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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映景空 酥油餅 4429 字 2個月前

了。”

樊霽景對他的拒絕不但絲毫不意外,反而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樣,宋柏林這才知道自己諸般小心反而陷入他的算計,不禁扼腕。

一個弟子突然匆匆趕來,在門外叫道:“掌門,不好了,朱師兄走火入魔了。”

宋柏林心頭一驚,忙問道:“在哪裡?”

“正在房間。”

宋柏林抬腳要走,轉頭卻見樊霽景麵色自若地站在原地,全身頓時猶如被冷水澆過一般,對門外弟子道:“你先走,我與掌門一會兒便來。”等外門弟子腳步聲走遠,他才低聲道,“掌門似乎並不驚異?”

樊霽景泰然道:“繡花紮手,練武入魔,本該預料到才是。”

宋柏林沉聲道:“朱遼大與掌門青梅竹馬一同長大,難道掌門真的半點也不擔憂?”

樊霽景道:“步樓廉與師叔也是青梅竹馬一同長大,不知道聞他死訊,師叔腦海中的第一念頭是驚還是喜?”

“自然是驚!”

“那便是不擔憂。”樊霽景歎息道,“師叔尚且做不到,又何必為難我?”

宋柏林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

“到底師兄弟一場,我們便去瞧瞧吧。”樊霽景抬手,示意他先行。

宋柏林拂袖而去。

至朱遼大房中,卻見他麵如金紙,躺在床上氣息時有時無。

關醒剛幫他推功過%e7%a9%b4,此時正在一旁打坐。

上官叮嚀抓著朱遼大的手,眼睛紅腫如核桃,抽噎得斷斷續續,幾乎要哭昏過去。

其他弟子都整整齊齊地站了幾排,不知所措地看著,直到宋柏林和樊霽景進來,才鬆了口氣。

宋柏林道:“如何?”

站在關醒旁邊的施繼忠道:“二師兄走火入魔,真氣亂走,不能導正。大師兄隻能暫時封住二師兄的任督二脈,隻是日後……”他想到朱遼大走火入魔的真相,心中不免愧疚。若是當初他坦言相告,朱遼大也不會落到如斯田地。

宋柏林自是知道他的言下之意。

任督二脈不解開,朱遼大的武功就隻剩下最粗淺的手腳功夫。在九華山,這等於廢人。以朱遼大的野心和驕傲,隻怕難以承受。

樊霽景歎氣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能留得性命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宋柏林側頭看他,卻是一副難掩憂愁的傷懷之態,與來時簡直判若兩人,心裡頓時像吃了五百隻螞蟻一樣撓得難受。

樊霽景走到上官叮嚀旁邊,俯身安慰道:“師妹,二師兄以後便交給你了。”

上官叮嚀哽咽著點了點頭。

樊霽景直起身,朝房中其他弟子揮了揮手。

那些弟子知趣地退出房間。

樊霽景問道:“請大夫了麼?”

施繼忠道:“請了,不過大約要半柱香時間才能到。”

樊霽景點了點頭,對關醒道:“我要下山一個月,和宋師叔商量之後,決定由你暫代掌門之位。”

關醒眼中露出一絲錯愕。樊霽景讓他暫代掌門他不意外,隻是宋柏林竟然也會這麼想,那就讓人玩味了。

宋柏林臉上頓時有些不自在,“哼,難道還要我一把年紀來操心門中瑣事不成?”

關醒站起身,抱拳道:“謹遵掌門令諭。”

“我明天動身,二師兄之事就勞煩你費心了。”樊霽景說的時候,臉上滿是心痛和惋惜之色。

看多了他的表演,宋柏林隻有鄙視和心驚。

樊霽景言罷,便一直坐在房中等大夫到來。

直到大夫檢視過朱遼大的脈象,確定他身體無大礙,隻是一身不能再動武之後,才起身告辭。

夜間清冷。

風如冷水般穿梭在院裡院外。

樊霽景行李收拾到一半,就聽到門外有動靜,出門卻見關醒拎著一壺酒兩個杯子,坐在院落的石桌邊。

“我來踐行。”關醒將杯子放在石桌兩頭,斟滿酒。

樊霽景在對麵坐下,舉起酒杯,與他的輕輕一碰,“多謝。”

關醒一口將酒飲儘,“九華派正值百廢待興,你真放心離開?”

“你明天可以來送我,看我是不是真心離開。”樊霽景道。

關醒輕放酒杯,“為情?”

樊霽景目光微閃,“大師兄何出此言?”

關醒輕笑,轉話題道:“你如何說服宋師叔的?”

“我並沒有說服。”他的確沒有,是宋柏林自己乖乖往下跳的。

關醒抬頭看他,須臾方道:“你總有辦法的。”

樊霽景道:“我不在山上,諸事還請師兄多多費心。”他提壺斟酒,先乾為敬。

關醒跟著飲了一杯,“你不擔心宋師叔?”

“不擔心。”樊霽景緩緩道,“江湖本是弱肉強食的江湖。”對他來說,宋柏林也好,朱遼大也好,都不會強大到對他產生威脅的地步。既是如此,他們趁機在九華派掀起驚天駭浪又如何?等他回來,照樣可以輕鬆收複失地。何況,宋柏林並不是毫無頭腦之人,絕不會如此不計後果陷自己於死地。

關醒沉默。

“若有事,自會有人相助。”樊霽景道。

關醒沒有問是誰,他也沒有繼續說。

涼風擦肩,水酒正酣。

真情未明(一)

回家頭一天是新鮮的,第二天是感慨,但第三第四第五天就……

紀無敵無聊地坐在池塘前,手裡抓著一大把草,一根一根地丟進池塘裡。

袁傲策和鐘宇比完武,心情舒爽地走過來,摸了摸他的腦袋道:“在做什麼?”

“喂魚。”紀無敵說得很認真。

袁傲策看看他手裡的草,又看看平靜得連半天魚都看不到的池塘,淡淡地問:“吃死幾條了?”

“一條都沒有。”紀無敵鬱悶地將手裡所有的草都丟進池塘。

袁傲策道:“嗯,這樣才能在輝煌門生存下去。”

紀無敵雙手托腮,“你說刺客門怎麼刺了半天都刺不出個規模呢?”

“任何一個新興門派想要成大器,必須要天時地利人和。血屠堂雖然冰消瓦解,但是刺客門想要取而代之,尚需時日。”袁傲策挑了塊他身邊大石頭坐下。

紀無敵搖頭道:“其實我很擔心,他們等不到那一天了。”

袁傲策挑眉。

“無論他們是搶在樊霽景之前把花淮秀乾掉,還是沒搶到,結局都是□掉。”紀無敵失望地垂眸道,“唉,魔教從良了,血屠堂赴死了,剩下一個刺客門,還沒成氣候就要夭折……你說江湖要掀點波瀾怎麼這麼難呢?”

“從良?”袁傲策隻認準這麼一個詞。

紀無敵突發奇想道:“阿策,你說要是我讓輝煌門打出一統江湖的旗號,江湖得有多大反應?”

“你先熬過左斯文的反應再說。”袁傲策對他規劃的前景一點都不擔心。

紀無敵泄氣道:“唉。早知道我就不寫信給樊霽景了,起碼要讓刺客門再壯大一點才行啊。”

袁傲策斜眼,“你舍得?”

紀無敵眨巴著眼睛,一臉茫然。

袁傲策眯起眼睛,“當初聽到花淮秀被追殺,第一跳出來說要滅掉刺客門的是誰?”

“啊,是誰呢?”紀無敵很煩惱地回想著。

袁傲策冷眼瞪著他。

紀無敵突然解起腰帶,“這種時候,阿策該去床上好好拷問我了。”

袁傲策:“……”

亭子裡。

尚鵲與左斯文並立一處,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池塘邊的兩個人。@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尚鵲道:“不知花三公子如今是否安然無恙?”

左斯文道:“算不太安然的無恙。”

尚鵲側頭道:“何解?”

“門主下令,要輝煌門上下讓他毫發無傷。”

尚鵲頷首道:“嗯,花三公子的確貌美過人。”

“但袁先生說留一條命即可。”左斯文道。

尚鵲想了想,又重複道:“嗯,花三公子的確貌美過人。”

左斯文雙手負在身後,慢慢地歎了口氣道:“希望樊掌門的動作能再快點。”救人又不能徹底地救人,實在是件很痛苦的事情。這裡麵的分寸把握讓他每次聽報告都聽到頭疼。

尚鵲道:“比起樊掌門,我倒是更好奇薛侯爺和明尊如今如何了。”

左斯文突然皺眉道:“其實花家也好,九華派也好,與輝煌門有何乾係?”若說雪衣侯府還牽扯著點魔教和朝廷,那麼紀無敵關心樊霽景和花淮秀就不免讓人費解了。畢竟,縱然九華派崛起,也絕不可能對輝煌門造成威脅。

尚鵲這次回答得不假思索,“因為貌美過人。”

左斯文艱澀地開口道:“其實門主並非一個好色之徒。”

池塘邊突然傳來大動靜。

紀無敵跳起來,衝著袁傲策撲了過去。

袁傲策無奈地托著他,一起倒向了池塘裡。

落水聲巨大,水花飛濺。

“……”

尚鵲轉頭看向左斯文。

左斯文一臉肅穆地望著遠處的天空。

天色漸晚,西邊隻剩那仿佛隨時會被抹去的餘光。

一望無垠的樹蔭猶如遮天蔽日的烏雲,讓暗沉的天空更加陰冷。

花淮秀坐在一棵枝葉茂密的參天大樹上,手裡拿著一塊五六天前買的烙餅。自從半個月前遇到第一批殺手,他就一路啃著這樣的乾糧向西逃離。九華派和花家都在東邊,而此刻他最不想去最不想依靠的就是這兩個地方。

夜幕降臨,四周越來越暗,近在咫尺的景物也模糊起來。

他低頭,咬著烙餅用力地拉扯了會兒,才咬下一小口。又乾又硬的烙餅入口,他的眉頭便皺了起來。即便吃了半個月,他還是不習慣這比石頭更硬的口感。

卜。

是腳踩樹枝的聲音。

花淮秀身體僵住,手捂著鼻息,儘量讓自己不發出一點聲音。

殺手的來曆他毫無頭緒。

按理說,以花家在江湖上的獨特地位,應該沒有一個門派敢輕觸其鋒才是。畢竟花家“財神”的稱號絕非浪得虛名。若是得罪花家,等於得罪天下愛財之人。試問天下又有幾人能是錢財如糞土?

可殺手卻又是實實在在地存在著的。

花淮秀隱約看到有人影出現在視野之內。

以他的眼光評斷,這些殺手的武功不算高,至多與他在伯仲之間,但是他們每次都是七個人一起出動,自己能屢屢逃%e8%84%b1還多虧他們每次在關鍵時刻的配合失誤,或是七個人互砍,或是一個人衝過來替他擋刀。若非如此,他恐怕早已命斷黃泉。如今想來,或許冥冥之中有神靈在保佑自己命不該絕?

人影一步一步靠近。腳步極輕,若非之前那身清脆的踩枝聲,他恐怕還未發覺。

一個、兩個、三個……七個。

果然又是七個人。

花淮秀聽到自己的心在%e8%83%b8腔裡不由自主地跳著,全身的肌肉緊繃成岩石,