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那幾個流氓是一概不認（陸壓這人也著實缺乏“師叔祖”的氣質），不過關鍵時刻，這人的話還是可以一聽的，至少他對通天教主比他們了解多了……流氓們很有默契地交換了一下眼神，決定暫時按兵不動。

果不其然，過不多久，陣門忽然被從裡麵衝開，兩道長虹射出，化作人形，正是元始天尊與太上老君。

“如何？”通天教主負手而立，見他二人出來，才冷冷開口道。

“果然不差。”元始天尊微微一笑，“明日再會，就請賢弟拿出真功夫了。”

通天教主不答，隻是轉身一揮袍袖。四周雲霧湧來，轉瞬之間，偌大的萬仙陣便儘數隱去，不見蹤跡。

於是這天翻地覆了的破陣第一戰……便這麼結束了。

一群人回了蘆蓬，元始天尊和太上老君不知去談什麼了，剩下的人便各自散開，有的在閒談，有的自個兒找了個地方去閉目養神。

陸軻原本想找哪吒聊一下——相處時間是感情的基礎——可惜慢了一步，哪吒被他家師父拽去說話了，於是陸軻隻能鬱悶地站在一邊，並暗暗祈禱太乙真人千萬彆是打著大戰在即給自己徒弟增加一下戰力的想法……

天可憐見，彆的他都不怕，就是那“麵如藍靛，發似朱砂，丫丫叉叉，七八隻手”實在是挑戰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極限。他之所以千方百計跟那把化血神刀過不去，擔心哪吒是一方麵，和那三頭六臂，也是不無關係……

可惜太乙真人拉著徒弟走的挺遠，陸軻又不敢當著人家賣弄順風耳之類法術，正憂鬱著，肩膀上拍過來一隻手。

“師父啊……”

“怎麼了？”陸壓自然不知自家徒弟的愛與哀愁，隻顧拉著他走，“過來，我有話要與你說。”

“怎麼？”

“關於眼下這萬仙陣的。”陸壓一改往日嬉笑神色，罕見的正經起來，“聽好了，這一陣若是平安闖過，自是無妨，可要是出了什麼岔子……”

掃了眼遠方，陸壓歎了口氣：“可都要麻煩嘍。”

“到底是怎樣的麻煩？”兩人到了僻靜無人處，陸軻問道。

“你知道天命麼？”陸壓不答反問道。

“……知道。”我還知道我跟天命作對不止一次兩次咧……

陸壓歎了聲：“那你也該知道，所謂‘天命’，對某些人來說，不是什麼很難知道的事。”

掐指一算，預言謁子……這類的東西，在封神裡麵簡直比比皆是。

前者還能說是預感之類修行之人必備的連陸軻都能秀一下的東西，而後者則有些玄乎了——憑什麼元始天尊張口就能把後來的動態說個明明白白？而既然元始天尊知道，那和他實力相仿的通天教主想必也該知道才是……

那既然知道……

“我也知道你在想什麼……直說吧，所謂天命，便是不可違之事，就算通天不願，他也不能悖逆天意而為。況且如元始通天之能，也不可能完完全全掌握未來——這麼說吧，他們或許會知道日後界牌關處通天教主會擺下誅仙劍陣，卻不可能知道這劍陣是因廣成子而起——你明白了麼？”

“明白。”就是隻能知道一個點不能知道一根線麼……也挺正常的，否則他們也太牛X了點。

“那你也該知道，天命，並不是不可變化的。”似乎是想起了以前的什麼事，陸壓搖頭苦笑，“或者說，天命，本來就是在等待著變化的。”

陸軻沉默。

“所謂天道，看似是世間人神妖仙不得不遵守的規則，實際上也是天地平衡之道——我看你大概很是不滿它的存在，但若無天道，早在很久以前，盤古所化的這天地，就該重新化為混沌了。”

也就是天地之間的法律了……有它很煩人，沒它要大亂……

……唔，既然如此，那就彆跟法律對著乾，鑽鑽法律空子好了……

陸壓當然清楚陸軻心思，他笑了笑，道：“通天教主想必會喜歡你這想法——他乾的，也是差不多的事。”

“怎麼說？”

“三教共議封神榜，不死人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區彆，僅僅在於早死晚死。與其鈍刀割肉，不如一下子來個痛快，省得折騰——想必通天教主，便是打著如此的算盤吧。”

“……也就是說？”陸軻臉色一白——他以為最不可能的想法不會恰好命中吧……

“那萬仙陣的用處，也就是在此了。”陸壓抓了抓頭發，“與其讓門人散布在天涯海角，不如集中起來一次解決……壯士斷腕，通天確有血性。”

“可看這架勢，斷的那個到底是誰的腕？”陸軻嘀咕道。

“這就要看你了——以通天的心性，讓人輕鬆破陣那顯然是不可能的，變誅仙為萬仙便是為此，他可沒那般老實厚道……”陸壓哼哼兩聲，“眼下的萬仙陣，可不是那麼好闖的，以雙方戰力來看，將將能打個平手。”

“那和我……”

“若是兩邊一樣輕重，那隻要在任何一方多放上一點重量，便能打破這平衡——無論放上去的那一點，是多麼的微不足道。”

“你這是誇我還是罵我？”陸軻鬱悶。

“誒，我還打算要是你答應我就去跟太乙說說，讓他把徒弟借來用用……”陸壓笑眯眯看他，“如何？”

俗言道：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美色（？）當前，人必昏頭。

陸軻掙紮半晌，咬牙切齒：“我乾。”

第一百四十章

所謂聖人，其實是個很難形容的概念。陸軻見過的聖人不太多，滿打滿算正好湊夠一隻手，綜合平均一下，他覺得這些聖人其實和一般人沒什麼不同。

也會貪心，也會憤怒，甚至也會乾出一些讓人瞠目結%e8%88%8c的事情——他們，並不是神台上供著的，那些木雕泥塑的神像。

“聖人是什麼？聖人就是神仙中的神仙；神仙是什麼？神仙就是有些特殊能耐的凡人——說到底，所謂聖人，不過就是能耐相當特殊的凡人。”陸壓如此說。

“那老師你怎麼不是？”已經習慣了搶白自家師父的陸軻很順口的接上了一句，“你明明也是很特殊很特殊的嘛……”

“因為我不傻。”陸壓給了個相當意味深長的回答。

騎在白無常背上，陸軻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他和陸壓的一段對話。當時的陸軻還隻是個剛剛摸到門徑道門後進，聖人二字於他是一個遙不可及的概念。但是現在，依然隻能算是個道門後進的他居然會被托付一個和聖人過不去的任務……

即便是一貫以主角自居的陸軻，也覺得陸壓八成是燒壞了腦子想送他去死。唯一一個讓他咬牙決定去死的理由，是騎在他後麵有些不爽地攬著他腰的哪吒。

雖然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可自己看上的那株分明是個仙人掌，為何也……唉，所以說美色亡國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陸軻深深的理解了商紂王同誌。

“注意點——”哪吒不動聲色地把胳膊收緊了一些。ω思ω兔ω網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在ω線ω閱ω讀ω

“是是是……”陸軻一邊痛，一邊快樂著。

他們兩個此刻並不在界牌關下的誅仙陣前，而在一個不知道哪兒的鬼地方。陸軻點頭答應陸壓之後這人就BIU的一聲消失了，等他再回來的時候，背後已經跟上了一個哪吒。

陸軻旁敲側擊了一下，得知陸壓這次是直接找上了太乙，兩人嘀嘀咕咕半天之後太乙拍板借出了徒弟——聽到這兒陸軻覺得自己懸著的心放下了，畢竟太乙對自家徒弟的溺愛眾所皆知，能讓他點頭，這件事至少不會有特彆大的風險。或者說，就算這事兒能把他陸大爺折進去，哪吒也不會出事……

等三人彙合，陸壓也沒多說什麼，抬手一招，手中一個卷軸飛揚開來，將三人裹在裡麵。等陸軻回過神來，眼前已是另一片天地。

“師父，這是……”

“是什麼你不必計較，你隻需知道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陸壓大手一揮，“萬仙陣要破，不是小事。為了破陣的調兵遣將、前期準備至少要籌備上半個月，這半個月，就是我們唯一的時間。在這半個月裡，你們兩個必須培養出足夠的默契——所以我才帶你們來這兒。”

“所以這裡是哪裡……”陸軻不屈不撓。

“一個我們要待半個月的地方——好了，開始！”

對於陸壓這種明顯的搪塞，陸軻很不滿，可惜陸壓沒給他多少不滿的時間，立刻就開始了對兩人的“特訓”。

也在這個時候，陸壓才告訴了他們兩個，他們的目標是什麼。答案很簡單，兩個字，破陣。

聽到陸壓的這個答案之後，陸軻沉默了半天，這才扭頭對一邊的哪吒說了一句話：“我是在做夢麼……”

哪吒麵無表情地用實際行動給了陸軻答案——他抬起一隻手衝著陸軻揚了揚，那隻受倒是很漂亮，皮膚白皙手指修長，問題是那隻手裡還捏了個一樣漂亮的乾坤圈……

於是陸軻毫不猶豫地把頭扭了回去：“我相信，我是清醒的。”

“我也知道，你們兩個雖說天分不錯，假以時日必然能成大道，但是此時此刻，要你們去破萬仙陣無異於癡人說夢。莫說最核心的誅仙劍陣，外圍的萬仙大陣你們都彆想闖過去——那裡的妖仙單對單或許不是你們的對手，但任何一個要闖陣的人，麵對的至少都是數十妖仙集合的力量！”陸軻一甩袖子，“所以我要你們做的，並不是硬闖，而是巧進。”

“怎麼說？”這會兒說話的卻是哪吒——向來喜歡挑戰的哪吒大爺此刻眼中神采奕奕，期待之情溢於言表。

“這就是我的獨門秘決了……”陸壓笑得很像那些祖傳老中醫，“也不怕你們知道，眼下這天下，論起縱火之能，無人能勝過我。”

說話間，他手掌一翻，一團火光自他手心竄出，輕飄飄地穩在那兒，竟成了個圓滿無比的球形。

“那是，您那是多少年前的一把火……”陸軻小聲嘀咕。

“但我所專長的，卻不僅僅隻是操火之能，而是……更多的東西。”

說到這兒，陸壓神情一凜。他手上托著的那團火，也在同一時間沒了顏色。

但隻是沒了顏色，而並不僅僅是消失——事實上，那團火的溫度還在不斷升高，甚至高到讓距離陸壓數步之遠的陸軻額頭上出現涔涔汗水！

看陸軻臉色不好，陸壓微微一笑，抬手一翻。原本烤得兩人有些難受的溫度瞬間散去，按理來說，一切似乎應該沒事了……

但並非如此！事實上，在高溫退去的同時，陸軻和哪吒感受到了更加強大的存在！

那種存在具體是什麼很難形容……如果一定要陸軻打個比方，他會說他覺得陸壓捧了個原子爐在手上……

“這天地間所存的術法之妙，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