了動,許久未曾動過身子的人,這才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然後,低頭,終是抬手摸上容淺夜脖頸處的動脈。

有著不少繭子的手,從那白若玉璧的脖頸移開,然後,又依著開始的動作試了一試,感覺著手下傳來的微弱脈搏,他似乎還是有些不相信,將手移開,再次觸上去。

李未央的手,幾不可查地顫了幾顫。

然後,他小心翼翼地將懷中的人輕輕放在床上躺好,頭也不回地對著眾人吩咐道:“你們先下去,孟滄留在這裡。”

“夜兒乖,為夫陪著你,你果然也是舍不得為夫的,為夫,好高興。”

站在床邊一頭銀發的人,看著兩人這般,突然就有些羨慕起來,那個叫做容淺夜的人。

這孩子,似乎生來就是一個極端的存在,痛苦得極致,又幸福得極致。

被人背叛拋棄到極致,又被人愛到極致。

火冰二重天,莫非就這般。這火,卻是有融化冰的趨勢。

李未央,李未央!世上果然隻有一容淺夜,夠你這般愛。

作者有話要說:

☆、冬雪

天佑十七年,夏,長安王府的大門口,突然掛上了白色的燈籠。

沒幾日,長安王李未央%e4%ba%b2自護送一口黑漆的棺材出了王府,一路到城郊的皇陵。

城中人嘩然大驚,難不成果真如傳言,長安王妃暴病而亡?

不久,傳言楊大將軍遺孀容蘇羽,在那墳前哭了整整一日,一日下來,人就開始變得瘋瘋癲癲了起來,誰都不認識了,見著一個長得不錯的小夥子就喊“夜兒”,說些什麼“對不起”之類的話。

京城百姓均是信了,長安王妃果真是病亡了。

雲國,都城。

四王爺雲錦,看著手中李國傳來的書信,眉頭瞬時蹙起,看著信紙上“容淺夜”三字,沉默無聲。

良久,聽著書房門被打開的聲音,他才似從夢中醒來,轉頭,看著書桌上那卷畫卷,眸色黑得深沉,拿過畫卷,慢慢打開,畫裡,眉色的淺淡少年,微微側身,星辰的眸中帶著三分純真,七分寂寞,一頭發絲,慵懶地在風中飛揚。

“你本不該有憂傷,本不該背負這一切,卻是成了這場恩怨最無辜的犧牲品。你,本該好好地被人捧在手中,寵在心中。”

“怎麼?王爺現在心疼了?”$$思$$兔$$在$$線$$閱$$讀$$

容酒站在門口,表情在一片陰影裡,讓人看不清楚,“早知現在,又何必當初?那時離開李國,你若將他帶走,他也許就不會死”。

“跟了本王走,本王也不能保證護他周全,那人是本王姑姑,我亦不想讓她難過。”

“那王爺就收起你的同情心,既然立場不同,那他便是我們的敵人,便是該死,不值得同情。”

聽著此話,雲錦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頭,轉頭,看著站在門口那一片陰影裡的人,“他是你容家的人,你又是他的表哥?你就不替他難過?”

此話卻是迎來那人一聲嗤笑,“他早就是被容家拋棄的存在,生死榮辱都與我容家無關”。

“是嗎?”

雲錦低頭,有些無奈地看著畫卷裡的人,苦笑一聲,早知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真不知這是否你故意的,你這一死,我雲國與李國就徹底敵對,再無回寰可能。真不知道是你在玩兒火,還是姑姑她在玩兒火。

原本,你是她手裡唯一能傷得了李未央的棋子,卻是又是她棋盤上唯一的變數,自從把你放到那人的身邊,一切都超出了她的計劃,你就像是%e8%84%b1韁了的馬兒,再是不能由她擺布。明明,當時連你的父%e4%ba%b2和那人,都逃%e8%84%b1不了她的“詛咒”,你們,居然這般輕易就掙%e8%84%b1了,還讓她如今變得人模鬼樣,估摸再過沒多久,她也就殞命了。

若是有閻王,那她,便是這輩子欠你最多的吧,多到,下一世,再下一世,都換不完。本王始終都信,欠下的,都會還的,這輩子還不了,下輩子也會還還回去。

本王欠你的,下輩子,還你。那時候,你做本王的唯一可好,本王活著的目的,就是將你護得好好的,寵著你,讓你無憂無慮一輩子。

*

三月之後。

離京城千裡之遠的北疆,開始紛紛揚揚地下起了雪。

李國和雲國關係變得緊張起來,邊疆戰事一觸即發。

*

天空,紛紛揚揚地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整個天空,全然是灰蒙蒙的,地上,卻是雪白一片,萬物都被一層厚厚的雪覆蓋在下麵。

銀裝素裹的世界,再無美醜,隻白得冰涼。

伸出手,那天空飄下的一片,便是沾上了指尖,瞬時融成點點冰冷,夜色般的眸子,長長的睫毛,染上了霜白,輕輕一動,就似蝴蝶靈動的輕翼。

“怎麼樣?這裡的雪景很美吧?”

銀發白衣的人,撐著一把覆滿了白雪的油紙扇,左手端著剛熬好了的藥,走到那似乎是站在雪地裡站了很久的人麵前,然後將藥遞到他麵前。

身上披著厚厚貂皮大衣的人,轉眸看了一眼麵前的藥水,瞬時皺了眉頭,猶豫了一刻,才接過藥碗來,將那比尋常藥苦了千百倍的藥水喝了個乾淨。

剛一喝完,他便立馬從袖中摸出一顆糖漬話梅放在口中去苦。

偶有寒風吹過,撩起那一頭烏黑的發絲。

覆滿白雪的傘,大半地移到了他的頭上,立馬將那漫天的雪隔開在了另外一個世界。

“先回屋子裡坐坐,你在外麵也站了許久了,身子怕撐不住。”

“嗯。”

黑發飛揚的人,抬頭看了一眼傘沿外的雪白世界,這才轉身向著不遠處的長廊走去。

看著容淺夜很是喜歡這紛飛的大雪,孟滄眯起了眼睛,眼裡全然是自豪,“你以前肯定沒見過這麼美麗的雪景吧?這可是隻有我們北疆才有的,你們桃花穀四季如春,可是難得見到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