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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令雷蒙德早已將所有的內景、外景全部準備完畢。一行人走在這綠意繁密、卵石嶙峋的街鎮小道上,隨處可以看見用白色大理石雕鑄的雄偉雕像。從少年天才莫紮特,到大小施特勞斯,這些在世界漫長音樂史上綻放絢麗光彩的傳奇人物,一一地陪伴著這座音樂聖都,向下一個輝煌的時代而去。

林錫從未來過維也納,但是僅僅是走在這紅磚石的小道上,他便好像能感受到那種濃到快要溢出的音樂氛圍。他仿佛能夠想象到,當初那個懷揣著音樂夢想的莫青,是如何從遙遠的東方來到這陌生的城市,努力地打拚奮鬥,卻在最後即將攫取到屬於自己的那一縷榮光時,毅然離去。

“我似乎能夠理解了,為什麼這個地方,能讓那麼多音樂青年為之瘋狂。”

劇組人員正在鋪設外景,一開始便已提前做好了大部分準備,所以最後的收尾工作顯得很是簡單快速,大概不需要半個小時就可以開機第一場戲了。

歐諾聽著林錫的話,轉首看去。望著林錫眼中閃爍著的期待,他微微勾起%e5%94%87角,道:“這個地方,確實令人陶醉癡迷。”說著,他又抬首看到了不遠處正與副導演商量著什麼的雷蒙德,然後說道:“可能你有點不大習慣。雷蒙德和其他天x朝的導演不一樣,他不喜歡搞開機剪彩、拜神這些。不過,一般而言他也會弄個精簡一點的開機儀式。”

林錫明白地點頭:“所以,這次連開機儀式都沒有就直接開機……是因為太迫不及待了嗎?”

歐諾輕輕頷首:“嗯。你要理解,一個老人等待了這麼多年的心情。”

林錫聞言,不由抬眸看向了攝像組那邊的雷蒙德。和一個月前所見到的那個嚴肅刻板的老人不同,雷蒙德此時就像突然煥發了青春活力,雖然神情還是一樣的嚴峻,卻讓人覺得他生動鮮活了許多。

“我記得第一場戲是你……欺負人的那個鏡頭?”

沉默了半晌,歐諾道:“對。”

“你怎麼老欺負人,哈哈。上次是葉伊伊,這次是愛德華。”林錫正調侃了一句,他剛準備再說幾句,便見了陳雅靜從一邊走了過來。

“來林小球,我再幫你補補妝。”說著,陳雅靜就將手中的化妝包放在了折疊桌上,開始為林錫補妝起來。一邊撲著淡雅的淺色粉底,她一邊斜了一旁的歐諾一眼,說道:“歐諾,你還乾站著乾什麼?愛德華那邊等著和你先對對戲呢。剛才我看他緊張得差點進了女廁所,你也不去照顧照顧新人?”

“嗯。”

幾句逐客令將歐諾給趕到一邊,陳雅靜這才滿意地拿了眉刷,將林錫的眉毛掃得更黑密了一些。她快速地將最後的一點收尾結束,不過多時,場記那邊也開始來喊林錫去拍戲。

歐諾和愛德華早已在片場中等候。

攝像師到位、打光師準備、滾輪軌道鋪設,一切的一切就好像雷蒙德曾經無數次想象過的一樣,全部活生生地浮現在了他的眼前。他抬首,與那個穿著深棕色呢子大衣的青年相視了一眼,最後重重地點了點頭。

林錫深吸了一口氣,便聽到一道響亮的打板聲在自己的身後響起。

沉悶的一聲,如同從遙遠的上個世紀慢步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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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斯德,彆以為你是樂團的第一鋼琴手就可以濫用私權了。”男子低低的咒罵聲從陰暗的小巷裡傳出,聲音很大,甚至引起了街道上一些人的注意,卻沒有人有興趣去攙和這件事。

“請讓開。”男人低沉的聲音在寧靜的小巷中響起,如同大提琴一般的優雅。

天氣很冷,地上鋪著一層薄薄的雪。莫青從樂團劇院裡走出,剛走了幾步,便聽到了這隱藏在小巷中的爭吵。雖然隻是單方麵的,卻也是十分激烈的爭吵。

“凱斯德,我求求你了。我家裡全部要靠我一個人養活,如果樂團把我辭了,我真的沒辦法活下去了。”

“凱斯德,之前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真的十分熱愛這份工作,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該死的,凱斯德,你這個鐵石心腸的家夥。你彆以為那群老家夥是看的起你,其實在他們心中你就是個機器,隻會彈鋼琴的機器!”

“凱斯德,我詛咒你!我……”

男子肮臟的咒罵還在不停地繼續,莫青卻定住了腳步,視線在這個男人身上停留。凱斯德似乎也沒想到剛出小巷就會見到對方,他隻是驚詫了一瞬,簡單地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後便打算從另一邊走開。

“凱斯德·陳!”

帶著異樣口音的語言忽然在寧靜的小街上響起,那是苦澀難懂的德語,卻帶著一點來自華夏江南的軟糯,好像小橋流水,與這冰冷寒封的歐洲大陸大為不同。

凱斯德轉過身,麵無表情地望著這個緊張得低頭的青年。

“你……你好,我叫莫青,來自華夏。”青年結結巴巴地說著,精致漂亮的臉上帶著忐忑和不安,“我想請你……能不能幫我特訓一下《恰空》。”

這是莫青來到維也納的第四個月。

他努力地被愛樂團錄取,成為了小提琴團中一名毫不起眼的小提琴手。雖然隻是坐在第三排的新人,但是他優秀的技巧與豐富的感情卻打動了指揮,並有意將他提拔到前排的位子上。

而上周,愛樂團決定了今年度的環歐洲交響會的主題是巴赫的《恰空》。與往年不同,今年打算是以小提琴原版和新編的鋼琴版本同時出演,既需要第一鋼琴手又需要第一小提琴手,是前所未有的創新,預期想要達到無與倫比的交彙演奏效果。

毫無爭議的,指揮已經決定了第一鋼琴手便是凱斯德,而第一小提琴手還在甄選中。兩個月後的選拔,便是評選出最適合的小提琴手的時刻。

凱斯德垂著眸子,俊美的麵容上依舊是冰封到沒有溫度的神情:“我為什麼要幫你?”

莫青聞言一怔,他抬起頭,淺琥珀色的瞳孔微微顫唞。緊緊地咬住了牙,莫青終於下定決心說道:“我聽說……我聽說你的父%e4%ba%b2也是華夏人,也是我聽說的第一個華夏人。我真的很高興,所以……”說著說著,連他自己也覺得對方根本毫無理由來幫助自己。眼神中閃過一絲失落,莫青低下了頭,小聲地喃喃自語:“對不起,你確實沒有任何必要來幫助我。”

天空中不知何時又開始下起了濛濛的細雪,晶瑩的雪花灑落在青年黑色的頭發上,分外刺目。莫青的身板很削瘦,與樂團裡其他魁梧的西方男人截然不同,此時看在凱斯德的眼中,就好像小時候曾經養過的一隻白色金吉拉,一樣的嬌小無助。

凱斯德微微眯了眸子,瞳孔裡倒映著這個渾身透露著失望氣息的青年。

“好,我幫你。”

莫青驚詫地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一向寡言的男人。兩人相差了近半個頭的高度,就這樣隔著半臂的距離,相望著。莫青從未想過,這個在樂團裡高高在上的男人會真的答應自己的請求。

看著那人遠去的身影,他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為什麼要幫我?”▲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步子瞬間一滯,並沒有回頭,凱斯德低聲回答:“你說過,我的身體裡留著一半的華夏血。”話剛落下,他便再也沒有猶豫地離去,隻留下一個挺拔清俊的背影。

莫青卻足足在原地呆滯了許久,仿佛還沒有從剛才那句話中回醒。良久,不可抑止的欣喜出現在了那單純稚嫩的臉龐上,帶著年輕人的莽撞和天真。

雪還是無聲地落下,這卻是兩人的第一次正式的說話。隻是簡單的一次求助,卻讓這兩個本應沒有有任何瓜葛的人緊緊聯係在了一起。相隔了小半個地球的距離,穿行過這一段黑暗的歲月,終究是沒有阻擋住——

有的事,像它應有的那樣,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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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場鏡頭就這樣完美的落幕了,直到歐諾從街道的另一邊走回,雷蒙德都怔怔地沒有從剛才的那一幕中清醒過來。他的麵前擺放的是十幾個監視器,與之相對應的是十幾個高清攝像機,從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方位,將剛才所演出的一切全部拍攝記錄下來。

“雷蒙德,是這一個鏡頭拍得還不夠嗎?”看著雷蒙德的模樣,林錫皺著眉頭問道。

這詢問的話語將雷蒙德徹底從那個腦海中想象了多年的畫麵中拉出,他顫唞著滿是皺紋的手,抬首看向了林錫和一旁的歐諾,重重地點頭,說:“這條拍得很好,很好……”

林錫望著他這番模樣,自然也明白了這對於一個等待了多久的老人,到底意味著什麼。他微微頷首,卻沒有再說話,與歐諾一起先離開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區,給雷蒙德一個安靜的空間。

陳雅靜正在為林錫補著妝,一邊的助理則是將他頭發上、衣服上沾著的人造雪花全部小心仔細地清理乾淨。而歐諾正好來了個電話,於是便先走到一旁開始接通起來。

“雷蒙德他很少這樣激動,”陳雅靜用%e5%94%87刷輕輕地掃著林錫飽滿的%e5%94%87瓣,輕歎道:“他為這部電影真的付出了很多。不過林錫,我真的沒有看錯你。歐諾與叔祖父相處多年,能夠將他演繹的那般出眾奪目是很正常的。但是你……卻好像真的讓我看見了照片上那個樸實單純的莫青。”

因為正在補著%e5%94%87妝,所以林錫隻是點點頭,並沒有說話。當陳雅靜收拾東西的時候,他才無奈地勾起%e5%94%87角,道:“從歐諾那兒,我看到了那張照片的影印版。其實陳姐,我也真的很佩服你。你將衣服上的每一個細節都還原出來了,就連袖口的花紋都是一樣的精細。”

陳雅靜也不客氣地說:“那是,你陳姐我可是研究了十幾年。而且林小球,你要知道,剛才給你化妝的可是今年度天x朝群星大獎上電視劇類最佳服裝設計獎的得主。”

看著陳雅靜這副自豪得意的模樣,林錫忍不住輕笑出聲。明明已經是三十幾歲的人了,卻還好像孩子一樣坦率。這和林錫最初在《淩神》劇組中見到的陳雅靜大為不同,就好像將什麼東西全部放下了,此時的陳雅靜已經專心致誌地撲在了自己最熱愛的事業上,再也沒有了任何顧慮與躊躇。

正巧雷蒙德喊陳雅靜去,林錫便再笑著又拿起了劇本,準備在最後的關頭再看一看下一個鏡頭。不過多時,歐諾便掛了電話回來,由著化妝師給自己補妝。

林錫的視線從劇本中移開,他轉首看向了對方:“剛才是誰的電話?”

拍攝的鏡頭是在冬天,但是這個季節的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