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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林錫感謝的話語,王方連連搖頭。小胖子將身上背著的大包放在了單人病房裡的小茶幾上,然後便轉身向大門處走去。他剛走到大門邊上還沒開門,便聽“哢嗒”一聲,一個雷厲風行的身影急匆匆地進入了病房內。

“歐諾怎麼樣了?”陳雅靜著急地問道,當她看見病床上那個仍舊昏睡的男人後,立即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剛才到片場的時候聽人說,歐諾在現場暈過去了?雷蒙德,是什麼道具砸中了他,還是出了什麼意外事故?”

“……”

以訛傳訛、三人成虎便是如此可怕。

雷蒙德看著自己緊張兮兮的女兒,忍不住重重地歎了一聲氣。他自然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女兒對曼特斯是抱有什麼樣的想法,以前他或許還會有撮合支持的意思,但是當他今天知道了一些事後,反倒是為這個從小被自己忽視的女兒而感到了心疼。

“沒有什麼事,剛才淋了一場大雨,可能之前這段時間的休息也少了一點,所以歐諾發燒了。”林錫將歐諾%e8%a3%b8|露在外的手輕輕地放進了被子裡,然後起身看向陳雅靜,說道:“陳姐不用擔心。”

聽了林錫的話後,陳雅靜稍稍鬆了口氣,笑道:“看樣子是我想多了。道具組的那群家夥居然還誇張的說什麼‘曼特斯都吐血了’這種話,幸好我還沒傻到相信他們的鬼話。”

“……”林錫隻是稍微回憶了一下,便記得當時和他們躲在同一個地方避雨的幾個人裡,並沒有一個是道具組的。但是他隻是在心中稍稍無語了一會兒,便沒有再插話。走到了窗邊將窗戶拉開,並沒有風,隻有清新怡人的空氣從窗外彌漫進來,令人感到十分清爽。

雷蒙德還有事情便先回去打理了,而確定了這裡沒有什麼事後,陳雅靜也跟著自己的父%e4%ba%b2回去安排一下接下來的事情。等到這兩人一走,整個房間便空了下來。助理小張也早就跟著王方去了醫院那邊安排事務,偌大的單人病房裡,隻有林錫一個人靠在窗欄邊,靜靜地看著床上那個沉睡中的男人。

一場滂沱大雨將覆蓋了整片天空的烏雲全部打散,明媚燦爛的陽光透過薄薄的雲層射向大地,照耀在青年黑色的發絲上,泛起一層淡淡的金黃色。不知看了多久,林錫才抬了步子走到了病床前,拉了椅子坐下。

他的視線從對方俊朗的眉眼一直向下移動到緊抿的薄%e5%94%87,最終在上下起伏的%e8%83%b8膛處停下。淺琥珀色的瞳孔裡閃過一絲後怕與擔憂,林錫起了身,將耳朵附在了那結實的%e8%83%b8膛上,整個上半身都趴伏在了病床上那人的身子上。

聽著矯健有力的心跳聲在耳邊“撲通撲通”的響起,林錫一直緊皺著的眉頭才漸漸鬆開。他輕輕地舒了口氣,又坐回了椅子上,然後伸手握住了對方沒有插著針頭的另一隻手。

沒有人知道,當這個人忽然在他麵前倒下的那一刻,他的心中有多慌亂。這個一直用山峰一樣挺立的身姿站在他麵前的人,就這樣突如其來的倒下,就好像有一把大錘,猛然將他心中那最脆弱的一部分砸碎。

原來……

這個人也是人。

他不是神。

手指輕輕摩挲著對方的掌心,從指尖傳遞來的炙熱溫度還在提醒著林錫,對方此刻不正常的體溫。他慢慢勾了%e5%94%87,雙手握緊了歐諾的手。

最後一點夕陽從西邊的天空緩緩落下,天空中隻有幾顆璀璨的星辰點綴著漆黑的夜幕,沒有雲,好像在預示著明天將會是個好天氣。

當王方和助理小張一起推了門進屋時,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副場景——

俊秀的青年抱著男人的手臂俯身睡在了病床邊上,不知是何時入睡的,但是緊蹙著的眉頭似乎暗示了對方睡得並不踏實。而那個本該沉睡的男人卻早已醒來,見了王方和小張後,他抬了眸子遞過去一個眼神——

聲音輕點。

助理小張立刻明白過來,躡手躡腳地關了門,然後將準備好的晚餐放在了餐盤上。王方也乖乖地站在一邊,考慮了一會兒後,最終還是決定不去將自家老大喚醒。

護士已經將鹽水收走,歐諾的額上還貼著白色的消熱貼。他並沒有立即吃飯,隻是垂著眸子望著熟睡中的青年,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麼。而當林錫醒來後,見到的便是一雙幽黑深邃的眸子。

他怔了半晌,下意識地問道:“你醒了?”話剛出口,他便覺得自己實在是睡糊塗了,這種沒有營養的問題自己居然也問的出口。

但是歐諾卻沒有感到奇怪。%e5%94%87邊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歐諾低笑道:“嗯,我醒了。”

“現在身體感覺怎麼樣了?”林錫伸了個懶腰,視線在塑料餐盤上停住。“這是王方和小張送來的?”

“嗯,好多了。後天應該可以繼續開機。”

撐著下巴,林錫好笑地看著眼前又恢複正常的男人,似乎幾個小時前那個病怏怏的人一點都不存在了似的。“果然和雷蒙德說的一樣,你這恢複力實在是太強了。”

歐諾輕挑一眉:“那我再昏幾天?”

“……雷蒙德先哭給你看。”

“……”

看著歐諾一臉無奈的模樣,林錫首先忍不住地噗哧笑出聲來。明亮皎潔的月色從窗外映射進來,將地麵照得通亮泛光。窗外是靜謐安寧的小花園,隻有寥寥幾聲知了的鳴叫,似乎是在提醒著即將到來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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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真的是身體底子強,不過在醫院休息了一天後,歐諾又與往常無異地在片場活躍起來。令人驚訝的是,歐諾的這一場病似乎成了整個劇組的福音,原來還偶爾有些磕磕碰碰的拍攝進程,以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速度飛快的進行著。

甚至連雷蒙德都感慨:“每天不糾點錯,好像有點對不起大家了。誒,那個誰,今天中午的菜色有點重複啊,我記得劇組四天前也吃了這個的啊。”

“……”

不過配合默契到真是一件好事,雖然林錫在樂器方麵實在是不拿手,但是在過去這幾個月的學習中也已經越來越像回事。至少當他拿起琴弓坐著拉琴模樣的時候,雷蒙德再也沒有喊過一次“卡”。

拍攝的時間晃得很快,一晃就到了六月。與天|朝炎熱不堪的酷暑不同,大約是靠了海洋的緣故,柏林的天氣比較涼爽。陣陣的清風掀起道路上女士們的短裙,菩提樹下大街的栗樹和菩提樹葉也逐漸濃綠茂密起來。

這一天的室內戲隻拍了一半,雷蒙德便給全劇組放了假,先來接待了一位客人。

歐諾和林錫也在一旁,再加上雷蒙德、陳雅靜和那位溫文爾雅的先生,以及音效師、後期剪輯師等一些工作人員,一行人紛紛進了錄音室,等待聆聽那最初的插曲和主題曲。

“曼特斯,你在柏林也不回家去看看,亞爾曼先生十分想念你。”那位紳士一樣的男人笑著轉了頭看向歐諾,繼續說道:“你的母%e4%ba%b2十分傷心,她要我帶句話給你,希望你下次回家的時候能帶上自己的媳婦。”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網⑥提⑥供⑥線⑥上⑥閱⑥讀⑥

那人說的是十分苦澀難懂的德語,即使林錫來過德國拍過幾次戲,也隻能零零星星地聽到一點“柏林”、“想念”、“母%e4%ba%b2”這些詞彙,完全還是聽不懂對方的意思。

而歐諾則沒有為這些話所動容,他抬了眸子輕輕地掃了那男人一眼,冷冷地說道:“凱爾,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還喜歡做這種傳話筒的工作了。”

“哦,我%e4%ba%b2愛的曼特斯,我這不是在關心你的終身大事嗎。聽亞爾曼夫人的說法,你應該是已經有了另一半了。我猜猜,是一位可愛彆扭的小姐?”

那人話音剛落,歐諾一個冰冷刺骨的眼刀子就甩了過去。一直調侃的男人隻得無奈的擺擺手,然後幾句話便揭過了這個話題。到了錄音室,凱爾將自己隨身攜帶的小箱子打開,一排四個擺放得整整齊齊的黑色金屬錄音筆便顯露了出來。

他將最左邊的一個錄音筆先拿了出來,緊接著小心仔細地蓋上了箱子,然後抬了頭看向雷蒙德。

似乎是考慮到了在場許多人並不能聽懂德文,這次凱爾開口的時候說的是流暢的英語:“雷蒙德·陳先生,這些就是亞爾曼先生讓我帶來的電影配音。其中包括了《恰空》鋼琴、小提琴合奏交響版原曲,三首主曲,以及二十七首插曲。至於我手中的這個,便是《恰空》原曲。”

說著,凱爾將手中的錄音筆遞給了一旁的助手。那年輕的男人接過錄音筆後立即開始連接數據線,而凱爾則看著所有人,繼續說道:“亞爾曼先生的意思是,原曲應該沒什麼問題,三首主曲的話任您選擇。他這幾天有點事,等過幾天的時候會%e4%ba%b2自到場,與您商量電影配樂的事情。”

安寧寂靜的錄音室內早已擺上了幾張黑色的折疊椅,所有人紛紛找了個位子坐下,等待第一輪試聽的開始。錄音室內獨有的昏黃燈光照耀在林錫的側臉上,眉眼精致,膚色白皙,讓那本就精致的五官多了一絲曖昧的軼麗。

凱爾正巧坐在了林錫的身邊,一個抬首便看到了身邊這個陌生的青年。目光在林錫的身上停留了一瞬,他剛揚起%e5%94%87角想說些什麼,視線便忽然與一旁的歐諾對上。

凱爾:“……”

曼特斯這種陌生而又熟悉的警告性的眼神,怎麼好像是一頭公獅子在警告自己不要侵入對方的領地?!

心中莫名閃過這個念頭,凱爾不由吞了吞口水,原本心中還有的那點屬於法國人的浪漫情懷也消失的一乾二淨。他抬起頭看向雷蒙德,說道:“雷蒙德先生,這是我們艾蒙樂團第一次給電影配樂,確實有很多地方做的不足。您的要求也比較多,所以亞爾曼先生也隻能按照劇本先來製定了一些曲子,等後期看到了電影後,我們會配合您再做一些大修改。”

雷蒙德不在意的擺擺手,道:“我相信安斯的實力,至少他的《恰空》一定不會讓我失望。”頓了頓,雷蒙德又繼續說道:“現在就全部放一遍吧,凱爾。”

凱爾聞言點點頭,然後抬首給了自己的助手一個眼色,對方立即了然於心地開始播放音樂。隻聽一聲清脆的“滴答”聲後,調音台上的顯示燈紛紛亮了起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第一道音樂聲的響起,一時間空蕩蕩的錄音室安靜異常,仿佛連眾人%e8%83%b8腔裡蓬勃跳動的心跳聲都可以聽見。

暈黃的燈光如同一層薄薄的輕紗,將所有人的視線都遮擋住,令人忘記了視覺,隻有耳朵還仍舊靈敏得捕捉著信號。

深沉低壓的鋼琴聲首先響起,沒有了以往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