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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迎接我。”

凱斯德原本緊握著青年的雙手漸漸鬆開,他怔怔地望著眼前神色輕鬆的人,心中還有著一點不願放手的想法,可是還殘存的理智卻告訴了他一個殘忍的事實——

他根本沒有任何理由去挽留這個人。

“而現在,他們要將我曾經擁有的一切全部都搶走。搶走我的青瓦磚,搶走我的四合院,搶走我的一切的一切。六年前,在那個昏暗無日的六個月,我眼睜睜地看著爺爺永遠地離開了我,而如今,我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懂的愣頭小子。”

“凱斯德,你覺得我可以就這樣不管不顧地留在這裡,忘記在那片土地上的父母和同胞,當一個孬種、當一個懦夫嗎?”

身邊急忙走過的人似乎也感受到了這兩人之間嚴肅穆然的氣氛,紛紛給他們留下了一些相處的空間,從旁邊繞行而過。耳邊喧囂的風好像刮小了一些,凱斯德緊緊地凝視著眼前凜然固執的青年,認真地看著。

不知過了多久,慢慢的,凱斯德忽然彎了嘴角,說道:“青,我有沒有說過,我愛你勝過我的生命。”

莫青聞言一怔,反射性地說道:“你沒有。”

“那現在我告訴你,我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愛過你。你原來根本不是我追逐了這麼多年的一個夢,你就是你,你是一個我從沒接觸過的人。”用最敬佩與愛憐的眼神,凱斯德靜靜地望著眼前的青年,繼續說道“你有著最柔軟的內心,又有著最無法攻克的堅硬外殼。這種精神我曾經在祖父的身上看到過,他告訴我……那叫做華夏魂。”

似乎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莫青微微張了口,卻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想要做什麼,我也明白,你非去不可。但是……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莫青怔怔地頷首。

“你一定要……再為我拉一次《恰空》,就在那個金色大廳裡,為我,隻為我一個人,再拉一次。”

凱斯德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仿佛是在用生命做著懇求,懇求青年答應自己僅有的願望。他知道,這一去,對方所要麵對的到底是什麼,但是他根本沒有任何理由來做挽留。於是,他能做的,便是——

一次卑微的請求。

莫青的手指漸漸縮緊,修剪飽滿的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隻有森森的涼風吹拂而過的颯颯聲,碼頭上一切嘈雜的聲音都仿佛隔離了一般,完全無法打擾這兩人身邊寂靜到凝固的氣氛。

不知過了多久,莫青才忽然輕笑著勾了%e5%94%87,說道:“好,我答應你。我一定為你拉一次《恰空》,隻為……你一個人。”

直到望著那一艘高大漂亮的客船駛向了遙遠的東方,消失在了施普雷河的儘頭,凱斯德也依舊筆直地站立在碼頭邊,久久沒有移動。沉甸甸的烏雲終於再也無法負擔那厚重的水滴,傾盆大雨恍然落下,將整個柏林碼頭打濕。

所有人都慌慌張張地尋找著避雨的地方,原本擁擠的碼頭上人流越來越少,最終隻剩下唯一的一道筆挺修長的身影,仍舊死死地站立在那條滾滾長河的邊緣,不願移動一步。

凱斯德的目光癡癡地望著那一片早已沒了影子的遠方,望著那一艘已經離開了他的視線的客船。承載著他的生命,承載著他一生的愛戀,就這樣一直向著那個遙遠的東方飄去,遠離。

渾身都被雨水無情地淋濕,可是凱斯德卻沒有流下一滴淚水。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大笑著蹲下了身子。那笑容十分響亮,似乎是在放聲大笑,又似乎是在用笑聲來掩飾著心中悲痛到極點的哭聲。雨水將他俊美深刻的麵容全部打濕,根本無法分清到底是淚水還是雨水。

這個男人,從未像現在這般狼狽不堪過。

狼狽到,想要現在就跳下這條洶湧的施普雷河,跟隨著自己一生的愛戀,一起飄流到那個未知的國度。

但是,他終究還是克製了。

隻是一直在這等著,等候著那個人回來,與他兌現那一句以心許下的承諾。

暴雨沒有一絲減弱的傾向,瘋狂地掃刮著這片從未平靜過的大地。暴風雨過後到底是黎明還是更加猛烈的風暴,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能夠預知。

夜,已經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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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雷蒙德所得到的消息一樣,這場暴風雨來得十分巧妙,幾乎是完美無缺得仿佛是從七十幾年前穿越而來的一般。但是它並沒有聽話到在雷蒙德的一聲“卡”後就立即停住,依舊肆虐地從天空傾瀉而下,讓整條施普雷河都渾濁洶湧起來。

歐諾用厚厚的毛巾擦拭著頭上不斷滴下的水珠,那一滴滴晶瑩的水珠順著凝聚成一束的發絲滴落而下。他並沒有時間和地方換衣服,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實在是出乎所有人預料的猛烈,劇組隻能勉強找了一個避雨的地方先行躲著。

幸好助理小張一直抱著毛巾在一旁等著,否則歐諾隻能渾身濕漉漉的連塊毛巾都沒有。

“這場雨太大了,曼特斯你沒事吧?”雷蒙德看了一眼屋簷外仍舊沒有一絲停息意向的風暴,回身說道:“你的衣服太濕了,現在又沒有辦法換,這兩天你多休息休息,好好照顧一下`身體,明天我們就先停一天的戲份,等後天再拍內場戲。”

薄薄的黑色長衣因為雨水而全部緊緊地貼在身上,聽了雷蒙德的話,歐諾輕輕地點頭。

劇組的所有人都分散在不同的地方躲雨,林錫望著歐諾這副模樣,忍不住皺緊了眉頭。在下雨之前,他的鏡頭已經全部拍結束,所以並沒有淋到雨。老天十分配合得及時下了一場暴雨,劇組沒有用上水槍,但是這卻苦了歐諾。

這場雨可不能說停就停,如果不是雷蒙德提前做了準備,讓攝像師、打光師都給道具做上了防雨準備,恐怕歐諾這一次還得白淋一場。

“先把外套%e8%84%b1下來吧。”清秀的眉峰緊蹙,林錫說道:“現在這種季節變化的天氣最容易感冒了,可惜王方不在這裡,準備好的薑茶在他那。”

“沒關係。”雖然嘴上是這樣說著,歐諾還是將濕濕的外套%e8%84%b1下遞給了一旁的助理小張。助理小張不經意地輕輕擠了一下,驚訝地發現那外套上的水如同瀑布一般,直直落下。

林錫見狀更是緊張得抬首看向歐諾,他剛準備開口說話,視線在剛觸及對方有些發紅的臉頰時,又瞬間停住。根本來不及準備,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子倏地向著林錫的方向倒下。

林錫一下子將歐諾抱在了自己的懷中,一旁的幾個工作人員也立即讓出了一個空間,讓林錫半跪著,讓這個已經昏沉過去的男人半躺在了自己的大%e8%85%bf上。

“歐諾?歐諾?!”

手指一接觸到對方的額頭,林錫便被那炙熱到快要灼傷的溫度嚇得一驚。當這個人陷入了昏迷中時,那掩藏在蒼白麵色下的潮紅才慢慢地顯露出來。整個人都好像放在了火山口炙烤過了一般,連呼出的氣都帶著一絲炎熱。

似乎是聽到了林錫緊張的呼喊,歐諾微微睜開了眼睛露出一條細微的縫隙。他慢慢地伸了手摸了摸林錫的,算作是安慰,還沒再張口說些什麼,又立即陷入了沉睡中。

大雨還在暴怒地清洗大地,林錫倏地咬了牙,抬首看向一邊緊張無措的助理小張,說道:“我們出去,現在趕緊去找醫生。”

助理小張隻是愣了一會兒,便明白了林錫的意思。隻見林錫勉勉強強地將身材高大的男人扶了起來,剛起身,歐諾全身的重量便落在了他的身上,令他不由地踉蹌了一步。﹌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緊接著,在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情況下,林錫猛地衝出了屋簷,奔進了雨幕中。助理小張也立即將自己的外套%e8%84%b1下,飛快地跟著林錫向另一邊遙遠的道路跑去。他用外套遮擋住了林錫和歐諾的身子,但是小小的衣服根本無法阻止從四麵八方衝擊過來的雨水。

“你隻要管他就可以了,不用管我!”林錫大喊。

助理小張稍稍一怔,然後立即照做。

這一場大雨沒有一點要停止的意思,而三道身影也漸漸地消失在了工作人員的視野裡。雷蒙德震駭地望著眼前的這一幕,一個不可思議的答案忽然浮現在他的腦中。

他忽然明白了,為什麼安爾曼夫婦一定要來劇組探班,他也忽然明白了,曼特斯當初在柏林逗留了那麼久,反複要求自己給那個青年一次機會,到底……是為了什麼。

隱隱約約的,他仿佛看到了當年那對相隔著一道最遠距離的愛人。一開始是隔著小半個地球,到最後,竟是隔著一道陰陽無法逾越的天塹。

而如今,這兩人卻能夠這樣互相扶持著走到現在。

雷蒙德重重地歎了一聲氣,抬首看向了布滿整片天空的烏雲,喃喃自語道:“凱斯德叔叔,你的學生……比你幸運太多。”

☆、第一百一十六章

這一場遲到的春雨夾雜著轟轟的雷鳴閃電,在整個柏林的上空叫囂了整整一個多小時才消散開去。雨一停,雷蒙德就趕緊讓劇組人員收拾了東西到布置好的內場去,而自己則是乘了車趕往了最近的聖瑪麗醫院。

一場大雨過後,整個柏林的空氣都清新了不少。當雷蒙德帶著王方趕到了醫院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腥澀的泥土香味,生機昂然,連這棟兩層樓的醫院內那濃厚的消毒水味道都被掩蓋住了。

醫生已經為歐諾掛上了水,他就這麼靜靜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臉頰上還帶著一絲沒有消退下去的潮紅。一旁的青年則是安靜地坐在一旁,當雷蒙德進屋的時候,他正好將歐諾額頭上的消熱貼摘下,換了個新的。

“曼特斯怎麼樣了?”雷蒙德進門第一句話就直接問道,“我看著這小子從小長大,除了那次跌下冰窟窿以外,還真沒見過他生過一點小病。”

林錫正將廢棄的消熱貼遞給了一邊站著的助理小張,聽了雷蒙德的話後,他抬首回答:“醫生說隻是淋了一場雨,並不是什麼大事,燒退下來就好了。”頓了頓,那清挺的眉峰微微一蹙,林錫歎道:“不過溫度倒是不低,39°左右。”

“大神的身體一直都很好的,這次也一定會沒有事的,老大。”躲雨的時候王方並不在林錫的那一邊,所以雨一停時,他便跑去找了林錫。當他從雷蒙德的口中知道了歐諾突然倒下的事情後,便二話不說跟著雷蒙德到了醫院。“這個時候我也做不了什麼事,過會兒我就去醫院的廚房裡,幫大神張羅一點營養晚餐吧。”

林錫聞言輕輕點頭,說道:“嗯,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